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睡觉的时间已不久,道长,我这便依着命运的安排回去睡觉,道长也请洗洗睡吧。”
“小先生请再容贫道说几句话!”“清贫”道人跨出一小步,却奇迹般地挡在了吴谱身前,“贫道求道百载,见过若干命格,独独没见过小先生这般逆转命运的命格。宇宙不亡,自有一番法则,人也便有了生老病死。小先生的命格却跳出这番法则之外,实在令人唏嘘。”
道人的话晦涩难懂,吴谱却听出了“逆转命运”的字眼,他的瞳孔不由收紧了些,死死地盯住道人道:“道长此言何意?”
“清贫”道人浅浅一笑,长髯随风摇曳,端地神秘,“小先生逆转法则而来,现于不该现之地,端地微妙玄通。人有前世今生,只不知小先生于前世记得几何?”
吴谱越发的诧异,道人的这一番话虽依旧隐晦,可对于他重生的事情却已经说的极为明显。心头诧异之下,他再不敢心有不敬,当即微微垂首,道:“仿若昨日之事,事事真切。”
“这便是昊天之能吧!”“清贫”道人眺望南方天空,自语一般呢喃。良久才转身道:“即是昊天意志,小先生也莫惊惶。这份机缘难得,理应珍惜才是。”
“谨记道长教诲!”吴谱恭敬应道,却不免将心底里长久以来藏着的疑问问出了口,“敢问道长,我这一番经历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清贫”道人讳莫高深地一笑,不答反问地道:“小先生自觉得呢?”
吴谱道:“若是现实,太匪夷所思了些;若为梦境,这梦却也太长了些。便是我分辨不得,这才请道长畿破玄机。”
“无甚玄机,无甚玄机——”“清贫”道人连捋长髯,道:“便是有玄机,那也是昊天意志,但称天机。我等凡体岂能窥得天机玄妙?窥不得窥不得,小先生只便受着就是。”
“这——”道人能够道破重生之事,吴谱不信他道不出更深的东西,颇为犹豫地望着道人。
道人哈哈一笑,道:“小先生莫要庸人自扰,这机缘并不是人人都能得的。自太上始君成道至今,这天下也不过数人得此机缘罢了。”
吴谱惊道:“世上还有重生之人?”
“清贫”道人道:“有过,有过。”
吴谱连忙问道:“这人是谁,现在在哪里?”
“清贫”道人道:“那已是旧事了。如今这天下便只有小先生一人而已。”
吴谱顿时有些黯然,心中却也大定,重生之事匪夷所思,仿若重石压在心头,好在证实了这不是独有之事。
重生月余,虽然一连做了好些往日错过的事,心里却多少是有些忐忑的。如今安帖了,至少已经证明他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重生的人。
心中的重石这才算放下。
正文【102章回家】
更新时间:2012…8…3012:06:11本章字数:4799
“小先生逆命而来,不受世界法则束缚,收发由心,却更应恪守自律。不然,这世界的格运怕会因小先生的逆转而变得凌乱。小先生切记切记。”
吴谱瞳孔缩成一点,在思索道人话中的滴滴点点,心想难道自己的重生会改变某些历史的发展?细细一想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大环境撇开不谈,小范围之内,随着他做的事情越多,造成的改变肯定就会越大。
难道这真的会改变世界发展的轨迹?
