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到的一刹那。香芹怕剪刀的尖攮到李宝裕的头,于是右手下意识的提了一下。就是因为这么一下,俩手都没有稳住,左手的食指落进剪刀口出,被绞了一下。留下很深的伤口,顿时血流不止。
香芹还没来得及喊疼,手就被洪诚端住。
香芹的手指上竟被剪刀绞了两道血口子。她的手本来就纤细,好在是骨头硬。这要是个娃娃的手,那这根手指头岂不是要断成两截?
洪诚两眼被血色染红,额头青筋凸出,一把拾起香芹掉在地上的剪刀,攥紧在手,气势汹汹的往吓坏的段秋萍跟前冲。
香芹见势不好,大喊一声,“洪诚!”
李宝裕眼疾手快,知道要是不拦住洪诚,肯定得出事儿,起码段秋萍得躺着被人抬出去。
“姐夫、姐夫——”李宝裕一手抱着洪诚的右臂,另一手按住他手里的剪刀,却没能把剪刀从洪诚手里拽出来,他紧张又害怕,要不是有他拦住,洪诚真的要把剪刀捅到段秋萍身上!
香芹挡在洪诚跟前,顾不得给手止血。她受一点儿伤,洪诚就要跟人拼命,她不是不感动,同时她还感到害怕!
香芹又气又急,不由恼叱他,“你这是干啥,还想杀人放火?”
别说洪诚要发狠的对象是她跟李宝裕的亲娘,就是随便一个人,洪诚也不能这样。杀人偿命,伤人也是要付法律责任的,洪诚要是有个好歹,香芹咋办?
“砰”的一声,洪诚重重的把剪刀摔在地上,怒视段秋萍,像是要吃人一样,他恨声道:“你还心疼她?你看看她心不心疼你!”
香芹心疼段秋萍?还不至于。
她是害怕洪诚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香芹可不指望段秋萍心疼她,这个女的巴不得从来没有生过她。
眼瞅着香芹指头上的血往地上滴,洪诚慌了,对段秋萍的所作所为更加恼火,“香芹到底是不是你亲闺女!?”
事到如今,谁不质疑这一点?
段秋萍脸上非但没有悔色,还尽显不服气,“你问问她有没有把我当亲娘?谁家闺女像她这样不孝敬亲娘的?”
“你看看你值不值得她孝敬!”洪诚真想往段秋萍脸上踹一脚,“她把你当老祖宗一样供着,就是孝敬你了是吧,你问问你自己有没有供养过你闺女!你赶紧给我滚,以后别往我们家来!”
段秋萍跟洪诚大眼瞪小眼,气的直跳脚,她是有恃无恐,要是没有香芹和李宝裕拦着洪诚,看看她还敢不敢这样摆脸色!
李宝裕松开洪诚,过去推着段秋萍往外走,到了酒店门口,他挥手撵着段秋萍,“娘,你过去吧。”
段秋萍瞪大眼,不敢置信,“你现在跟你姐学的也不亲我了是吧!”
李宝裕不耐烦,知道跟段秋萍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也知道我姐跟我姐夫不待见你,再别往这儿来嘞。”
段秋萍脸青一阵白一阵,气不打一处来,拍着大腿怒笑道:“好好好,就当老娘生了俩白眼狼!”
李宝裕嘴唇动了动,本不想再理会段秋萍,最后还是说:“你别说我们对你咋样咋样,就没有你这样对孩子的,我姐姐从小到大多可怜,你不是不知道,打小就爹不亲娘不爱,这要换作是我,熬出头以后也不会好好孝敬你们。以后你就安安生生的吧,我赚了钱以后该孝敬你的地方还会孝敬你,你就别再烦我姐嘞。”
段秋萍好像头一天认识李宝裕,瞪大眼审视他,心说这满嘴仁义道德的孩子还是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那个吗……
“宝裕,”段秋萍大惊小怪,“上了几年学,你老师是不是把你教傻嘞?”
