>鸿煊对比特摩尔斯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切感,不由得也用筷子从盘子里叨起一条烤小鱼。轻轻咬上一口,香味四溢,果然又鲜又焦。多久没吃过比特摩尔斯的烤小鱼了……
上一次吃的时候,还是母亲亲自下厨为自己和炎昭做的。母亲知道自己喝炎昭喜欢吃辣,所以做出来烤小鱼,鲜嫩之余,有一种属于辣椒强烈而浓厚的劲儿。
原来,贝弗利也有这种小吃。
改日,让御膳房也做出来这种小吃,一定要让鹭泽也常常。鸿煊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鹭泽,狠狠地连同鱼尾一起塞进了嘴里,呸呸呸,他什么美食没吃过,把烤小鱼放在他面前,还不够班门弄斧,自取其辱罢了。
“太子?”
“嗯?”鸿煊急忙回过神来,“的确美味。”
伯武惊云微笑,说起了正事,“原来太子殿下还记得比特摩尔斯是什么地方。”
“当然。”鸿煊重重地点头。那里,是他与母亲呆在一起的地方,与世无争的地方,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不相信星辰之说。那个时候,皇上还没有立自己为太子。
所有的美好,都在比特摩尔斯。
连与圣零鹭泽最美好的相遇,也在那里……
水乡,比特摩尔斯……
只听伯武惊云说,“比特摩尔斯,是巫术之乡。”
鸿煊点了点头。
“那里山灵水秀,是一个特别适合布水阵的地方。”伯武惊云说,“巫术有三大禁忌术;第一为灵魂互换术;第二为诈尸术;第三为格斗术。如果想救炎昭,我们需要用到巫术中的第二种,诈尸术。”
越是到紧急关头,鸿煊越是冷静。“你是说,对炎昭用诈尸术?”不得不说,鸿煊也曾经考虑过这个办法,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只是徘徊在理论的范畴上,而实际上能不能行得通,就不得而知了。
伯武惊云摇头,刚要开口,大门被‘砰’地一声踢开。
四人均皱眉,看向门外的来者。
圣零鹭泽站在门外,一脸阴霾,格外可怕。四人中,除了鸿煊,其余三人纷纷脸色大变,噗通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喘。
“鸿煊,怎么回事?”
鸿煊也是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他连跪在地上请罪一事都忘记了,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瞪圆了漂亮的浅紫色大眼睛看着怒火中烧的圣零鹭泽。圣零鹭泽被鸿煊这副表情气得无语,难道他知道自己对他这副傻乎乎的卖萌表情几乎毫无抵抗力?!
“跪下!”圣零鹭泽一狠心,冲鸿煊吼道。
鸿煊这才意识到自己该下跪,膝头一软,跪在了地上。圣零鹭泽身后带了好多禁卫军,难道他为了找自己,亲自领兵寻遍了整个贝弗利京城?
“来啊,把这两个带坏太子的贱奴才给朕推出去砍了!”圣零鹭泽指的是伯武惊云与狼牙。
鸿煊连忙直起了身子,刚想开口,只听圣零鹭泽继续怒吼道,“鸿煊,不许求情!回宫朕会好好治你。”
“皇、皇上……”鸿煊嘴唇发紫,难道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狼牙和伯武惊云被推出去斩首示众?情势紧急,如果不想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鹭泽接下来惩罚的就会是伯武耀了!
鸿煊以最快的速度思考着该如何抉择。
伯武耀再怎么说也尊为尚会大臣,鹭泽不会轻易杀了他,但是也定然会至少将他押入大牢……
鸿煊心想,如今人赃并获,不如早点承认,说不定还能拖延一些时间。
想到这里,鸿煊心一横,“皇上,一切都是儿臣之罪。儿臣一时起了色心,让他们陪着儿臣上花楼吃花酒。”
“吃花酒?”圣零鹭泽冷笑,“朕进来的时候,在你们的房间里可没有看见一位姑娘。”
鸿煊这才意识到在吃饭之前,伯武耀有意找姑娘来陪着喝酒的意图何在。不由得开始后悔,自己真是蠢到家了,早知道叫些姑娘来,多少能够掩盖住来碧蓉楼的真实目的。
“鸿煊,你说实话。朕可以饶他们不死。”圣零鹭泽语气缓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鸿煊。
话语落定后,整个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太安静了,安静的似不祥之兆。
鸿煊想了很久,终于抬起了头,直视着圣零鹭泽的目光,“我们在商议如何讨伐炎昭。父皇,他们都是我的得力属下,还请父皇开恩,饶恕他们。”
他看了鸿煊良久,眼神深邃而专注。“有没有商议出来决定?”
