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2)

对柳明昭这样得寸进尺的无赖,是半点心软都容不得的,崔嘉若只是一时没有反抗,就被算作了默认。柳明昭压着他的手按在胸口,他刚骑了马回来,身上还有一点汗意,领口却是冰凉的露水。

他似乎真的只是想要一个拥抱,崔嘉若狠不下心去推,任由柳明昭的嘴唇从脸颊贴上唇角,再缓缓与他的嘴唇重合。他只是很轻柔地厮磨着,并不急着去咬去舔,额头和鼻尖都抵在一起,时不时被他摩挲的动作挤压到。崔嘉若皱了皱眉,微微仰头避开,又被不知什么时候滑进发间的手掌按住后脑,将他的退路封的一干二净。

“若若……”他的呼吸轻轻扫过去,崔嘉若整个人都颤了一下,转过脸去。

“你别这样。”

他的声音还有一点委屈,柳明昭自然不会听错,这同样也是一种默许。他向后退一点,留给崔嘉若一个呼吸的空间,却又不会让他溜走。崔嘉若的手还搭在他肩上,紧紧拽着略带湿意的皮毛,柳明昭看了一眼,不合时宜地想起这是崔嘉若拽坏的第几件领子。

“我要休息了。”他又推了一下柳明昭,假装没有看到自己指尖拉扯下来的毛发,把它们都拂回那片细密的绒毛中。

柳明昭嗯了一声,却不让开,弯腰把额头抵在他肩窝,仿佛一只正在撒娇的大型动物。

“可我怕的睡不着,让我在这看着你好不好?”

崔嘉若挑眉,他不知道柳明昭如此能屈能伸,伏低做小也不见丝毫扭捏,而一想到这都是在什么地方学会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我不要你哄。”他用力推了一把,从桌子上滑下去,语气也略冷了些,背过身去不看他,“屋子里有人,我也睡不惯。”

回来的太晚,灶上早熄了火,水温只勉强不凉手,崔嘉若将就着洗了洗,没来得及收。柳明昭还杵在屋里,崔嘉若端着水把他挤出门去,看都不看柳明昭一眼,将水泼在了院子里,反手关上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靠在门上,手指都有一点颤,他没做过这么粗鲁的事,逐客都只会上茶,可不得不说,这盆水泼出去,他心里有一点痛快。就应该波他身上,他这样想,又抓紧了手指,应该没有泼到吧……今晚确实是自己让人担心了。

他想了又想,把水盆放好,又走到门口,偷偷开了一点缝隙,飞快地向外瞄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清,他心虚的厉害,又迅速地关上了。

应当是走了吧……也是,被人这样赶出门去,柳明昭又不是什么圣人脾气。

他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把枕头抱在怀里,下巴搁在上头,双手无意识地来回掐着。他不是不想好好说话,但柳明昭总惹他生气,三言两语,就能把他养了这么多年的端庄掀的一干二净。或许是他见过自己最狼狈的样子,也见过了他所有的失态,以至于在柳明昭面前,他表现出来的一切镇定,都不是那么坚固。

从那回喝醉了酒,柳明昭哄着他喊了声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成了风筝线上的两端。线是握在柳明昭手里的,他拽的紧一些,崔嘉若的心也跟着飞高,他若是松手,崔嘉若便空落落的不知往哪去。

崔嘉若明知道这样不好,可人的心思多半也是不由控制,反而越是抗拒,越是要去想,连睡都睡不安稳,满脑子都是那个人。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时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应对的不够完美,恨不得回到那一刻重新作答。可要往回退多久才来得及改变,是上一次被他弄得下不来床的时候,还是再早一点就不该来洛阳。

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再早一点,不该问他心里如何作想,或是不该允他一夜春宵?都不行,还要再早一点,才能改变这个现状,可再早,就只剩了那天脱口而出的告白,以及那个让他认清自己感情的梦境。

