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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汐爱怜的抹了一把顾辰钧额头上细小的汗珠,“这几天钧儿很辛苦吧?为了父王,和母妃一起坚持,好不好?”
也不知道顾辰钧听明白了没,小嘴瘪了瘪,似乎很不情愿的抽了下小鼻子,看的浅汐忍俊不禁,抱着这个小东西,心里忍不住又泛起一阵内疚。
再过几天就是钧儿的满月了,别人家的孩子满月时都被亲人捧在手心里宠着,而钧儿却要因为自己这个娘亲的固执奔波在去往边疆战场的路上。
自己似乎并不是个好母妃呢……浅汐心疼的拥住钧儿,抱着他的双臂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一阵不规律的枝杈的摩擦声从身后传来,浅汐的心跳骤然加快,这声音似乎并不是风刮过叶子的响声,浅汐僵直了身子,眼神不受控制的瞟向声音的来源,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虽然只是短短的瞬间,浅汐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冷汗打湿,冷冰冰的黏在身上。
浅汐的心里霎时说不出的懊悔,起初只想着避开大路人多眼杂就选了这条人迹罕至的山路,自己怎么就忘了偏僻之处多有贼人!这次想必就是遇上了什么山贼劫匪之类,只希望这些劫匪只求财不伤人,钧儿还那么小,若是出个什么事……
“嘿嘿嘿……小美人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灌木丛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提刀男子狞笑着走了出来,他打量了一番,确定这怀抱婴儿的女子是独身一人,对着身后做了个手势,接着又有几个形色各异的男子嬉笑着走了出来,手里都提着刀剑之类的武器。
浅汐手脚冰凉一片,尽量镇定的说道:“几位好汉,小女子有急事,需得即刻启程。我这里有些银票,你们兄弟拿去分了吧。只求好汉高抬贵手,饶我们母子一命。”
络腮胡嘿嘿笑着,一把夺过浅汐手中的银票,看后顿时眉开眼笑,“啧,不错嘛!这些银子足够我们哥几个好好挥霍一阵了!”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络腮胡大喝一声,立刻有人拦住了想要跨上马背的浅汐。
浅汐心脏猛地一跳,脸色白了一白,硬是挤出个微笑,声音尽量平缓道:“好汉收下了银子,放我们母子一马,这有什么不对吗?”
“放了你?哈哈哈……!”络腮胡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肆意大笑起来,周围那些男子也附和似的爆发出一阵笑声。
络腮胡舔舔嘴角,笑容淫邪,狞笑道:“小美人,到了大爷的地盘上,这么容易就想走?啧啧,看你也细皮嫩肉的,跟了大爷做二夫人吧!大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老大,这也太不公平了!怎么着也得让兄弟们跟着分一杯羹吧!”一个眼睛极细样貌猥琐的男子流着口水起哄,话音一落,其他的人也跟着闹腾起来。
络腮胡一挥手,喝到:“好!这次就让兄弟们一起开开荤!哼哼……小美人,跟大爷走吧!”
“求好汉高抬贵手,我夫君在边疆退敌身受重伤,我们母子一定赶去陪在他身旁……”浅汐抱紧了钧儿,苦苦哀求着,话还没有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便甩在了浅汐脸上。
“妈的!老子管你什么夫君是死是活!到了老子的地盘上,你就是老子的人!别他妈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在老子面前唧唧歪歪!带走!”络腮胡唾沫横飞的给了浅汐一记耳光,两只白多黑少的眼睛向外凸着,像是垂死挣扎的金鱼,狰狞的吓人。
这记耳光着实有分量,一时间浅汐竟听不到络腮胡的咆哮声,只觉得脑子里全是嗡嗡的响声,一片眩晕的感觉,若不是拼命要保护钧儿与夫妻团聚的强烈**支持着自己,恐怕早就晕了过去。
浅汐咬咬牙,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不敢再这么冲动的反抗,于是佯装顺从,任由那几名男子将自己带到了附近一座破旧的宅院里。
一进到房间,络腮胡迫不及待的抓住浅汐就往床上推,浅汐一个踉跄,虽然小心翼翼的护着,还是吓到了怀里的顾辰钧,顾辰钧一咧嘴,惊天动地的哭声几乎要将这破旧的房屋给震塌。
络腮胡显然很恼怒这个添乱的小东西,目露凶光恶狠狠的威胁道:“妈的!小崽子你再敢给老子哭一声,老子就摔死你!”
