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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2 / 2)

他没有出声,就那么静静站着,连呼吸都是极浅。清晨的晨露打湿了他的衣袍,忽然间他便生出一种“似是故人来”的熟悉之感。他试图将这种感觉压抑在心底,却仍是挥之不去,仿佛默默地关心她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

这样执拗隐忍的女子,素日坚持的却不知是什么,他定定地想着。

柳长宁举了举手中双剑,晨光之下并不见一丝寒意,却是黝黑深沉的颜色:“你是不是想问我这兵器为何如此古怪?”她“咯咯”一笑:“这对剑是爷爷给的,年纪也许我自己还要大呢。因在锻造之时加了三分乌金,所以颜色便是黑黝黝的。这刀柄做成手把的形状,是为了战场御敌时不会轻易脱手。至于刀尾的倒钩,也是怕不能一刀毙命,反而让对手抓了机会,所以就留了一招后手。”

李正煜击节而叹:“镇国公非但武艺超群,心思亦是异于常人。”

柳长宁语气微涩:“是啊,爷爷什么都想到了,只可惜……”旋即却语气一变,脸上又显出爽朗的笑容:“希望临阵之时,这剑能助我一臂之力。”

她眼里满是倔强与执拗,这样的神态并不适合柔弱如水的女子,可李正煜见了,心里却是微微一动。

行伍之人最是注重效率,虽有十三万之众,但不到两个时辰,出征的士兵已然列阵完毕。饶是京城如此巨大,街道从昨晚起便已戒严。十三万人就从练武场一直排到了城门口,只等主帅出现,号角吹响,便要朝着那不知生死的战场而去了。

柳长宁到了此时心情仍旧起伏不定,上一世听说后商军队大破南越、凯旋而归,自己的心里就生出无数向往。等到终于见到了李正煜,见他英武过炫、美貌无匹,一颗少女之心便是惴惴不已。如今要和他一起踏上征途,却已经隔着前尘旧事、十年光阴,不晓得结局会不会因为自己而发生怎样的变化。

她的拳头不由自主地紧紧攥起,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结果便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宽约十丈的朱雀大街已是人头攒动、旌旗飞扬。浩浩汤汤的人流密集而凝滞,唯一能够区分身份的便是那色彩鲜明的旌旗。代表破虏军的是浅金色的旗帜,上头绣着蟠龙,也显示着李正煜尊贵的身份;代表震敌军的则是紫色的旗帜,上头则绣着吊睛猛虎,乍一看,这虎眼就像是活的,冷不丁地就能让人打个寒碜。

忻毅穿着那日皇帝赏的赤金戴月甲,骑着灰白色的匈奴马,手中擎着一刀一剑,十步之外已见肃杀之气。他甫见李正煜,一双墨玉色的眼里精光大起。他双手抱拳道:“破虏将军,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

李正煜也是抱拳:“此去前途未卜,仰仗将军相助了。”

两人本是当世豪杰,脾气亦是相近,相视之下,便看出对方志向远大、心性豁达,不由得就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忻毅将手中刀剑还入刀鞘:“破虏将军,待到新城会合之际,便是你我二人畅饮之时。待到那时,当是不醉不归。”

他话未说完,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他见到了什么?一身劲装、骑于马背的柳长宁?他的心头重重一跳,这个丫头的豪赌多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

通天台上袅袅黑烟遽起,那是道士在向上天祈福。十数万将士及城内百姓皆是叩倒在地,朗声而道:“望苍天垂爱,望后土垂爱!望鬼神相眷!”

巨大的音浪夹杂着滚滚浓烟席卷而来,侵袭着众人的耳膜,也模糊了众人的视线。柳长宁有些恍惚,对于战争的狂热似乎影响到了她,她仿佛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已经肆意沸腾起来。

号角吹响,旌旗摇荡,李正煜与忻毅同时拔剑:“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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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声东击西

按照战前制定的部署,李正煜率领着七万之众的破虏军西出京城,先至新城所在与尹世峰会师,再绕道左翼直捣南越王庭所在地丰城。忻毅率领的震敌军却是右出京师,从鸠山背后绕过大曲河,便可到达南越陪都泾水所在。

这泾水本是南越故都,昔日首代南越王即位之时,想着将行踪不定的狩猎习俗该做农耕,便将王庭安在了水源丰沛泾水。说来南越王也着实算得上眼界开阔,不出几年的功夫,小小的南越国便在西南诸国中占据了首席。

只是后来水源枯竭,气候亦大有转变,到了第六代南越王任上,只得将王庭迁到了如今的丰城。排兵布阵之时,众人也是考虑到了这层缘故,便将忻毅的三万兵马布置到了右翼一线。那样一座传说中人口不足一万的荒城,忻毅的三万精兵应是如入无人之境。

至于新城,虽已困守多时、弹尽粮绝,但因为尹世峰指挥得当,城中士卒气势高昂,死伤亦不惨重。如今粮草已是齐备,若是守城,亦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按照两军如今的行军速度,一个时辰可达三四十里。若是急行军,方可更快些,可是骑兵之后有战车,战车之后有步兵,步兵之后还带着辎重和粮草,为了整个队伍的补给线,先头的队伍不得不常常停下等待后续的队伍。过得七八天,忻毅率领的震敌军已经到了泾水城下。

忻毅纵马走在队伍之前,心中的狐疑却是越来越深。这一路非但不见一个敌兵,连斥候的影子也没有看到。一切都那么平静,平静的近乎诡异。他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浓黑的眼瞳光芒四射,是了,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南越人唱的可是一出“空城计”啊,自己怎么就疏忽了呢。

思考之间,却见队末一骑飞奔而来:“将军,不好了,粮草……粮草被人烧了。”

忻毅心头一惊,脸上却是一片沉着。他见一些新兵已经乱了阵脚,沉声道:“传我令去,临阵脱逃者,军法从事。”

副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圆脸青年,他见忻毅语气中含着三分愠怒,双手抱拳道:“末将听命。”

忻毅背对着众人的脸上已是笑容凄苦,这泾水水源已竭,城中居民靠的不过是凿井汲水,这火又当如何扑灭?但一瞬间,他却是灵光乍现。他一叠声地叫道:“速去取土,覆于粮草之上。”

是了,当年自己从灭门之劫中逃出升天,靠的不就是这个办法?

“杀”,寂静无声的城墙内突然传出一声亮如洪钟的呼喝。伴随而出的则是城墙上影影绰绰的人头和震天动地的冲杀之声。

抬眼望去,城垛之上已经站满了引弓张弦的弓箭手,而旁边则是手持火把的兵士。忻毅心道,好毒的法子,竟然用火攻。心下已然明了,看来赫赫有名的南越彭磊将军便在这陪都之中,自己果然中计了。

忻毅神色一凝,大声喝道:“以武钢车自环为营。”

这武钢车乃是用厚约一寸的铁板和整副的木板制成,有顶有盖,刀枪不入,只要掩蔽得当,火攻的威力便不能完全发挥了。

话音刚落,他又喝道:“弩机手何处?阵前待命。”

这弩机本是从弓箭演化而来,体积数倍于弓箭,威力也是倍增。这样一来

,南越军队虽占据了地势之便,却无弩机之利,对阵双方一下子便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忻毅的三言两语,让本已有些涣散的军心重新凝聚起来,连那些对他颇有微词久的老将们亦是刮目相看。

一阵火光冲天之后,后商军队用纷扬的尘土终止了蔓延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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