人既然是控制不了做梦的,时间还要继续往回倒,一直倒流回那场大雪,回到那碗不该饮下的酒。

可惜时间不能回溯,崔嘉若也只好自认倒霉,偏偏喜欢一个四海为家的人。

回到过去又怎么样呢,他还是会去见柳明昭,还是会饮下那杯酒,然后再问他,能不能带我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恍惚了一下,好像找到一种新的可能,抱着枕头滚了滚,或许这样能够算得上两全。隐隐已经有了鸡鸣,崔嘉若揉了揉脸,把自己卷进被子里。

心里挂着事就睡不安稳,昨夜又没拉帘子,阳光刚从窗框挤进去,崔嘉若就睁开了眼。他一边穿衣一边想,柳明昭昨晚有没有生气,他有一点后悔了,是不是太不尊重了些,怎么说,柳明昭昨天确实找了他一晚上。

他提着水壶出门,昨晚泼出去的水还残留着湿润的痕迹,正是心绪繁杂的时候,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咳嗽声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崔嘉若向后退了一步,仰头看着屋顶上的柳明昭,他还穿着昨天那件衣服。崔嘉若眯了眯眼,看到他脸上一点点泛青的胡茬,柳明昭跳下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手腕发出咔嚓的声响。

崔嘉若又往后退,双手抓着水壶挡在身前,柳明昭嗤笑一声,抹了把脸,大步走近。

“你……”

“没吵到你吧?”

“没有。”崔嘉若答完话才反应过来,柳明昭是在屋顶坐了一夜?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不成真的心里不安,要守着自己?

他不敢信,可柳明昭的样子又不能作假,这让他无所适从,还有一点愧疚昨晚把人赶出去的举动。他那样无礼,柳明昭却没有一点要计较的意思,倒像是在纵容着他的脾气。

一看他避开的眼神和泛红的耳尖,柳明昭就知道崔嘉若这会在想什么,但他没有趁机去邀功,只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就好,去吧。”

崔嘉若又心软了,哪怕他能够猜到柳明昭这一番举动,含着几分刻意,但他就是会上当。

“七哥。”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淡一点,“下次不要这样了。”

柳明昭笑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人已经向外走去。

“我做我的,与你何干。”

你看,他就是这样一个混蛋。

各地的支援都陆续到了,崔嘉若开始收捡行李,下一回出谷,他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比起在外奔波,他更喜欢在谷中陪着大师兄研究方子,然而学医比不得其他,哪怕不上手,多看一看病人也是好的。

“等到了长安,我再去找你。”

柳明昭知道万花谷的人要走,特意给崔嘉若送了些东西,上回的茶叶,一直没有空再煮,柳明昭不知道从哪,又给他带了一小包。

“无缘无故,我可不收别人的东西。”

他看着桌上摆的盒子,没有拆开的兴趣,话里话外都是推拒。柳明昭笑着反问,我也算别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

“胡说。”柳明昭根本没有考虑过崔嘉若不收的可能,站起身单手把他搂过来,在眼角亲了一口,“听话,我晚上再来。”

崔嘉若咬了一下嘴唇,把他推开,板着脸道:“我没有空,你不要来。”

