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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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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宁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因为紧张,而咬破了嘴唇,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她说:“通敌一案已是尘埃落定,柳家也只剩下属下一人。报仇之事并不急于一时,属下却希望王爷能为那些有志而不能抒的有才之士做些实事。”

李正煜定定地瞧着她,不过转眼的时间,眼中的情感几经转变。过了许久,他终于说到:“孤要做的事,孤独而艰辛,希望你能一直站在孤的身边,为孤分担稍许。”

当下柳长宁并不说话,只是俯下身去,额头触地,重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七月流火,此时又正值午后,屋外阳光极是明媚。因为遍值各色植物,难耐的暑意却被挡去了大半。空气里还流动着似有若无的花果香气,时而能听见断断续续的蝉鸣。这样清净,仿佛已经出尘。李正煜看着柳长宁脸上的神色,忽然开口道:“长宁,你是第一天来王府,便随孤去看看园内的风景如何?”

柳长宁从地上起身,那姿态仿佛演练过了千百遍,精准优雅,举手投足间皆是难掩的贵气:“那就有劳王爷了。”

李正煜乍见她的姿态,仿佛并不在意,眼里却仍旧流露出一丝尚未藏好的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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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谍影重重

柳长宁随李正煜步入月湖旁的凉亭。此时正值七月,湖中的莲与荷开得正盛,婷婷袅袅的花朵,粉的艳如朝霞,白的素如百练,又衬着一抹碧绿,更是相映成趣。

冯海听得李正煜要游园,早已在亭内四角置了大瓷缸,里头放着上一年冬天窖藏的寒冰。四个执扇的婢女饶有节奏的扇着风。刚刚走入亭内,就能感受到缕缕凉风吹过。冯海轻轻拍手,十数名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鱼贯而入,奉上各色的瓜果点心。因为刚刚在冰水里湃过,瓜果看上去都好像是刚刚摘下的样子,新鲜欲滴。

李正煜坐下,信手掂起一枚葡萄放入口中,又招呼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柳长宁:“你也来吃吃这胡人的果子,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我也只得了两串。”神色之间竟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欣喜。

早已有婢女剥了一枚递与柳长宁,她随手接了放入口中,真甜真凉,真真是朱门酒肉臭呵。

冯海又道:“听说卞姑娘这些天日夜练习,又排了一出新舞,名唤锦绣山河,王爷可有兴趣一见?”

李正煜微微一笑:“卞姑娘好心思,可你又得了什么好处,这样替她说话?”

冯海微垂着双眼,脸色却是从容:“奴才不敢,只是见王爷操劳,想为王爷分忧解难罢了。”

李正煜的眼里仿佛也带了三分笑:“你的这片心意孤怎能不领?且让她上来吧。”

穿着长袖舞裙的盛装女子走到亭前,盈盈拜倒:“奴婢卞氏参见王爷。”

李正煜一抬手,她便从容起身,身形袅娜。

柳长宁见她纤腰不盈一握,大有弱柳扶风之态,身长却在六尺八寸以上,比亭下的侍卫都要高出几分。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隐隐柔光,后商人也是以白为美,却是如钧瓷般温润的白,卞氏的白却是像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晶莹透明,仿佛能透出底下细小的血丝。眼睛是圆润的杏眼,眼珠却是雨过天青的颜色。再配上高而挺的秀鼻和赭色的头发,浓郁的异族气息叫人移不开眼。

乐声起,却不是寻常听惯的朝堂雅乐。琵琶弦上流淌出如泣如诉、低沉呜咽之声。卞云娘纤腰扭转,素手轻舞,缓缓回眸,神情中也似带着三分落寞。节奏忽而由缓转急,声音也转向高昂,仿佛有金石之声从虚空传来,马蹄隆隆、擂鼓阵阵。但见卞云娘一脚点地,旋转不绝。周身的璎珞飘带也随着她的动作摇曳飘荡,仿佛有凌云之态。乐声再变,却是一派富贵繁华的景象,仿佛上京高楼林立、车马络绎的图景在眼前铺陈而来。卞云娘换上了后商宫廷的舞蹈,长袖微动,缥缈如云,双脚却是在作鼓上舞。蓦然回首,已没了初时的哀怨,而是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李正煜眉头一皱,手中却已鼓起掌来:“甚是精彩。”说着却又像想起些什么:“孤没记错的话,你是唤作云娘?”