顾辰钧才听不懂什么小崽子之类的话,还是放开了喉咙的大哭不止,络腮胡的脸色极其难看,冲上来就一把揪起了小腿乱蹬的顾辰钧。
“钧儿!”心爱的儿子被贼匪抓在手里的一刻,浅汐的理智在一瞬间崩溃了,抽出短剑猛地扑了上去,络腮胡惨叫一声,手一松,顾辰钧哭着从半空中掉落。
浅汐不管不顾的往前一扑,万幸,抓住了顾辰钧的一只小脚,浅汐捂住咚咚乱跳的心脏,又是哭又是笑的将钧儿捧在心口处亲了又亲,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刺伤了络腮胡的手臂,而此刻,络腮胡正捡起了短剑,满脸杀气的盯着自己。
(“从这条路过去,应该就能看见九弟他们的军帐了。”
掀开马车的帘子,顺着骆槿墨所指的路口望去,尽头一片苍茫,远处一片黑色的小圆包应该就是军帐了。
浅汐兴奋的晃了晃臂中的钧儿,声音里满是快要溢出的欣喜:“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钧儿的父王了,钧儿很开心吧?”
月秀打趣道:“小王爷开不开心月秀可看不出来,月秀只看见主子开心得不得了呢。”
心思被人一语说中,浅汐脸上一红,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止都止不住的。
在距离军帐还有段距离的时候,马车就被巡逻的士兵拦住了,骆槿墨掏出一个牌子扔了过去,带头的小将领先是疑惑的接住,待看清楚以后神情一变,万分尊敬的做了个手势,示意马车继续前行。
马车尚未停稳,浅汐便急不可待的跳下马车,直奔中央的军帐跑去,手指刚触上门帘,脖子上突然划过一丝冰凉,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何人擅闯!”
浅汐一凛,慌忙急着解释,颈上的冰凉却突然消失了,无痕尴尬的立在一旁,双手抱拳道:“无痕不知是王妃到此,冒犯了。只是,王妃为何出现在这里?”
“没什么的。”浅汐长长舒了口气,随即便呆了一呆,无痕的双目遍布血丝,像是许多天都不曾睡过一样。
无痕察觉到浅汐的目光,疲倦的笑笑,掀起门帘道:“王妃还是先进来看看王爷吧。”
浅汐迈入军帐,眼前厚厚的毡子上躺着的便正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了许久的人,只是不见了往日的雄姿。
“夫君,夫君?”浅汐俯下身子,轻声唤道。
顾沅修仍是双眸紧闭,微薄的双唇血色全无,整个人安静的躺在毡子上。不知道为何,浅汐觉得此刻的顾沅修似乎脆弱的一碰即碎。
“主上刚服过药,这几日一直是昏昏沉沉的。”无痕叹气道,“主上中了他们秘制的毒,随行的军医无一人能解。”
“怎么会?”浅汐一惊,“宫中的御医也束手无策吗?”
无痕摇头,眼神中的无奈一览无遗,“随行的军医便是御医里面最为出类拔萃者,但他们拼了全力,也只能保住主上的性命而已。”
“如此说来,这毒天下都无人可解了?”浅汐心底一凉,全身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人悉数抽走。
“并不是无药可解。”无痕皱眉道,“只是想潜入对方的军营里取得解药并非易事。主上昏迷不醒,军心略微有些动摇,忙着应付他们的偷袭进攻已经很难,神不知鬼不晓的偷到解药再回来更是难上加难。”
浅汐静默,凝神望着顾沅修抿住的苍白双唇,良久,喃喃道:“夫君莫怕,汐儿在身边陪你。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若真是到了走投无路那一步,纵是要去闯那鬼门关,我也陪你。”
“你要干嘛?”骆槿墨眼明手快,一把揪住了要冲进军帐的月秀。
月秀两眼泪汪汪的反驳道:“拉住我干嘛?我要进去阻止主子做傻事!什么鬼门关都说出来了,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主子去死啊?”
“嘘,小声点,我们可是在偷听。”骆槿墨挑眉道,“而且弟妹只是说陪着九弟,你怎么就能断章取义的说她要去死呢。”
“可是!”月秀扁扁嘴,可怜兮兮的望着正东瞅希望的顾辰钧,愁苦道,“你也听见啦,取那个什么解药比登天都难,我真怕主子一时想不开扔下小王爷做傻事啊。”
“那么,弄到解药不就没事了么。”骆槿墨嘴角轻轻一扯,笑容干净清澈,眸子里却闪动着阴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