柳明昭也完全不听他说话,自顾自往外走,又补充一句,不用泡茶,喝不惯。

崔嘉若气得磨牙,谁要你来,谁会给你泡茶,我才不给你开门。

他不开门也没关系,窗子柳明昭其实走得更熟,他坐在窗台上,双腿还垂在外面,身子已经转进来,冲他得意又挑衅地笑。

崔嘉若坐在床边擦头发,他的头发长过了腰,只有额发略短一些,垂在肩侧。平时里都拢在后面,一放下来,衬着那张带着水汽的鲜嫩脸庞,好像这几年的光阴从来没有流走。

柳明昭平日里很少想起过去的事,他不是个念旧的人,不恋家更不长情,有时候连春风一度过的人都记不清,实在薄情寡义。

偏偏越是这样混账的人,最是招惹春心,他的身边最长久的,或许就是那把傲霜刀。至于其他的,春风拂柳桃花一簇,都是能够被随手折下又抛弃的。

而他看着这样的崔嘉若,莫名想起第一次撞见崔嘉若沐浴的样子来。他行事随意,又总忘记崔嘉若脸皮薄,连梳洗都不愿意让人瞧见。他察觉泄了行踪,就要连夜带着崔嘉若赶路,哪里还记得敲门,让他撞了个正着。

水雾缭绕的,他什么都没看清,崔嘉若就缩在水里,满脸通红地让他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他真的出去了,错过一场芙蓉出水。

崔嘉若被他盯得后背发毛,搁了毛巾转身,想到自己明明不许他来,这会让他进来,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一点。

“不请我进去坐坐?”

被柳明昭点破心思,崔嘉若耳根一烫,嘴硬道:“不请。”

柳明昭点点头,说好,动作却一点不耽搁,翻身进屋,顺手把窗子也关上了。

不请自来,崔嘉若小声咕哝,他抓过枕头抱在怀里,这样让他心里安定一些。

“没办法呀,谁让我的若若最口是心非。”他走过来,很不客气地直接在床上坐下,崔嘉若瞪他,柳明昭笑的更嚣张。

“不是吗,那我走了,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见柳明昭起身,崔嘉若转开眼睛,没好气地回他。柳明昭却不是要走,而是直接抽掉了他怀里的枕头,从腰上一揽,崔嘉若就坐在了他腿上。

这姿势对于两个成年人而言稍显局促,但柳明昭肩背宽阔,一只手就能把崔嘉若环住。崔嘉若刚要挣扎,柳明昭故意松手,又颠两下腿,崔嘉若身形一晃,双手都抓上了柳明昭衣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熟悉的皮毛触感,以及细小的断裂声,崔嘉若手指一顿,慢慢张开,手掌在他领口用力抚下去,把被他扯出来的痕迹抹平。

柳明昭当做没有看到他把掌心的绒毛顺着抚到底的时候扔掉,而是收紧了手臂,把脸埋在崔嘉若发间深吸一口。

他的呼吸让崔嘉若立刻绷紧了身子,他还记得上一回柳明昭这样抱着他,之后……他有点脸热,不安地扭动两下,但柳明昭的手臂箍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别乱蹭。”

含着暗示的警告,用滚烫的气声从耳边拂过去,崔嘉若哆嗦了一下,手指抓着他的衣领,紧紧蜷缩起来。

“……我要睡了。”

柳明昭嗯嗯答应,手臂不松,动作也不狎昵,似乎真的只想抱他一会。可这个姿势,若是长辈对孩子,绝对没什么问题,可换成柳明昭,他没办法不多想。

“真的要睡了。”

他小声嘀咕,到底也没去用力推,他是习武的人,偏偏每一次挣扎都软绵绵的,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虽然他就算用全力,也挣不开柳明昭的压制,然而终究是不一样的。

“回去记得想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明昭把他放在床上,手掌拨开发丝,粗糙的掌心贴在他细嫩的脸颊上。崔嘉若转了转头,没躲开,又抿了一下嘴唇。他每一次有话却不说的时候,总会这样轻轻抿一下,柳明昭很喜欢研究他这些小习惯,比如他之前叫了一声七哥,就是消气了。

一个很好懂,也很好哄的人。

“不想。”他这样回,然而想不想的,哪由得了他控制,实在挫败。

柳明昭挑眉,手指一合在他脸上掐了一下,低声道:“看来得让若若更难忘一点。”

他翻身上来,把崔嘉若整个罩在下面,崔嘉若缩了一下,无处可躲,只好对着柳明昭眨了两下眼睛。

“别这么叫我。”他扯着一旁的被子,一点一点往身上盖,他顾不上头发还没干透,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去。柳明昭不急着阻止,他看着崔嘉若的小动作,只挑他言语上的疏漏。

“不喜欢?那宝贝儿?”崔嘉若皱了下眉,柳明昭还在念叨,“不好,那叫什么,乖宝?”

