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非哼了一声:“你今天这么有空啊,”
陈庭庭苦了脸,“有个屁的空啊!让我们家老爷子使唤到死啊!”
刘非抽了两支烟出来,丢了一根给陈庭庭,“咔嗒”的清脆响声后,摇摇的火苗从打火机里跳出。
刘非拿镊子夹了个茶杯,倒了茶,“你这么忙还过来,有事?”
陈庭庭清了清嗓子,凑到刘非眼前,“喂,张牧你打算怎么办?”
刘非皱眉,转头去看电脑屏幕。
“张牧拿了几件东西典当,正好跑我们家的铺子里去了,”
“什么?——”刘非眼睛都张大了些。
陈庭庭端了茶杯,低着头:“他好像是在凑钱呐,”
“凑钱?”
陈庭庭嘟囔,“好像是准备还你诶,”
刘非“啪!”的一声打火机摔在桌上。
“万一他真凑够十七万……,大非,你准备怎么办?”
刘非捏着烟狠狠吸了口,吐出直直的烟雾。
陈庭庭伸手按在刘非肩上:“大非,你现在跟张牧什么情况啊?”
“毛的情况!”刘非抬腿踩在椅子上,
“真没事儿啊?那就好,我给他多当点,让他把欠你的钱还了,省得你们俩都闹心,”
“不用你参和!”
陈庭庭皱眉,“非子,张牧人其实挺好的,要没什么,就让他走呗,他一个大活人又不是玩具,你看让你折腾的蔫头耷拉脑的,一副惨遭迫害的样子,”
刘非转头:“你看见他了?”
“是啊,正好给我碰上,看情况不大好,走路都不对劲,顶两个熊猫眼。”
刘非瞬间被噎了一下,让他那么一通折腾,张牧精神能好才怪……
陈庭庭忽然警觉的贴在刘非脸上扫描:“哥,你的脸怎么有点红啊?不得哦!我看错了?”
刘非一拳打在陈庭庭胸前:“滚你的吧!红毛线红!”
陈庭庭装模作样的惨叫:“痛快说,张牧你放不放?”
放不放。刘非眉头都要皱断了。
“先等一阵子。过一阵子再说。”刘非拿着鼠标乱点。
“靠,”陈庭庭伸手摸在刘非的头顶,“真不知道你娃儿脑袋里每天都想点啥。”
刘非的手还没看清呢就已经拍在陈庭庭的手上,一声刺耳的“啪!——”,陈庭庭抱着胳膊长长嚎了一声,“靠!贱 人你下黑手啊?!”
刘非托着下巴嘿嘿笑,眼睛笑得弯弯,“哥们,别碰哥的头,小心死的惨,”
陈庭庭抱着胳膊也嘿嘿笑,“哥,给你条建议,以后千万别摆这副表情,跟个狐狸精似的!”
刘非跳起来就是一脚,陈庭庭早屁股一缩跑到门口,“晚上一起玩,等我电话!”说着刺溜跑了。
刘非靠在椅背,一支烟悄无声息的燃烧,烟雾遮住了他的脸。
放还是不放。
Cao!这一切都是什么啊。
刘非抬手,烟拧在桌上。
张牧从当铺出来,东西还在兜里。给的价格实在太低,东西当了换回的那点钱,根本没什么用。
电话忽然响,张牧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一时怔住,
“喂,”
“牧牧,我在小院子咖啡等你,你一定来一趟。”声音听起来暗哑低沉。
张牧挂了电话,胸口闷闷的像多了块石头。
李祈的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张牧看了心里也很难受,不过再看此时自己的状况,跟李祈五十步一百步。
也就无所谓徒劳的口水安慰了。
李祈伸手握了张牧的手,肌肤碰触,却没什么感觉。
虽然只是一阵,却好似天翻地覆物是人非。
张牧对李祈的那点眷恋,也似乎随着那天李祈凄惨的求救而不知道飘向哪儿去,自己当时惊惧冲动,为了保护李祈答应自己来还钱。其实想想,这里面有多少是为了李祈而又有多少是因为自己就是这样的神经病。
李祈握了张牧一刻便放开,没有了从前油滑调笑中的那点暧昧情意。
李祈把一个包递给张牧,“你看一下,”
张牧接过包,打开一看,吓了一跳,“这?!”
