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来喜领了命欲走,却听皇帝道:“让她去。”此时,权弘煊的目光已经看向跪地的苏珞。
头顶上的目光像是会杀人一般,骇得苏珞心儿乱跳,怯懦道:“奴婢遵命!”
走到御书房门边,已有奉茶宫女端着茶在那里等着,苏珞恭敬的向她行了一礼,然后接过了茶盏端进来,放在皇帝的桌边。她自起身出去再进来这些动作都被权弘煊有意无意的看在眼里。
当苏珞放下茶盏正要退下时,权弘煊一把抓住了苏珞的手,开口道:“就站在这,陪着朕!”
此话一出,不仅是苏珞惊愕万分,旁边的张来喜也惧是一惊,乃至整个御书房内的宫婢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皇上可是第一次这样握住一个宫婢的手,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的手牢牢的抓住她的,苏珞很害怕,想缩回手却发现他握得就越发紧了,紧的她感觉到了有些疼,柳眉微颦。
权弘煊的唇角勾起一笑,她不挣脱时,他倒松开了她,苏珞不敢琢磨,皇帝是什么心思。
接下来权弘煊专注于批阅奏折。苏珞注视着皇帝的一举一动,心中不由生出赞许,真没想到他如此勤勉,真乃是大炎百姓之福。
夕阳西下,权弘煊步出了御书房,仰头看向西边的落日,眉头紧蹙,这一天,他一直在御书房,连用膳都在此,苏珞倒觉得他似乎在逃避什么,因为自未时之后,皇上不再批阅奏折,而是看一些书,他的目光却未停留在书上,而是盯着某一处出神,似在想着什么事,时而浓眉蹙起,时而舒展嘴边带笑。
最后一抹阳光打在皇帝的身上,一旁的苏珞从他身上感觉到些许落寞之感,再抬眼发现皇帝眼眶中似有泪在闪动,他怎么了?
“一干人等留下,锦茗随朕来。”权弘煊话毕抬脚便走,张来喜有些错愕皇上居然不让他跟着,而是带着这个刚来的小宫女。
苏珞撇开张来喜投来的愤愤眼神,跟在皇帝身后离开了御书房。
权弘煊脚步很快,一路上苏珞边走边小跑的跟着,生怕皇帝一回头看向狼狈的自己。还好他并未看向她,只一直的向前走,不多久便到了毓秀宫。
权弘煊脱下外衣,转过身对她说:“快铺在桃树下。”苏珞愣了愣,没想到他竟带着她来收集这些,嘴里忙道:“哦,好!”说罢,苏珞拿过他的外衣,走到一棵开满桃花的树旁,蹲下身把明黄衣袍铺了开来。
权弘煊见她铺好后,腾空跳跃,朝桃花树一脚踹去,霎那间,下起了桃花雨,苏珞微笑着伸出手接着飘落的桃花瓣,情不自禁的,她转起圈来,衣裙飞舞,她咯咯的笑出了声。
记忆仿似打开了一般,苏珞忘我的舞动,如花中精灵,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宽阔的广袖半遮掩她娇媚的脸,身姿清雅,她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看似简单一舞,却惊了权弘煊的心魂,在他眼中苏珞早已变成了另一位女子在舞动,他顿时看的呆了。
苏珞一晃神,从自己的记忆中醒了过来,忙跪了下来,“皇上恕罪,奴,奴婢一时,一时……”
话还未说完,权弘煊已走上前,质问她道:“你怎么会跳这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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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疑
苏珞困惑的抬眸,颤颤道:“奴婢看到这漫天的桃花,不由心生而起舞。”
紧紧地盯着苏珞,权弘煊一动不动。看来那人是下了功夫的,特意安排她来迷惑他的。想到这里,皇帝收敛住内心的波动,握紧的双手也随即张开了,眼里再也没有一丝情绪,只道:“收了桃花瓣你就回去吧!”
