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妮想打断老枯的滔滔不绝时,忽然听到门外隐隐传来一阵痛苦欲绝的惨叫声。
如果在诅咒之地她的听觉没有失灵的话,那一定是朱利安!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阶段还有人跟着,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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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卡扎克独白 。。。
25。
有人说时间是一条通往未来的路,只能向前,从不后退。
在我看来,时间是一个沙漏,反反复复,无止无休。
因为我在一定程度上能掌握时间的进度,因为我总是用沙漏的流动来计算时间的进程,所以人们叫我,流沙守望者。
有人觉得,时间是生命的载体,能够改变时间的人就能决定生死,甚至改写命运。
于是很多人都来找我,提出各式各样的要求。
多可笑。
若是我真有这个能力,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拯救我自己。
我其实不是人类,我的原身是一条青铜龙。卡扎克也不是我的名字,是一个曾经救了我的命的年轻人的名字。后来这个年轻人死了,死前他让我替他告诉他的妻子,他还好好活着只是不喜欢她了,于是我就变了他的容貌去做了这件事。
她伤心欲绝,而我,遭了报应。
我爱上了她。
这不是一个多么漫长,或者感人肺腑的故事,但于我而言,却用尽了我一生的悲伤。我不愿意讲述,因为我的人生一直在反反复复回忆这些事,无止无休,伤心欲绝。
从一百年前的圣战结束后,我就留守在这片诅咒之地,不愿离开。这是一片没有正常生命的土地,只有低等魔兽。我喜欢它们,因为在它们简单的思维里,没有心痛,没有苦难,只有生存的残酷本能。这样残酷的本能让我前所未有的感到轻松和愉悦。
因为力量,是这里唯一的准则。
除了回忆和发呆,我最大的兴趣就是炼金术。我看了很多炼金学的书,一直苦于没人给我做实验。而在这一百多年里,隔三岔五会有人迷路闯进来,或者特地来找我给他们所谓改变命运的力量,他们自然成了我最好的白老鼠。
我最想拥有的,是起死回生的力量。
这是炼金术的终极奥义,黑魔法中虽有涉及但至今没人达成过。
因此大家都说,生命,是永远不能回头的东西。
我控制得了时间,可控制不住生命。
两年前,有个男人千辛万苦跑来找我,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奄奄一息的海魔女。
海魔女的生命力比起人类来要强太多了,除非是遭受攻击,受了伤,否则我都难以想象她要经过怎样漫长的心理和生理的折磨,才能让自己身上一点外伤都没有的情况下,虚弱得仿佛耗尽了所有精气。
救她不是没可能,但一定需要他付出代价。
我并非刻意拆散他们,而是她的生命气息实在太薄弱了。
后来的很多时候我都想,如果当初,我的那个她在生命垂危的时候我能够用我自己的命换去给她,该有多好。可是我又会想,没有我,她一个人怎么生存下去?会不会有人照顾她,会不会有人欺负她?她一个人的话,生病了怎么办,难过了怎么办,孤单了怎么办……
都说人类是矛盾的,其实龙族也是矛盾的。
不过后来我想通了,或许这样还是好的。还是让我活着吧,然后在我活着的每一天,为她掉一滴眼泪。我的眼泪是沙子做的,当这些沙子能够掩埋掉这片诅咒之地的时候,我就去安心陪她长眠。
我想看她对我微笑,我想听她叫我的名字,我想感受她温柔的拥抱……
纵然她没有对我伸过一次手,纵然她从来不曾爱过我。
纵然……她并不愿意和我埋葬在一起。
我的选择是自己活着,看着她死去,但那个年轻人却说,他要救她,那个叫安妮的小妞。
我救了她,并且把她安全送走。而两年后再见她,她却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还将他全部忘记了。
爱会遗忘吗?我觉得不会。
就算忘记了他那个人,也不会将爱遗忘。
也或许她从来就没爱过他。
正如我的她,也从来没有爱过我。
朱利安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他告诉我,他是之前那个男人的弟弟。
他还告诉我,他不爱安妮。
安妮对他来说,不是爱人,而是责任。
这个责任到底有多大,才能让他甘心做我的药引?
我一直觉得人类挺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斗得头破血流。哪怕是我爱的女人,我也觉得她是非常自私的人。当然,这个自私本身并不影响我对她的付出。有人说爱情的本质也是自私的,我搞不大明白,只是觉得,像那个年轻人,像朱利安,他们都很让我震惊,为了这个海魔女,一个死了,一个忍受着非人的痛苦……
大约,世界上的爱都是相似的,当然,尽管朱利安并不承认这点。
我告诉朱利安,我要做让人复活的药,朱利安笑了。
是的,没人相信我能成功,我自己也不确定我真的能做到,我只知道,在这片土地被沙子掩盖之前,我不能停止。
在实验的过程中,朱利安只要清醒着,就会问我关于蛊毒的事情——尽管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因为剧烈的痛楚而神智不清甚至昏迷。
蛊毒是黑魔法的边缘学科,其实与炼金术也有些相关。我研究的并不多,只能将我所知道的原理告诉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多少。
他很配合。
朱利安是我所有的实验小白鼠里最配合的一个,他硬生生地撑过了最初的阶段,以至于身上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连神经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而我也成功地把我要的一种药剂提炼了出来,然后做为对着小白鼠的奖励,我又花了十天时间将他的皮肤和神经再次修补起来。
这真的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前后要持续了一个半月,可是他真的忍下来了,不由让我刮目相看。我本以为这个看起来小白脸一样的男人,这个娇生惯养的王子殿下,是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痛苦的。我之前抓来做药引的人里,没人可以坚持到最后,甚至没有人不曾尝试过自杀。当然我不会让他们死成,于是一次次救活了他们的身体,而他们,最后都心理崩溃了,选择了脑死亡。
在我帮朱利安修补神经的时候,无意间说了一句我需要瘟疫花,朱利安就笑了,跟我说:“我们做个交易吧。”
我问他,怎么交易,他说,送他和安妮回去,他替我去找瘟疫花。
和朱利安相处了一个多月,我却还是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痛的时候他咬牙挺过去了,一旦结束了,他又会笑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跟我调侃调侃美女,或问问蛊毒的事情,没有一点做小白鼠的自觉。
可是这个交易,我却明白,他是为了安妮。
他说他会配合做我的小白鼠的,条件就是放安妮回去。
可是安妮不肯走。
这个小妞不肯走就算了,还把老枯的骨架都打散了,老枯自个儿装了半天没完全装上去,最后竟然还多了两块骨头出来……
安妮说,只要朱利安留在这里,她就不走。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直直地看着我,那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啊,真是迷人。
故此,我答应了朱利安的交易。
他们离开的那天,我看着朱利安的背影,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孩子?
有人说时间是一条通往未来的路,只能向前,从不后退。
在我看来,时间是一个沙漏,反反复复,无止无休。
我总以为我站在沙漏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