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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1 / 2)

>  楚天不置可否:“我杀了他们细作中的其中一人,扮了他的面目才去的。”又思忖了片刻,道,“眼下夏从端南穿入祈,将那儿占了,我们要将故地夺回来,只得多费些功夫。”

杜将离忆起什么,问道:“小天,你们此番出行可将族人都安顿好了?”

男子颔首:“我与唐大哥编了些理由,教族人们暂时退去晴国,将离,他们还叮嘱我提防你。”

杜将离闻言忍俊不禁,想起之前在弃宅中被他们五花大绑,就觉得有趣:“他们不会还着你将我灭口罢?”临了,端起杯盏饮了一口。

楚天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杜将离用过的茶盅,笑道:“这还不至于,你的事我已替你搪塞过去了。”

“小天,我命人搜罗来一张古琴正待送与唐大哥,虽及不上他留给梁姑娘那张,但我想等唐大哥的手好后,在这英魂遍集的战乱之地,郁郁不得抒发的纷杂之时,得以自如地抚上几曲,也算聊以慰藉。”杜将离面上透出一丝希冀,“我若能有幸听得世间最好的乐者抚上一曲,此生便算无憾了,只盼他不要嫌我这琴不顺手才好。”

男子听及此言,眸中水光一转,低声道:“唐大哥知你有这份心意,哪里还会嫌弃。”

杜将离侧头,见楚天的神情里仿若藏着心事,问:“小天,你还不曾告诉我究竟要与我说些什么。”话音刚落,一股奇怪的倦意席卷而来,脑中泛起阵阵晕眩。

楚天沉默少顷:“将离……”略略迟疑,改口道,“大巫,我们所做的,都是为了你。”

杜将离睁大眼,骤然明白过来:“你在杯中下了迷药!你要做什么?”目之所及一片恍惚。

“大巫,虽然冒犯了你,多有得罪。”楚天起身,扶住杜将离,“我们要将你体内的千障针取出,但倘如你醒着,必是不肯的,只好出此下策。”

杜将离已昏迷过去,楚天的话也不知听到多少,屏风后缓缓步出一人,楚天抱起杜将离将他安置于榻上,回身:“唐大哥。”

唐涩迈至床榻,取出备好的针石与几枚药蛊,叹道:“能为大巫奏上一曲,也是我的福分。”

“可……”楚天面露忧虑之色,“唐大哥你的手只怕再不能拨弦,欲取大巫血液里的千障针,必须断指将其引入自己身体。”他不禁有些自责,“如我是长老之后,便可代你而行……”

唐涩微微一笑:“不过是断几截指节罢了,只要还有剩下,我便可弹琴,乐者乐人,不在于琴技是否高超,而在于心。”说着静静转向榻上的男子,末了,抬手,轻轻抚过对方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日光几经雪面辗转反射,投入窗棂,照亮整个屋子,隐约泛着浅淡的红黄之色,却并不让人觉着有多少暖意。杜将离已醒了,睁眼的刹那,第一时间将手举至眼前,顿时吸足一口凉气,他的十指尖各被针扎了一个小孔,杜将离胸闷得紧,盖在他身上的被褥仿若千斤之鼎,压得他即便沉重得无法呼吸,也没有力气去挣扎。

千障针是一种极恶劣的蛊,起初的时候只是一尾米粒大小的纤细虫体,存活能力极强,在阴湿的情况下,不吃不喝能活上好几年,但亦不会生长,可一旦其进入人体,就会迅速成长分裂,它们逆着经脉而行,乱人体内血气,因而中了千障针之人,若是习武,则武功尽失,若是似梁竹烟或自己这般天生带有巫血之能,便全然施展不了。

这些蛊虫喜食鲜血,愈是含有能量的血愈能让他们加快长大,一枚千障针母蛊,最终可在人体内生成几百条子蛊,子蛊完全成熟完毕,大抵需要二十来年的时间,而后便会死去,死后僵硬如针,寸余长的身体瞬间伸展刺穿宿主五脏六腑,同时也为宿主的生命划上终结。

唯一解除千障针的方法便是由施蛊之人带着当初培养母蛊的几味毒物,喂中蛊之人服下,使蛊虫在尚未完全长大之时陷入沉睡,除此以外,若想救得宿主,只可一命换一命,以自己之血作引,将千障针转入自己体内,但这亦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寻常人的血没有引诱蛊虫的效力,就全然不行。

杜将离身为大巫,要引出梁竹烟所中的千障针,不难办到,但若反过来要将杜将离身上的蛊虫引走,南巫族上下,仅有长老可以一试,且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由此看来显而易见,替他取走千障针的……杜将离望向楚天,喉中干哑:“唐大哥呢?”

