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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麽麽、红杏跟青梅,忠心耿耿地陪伴了她十几个春秋,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值得信任的人,在这令人窒息的蔡府里,只有她们三个人,始终不离不弃地伴在她的左右,一如往昔地对她好。
从小到大,她病了、痛了,她们跟着着急、揪心,精心陪着侍候;她冷了、热了,她们无微不至地照顾,衣被早已准备好;她想母亲了,她们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伴着她、抚慰她;有这样如亲人一般的忠仆,她还乞求什么呢?
更何况,还有疼她如珠似宝的父亲,以及把她捧在手里怕冻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祖母。
父亲如今在西北偏远的横阳府做知府,时不时地会来信问询,即使她的回信迫于当时的处境,只有短短的一个好字,可父亲每每来信,依然会问候她。
自小疼她、爱她、宠她的祖母,现在虽然变得糊里糊涂,连天天喊在嘴里、疼在心里的她都不认得了,却依然天天亲昵地唤着绮丫头、君丫头。
每每想到这里,她的心就一阵阵地揪疼着。
自从她被逼着嫁入蔡府,三天回门,他们硬是没让她回去,迄今为止,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她一定要找机会回去,好好地看一看从小把她养大的祖母,蔡府若是再阻三阻四地不让她回去,她就偷偷地回,眼看着就要到月底了,她一定要抓紧时间,让她快快地好起来,也不知道祖母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唉,就这么好死不死地赖活着吧,再有半年时间,父亲任满到期,也就回来了,到那个时候,一切肯定都会好起来的,疼她爱她的父亲一定会向着她,答应她跟这个畜生和离,肯定会想尽办法帮她跳出火坑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又低头咬了一口豆沙糕,正要咀嚼,耳边儿突然听到一阵“啊”、“咣当”、“咕噜噜”、“碰”的一连串的声响。
那一声‘啊’,她听出来了,是青梅的惨叫声,后边儿接二连三地响声,想必是她端来的热好的饭菜吧。
红杏正开心地看着罗绮君吃点心,听到外边儿的动静,猛地一怔,赶忙把手里正拿着喂罗绮君吃得点心递给宋麽麽,一边儿飞快地站起身,把碟子放到桌子上,一边儿简短地低语道:“红杏出去看看。”说着她就快速地冲了出去。
门外传来了一阵狂猛地踢打声,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醉醺醺、凶巴巴、粗厉沙哑的声音怒道:“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阿威,给我狠狠地打。”
紧接着就是一阵狂猛地拳打脚踢声。
不一会儿,传来了红杏颤抖的求情声:“爷,饶了青梅吧,她之所以走这么快,是因为一心记挂着少奶奶,怕她饿着,所以才没能看到爷,这是她的不对,求爷手下留情啊,毕竟,她还要照顾少奶奶,求求爷了,求求爷了,求求爷了。”随后就是一阵“咚、咚、咚。。。。。。”地跪地磕头声。
好一会儿后,才又听到那个醉醺醺的声音粗噶地狂怒吼道:“阿威,给我继续狠狠地打。。。。。。哈哈,怎么?红杏,今儿你也来求爷了,求爷手下留情是吧,好啊,那就拿出点儿真本事来,侍候好了爷,你想要什么,爷就赏你什么?随爷来吧。”
不待他的话说完,却猛地听到青梅忍着痛、凄厉地声嘶力竭拼命喊道:“红杏。。。姐姐,别。。。。。去,别。。。去,别去。。。。。啊。。。”声音竟然那么弱,说着说着,渐渐地就没了声音。
又是一阵更加狂猛地拳打脚踢声。
那醉醺醺的声音气唬唬得怒吼道:“阿威,就象我这样,狠劲儿地踢,照着心窝子,给我狠狠地踢,我让她喊,让她给我喊,对,就是这样,不许停。”
第一卷 风云起 第三章 逼命(下)
那“踢里啪啦”地重重踢打声,让罗绮君听得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突然,又传来了红杏奋力挣扎地哭喊声。
罗绮君气得瞪向窗外,恨恨地想喊着什么,嘴巴却干张着,怎么也喊不出来,她急怒交加之下,气攻心口,一下子栽倒在床上,昏死过去。
宋麽麽忙忙地掐着她的人中,焦灼地呼喊道:“姑娘,你醒醒、醒醒啊。。。。。。”