崔嘉若脖子都红了,恨不得一脚把他踢下去,但比脸皮他哪有赢面,只好自暴自弃地翻了个身,把脸扎进枕头里,当做没有听见。

这样乱叫一通,连若若都听起来顺耳多了。

柳明昭舔着他露在外面的耳朵,他的耳垂饱满,又很软,听说耳朵软的人心也软,确实不假。他舔了两下,崔嘉若就伸手来挡,整个脑袋都往枕头里缩。柳明昭不急着把他翻出来,而是转向后颈,常年不见光的皮肤白的有些透明,轻轻咬一口,就能想起一些羊脂乳酪,都是一样的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寂静中,舔吻和吞咽的声音都格外明显,又贴着他的耳朵。崔嘉若喘着气,又转了转,露出不知是憋的还是因为羞赧而通红的脸。

“张嘴。”

他迷迷糊糊地听着,被柳明昭挑开嘴唇,又含住舌尖,被入侵的感觉让他浑身颤栗,脸颊愈发烫。柳明昭见他配合,便起了坏心思,垫在后颈的手轻推,让崔嘉若略仰起头。

不会难受,却难以合拢双唇,吞咽更是吃力,崔嘉若被他占了唇齿,早关注不到这些细节。他只觉得嘴角潮湿,来不及咽下的唾液流出去,便要伸出舌尖去舔,柳明昭早等在那里,享受着崔嘉若一下一下舔过他的嘴唇。

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崔嘉若双手撑在胸口,但他已然情动,手上那点力气,连调情都算不上。

柳明昭引着他的手,从胸膛滑过去,再向下去解系带,崔嘉若又挣了两下,被柳明昭抓得更紧。

他小声吸鼻子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又委屈,柳明昭是不喜欢小动物的,他不喜欢太柔弱的东西。崔嘉若在他眼中,曾经就是软弱,后来才发现,不是的,那是一种柔韧和执拗。

于是他能够包容崔嘉若的一点娇气,甚至会觉得,他这样的兰花,本就该好好养着的。

“乖,叫声哥哥,今晚就放过你。”

崔嘉若眨了眨眼,他需要反应一下才能明白柳明昭的意思,这让他愈发羞恼,他怎么能把这种话挂在嘴边,还用来谈条件呢。但眼下也没有时间给他磨蹭,柳明昭的手已经摸到了他腰间,崔嘉若猛地弹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又压抑的叫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哥……我要睡了。”

柳明昭嗤笑,求饶都不知道说两句好听的,一点长进都没有,看来还是要自己教一教。

他摇摇头,又叹口气,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手指一勾就扯开了他的亵裤。

“说了是叫哥哥,若若舍不得我,是不是?”

崔嘉若欲哭无泪,摇一摇头,又点一点头,抓着柳明昭的手,可怜巴巴地求他:“不要……哥哥。”

柳明昭脑子里轰的一声,心口热腾腾的,既舒畅又躁动,连抓着他手腕的力气,都无意识加了几分。

他咬了咬牙,踢掉鞋子爬上去,把崔嘉若双手都按住压在头顶,膝盖一顶分开他双腿。

“你说的对,我是个混蛋,还说话不算话。”他低下头,蹭了蹭崔嘉若的鼻尖,“我轻一点。”

崔嘉若双手被制,只能用力瞪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长安城下雪的时候,崔嘉若收到一封邀约。

柳明昭催着马,天冷路滑,他走得很慢,雪落到他身上,在毛领上结了一点霜。这样的天气,在河朔是很常见的,一入冬整个太行山上白茫茫一片,让人分不清是云海还是积雪的山顶。