“将离,唐大哥没事,不必担心。倒是穆公子言唐大哥刚接受千障针,蛊虫情况不是很稳定,教身为上一个宿主的你最近莫要去看他。”

杜将离能看出对方并不好受,却仍做出一副笑脸来让自己安心。梁姑娘身怀驭仑珠,即使身处在唐涩为她所觅的至纯至净之地,亦无法过多干涉并延缓蛊虫的成长,算起来,临蛊成熟的时间亦不远了,这几日,杜将离能感觉到蛊虫在自己体内四窜,已开始变得僵硬的虫体刺得自己每一寸都疼得厉害,有时甚至会莫名地出现些微小伤口,血流不止。

这样糟糕的境况,唐涩此举,不就等同于替自己……

才因自己之故害死小未,如今又要连累唐大哥……杜将离悄悄攥紧被褥,心下冰凉,垂下眼帘低低道:“待唐大哥好些了,我能去看他么?”

楚天一愣,一把撑在杜将离上方,微微俯身,道:“大巫,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意愿自己的选择,我们早已有了觉悟,绝无后悔。”

杜将离忆起楚天来找自己前接触过均墨,便问道:“殿下知道你们要如此做么?”话音未落,心里已有了答案,这根本是毋庸置疑的。

楚天不置可否:“殿下自然期盼你能早日好起来,我们亦是一样,大巫,我们将你与殿下视作我们的希望,但我们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必将这些也担在自己身上,没有必要,此样做实在是蠢得很。”

居然这么直白地骂自己蠢,哪蠢了?杜将离嘴角抽搐了记,别开脑袋,嘟哝道:“说了唤我将离,大巫大巫的,叫着多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骂我呢。”

楚天只笑不语,抽了身,回到案旁,摆弄起他的人皮面具来。

杜将离坐起,头上发髻已乱了,便抽出木簪,随意揉了揉,任银发散落:“小天,白狼蛛已知道我的身份,可能会针对殿下,他还不清楚你就是曾侍奉在他身旁的南巫族仆从,可万不要暴露了。”

楚天闻言,思忖道:“目前的情况对殿下很不利,于你也是极危险,你暂时不要露面,哪怕是在己方阵营,亦要多加留心。你在明处,做什么都不大方便,有事就交予我与殿下。”

杜将离应允。

回到还未与均墨同住时自己的寝处,杜将离定定望着古琴,指腹轻轻划过琴弦,这张琴,若现在给唐涩,也只会让他睹物伤情,还是不要给他了罢。杜将离取了薄纱将其覆上。

唉叹一声,若唐涩只是普通人,眼下便可抱琴闲谈风雅,惬意而活,何必落得如此,唐涩、楚天、族人们,又有哪一个,不是处处委屈了自己。

唐涩这般替自己受了千障针,杜将离心里岂会好受。

他又想到了梁竹烟,那个如春雨一般的女子,假如自己从不曾出现,那么身具驭轮珠的梁姑娘就理应是族人的希望,但族人并没有那样做,除去她体内的千障针与并非南巫族人以外,包括连自己都未曾想过要将她卷入纷争中,这全是大家对她的温柔吧。

杜将离嘴边不由翘起几分弧度,却并没有多少笑意在其中,他低声叹了记:“都这般心软,待到何时才能复族啊。”不知是在说他人,抑或是说自己。

沉思之余,杜将离抬首,瞧见窗外突然出现的人影,差点吓飞半条命,踏雪而来居然都没个声音,捂了捂心口,有气无力道:“阿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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