见段秋萍如此不开窍,李宝裕不禁摇头失效,无奈道:“不是我傻,是你傻。但凡你对我姐好一点儿,她也不会对你这样。以前我姐不是不孝敬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是咋变成现在这样的。”
段秋萍脸上闪过别扭之色,大约是想到了她和香芹寄段家篱下的那段日子,心中惶惑起来,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李宝裕早已不见,她也不知道自个儿搁洪家酒店门口伫立了多久……L
☆、第301章 怨
洪诚给她清洗伤口的时候,香芹咬着牙,愣是忍着没有喊一声疼。
端着她的手,洪诚能感受到它不受控的颤抖,蓦地一阵心痛,对着香芹受伤的手指头,轻轻柔柔的吹了几口气,抬眼时让人清楚的看到他满眼的疼惜,“疼不疼?”
十指连心,被锋利的剪刀绞住了手,香芹咋能不疼?
李宝裕顶着可笑的头型,杵在一旁,见香芹的手皮开肉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惊呼出口。
纤细的手指上两道血口子,皮肉翻开,挺触目惊心。
洪诚到处都没有找到创可贴,兀自抓耳挠腮,这才想起来他舅刘硕给洪家备医药箱,年前就被拎回家了。
“走,我记得那边商店有卖创可贴的。”
“我去买!”李宝裕愿意跑这个腿儿。
洪诚叫住他,“你别忙嘞!”他再懒也不至于央活负伤的人,“我带你姐去,买了马上就把她的手包好嘞。”
说话的时候,洪诚眼睛不离香芹的手,微微蹙起眉头,心想着还不知道一个创可贴能不能完全包住香芹手指头上的伤口。
见他紧张,香芹心里是甜的,嘴上却忍不住嗔怪他,“行啦,又不是整根手指头断嘞!”
紧张个啥,这样的伤口过两天就结痂了。
洪诚哭笑不得,“我要是紧张别人,你说我也就算嘞,我这是紧张心疼谁咯,我咋恁费心不讨好哦!”
俩口子有说有笑往酒店外面走,一出去就听见对面的香源饭馆里吵吵闹闹——段文的怒骂声中夹杂着段秋萍的哭喊。
这还要从段秋萍被撵出洪家酒店说起——
香芹被剪刀划破了手,段秋萍不认为这是她的错。却被洪诚吓唬了一顿又被李宝裕埋怨了一顿,觉得委屈无比,跑到香源饭馆嘚嘚这件事儿,净说别人的不是,强调自己多可怜,生了一对儿女,没有一个在跟前孝敬她的。
香源饭馆干活儿的人。没有一个人理会她。也没功夫理会她,也就一开始段文说让她的嘴消停消停。
段秋萍却声音更大更亮更尖,好一副揭露别人恶行的嘴脸。“你都没看见,那一会儿洪诚拿剪刀要捅死我嘞!我闺女不过就是手破了皮,我还没心疼嘞,他就要拿剪刀捅死我嘞!”
搁香源饭馆吃饭的人。听了段秋萍说的故事,竟有人对她产生了同情。
“我要有那样的儿子闺女。看我不往死里打他们!”说话的是个满腮蓄胡子的中年男人,从他面相上就能看出他是个强势的人。
段秋萍一见有人帮她说话,顿时来劲,操着哭腔回应他。“我咋不想打他们,我也得厉害得过他们才行啊,你是不知道我闺女那相好的多厉害。拿着剪刀要捅死我嘞!”
她再次强调洪诚对她发狠的那件事,此时此刻。她要是挤出几滴眼泪来她配合她潸然的神情,那她真真是能够把她这个天底下最可怜的母亲的形象表演的淋漓尽致。
许是有人愿意听她说话了,段秋萍竟坐到那胡子拉碴的人跟前去滔滔不绝。那男人竟也有耐心,听得还津津有味。
段秋萍从自己嫁个没良心的男人开始说起,跟这个没良心的男人生了一对没良心的儿女,看她这架势,似乎是恨不得把自己艰难的人生经历一股脑倒给对方。
说着说着,段秋萍的眼眶竟红了。
说到她信主的那段,在别人听来好像是她家里的人容不下她,她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