就算是霸刀山庄的弟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山,柳明昭年少的时候去,立身于千仞之间,会觉得人如蝼蚁,在茫茫雪霰中,只是一颗尘雾。

而长安的雪不会给他这样的感觉,长安太恢宏,也太明亮,万家灯火会把雪染上暖色。从高墙朱门里,从万卷诗篇里,再大的风雪,都是屋檐上的点缀。

等他从长街的这一头,慢慢走到另一头,刚好是他们约定的时辰。按照宴客的规矩,帖子要提前好几日,下上三道,才能算诚心。

柳明昭不耐烦这个,他一早见落了雪,觉得适合喝一杯酒,就想起了崔嘉若。好在崔嘉若不和他计较,愿意来赴他的约。

在北地的时候,这样临时的请帖,进不了崔家的门,更送不到崔嘉若的手上。所以柳明昭觉得,崔嘉若离开那里,的确是件好事,他没有三催四请的耐心。

他猜按照崔嘉若的习惯,应当会迟上那么一小会,于是他也不催马,让它在街上慢悠悠地向前走。随后他便看到,有人自远处慢慢行来。

崔嘉若暂住的医馆离这里不远,他不爱坐车,也没有骑马,自己踩着积雪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停到一处酒旗下回头,瞧见坐在马上的柳明昭,就不急着进门,而是站在那里等他。

柳明昭踢了踢马,崔嘉若穿着件雪白的狐狸披风,也是自己送的,果然衬他。

“怎么不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去握崔嘉若的手,摸到一个小小的手炉,再一瞧套在一个兔子模样的手袋里,上面还有毛茸茸的两只耳朵。

柳明昭冲他促狭地眨眨眼,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崔嘉若抱着手炉,无奈地笑了笑:“是师妹的,硬要同我换。”

柳明昭搭着他的肩把人推进门,崔嘉若解了披风,柳明昭就说一句,瘦了。崔嘉若自己没有注意,近日不忙,冬日风寒的病人多,天冷,倒少了些没事也要往医馆跑的闲人。

“大概吧。”他坐下来,还是端端正正的,肩背离枕靠还有一拳,微微低着头,胸背仍挺着。柳明昭又把他打量一番,从他认得崔嘉若到现在,有近十年了,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这样坐着,漂亮的像观音座下童子。

一转眼,他身上那点青涩的稚气,褪了个干干净净。而崔嘉若的成长,好的坏的,都与他有一点说不清的关系。

柳明昭托着下巴等酒,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细细瞧着他,目光认真又探究,让崔嘉若疑惑不已。他十分确定自己今日装束没有半点问题,略正式的弟子袍,既不隆重也不敷衍,很适合赴这样私人的约。

他忍着没有问,他觉得柳明昭大约在等他先开口,但崔嘉若不愿意上他的当,只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

柳明昭确实不是个怀旧的人,他回忆了一下那点零散的会面,觉得还是如今的崔嘉若更顺眼一点。一个好看的小孩子和一个漂亮的年轻人,这中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他很喜欢崔嘉若被他养熟了之后流露出的风情。

他平日太过内敛,逗急了才会反驳几句,外人面前只剩了微笑一个表情,谁也挑不出错处,更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有柳明昭能从他指尖微小的动作猜出他的想法。

比如现在他的手指微微蜷起,勾着一点衣摆,他在紧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他笑起来,突来的笑声让崔嘉若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抬头看过来,问道:“七哥因何发笑?”