待瞅到罗绮君终于醒了过来,她才松了一口气,急切地看了看窗外,安抚地对她说道:“姑娘,你好好地躺一会儿,麽麽出去瞧瞧,你一定要答应麽麽,千万别着急。”
她说着,手脚麻利地把罗绮君安置好,又替她盖好了被子,快速地奔到屋子门口,挑开帘子出去了。
罗绮君强打着精神,侧耳倾听着外边儿的动静,耳边儿竟然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红杏的呜咽哭喊声,一会儿是宋麽麽的急怒叫骂声,偶尔听到青梅一、两声断断续续地呜咽声。
渐渐地,嘈杂叫喊的声音小了。
突然,她听到醉醺醺的声音喘着粗重的气息、恼羞成怒地大声吼道:“让你们鬼叫,叫啊,都给我叫啊,我踢、踢、踢,眼里没有主子的恶奴才,看你们还叫不叫、还叫不叫。。。。。。”
或许是踢累了,门外渐渐地传来了长短不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蓦地,一阵凄厉地叫喊声传来:“姑娘,你可千万要保重啊,耐心等老爷回来,麽麽就先走一步了,少爷,你也随老奴一起来吧,黄泉路上,老奴伺候你,红杏、青梅,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姑娘啊。”
竟然是宋麽麽凄厉的惨叫声,接着又是一阵暴怒狂猛地踢打声。
瞬间的寂静之后,又传来了凌乱、不规则的脚步声。
“少爷,她们。。。她们三个都。。。都死了。”耳边儿忽然传来阿威慌乱、惊吓的声音。
“死婢子,竟敢忤逆爷,胆子也太大了吧,死了活该,你把她们统统都拖走,省得在这里晦气,对了,记得跟张麽麽说,让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给我安份着点儿,不想要命的,就走着瞧。。。。。。”醉醺醺的声音怒气未消地说道。
不一会儿,又传来了零乱不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每一步,都好似踩在罗绮君的心尖上,如刀割、似针扎般地痛。
宋麽麽、红杏、青梅自小就一直伴着她,在她的心里,早已把她们当成祖母跟父亲以外最亲的亲人了,为了她们,她可以苟且偷生,可如今,她们竟然就这样被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踢死了,她恨啊,恨不得立刻上去撕了他。
门外的粗噶声依然在叫嚣着:“罗绮君,你这个臭娘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实话告诉你吧,呃,今日可是二妹妹的大喜日子,新郎官跟我称兄道弟,他与二妹妹已经和和美美地进了洞房,听说你派小厮去过将军府,还拿着一个粗制糙滥的信物,怎么样?被人家给轰出来、没能得逞吧,这可是他今晚亲口告诉我的。”说着门帘“啪嗒”一挑,一个醉醺醺的轻佻年轻男子栽栽歪歪地出现在了屋子里。
这就是继母硬逼着她嫁过来的夫君,蔡府的长子幼孙蔡宝柯,一个整天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变态花花公子。
罗绮君厌弃地闭了闭眼儿,脑海蓦地闪过小时候的画面。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喜笑颜开地抱着只有三岁的她,嘴里不停地欢快念叨着‘你一定要记住,你是我的小媳妇,现在叫我明阳哥哥,长大了,我就来娶你’。
明阳哥哥?她一边儿轻蔑地摇了摇头,想甩去突然窜入脑海中的画面,一边儿羞恼地不屑想着,从现在开始,他不是了、再也不是了。
她的心中猛地掠过一抹儿痛楚,那抹儿痛,竟然痛彻心扉,她忍不住咬了咬唇儿。
蔡宝柯踉跄了几步,一下子冲到了罗绮君的床旁边儿,趔趄地扶着床站稳当,一双桃花眼轻狂地扫过罗绮君的脸,突然狂喜地笑着说道:“罗绮君,你终于是我的了,我再也不怕你会被什么将军给抢回去了,哈哈,对了,想必你还心心念念着你的父亲,想等他回来为你做主吧,呃~”
他说到这里,打了一个酒嗝,随之放肆地狂笑着说道:“你就别再指望了,据可靠消息,他一个月前就被洪水卷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早就没命了,朝廷这几日也该知道了,呃,你呀,就乖乖地安心在这里伺候我吧,若伺候的好,爷必然会好好地疼你的,呃,若你不听话,就给你灌药,好好地想想你祖母的下场吧。”他说着打着酒嗝,嘴巴却不安分地朝着罗绮君的嘴唇儿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