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醒来已是午时,而且一觉睡醒之后身体异常轻松,袁书芳知道自己已经适应了这个海拔高度的空气。但队伍中有一半的同学便没她这么好运了,他们的高原反应比前一天还严重,严重呕吐不说还出现了短暂的休克,如此便只能把他们送回大本营了,而负责送他们回大本营的是侯志平,剩下的六人则由方教授带领着向玉珠峰顶进发。
从C1到峰顶都是雪坡,越往上走天气变化越异常,方教授担心大家体力不支便在海拔5900米的地方设了第二个停歇点,很凑巧的是,他们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同样想要登上玉珠峰顶的登山队。
方教授本就担心只有他一个人会顾不来六人的队伍,而且队伍中还有两个女孩子,这下可以和登山队组成一个队登顶他就放心多了,因为登山队中有两个差不多和方教授一样专业的向导。
大家相互认识后,那队平均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登山队对方教授和探秘队员们异常佩服,特别是对袁书芳和俞彤,这两女孩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居然有勇气登玉珠峰,而且比起他们这些已登过很多山峰的半专业登山队员来说,这两个女孩的表现太好了——他们刚登山5900米的鞍部时可是被高原反应直接弄得趴地下了,在这休息了两天才慢慢缓过劲来。可看看人家两小姑娘,不过呼吸稍微有点急促而已。
休息了一晚上,探秘队和登山队的组合在凌晨四点就开始向山顶出发,那白色的雪把天空映的一片亮堂堂,因此即使还是凌晨,大家仍旧兴致高昂地出发了,一点儿也不怕迷路。今天,一鼓作气登上山顶!
经过三步一喘五步一歇的漫长旅程,探秘队和登山队终于于下午一点多登山峰顶,耗时九个多小时。在登山队站在峰顶一览众山的时候,探秘队的队员纷纷抓紧时间用简陋的工具采样,袁书芳拿出了一个注射器、一块活性炭进行大气采样,俞彤拿出一个小铁锹进行冰面下的泥土采样,张同东瞧西看希望能找点啥植被带回去……
下午两点半左右,两只队伍共十一人开始下撤——下午三点以后玉珠峰顶将不能停留任何人。因为三点之后,玉珠峰顶极易起风,稍一不慎,人便会被吹得无影无踪。
下山比上山容易的多,晚上八点左右一路人便回到了大本营。
八月十四日,包括袁书芳在内的探秘队员来到昆仑山口和陈教授汇合,“大家第一次登山的感觉如何?”陈教授笑眯眯问道。
“一个字,累。”大家异口同声回答。
“走吧,车就在外面等着,我们现在就去格尔木,等拿到最近一段时间格尔木和可可西里的卫星云图我们就回合肥。出来有半个月了,这边的景色虽美,可生活条件艰苦,又随时要面对那烦人的高原反应,你们应该都想家了吧?”陈教授仍旧笑眯眯地望着大家。
队员们你望我我望你,然后纷纷点头承认表示想家,初来可可西里的兴奋早就被高原反应的折腾、生活条件的艰辛磨的一点不剩,这个暑假大家特别想念父母的唠叨。
“既然都想家了,那么回合肥后大家抓紧时间把各种样本整理成数据和图形交给我,这样开学前你们也许还有一两天陪家人的时间。”陈教授说完拧着大大的包身形轻快地往前走去。爬座玉珠峰而已就用了七八天的时间,害他错过小孙女的满月,这些娃儿的体力和适应力太差,嗯,今后要加紧训练的强度。
十几个人在陈教授身后黑线不已,这老头,他那话怎么听怎么有种幸灾乐祸他们不能回家的意思,他们哪儿得罪他了?
汽车飞驰在公路上,袁书芳拿出手机分别给远在北京的杨爷爷、杨明杰和南充的袁爸袁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开始登玉珠峰的时候手机就没有信号所以一直不能联系他们,不知道爸爸妈妈和杨杨哥他们急成啥样了。
和爸爸妈妈、弟弟妹妹用四川话叽哩咕噜一大堆之后,袁书芳又拨通了杨爷爷家的电话,同样报了平安东扯西扯一大堆后最后才拨通了杨明杰的手机。
“圆圆,你现在在哪儿?好不好,高原反应严不严重,没出啥事吧?怎么十多天不给我打电话报平安?你今天再不打电话我就打算订明天的机票去拉萨找你。你……”
“先停一下。”袁书芳忍不住揉揉耳朵叫停,“你那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算了,我一个一个回答吧。我现在正在去格尔木的公共汽车上,估计明后天就会回合肥。我很好,只有轻微的高原反应,现在一点事都没。之前十来天没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进了乌兰乌拉湖和昆仑山的玉珠峰,手机在这片地方完全没信号因此没法给你打电话。还有啥,接着问吧。”袁书芳接过俞彤递过来的水壶“咕咚”喝了一大口水,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又有点高原反应了。
电话那头的杨明杰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笑道:“我没啥问题了,你平安就好。你回来我给你接风,你想吃什么?”
