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哥哥这次明显耐心少了些,把张牧推出门时,还附送四个字:走吧走吧!
轰隆的雷声过后,下起雨来,张牧坐在台阶上,又饿又冷。一个冒雨送盒饭的大爷走过他身边,职业性的问了一句:“热盒饭要不?”
张牧在兜子里摸了一下,摇头。前天去医院交过钱。出来后看到卡上的余额,让他握着卡的手一阵阵发凉。
于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是离开?
再一次走进玻璃门,张牧脱力的趴在前台:“姑娘,求你了。”
前台小姐并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可爱的小帅哥一身雨水狼狈哀求,怜香惜玉之情陡起,虽然十分为难,但还是再次拨通电话,然后把听筒递给张牧,
张牧接听筒时手都在抖:“王总吗?我是李祈的朋友!”
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朋友?”
“我叫张牧!”
对面忽然安静,然后声音再次响起:“你上17楼。”
也许是错觉,张牧觉得两次的声音不同。
电梯门开,一个人已经在那儿等着,张牧跟在那人的身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宽大的办公室,靠窗一张大办公桌,一张很大的皮椅,只能看到椅背,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再然后,李祈被几个黑西装按在沙发上,手臂向后捆着。
李祈看到张牧,明显十分惊讶,随后脸上就多了委屈和求助。
那个中年男人看了张牧一阵,丢了一叠纸在张牧面前。
工程账目表,上面勾画了很多。张牧一头雾水,翻了几页后,有一个汇总数字,175632。8。
张牧抬头:“这是?……”
中年人开头:“李祈吃了不该吃的钱。总额写在那儿了。只要他把钱吐出来,这次就饶了他。”
175632。8?!张牧数了下位数,十七万!
旁边李祈开始挣扎,带着哭音:“牧牧!你一定要帮我!没有钱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还有妹妹要照顾!牧牧!——”
张牧只觉得头一阵晕,不知怎么就坐到了地上,也许是饥饿,也许是惊吓,李祈还在那边扯脖子喊着什么,张牧已经听不清了。
十七万!他有工作的时候一个月才四千多。不吃不喝也有好几年。更何况他现在工作也丢了。
忽然“嗵”一声!张牧吓了一跳!一个烟灰缸砸在李祈前面的地毯上,又弹起翻滚在一边儿。
“再叫剁了你。”声音不高却透着骇人的狠劲。
张牧的心猛得跳起来,卡在嗓子眼儿。
大皮椅转过来,一个人陷在椅子里,脚踩在椅子边上,精致的脸,漂亮的眼睛。目光阴冷。
“张牧,又见面了。”声音依旧是带着懒劲儿的清淡。
竟然真的是他。
张牧怔在那里,看着刘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非趴在桌子上,也看着张牧。
阴沉的沉默。
一刻后,刘非又靠回大皮椅里:“十七万,明天拿来,李祈就可以滚。没有钱,李祈就只好留点部件儿作交代了。”
“刘……先生!那钱!李祈!十七万啊!明天?!”张牧语无伦次。
“啪!——”刘非两只手重重拍在桌上,缓缓站起,眼睛冷冷的看着张牧:“我警告过你,让李祈看好他的手,”
“可刘先生,我!我!……”张牧声音抖得厉害。
“你弄不来钱?”刘非声音多了点冷笑的调调:“你推我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哦,那会儿你可是有种的很。不过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王成,把那个货带出去,随便卸几件儿。”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沙发周围的人伸手去架李祈,李祈腿早就软成面条,杀猪一般哭号:“牧牧救救我!求你!宝儿没有我活不下去!救救我啊!——牧牧!——”
那些人训练有素,架着李祈就出了办公室门,
“等!……等等!放了他!我来还这笔钱!我来还!——”张牧绝望的大声吼着,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刘非走向张牧,张牧依旧狼狈的坐在地毯上,他看着刘非走向他,他手开始变凉,脸开始变白,此时的他,才有点间意识到,刘非有多可怕。
刘非走到张牧面前,皱了眉,然后伸手,捏起张牧的下颌。
“你这个人,还真是讨厌呐,你以为你是谁啊,”刘非居高临下看着张牧:“你来还?你拿什么来还?”
“你这个人,还真是讨厌呐,你以为你是谁啊,”刘非居高临下看着张牧:“你来还?你拿什么来还?”
“我!……我!……”张牧脑子一片空白,然后脱口而出:“我不该推你骂你,对不起!”
“哈?”刘非一下愣住。
“这个!”张牧慌乱的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这个先还给您!我工作赚钱了继续还您!可以打欠条!”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大非,你怎么不接电话?打了一早晨!你……啊?什么情况这是?”
两人一起回头,竟然是陈庭庭!
“怎么了这是?刘非,你干嘛捏着人家的下巴?”陈庭庭倒是有啥说啥,看到啥说啥。
“你怎么进屋不敲门啊?!不懂得进屋前,要,先,敲,门,表,示,礼,貌,吗!”刘非看着陈庭庭的眼神像是想一脚踩死对方。
“大非,不是吧,你真要咱哥们儿之间弄得那么虚?你是我哥,回头兄弟请你吃饭啦。”陈庭庭嬉皮笑脸,然后回头:“张牧,你怎么身上都是湿的?坐地上干嘛?赶紧起来啊!”陈大哥一副完全对局势没知觉的架势。
被陈庭庭这一顿乱打岔,刘非满脸的像踩了便便一样的表情,直接站起来,“大清早的什么事啊?”
刘非转身坐在办公桌上,点了支烟,陈庭庭一听刘非发问,殷勤过去凑到刘非耳边说了几句。
之后的情形让张牧大为惊讶,而且在多年之后都无法忘记。刘非的表情忽然改变,不再是那副阴冷的不耐烦。阴冷和烦躁就那么一点点舒展,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心碎,悲伤,甚至是有点无措。
刘非沉默低头,烟拧在桌子上。
陈庭庭看到刘非这样,一下子眼神也黯淡下来,伸手搂刘非的肩膀,却说不出什么。
“明天晚上么?”刘非问,声音有些轻飘有些紧张,
“嗯!”陈庭庭点头。
“行了我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要不你家老爷子又要收拾你了,”刘非拍拍陈庭庭的肩膀。
“干嘛提我家老爷子?!你看,哥们儿这心情瞬间完蛋,”陈庭庭一副苦瓜脸,随即想起了什么:“张牧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是朋友,干什么这是,”
“你用你的智慧猜一猜,”刘非语气又变得厌恶不耐烦,
陈庭庭还真的就认真想了一刻,“李祁?!”
“真他妈的是朵奇葩,丫就这么一阵子,吃了十七万,”
陈庭庭听了噗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