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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色淡淡蹙眉:“我若是答应母王的话,母王到时候会不会逼迫我与他圆房呢?”
莫凤言一叹,眼眸中泛着幽幽的光:“母王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日后自会明白,至于圆房,母王知道就算逼你你难道就会乖乖的去做么?所以,母王只要你好好的跟他拜堂就好,其他的,母王不会插手。”
莫小色闻言,舒展眉头,淡淡一笑:“那就听凭母王安排了,色儿照做就是。”
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去了她的沉香阁,心里却在思量那个出了名温柔好看的城丞相公子究竟是何模样呢?只是纯粹好奇,无关情爱。
日子很快就到了,喜堂之上,红烛摇曳,喜色帐幔飘摇,高朋满座,摄政王的独女今日纳第一侍君,就算不是正夫进门,那赶来贺喜巴结捧场的人一点也不少,莫小色瞧着堂上的人,嘴角噙着一丝嗤笑,不过都是为了母王的权势罢了。
看着侍人搀扶出来的舒无月,盖着盖头,瞧不清是什么模样,众人都是一脸的笑意看着他们,就连母王爹亲都是一脸的笑意盈盈,莫小色站在那里忽而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舒无月蒙着盖头,瞧不见外面的情况,但是他知道他的轿子进门的时候,并不是妻主亲自出来踢轿门的,众人的窃窃私语他早就听见了,但是他只能装作没有听见,他也不能流露一丝委屈,不然,总是不得安生的。
只是,心里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两个人都牵着红绸的一端,随着司礼的唱诵而拜堂,他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能从盖头的下端看见她穿着红色靴子的脚,心里不知是喜是悲,随着司礼的一声送入洞房,他的一颗心莫名其妙的忐忑起来,他的妻主会怎样对他呢?洞房花烛夜,他还是期待的,看着身侧的红色身影,他却感觉不到她的丝毫喜意,只有淡淡清冷萦绕四周,落在心底……
端坐在喜床上,他迟迟等不来挑开盖头的时刻,就在胡思乱想间,他听到一个声音:“主子,要挑盖头了……”
是一个好听的男声,他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那红盖头已经飘落在地,他赫然凝眸望去,看见的只是一双泛着疏离冷漠的美眸。
她也是一身的喜服,眉目很好看,不像很多女子一样长的高壮魁梧,她阳刚英武中不失柔美,他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女子,一瞬间就勾住了他的魂魄,直到听见一声嗤笑才回过神来,却看见她眼中明显的厌恶。他一怔,想起她是讨厌男子的,一时之间,不敢再将眸光投注在她身上了。
她见面前的男子低了眸光,才冷冷的道:“你长的确实不错,可惜嫁给了我,从明日起你搬到后园的月阁去住吧!——想必你也知道我的喜好,我向来只喜女子,所以不要对我怀有希望,如果你熬的住,等我及笄之后,将音儿扶了正位,我会为你改嫁的。”
他心神剧震,改嫁?他的妻主居然说会为他改嫁?他瞧着她微蹙的眉头,心中暗叹,她可知道这对于男子来说该是多大的侮辱啊!
他怔了半晌,听见自己的声音同样清冷道:“世女放心,无月不会妨碍世女的。但请世女不要将无月改嫁。”
他说的是世女不是妻主,他说她不会妨碍她的,他的意思就是他从此之后在王府里只是一个名头,世女的第一侍君,至于是不是名副其实,她不关心,他只能这样保有他自己的尊严。
她瞧着他眼中清亮无垢的眸光,心里有些明白他为何坚持不愿改嫁,看在他很是乖巧的份上,她淡淡的点头,依旧淡漠说道:“那就随你吧!不过你记住,不要在母王面前乱说,如果你想过的好一点的话。”
这话说完,她毫不留恋的大步离开了新房,却丢下一句话:“轻歌,母王若是问起,就说我身子不适,独自宿在书房里了。”
看着一身喜服男子的疑惑目光,轻歌看着被带上的房门,清秀的脸上有着淡淡同情:“主子去沉香阁了。”
他却只关心一个问题:“音儿是谁?”
轻歌轻声道:“主子最喜欢的宠姬,以后,舒公子在王府里走动的话,千万不要去沉香阁,那里住的都是主子的宠姬,原本为了娶公子的事儿,她们就和主子闹了别扭,要是公子不小心撞见,只怕会有苦头吃。”
舒无月眸光一黯:“我明白,谢谢你提醒。”
他的眸光却又淡淡的疑惑,打量着面前的清秀男子,为何他能待在她身边呢?