望着恢复如常的皇帝,苏珞不敢出声,弯下腰把地上的衣服兜起来,里面装满了散发着清香的桃花瓣。退着步子,苏珞转过身朝毓秀宫外走去。
权弘煊坐在桃花树下,闭上了双眼。心绪不知何时飘到了七年前,洞房花烛夜,他挑起喜帕,看到一位绝色佳人,她肌肤胜雪,螓首蛾眉,此时眼眸低敛,双颊晕红,少女娇羞之色顿显,他情不自禁的靠近了她,一吻芳泽,这一吻便再也脱不开身,把她牢牢的困在身下,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泪,湿了他的面颊,权弘煊明白,失去的终归是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今日是她的忌日,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此陪着她一夜。
夜月寒,风萧瑟,一抹身影站在清寒宫的一处庭院内,望着孤月,忆往昔涔涔涕泪,追溯的不过一阕思殇。莫云殇收回目光,拂袖转身进了屋子,他该离开这儿了。
哀怨的哭声今夜并未响起,躺在床上的苏珞却久久不能入眠,心底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甚是焦躁和烦乱,弄得她闭了眼也无半点困意。翻来覆去之后,苏珞索性起了身,点亮床边烛光,看到放在枕边叠得整齐的明黄衣袍,苏珞蹙起了眉,在桃花枕头上绣什么花样好呢?
拿了笔墨,苏珞在纸上画出了绣样来,是一棵桃花树,花朵上立着一只彩蝶,而在这朵花的旁边,另外一只彩蝶正向它飞来。
低眸望着自己所画的绣样,苏珞抿嘴而笑,皇上看到后应该会喜欢的吧。
“你说什么?”翊凤宫内,薄骊瞪圆了她的狭长凤眸,手指因愤怒而紧紧的攥起。一个小小宫婢居然得到皇上的特殊对待,薄骊忿然的一甩袖,手指打在桌案旁的五彩镂空雕花瓶上,砰的一声,花瓶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薄骊眉头紧颦,一滴,两滴,鲜血顺着她发抖的手指正往下滴着,落在花瓶的碎片上,红的刺眼。旁边的掬惠大惊失色,“娘娘……”慌忙上前搀扶住她。
旁边的宫婢们也惊住了,掬惠朝她们吩咐,“卷碧,快,快拿药箱过来。”话毕,又朝一个宫婢道:“你,快去宣太医。”
“谁也别去。”薄骊厉声吼道。
掬惠对身旁的宫婢使了眼色,大家纷纷散去,只留几个在殿内守着。掬惠小心的给薄骊包扎伤口,见薄骊脸上的怒色一直未消,她也没说话。
待伤口包扎好后,掬惠服侍薄骊整理了下妆容,方道:“一大早的,娘娘别动怒了,身子要紧。她只不过一个小宫婢,娘娘弄死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薄骊这一听,心中怒火减了几分,嘴角一撇,冷哼了一声,“是啊,本宫真的有些气糊涂了。不管是宠冠后宫的董舒云,还是之后的冉卉汐,本宫都不放在眼里,如今这个贱婢……”薄骊说着,凤眸微眯,眸光射出狠毒的光。
小禄子慌里慌张,额头上都是汗,他一路小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停在御书房门口弯着腰,手抚在胸口,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脸颊红彤彤的。当值的宫婢们看见小禄子这般模样,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聚拢过来,宫婢玉茹问他道:“禄公公,你这是怎么了?”
小禄子猛咽了一口吐沫,喘了一口气,才道:“张公公传话,今个大家定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好皇上,若是谁不小心冲撞了皇上,当心你们的小命。”
小禄子一边说着一边擦着自己额头上的热汗,想起张来喜那对自己说话的表情,他就浑身发颤,看来今日在金銮殿,发生了大事啊。
听了小禄子提醒的话,大家战战兢兢的各自忙了。苏珞自昨天被皇上叫到殿内伺候,今日小禄子便把苏珞安排在桌边,给皇帝研墨。
过了一会儿,果然大家看见皇帝一脸怫色,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名身穿藏青色朝服的男子,头戴硬翅幞头,腰间扎条同色的金丝蛛纹革带,脚穿黑色长靴,正往殿内走着,身体修长,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温尔儒雅。这是殿阁大学士陈子清,官居一品,权弘煊的文臣,也是他在朝中最信任的官员。
权弘煊走至桌边坐下,看向后进来的张来喜,吩咐道:“赐座!”
陈子清恭敬的行礼,“微臣谢皇上。”语毕,他坐在张来喜命婢女搬来的檀木雕花椅上,离皇帝桌案仅两步之遥。
苏珞立在一旁,细细的打量了一眼这男子,不由得眉心颦起,看着有些眼熟,陈子清也注意到了苏珞投来的目光,不过随即一闪,看向上座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