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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丁一做好心理准备巫都干狮子大开口了,但她一说,丁一还是愣住,只因她很坦然,也不避讳李云聪和张懋就在边上,直接就道:“巫都干若是把这差事办妥,那颜便要跟巫都干睡觉,让巫都干给那颜生一个小孩!大明的豪门里,草原的头人帐篷里,都有许多的争斗,那颜放心,巫都干不跟她们争,只要生了下来,她们容不下,巫都干便带着那颜的种,回到草原上来,阿傍罗刹的后嗣,怎么也能号召起几百人的部落,他会慢慢长大,然后一个部落、一个部落地去打下来,就象那颜带领都音部落一样……”
“停,别再说下去了吗?”丁一回来神来,很尴尬地喊停,苦笑道,“你不觉得这要求很怪异吗?再说,你差事还没办妥,就在做未来展望了?这都得二十年计划了吧?不如先把这事办妥,再慢慢商量可好?”
巫都干却是不干了,摇头道:“不成,这事今日那颜得应允下来,有着那颜最喜欢的弟子……“她说是是张懋,而又指着李云聪,“还有书院的学生在一旁见证,如此日后那颜才不好反悔,想来要那颜杀了这两个,却是舍不得的!”
张懋在边上摆弄着那个装着赤军长胜的血和指甲、头发的瓶子,此时抬起头来,却起哄道:“先生,为了华夏苦难的百姓,为了解放草原上可怜的牧民,您受苦了!依弟子看,要不就应下吧?”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巫都干一番,却摸着下巴点头道,“先生,您在弟子心中,跟先父是没什么区别,您要不方便的话,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先生,弟子咬牙牺牲……啊哟!”
却是后脑勺又被丁一扇了一巴掌,这边还没捂着痛处,却听着巫都干冷笑着开口:“你?巫都干却是看不上你,大明的英国公,好大的名头么?你可知道,大明英国公这五个字,到了草原上,值不上一袋马奶酒!阿傍罗刹这四个字说出来,有多少人愿为他去死?便是最为怯懦的挞马赤伊基拉塔,也敢因着这名字,向草原的主人也先拔刀!”
张懋揉着脑袋对丁一说道:“先生您听着?这弟子是想牺牲小我也是不行了,您就收了她吧!”他本是个无风都要掀起三尺浪的玩闹性子,逮着这当口,便拼命作怪起来,只不过代价是这里丁一没再扇他,而是屈指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痛得他抱头上蹿下跳怪叫,“您说不体罚的!明明说不体罚的!弟子若是做错了事,必是被先生活活打傻的!”
“把人给我活着都带回来,听见没有?”丁一瞪着巫都干,认真地对她说道。
巫都干点了点头,脸上便露出笑来,当脸上没有浮出那刺青的时候,她的笑容看起来,很有几分野性的美。她没有再纠缠方才的问题,因为她很清楚丁一已经默认同意了她的要求,而跟在丁一身边这么久,什么时候该闹腾,什么时候该收敛,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因为有着挞马赤伊基拉塔的几十个青壮部众,所以关外草原上泛着腥臭的羊毛外套、毡毯之类的东西,倒是很快就能收罗出来,那些跟着赤军长胜到书院的部落青壮,倒是极为配合,他们看见丁一,便惶恐地跪下,那不是崇拜,而是恐惧,深切入骨的恐惧。
以至书院的学生在丁一他们离开以后,专门有人去问那些青壮:“先生当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可为何你们看见先生,似乎不是尊敬,而是害怕他吃了你们一样?”因为他们想不清楚,因为他们还是少年,所以他们便这么直接地问了出来。
而他们也得了这些牧民直接的回答,很快就有懂蒙古语的同学,把他们回话翻译了过来:“他是黑夜的神祇,他是长生天的愤怒……当他的眼光凝视,有无数火球从天而降,把一切都点着,有从幽空中的妖魔,用锋利的爪子把敌人撕成碎片……”
那些牧民一再强调,他们看见过丁一的神通,并且他们否认,那些致人于死的漫天火球,就是书院学生棱堡防守鞑子骑兵时用的手榴弹:“我们亲历了那个夜晚,那个恐怖的夜,不,不是手榴弹,那是至高无上的神通,那是长生天的怒火!”也许他们说的是西直门外火油弹?但那又不是黑夜……他们这么坚持着,也许被神通击败,会比被手榴弹炸到胆寒,更让他们好受些?还是他们真的就这么感觉?那就不是另人所能知道的事情了。
只不过铁玉鹰很担心,担心着丁一那支小小的队伍,在陷入十万铁骑之中,如何脱身:“事已至此,若先生殉国,吾辈当隐忍,他日得以入关,得为先生扬名,然后方可赴死!”
第二章绝户计(十九)
但在风雪里艰难行进的丁一,却没有雷霆书院京师分院那些学生所揣摩的赴死、牺牲的悲壮之心,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雪橇上赶路,用工兵铲修出来的雪橇,虽然在元代就有狗爬橇的存在,但用马来拉雪橇于这个年代还不多见。
这并不太理想,并没有丁一想像中的飞快的速度,具体的原因丁一并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马的重心比狗高,所以本身在雪地里行走就不如狗方便?又或是战马天生就不是用来拉扯重物的?事实上对于热带丛林的环境,丁一要比冰天雪天的北方草原,更为熟悉和了解。
所在的中午的时分,或者应该说,大约是中午的时分,因为漫天的风雪里,如果不是依靠着指北针,在失去参照物的雪原上,迷路是唯一的选择——根本就不太有阳光的出现,这也是为什么书院外围的鞑子骑兵没有在风雪中进攻,不单是寒冷,还有就是一旦跟大部队脱离方向,并没有跟丁一他们一样装配了指北针的他们,很大可能就会因着迷路,死在这风雪里。
“按着为师这般,修出一副滑雪板来。”丁一抡着工兵铲,向着随行的人员比划着,下面的士兵包括赤军长胜在内倒是对他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当然,李云聪也不例外,并没有因为丁一所提议的雪橇,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而对他的命令产生怀疑。
可是张懋却有着明显疑虑,所以丁一只好解释了一句以消减他的怀疑:“滑雪板为师先前用过。不比这雪橇差。”张懋抹了一下鼻涕,有点麻木地点了点头,开始弄起来。他开始有些难受了,尽管在京师,他也同样参加朱动所主持的各种科目训练,并且成绩都很不错。
不过,训练和实战永远不是近亲,它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所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只不过是如果刻苦训练了,那么在战场上,可以死得有价值一些罢了。在训练场上。张懋可以用尽自己的全力,在最短的时间跨越那阻碍,当这一分钟或两半钟结束之后,就有仆人给他递上毛巾。也有人给他捶背捏腿等等;在训练之中。张懋可以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态,完成五公里的越野,然后在“将门虎子”的赞誉里微笑……
但在这战场之中,他不能再这么干,无论是徒步还是骑马、坐在雪橇上,他都要警惕着风雪里会不会突然冒出一队鞑子的侦骑,或是某只冬眠的黑熊被惊扰而扑来;便是前方的道路,也不是他熟悉的越野环境。他根本不知道前面会不会有一个被积雪掩埋的大坑,足以把他摔得鼻青脸肿甚至把命丢在这里。
而且。这不是五公里,他得一直走下去,所以,他很珍惜自己的每一点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