鸿煊垂下了头。
圣零鹭泽走了过来,弯腰将鸿煊扶了起来,“是不是还没有主意?”嗓音非常非常温柔。
“嗯。”鸿煊说。
“那让朕也参与进来,你说如何?”圣零鹭泽询问道。
第205章 信任
鸿煊心想:这个男人在打着什么鬼主意?“那你得听我的差遣,不许多问。”
圣零鹭泽蹙眉。愤怒的余韵还未消散,粗壮结实的手臂环在鸿煊腰际,随时都有重新翻脸不认人的可能。
鸿煊已经意识到了鹭泽下一句想说什么,长长的睫毛低垂——他并不想让皇上加进来,因为他会影响自己最基本的判断力。所以,刚刚的那句话并不友善,带着几分不情愿。
即便鸿煊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但是,传入鸿煊耳畔的圣零鹭泽的声音格外温柔,却也悠闲。“好,朕答应你。”
鸿煊惊愕!
他抬起了头,看到了圣零鹭泽的脸,温润的眉宇间,深紫色的鹰眸目光炯炯如炬。他吐出来的语气,字字沉稳有力,如酝酿多年的美酒,让人沉醉而回味。
这么好听的声音与语句,却染上了浓烈的邪魅。鸿煊很清楚鹭泽心里所想,“你真的可以不用这么麻烦加入进来。”
“你不欢迎朕?”圣零鹭泽唇角上翘。
鸿煊心里腹诽:当然不欢迎你。
圣零鹭泽又道,“鸿煊,朕答应听你调遣,且绝对不会多问一句。”
“鹭泽,你又何必这样委曲求全。你越对我客气,我越觉得讽刺。”鸿煊说,“我的权利都是你给的,你反过来问我要这些……不是讽刺是什么?”
圣零鹭泽毫不客气地一把扣住了鸿煊的下巴,“鸿煊,你到底想怎样?”声音蓦地变得低沉,目光森寒。这个小家伙,又在哪里产生了心结?他的心思怎么这么阴晴不定?果然还是年轻人。
“告诉我,你是太信任我?还是根本不信任我?”鸿煊直勾勾地迎上了圣零鹭泽射下来的目光。
圣零鹭泽唇角淡过一线浅笑,“当然信任你。”
“真的?”鸿煊没想到圣零鹭泽会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
* * *
他曾经想了很久很久该如何问起这个问题。他曾经考虑了该如何顺理成章地问起这个问题,才会显得不突兀。他曾经独自想了很久很久……而圣零鹭泽给自己的回答,竟然是这么自然、这么轻松,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
鸿煊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抖。
他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
这样下来,自己倒像一个寓言里那个杞人忧天的人。他在害怕一件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信任我?”连鸿煊自己,都感觉到了喉咙的颤抖。“为什么?你不怕我最后跟炎昭走到了一起?”
这句话让圣零鹭泽皱起了眉头。
“你应该很清楚炎昭在我心中的分量吧?你冷落我的十年,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难道你忘了,就连那次对你的表白,目的也是为了炎昭推脱责任。将来你老了,我还正在盛年,难道你让我就这样念你一辈子?鹭泽,他炎昭可以陪我一辈子的。你这么狠心,毁了我和他的将来。我可以非常认真地告诉你:你信任了一个最不该信任的人。”
圣零鹭泽面无表情地静默着。
周围的人都悄无声息地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连伯武耀也意识到了鹭泽与鸿煊之间的爱情,跟外人想象的不一样。原来他们俩并不是单纯的肉|体关系。与平日里豪富家族里沉迷于情|欲的乱伦关系不太一样,从鸿煊的话语听出来了几分无奈与酸楚。
鸿煊,应该是爱着鹭泽吧。
否则不会说出这种话。这种话,只有心被人抢走之后,才会说出的狠话。鸿煊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孩子啊……
而鹭泽,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睿吧。他清楚任何事物的发展规律,自然也很清楚人会衰老。
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鸿煊之间,是没有将来的。
只听圣零鹭泽说,“鸿煊,朕相信你,不可能跟炎昭在一起。”
“是么?怎么肯定?”鸿煊微笑,压低嗓音说,“可是说实话,如果炎昭向我表白,我是不会拒绝。”
“朕知道。”圣零鹭泽笑意比鸿煊还深,“鸿煊,你忘了朕早就说过,你是只妖精,炎昭满足不了你。”
鸿煊沉默不语。
“朕就是怕以后,炎昭会欺负你。”圣零鹭泽叹了口气,与刚刚的语气不太一样,“他离不开你。你跟他在一起,他会限制你的自由。一个根本满足不了你的人限制你,鸿煊,你会过的生不如死。”
“我跟他在一起了这么久,他待我极好。”鸿煊反驳。
“那是还没到时候。”圣零鹭泽轻轻抚|摸着鸿煊的脸颊,“他还没有领略过你的妩媚。”
鸿煊冷笑,一掌格开了圣零鹭泽的手臂,“搞得跟你多懂他似的。”
“朕当然懂他。”圣零鹭泽唇角噙着一抹隐笑。
一个王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