袁书芳把手机换了一个手继续道:“你都愿意折财了,我不狠狠宰你一顿岂不对不起你的心意?我要吃海鲜大餐。”自从杨明杰一年多前回了北京,而她又整日忙着收集、整理过去地震的文献资料,都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没去光顾过海鲜店了,想起龙虾的香辣味道,嘶,口水……
“我的心意?你真明白我的心意?你个丫头这两年智商一直在上涨,情商么,好像一直还停留在你十岁的时候,不过没关系,你十八岁,我也才二十六岁多点,我有的是时间……好了,我会请你吃海鲜大餐吃到饱,没吃完的还可以帮你打包。”
电话另头隐着笑意的调侃令袁书芳忍不住双颊泛红,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涟漪,她的情商和智商都一样在上涨,只是她不敢相信杨明杰话里话外的意思,因为这一辈子除了在学业上有所长进她和上辈子没有多大区别,她太平凡,和天之骄子的杨明杰相差太多,因此有意无意地她总是忽略杨明杰话里的意思。
杨杨哥是什么时候改变待她如小妹妹般的态度?好像是两年前一个周末在餐厅吃饭遇到王梓新时改变的,王梓新当时对她说什么来着,哦,对了,他给了她一封信,而那封信的主笔者是王梓新不打不相识的朋友梁明。王梓新笑嘻嘻地说那是梁明给她的情书,袁书芳还没来得及拆信看,信便被满身冷气的杨明杰抢过并一把撕碎,他还让王梓新转告梁明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虽然后来证明那是一场误会,梁明的来信只是想请她帮个忙,帮他撮合他和梅玫,可是从那时候起杨明杰看她的眼神变了,多了点火热,多点了意味深长……
“喂喂,圆圆,你还在听吗?你是不是又在发呆?”
回过神,袁书芳嘿嘿傻笑了两声,“嘿嘿,太累了,所以一时漏听……”
“你……算了,你现在抓紧时间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回合肥后就给我电话,知道吗?”
“好,到时一下飞机就给你电话。”袁书芳的态度很谄媚,她家杨杨哥在商场历练两年多,性格越来越腹黑,现在不谄媚点,到时见面他绝对会给她排头吃。
挂断电话,看着左边座位上陷入沉睡的俞彤,袁书芳又陷入沉思。到底该怎么办呢?前生没谈过恋爱,今世难道要在感情方面做过拖泥带水的人?心里说和杨明杰不合适,可是她的每一句每一举都像在勾引杨明杰,这带有太明显的欲拒还迎的意味,不说别人,就是她自己都觉得她在对杨明杰耍手段,难道说她多年不谈恋爱所以变闷骚了?囧!可是,拒绝的话……不行,杨杨哥根本没向她明确表白过,她要是傻乎乎地说他们两个不合适,杨杨哥即使心里有什么面上一定会很淡定地说她是自作多情的花孔雀,更何况,更何况……她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想拒绝,果然她变成小说、电视里那种用小把戏吊着男人的坏女人了吧?可是真的舍不得拒绝嘛。
其实一直都是她自己在杨杨哥面前觉得自卑,觉得杨家每个人都是高干,与她这个一直有着小农意识的土包子只有一段时间的缘分,一段时间之后便是路归路桥归桥。可是,干爸一直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以他的条件就算不能生育也绝对能娶上一个好女人,可是快四十岁的他说“我这一生有圆圆一个女儿,足矣”,然后直到至今仍然单身;爷爷奶奶更是把她当亲孙女对待,她从来没到杨家过一个春节,但杨爷爷杨奶奶从来没忘记她的新年礼物和压岁钱,每次天气一变化他们都不忘打长途电话提醒她加衣;杨伯伯和杨伯母因为工作繁忙的关系平时少有联系,但过节或她生日的时候他们总不忘打个电话给她一通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