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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放慢了脚步,却始终躬着身子,礼节周到,“改朝换代的必然现象,没想到竟然遇见了老顾客。”
“改朝换代?”
“换了老板的意思。”
“以前的老板是谁?现任老板又是谁?”
“以前的事,不必说;现在的事,不能说。尊贵的客人,到了。”
二楼转角处,包间门前站定,夜辜星挑眉。
“您请。”侍者躬身退开一步远。
夜辜星轻笑,“不是应该替我打开门吗?”
“不不不……”那侍者摇头,“我只是个领路的。”
轻叹一声,夜辜星拿出一张百元钞票,大方塞进他衣兜里。
侍者眼前一亮,忙不迭上前,替她开门。
手刚搭上门把……
“等等,”夜辜星开口,“不是让你开门。”
侍者一愣,将身子俯得更低,“乐意为您效劳。”
夜辜星走近一步,侍者会意,将耳朵凑过去。
低语两句,却见那侍者面色一变,用一种近乎骇人的眼神看着她。
“听清楚了?”她问。
“清、清楚……”
“很好。”又塞了一百进他兜里,“去吧……”
连滚带爬,步伐仓皇。
待那侍者走后,夜辜星笑容一敛,推门而入——
乐声震天,男男女女抱成一团,如疯狗般狂嚎,眼里盈满激奋之色。
夜辜星的到来并未对这场狂欢产生任何影响,男男女女依然故我。
下意识皱眉,不对劲,很不对劲!
突然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动作太快太突然,她正准备闪身躲开,陈森暖咬牙切齿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别、动!”
夜辜星皱眉,迟滞一瞬,下一秒,一米七八的块头将所有重量全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忍住把人一把甩开的冲动,夜辜星额上青筋跳动,“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samnor!爽到了吗?”一只步伐踉跄的肥猪朝两人走来。
“嘿嘿……陈董,这还用问?这批货都是上等品,不爽,才他妈奇怪!”另一高瘦男人附和,鼻涕口水已经流了满脸,眼神迷蒙,意识不清。
“你嗑药?!”夜辜星压低声音,偏过头看她。
“这群龟孙子诓我!”陈森暖咬牙,嘴唇已经破了,看得出来,她在竭力保持清醒。
夜辜星扶着她往外走。
“等等!”肥猪哼哧着上前。
夜辜星冷眼看他。
“哟!又、又来个小美人儿——让哥哥好好疼!”说着说着就朝夜辜星脸上摸去。
抬腿就是一脚,不偏不倚踹在那人心窝上。
近乎于惨叫的哀嚎声响起,却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掩盖,无人问津。
在陈森暖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夜辜星抬腿,又是一脚,这回直击肥猪裤裆!
“啊——啊——碎、碎了——蛋、蛋蛋——”
夜辜星轻嗤,陈森暖乐不可支,其实,她的中文不错,尤其是北京话还说得挺顺溜。
“我艹!剽悍……怎么办?宝宝好害怕——”一边说,一边将夜辜星的腰揽得更紧。
好细,好软,不知道摸上去,是不是很滑呢?
鼻翼轻动,茶的味道?
这香水不错,很适合她。
——茶潋精灵!
夜辜星转头,剜了她一眼,“老实点。”
陈森暖消停了,又开始往夜辜星脖颈上蹭。
“他妈的!陈森暖,你有病啊?”
某人一愣,旋即,疯狂点头,“是啊是啊……我病了!他们逼我嗑药……这应该算……有病吧?”
夜辜星爆了句粗口,直接把肥猪一脚踹晕,伸手搭上门把,拧开——
“夜、夜同学,带我一起……”
夜辜星脚下一个踉跄,她怎么听见有人叫她夜……同学?
“夜同学,拜托你……”
确定不是幻听,夜辜星猛然回身,差点将陈森暖给撂到墙壁上,“我艹!你丫看路——看路!”
身形瘦削,容貌俊逸,男人一身白色衬衫,领口微乱,西装裤上满是酒渍,皱皱巴巴。
夜辜星险些没认出这人是谁。
曾经的少年,如阳光般,热烈又张扬,与眼前这个满脸胡渣,形容憔悴的男子,一个天,一个地,一个云,一个泥。
“顾……允沛?”夜辜星有些发懵,不敢置信地喊出那个久违的名字……
从顾允泽被捕,到保释出狱,顾允沛似乎鲜少被人提及,如同被遗忘般……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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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变态肥猪,大佬驾到
“是我。平淡的眼神看向她,顾允沛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就是这个女人,毁了顾家,毁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父亲锒铛入狱,已经开始服刑;哥哥被保释后,一蹶不振,穷困潦倒。
而一切噩运,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竟能平静如斯。
“我是被逼的,求你,带我一起走。”他没有忘记自己叫住她的初衷,不为算账,而是,求她帮忙。
看了他一眼,夜辜星没同意,却也没当场拒绝。
清泠的瞳眸,带着打量和审视,即便在幽暗的灯光下,也璀璨如故,熠熠生辉。
曾经,就是这样一双溢满灵气,却暗藏疏离的瞳眸,牵动了少年心底那条敏感的情丝,从此,挥之不去,却注定无缘。
顾允沛回视,不闪不避,唇瓣紧抿,带着倔强的执拗,自眼底流露的青涩和忐忑,仿佛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却少了三分狂傲,多了七分内敛。
现实,让曾经的张扬,化作隐忍,天之骄子摔落神坛,若想偷生,又如何能不苟且?
咳咳……说“苟且”太过,但棱角终究是被这个残酷的社会磨平了。
夜辜星至今还记得,当初z市物理竞赛,被q大学子簇拥着,奉若神祇的少年,眉眼傲然,意气风发,无论走到哪里,头顶自带光环。
如今,记忆还是记忆,现实却扭曲得变了形。
“跟上。”只听她简洁开口,转身拉门。
顾允沛眼前一亮,抬步跟上。
醺红的脸颊,却带着苍白,隐隐泛青,想来,应该也是中招了。
陈森暖压在夜辜星半个肩膀上,强忍着致幻剂带来的快感,竭力保持清醒,咬破了嘴唇,最后又咬破了舌尖,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这才撑住了没撒风。
否则,她跟那一群抱在一起鬼哭狼嚎、厉声尖叫的男男女女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