云娘神色微动,盈盈一拜:“世人皆谓王爷是一等一的风流俊逸、怜香惜玉之人,诚不我欺也。”寥寥数语,便已不着痕迹地将李正煜捧到了天上。

李正煜难得开怀大笑:“云娘不但舞艺超群,抑是采风流,实乃妙人。”转首又吩咐冯海:“替孤去取上个月父皇赏赐的云锦大袖衣和素纱禅衣来赐予云娘。”

卞云娘乍闻李正煜的赏赐,似是吃了一惊,脸上神色微变:“听闻云锦三月方可断一匹、蝉衣更是举世罕见的奇珍,如此厚礼,实在是折煞奴婢了。”

李正煜却是晓笑得灿烂,一双凤眼似乎能溢出七彩华光:“云娘千万不要自谦。衣物本是死物,这般花容月貌和石破天惊的舞蹈足堪相配。孤倒是觉得,今日的赏赐仍是不够,你可有其他的要求,孤一并替你完成便是了。”

卞云娘沉吟许久却只道:“奴婢本是出身倡家,世操歌舞贱业。今日得王爷青眼,已是三生之幸,再无他求。”

李正煜闻言脸色微动:“既然如此,你且先退下吧。”

柳长宁冷冷瞧着,总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处处透着蹊跷。卞云娘的固辞可称高贵,温知礼的个性亦是出众。再加上天仙似的容貌、优美的舞姿,但凡是男子总会有三分动心。只是李正煜的表现却太是反常,外露得简直有些刻意了。

她不由得向李正煜瞧去,只见他似笑非笑、若有所思,倒像是真的被卞云娘迷住了一般。

柳长宁并未刻意回避,倒也有七八日没有见着李正煜了。府中的一切皆是打理的井井有条,人人恪尽职守,倒显得她是多余的一般。她思虑再三,便请冯海将近两年的收支记录拿给她看。这一看倒把自己给惊了一跳,人人都道赵王是“财王爷”,却不知道真正的“财王爷”却是这个素以节俭闻名的“李家玉郎”。不过好在柳长宁心细如发,研究了一个下午也发现府中近两个月的收入状况有些问题,便想着有空找李正煜问个明白。

向来视女人为无物的李正煜这一次倒像是对卞云娘动了真情,在献舞当日就将她收了房。不仅如此,还一反常态,日日歇于卞云娘所居的“云间水榭”之中,颠鸾倒凤,曲尽于飞之乐。府中的丫鬟仆妇皆是不忿,都道是这来历不明的胡姬一定是给李正煜下了蛊,才能将他迷到这种地步。饶是柳长宁埋头于故纸堆里,风言风语还是无孔不入地入了她的耳里。

当年李正煜对自己何尝不是万般讨好,最后却也是弃如敝履。卞云娘如今风光,倒看她能嚣张到几时!柳长宁被自己冷不丁闪现的恶毒念头吓了一跳,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直到舌尖尝到一丝腥甜。既已知道结局,这些不切实际的情感就需要快刀斩尽。

这一日为了佃租的事,柳长宁终于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李正煜。却见他没了素日飞扬的神态,神色皆是淡淡的,眉间似乎还隐着一层薄薄的黑气,她心中暗叫“不好”。但见李正煜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正对着她,目光之中大有深意。

看来,他竟是了然的?

等到柳长宁反应过来,便言辞恳切地说道:“佃农之事看似小事,却是攸关王爷的声誉与王府的收益,不知王爷有何想法?”

李正煜踟蹰道:“既然这样,你随孤去书房吧。”说话间,却是回头看了一眼卞云娘,目光中流露出依依惜别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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