轻歌看出他的疑惑,眸光低垂,低低的道:“轻歌跟着主子十年了,是王爷给主子的贴身内侍,不过现在有了音儿就不需要我了,我也不过跟在主子身边干些杂活。”
外头的夜色很深了,轻歌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他早些歇息,明日他再来料理舒无月搬去月阁的事。
舒无月从丞相府里带来小侍梧桐吹熄了灯烛,然后退下,自去外间歇息。
舒无月静静躺在宽大的喜床上睡不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窗棂,陌生的月光,独留他一人在喜房里寂寞聊赖,看着那本该是彻夜不息的红烛,他心中涌起一股悲凉,这样的洞房花烛,不熄又有何意义呢?倒是徒增伤感了,禁不住泪湿枕襟,实在睡不着,只好披衣起身,在窗前探头望月,月色映照下,地上的影子独自成单,照的一人孤颜相吊,一夜怅然不知何夕。
卷三宠尽繁华舒无月番外——孤颜&眷属(二)
舒无月看着面前的那显得有些年头的屋子,连上头的彩漆都剥落了不少,他微微蹙眉,心里难受的很,却偏偏不能表露出来,看着那个叫轻歌的清秀男子眼中溢出的同情,他只能淡淡一笑,环顾一下四周,转过身子,不想让那个男子瞧见他眼里的失落,才轻声:“轻歌,这儿挺好,清净,至少不会妨碍她,还有,谢谢你来帮我收拾。”
轻歌淡淡点头,微微敛眉,他身份卑微,说多了总是不好的,所以,也只是吩咐了梧桐几句他该说的话语,然后说有事还可再去找他,就径自离开了。
舒无月站在这老旧的屋前,眸光沉幽,瞧着匾额上不知是谁写的“月阁”二字怔怔发呆,难道这里就是他将要度过一辈子的地方么?饶是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免心中凄然,风姿正好的年纪却要在这里一人一屋,形影相吊,度过后面的日子。一夜之间,他的眸间点缀沧桑,可是一颗少年心,要如何捱过后面的悠悠岁月?
拜堂前的他,还是个少年,就算看明了眼前的真相,总还是免不了些微幻想,可是,经过那一夜的泪湿枕襟,他忽而在一夜之间就心如止水,压下所有天真的梦,放下少年心事。
看看屋子周围了无人烟的凄惶景象,他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这样也好,没有了幻想,他就好好的在王府里过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日子好了。
喜事之后,王府里安静了好多天,他却才领教了什么叫做势利眼,府中众多下人,见他不受宠爱,服侍怠慢不说,还时常对他冷嘲热讽的,从家里带来的小侍儿梧桐小孩子心性,每次都要回嘴,却都被他拦回去了,他每次都是淡淡一笑,不言不语,带着梧桐回去,他不想生事,他心里明白,就算吵嚷起来,除了说他心眼小不懂礼数又能如何呢?处境依旧不会改变,他还会被那人冷冷的瞥上一眼,照例还是一句,舒公子还是安分些吧!
可是,他的隐忍倒是助长了人家的威风,下人见他如此的好欺负,就更是怠慢的很,就连他的三餐都懒怠的很,似乎王府里并没有第一侍君舒无月这个人一样,可怜丞相当宝一样的儿子在王府里过的日子竟是艰涩的很。
那一日,天朗气清,他一个人站在屋前,瞧着庭院里的荒草,看着落在院子里的秋叶,算起来,嫁给她已经有几个月了,却只在拜堂那一日见过她一面,轻轻垂眸,想着自己方才在屋中养神的时候,听见经过的下人的议论。
有人还是看不惯他,到了她的跟前去嚼舌头。所以,她发话了。
她说,既然舒公子这么不识府里的规矩,那就往死里作践,不必顾着谁的面子,嫁到王府里就是王府的人。
她说,你们只要把音儿伺候好了,日后音儿做我的正位,你们就不必烦忧了。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安分守己,她便不会容不得他,却原来,是他自己纯稚天真了,她既然讨厌自己,又怎会因为自己乖顺而放下心中成见呢?她的柔情宽容温厚怜惜,都给了那个叫音儿的女子。
他本就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不是那般火爆的人,所以,那些刺心的话语,他竟硬生生的受了,却从不找人诉苦,就连去跟摄政王和王夫去请安,都是一脸的清浅笑意,花飞颜就笑说王爷当真是好眼光,说他到底是大家公子,知书达理,看样子,王夫很喜欢他。
到后来,大概是王夫说了什么,有时候请安会遇见她,没有多余的言语,她会轻轻看他一眼,眸色不再是厌恶,变成了冷漠疏离,有时候似乎还有丝丝笑意。
只是,到了夜深的时候,独卧榻上,总也免不了泪湿枕襟,会辗转很久,才模糊睡着。
府里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夫越来越喜欢他,他和她在王夫那里遇见的事情,被多嘴的人一谣传,还是添油加醋的传到了那个叫音儿的女子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