李祈略笑了下,“这是十万,我把老家的房子处理了,宝儿还在医院,多余的我拿不出来了,你坚持一阵,我凑到钱再联系你,”
张牧眼睛就酸酸的,“你现在缺钱,拿去用吧,我那边其实还好了,没受什么罪……”
“行了,牧牧,别说了,我一直都挺对不住你的,这钱你一定拿着。”
最终张牧死活只拿了一半,他真的没办法把李祈卖房子的钱拿过来。他其实在刘非身边也没那么糟糕,而且还有工资,挺挺攒攒也就差不多了,可李祈不行,还有宝儿。
李祈临走前,眼睛有点红红的,抱了张牧一下,“牧牧,你有时候可以多为自己想想,真的,这社会人心险恶,”
张牧眼泪就要掉下来,终究还是一起经历那么多,也曾有过不少的幸福快乐,“知道了,祈子,你多保重,实在过不去了……,我的号码也不会换”
李祈拍了拍张牧的后背,“走了!”
张牧看着李祈走远,看着李祈不再挺直的背影。
生活真他妈的操蛋!总是要把人弄死才算么?!
说什么今天就把十七万还给刘非,最终只变成一句气话。
也许这并不算什么丢脸或可耻,毕竟一个普通人一天集齐十七万,有几个能做到。可是此刻的张牧,难过的都想要死掉。
他可以丢脸,可以可耻,但是,不能在刘非面前!不可以是刘非。
张牧还答应给刘非电话。
他需要一点勇气。
酒吧。张牧坐在吧台前,叫了几瓶啤酒。
一杯杯喝着,眼前全是一个人,跟那个人一次次的相遇,一次次的起承因果。那个让他害怕的人。那个人的蛮横霸道,那个人搂着他安静的沉睡,那个人柔软的亲吻。想到亲吻,张牧只觉身体隐约一阵酥麻。一杯酒一口喝干。
还要继续待在他身边。可是,为什么觉得这么难。为什么觉得自己在一张大网里悄无声息的被越缠越紧,勒到他有时无法呼吸。
张牧喝着就开始有点晕,迷蒙中又看到刘非的脸,又邪又魅,有几个人能被他那样诱惑而不动心呢。长得好原来有这么了不起的力量。神为什么这么偏爱这个捉摸不定的阴险家伙?
可是,即使不看刘非的脸,依然还会被其他的什么引诱,张牧想,刘非身上一定有某种诡异的气场,那是什么样的气场呢,张牧皱着眉头缓缓喝完有一杯,他忽然想起来,应该是狐妖,诱惑你,然后抽筋扒皮,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张牧苦笑。
张牧拿出电话,舌头都有点僵了,“刘先生……今天没法还你钱了……对不起!……我说话不算话……其实我真的不想,真的……在你面前丢脸……不想丢脸,” 张牧胡言乱语,说到半截儿胳膊一伸,稀里哗啦一阵瓶子摔碎的声音,“……你好可怕……你怎么这么可怕呢……”张牧大概是醉得厉害了,说到这里,眼泪就掉下来,声音也忍不住有点哽咽,“……我快要顶不住了……你不放我……我快顶不住了……”“……抽筋扒皮……死无葬身……”
“你在哪儿呢?!——”电话对面的吼声把旁边的酒保都吓了一跳。
“咚”的一声,张牧倒在吧台上,一动不动。
“你在哪儿呢?!——”电话对面的吼声把旁边的酒保都吓了一跳。
“咚”的一声,张牧倒在吧台上,一动不动。
“喂?!喂?!——”
酒保哥哥在电话听筒被震烂之前,颤颤巍巍的拿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