“清贫”道人慈眉善目地望着吴谱,道:“自然,宇宙自有规则,即使昊天赐你奇异命格,你也不能改变宇宙的大道规则。但人的规则却会因你而变,所有的变化都处在危险之中,不知幸不知危,于人于己诸如是。小先生带愤带憾而来,要做的很多,却要谨记时时约束。”
“弟子谨记!”一只渺小的蝴蝶真能带来什么变化犹可未知,吴谱对曾经的世界并没有太多不满,他也不想弄的天怒人怨。重生回来就只想做好自己罢了。
“守、练、行、法、气、放、开、入、出、生,这十义之后,小先生还需加上‘死’义。命格虽奇,却也不逃宿命。此书便赠给小先生,还望小先生善加利用。”“清贫”道人自宽松的袖筒里取出一本泛黄的线装本小书递给吴谱。
《元君法语》,著者孙不二。
这书吴谱却是知道的,虽没有通读过,不过书中讲述的大体内容还能记得一二。孙不二推崇修道必先持心炼志,以天道自然之气养身安命,合心应法,以悟真入道。同时还有孙不二的导气十诀,便是“清贫”道人先前口述的所谓十义。
吴谱只是想不透道人赠与一本道教著作是何用意。修身养性,养身安命,《元君法语》显然并不是最佳的选择。老子的《道德经》为道家百经之手,《太上感应篇》《摄生长寿经》更是养身安命的经典之作。除此之外,道家始祖张道陵,仙翁钟汉离吕纯阳等能者皆有经著传于世,哪个也不必孙不二的《元君法语》差了。
“清贫”道人却偏偏选了《元君法语》,这让吴谱很是不解。他翻开书页试读了两页,却越发不解起来。手写体的小篆读起来极为困难,记载的内容却是与孙不二的《元君法语》有天差地别。
“道长,这书——”
“此乃清净散人真迹,世间传送的读本不过是俗物,改动颇大,于修道者裨益不大。”“清贫”道人收拢道袍,转身向道观里走去,边走便道:“小先生身强力健,独独气息凌乱了些,依着清净散人的导气法子,定能有所斩获,好自为之罢!”
“导气?”吴谱皱眉,又看一行文字,细细想去,心田里竟真有些发热的感觉。他心中大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心法?
经历了重生之事,即便是再神秘再匪夷所思的事情对于吴谱来说也不难理解。捧着《元君法语》,吴谱喜不自禁,躬身朝“清贫”道人离去的背影执重地鞠了个躬。
“多些道长恩赐,来日定当捐赠香火,修葺道观,重塑道君真身。”
“清贫”道人的身形已经没入道观,他的声音杂在风里传来,飘渺无踪,“道观不需修,道君法身亦不需塑,小先生也不需再上道观了,兀自好自为之便罢。”
吴谱只当道人客气,心里暗暗决定回去之后一定找人前来将这道观重新翻修一遍。
跪下来一连冲着道观磕了三个响头,吴谱这才起身寻了下山回家的路。
…………
乡下的夜不必城市,入夜之后只有零零散散的灯火。站在山巅往下眺去,好似缀着零散星子的夜空突然颠了个个儿,躺在了人们脚下。
外公家的灯火格外亮些,数十个大灯笼在门前、门楣上、院墙上、大院中挂着,浊红的灯光穿过火红的绸缎灯罩,像是燃的正旺的火苗在窜动。
好似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人们都在大堂屋里围着外公听他年轻时的故事。吴谱全身上下还滴答着水渍,这时候可不敢去惊扰谈兴正浓的人们,倒不是怕责怪,而是怕惊起人们的担忧。让亲人为你担忧,总是一种罪过。
外公的院子很大,转三的敞院子,三层楼好几十个房间,家里的每一个子嗣自小便有固定的住室。吴谱的房间在东厢三楼最靠里的一间,要不知不觉地回房间却有些难为了。
东西厢房的入口都在大堂,而堂屋的门对口正好就是大堂,要从大堂进去,还要避开堂屋里人们的目光,简直不可能。
吴谱有些埋怨当初设计这幢院子的人来。几十个房间只有一个出口,也太没有安全意识了嘛。这要有个水淹火烧之类的灾害,人们都奔着一个出口,没淹死烧死也得挤死。
当然,他最埋怨的还是这出口误了他这时候进房间的路线。
纵使白日的天气还很炎热,山里入夜后的风却已透着冷意。吴谱浑身滴着水渍,夜风再一拂,依着他强健的体格都还打了个颤儿。
“这该死的风,阿嚏——”低声咒骂一声,却忍不住打了个打喷嚏,生恐惊住堂屋里的人们,吴谱赶紧猫下腰往墙角里藏去。
许是堂屋里的孩子们都沉浸在外公年轻时历尽惊险的经历之中,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声突兀的喷嚏。藏在墙角里等了好半晌不见人出来,吴谱心里稍稍安帖些,贴着墙根往大堂前走了几步。
堂屋里外公低沉稳健的声音毫无阻挡地穿透大堂,继而刺向漆墨的夜,与各种昆虫的嘶鸣声混在一起,多么祥和的夜色!
夜风更甚了,吴谱拉了拉衣襟,湿透了的冰凉衬衣贴在肌肤上,让他觉得更冷。
从外公的声音来判断,他们就坐在堂屋的口子上,甚至有几个孩子还坐在大堂与堂屋交接的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