柳明昭换了只手撑脸,他坐得歪歪斜斜,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伸的老远。

“若若肯赏脸,我心里欢喜。”

就知道柳明昭没什么正经话要说,崔嘉若也笑了笑,摇头道:“七哥的约,有几人不来呢。”

柳明昭也摇头,竖起手指晃了晃,道:“那不一样,我心里盼着你来。”

这样的话,崔嘉若已经学会了不接,酒送进来,崔嘉若抬了一下眼,没拒绝面前的杯子。

他还是没学会喝酒,以前没人敢劝,后来能避则避,酒水的辛辣和饮后的醺然,他都不喜欢。

柳明昭看了他一眼,让人送茶,又说他也不知好坏,请他多担待。

茶水送的很快,一整套的器具,泥炉和砂壶,腾腾地冒着热气。崔嘉若扫了一眼,让茶博士下去,那人看一眼柳明昭,行了个礼替他们关好门。

风声停了,柳明昭推开窗,大片的雪还在落,在长安少见这么大的雪,几如鹅毛,崔嘉若在长安多年,也没有见过几回。

他虽离家,但对北地还有一些眷恋,而下雪的时候,能让他短暂地回一次故里。今年似乎格外冷,崔嘉若忧心忡忡,赏雪的心情打了折扣。但他不想扫柳明昭的兴,便笑了一笑,夸上两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自觉没有露出什么不对,柳明昭何等样人,崔嘉若眉心凝着一点担忧,但他方才还没有,想来这雪下得太大,又让他起了悲天悯人的心思。

所以说崔嘉若是个大夫。而他只能做个刀客。他习惯了这样的风雪,也经受过更酷烈的严寒,滴水成冰的雁门关,那里也埋着无名无姓的霸刀弟子。

他吞了口酒,这些事他只能咽下去,冷气倒灌进屋里,窗口上浮着一层白雾。

他把斟满酒的杯子推到崔嘉若面前,问他还记不记得怎么喝酒,崔嘉若点一点头,又说量浅,酒后失态,还是算了。

柳明昭便笑:“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崔嘉若有点脸热,赌气般一口饮尽,比上回的好入口,但酒冷,入了脏腑就开始烧。崔嘉若搁下杯子,抿唇压下口中翻涌的酒味,再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柳明昭又给他倒,阻拦的动作慢了一点,就被斟满,有一点溅在他的手指上,说不清是凉还是烫。他低头从怀里摸手帕,却被柳明昭握住手,用衣袖抹了,又低头亲了一下他的指缝。

崔嘉若缩回来,不知该说什么,放肆?倒不至于,那多谢?又太亲昵。他只好咽下去,手指不安地绞了绞。

“喝吧,暖暖身子。”

“太多了。”

“醉了我抱你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崔嘉若摇了摇头,重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这一回他没用那些繁复的点茶手法,清水,浅色的茶汤里茶叶舒展沉浮。

他把杯子推到柳明昭面前,七分满,还是滚热的。两个杯子并在一处,没有半点相同。

“茶亦暖身。”崔嘉若的邀请并不热忱,声音轻飘飘的,像一声叹息,“味淡需细品,七哥不妨试一试。”

柳明昭瞥了一眼,端起自己的酒杯,没再劝崔嘉若饮酒,摇头道:“罢了,喝不惯。”

崔嘉若笑了一下,并不意外,柳明昭不会迁就别人,所以他总是很自由,很快活。他把面前的酒杯端起来,柳明昭刚要说喝不下算了,就看到崔嘉若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是不习惯。”

他把杯子推到一旁,又笑了笑,因为喝得太急,眼中浮着一点水光。

“吃点东西。”

柳明昭给他布菜,这样伺候人的活,他一共也没做过几次,家里还轮不到他去尽孝,在外头只管自己死活,倒是受了不少美人恩。

他也想过崔嘉若哪天能乖顺地靠在他怀里,为他布菜,为他捧杯,最好能用唇来渡酒,然而就算喝醉了,他都知道是妄想。

崔嘉若没推辞,把夹到碟子里的都吃了,他太长时间没有喝酒,翻的有点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啊。”

他不知哪来的感慨,崔嘉若的小脾气他都觉得可爱,美人有这样的特权,他完全可以再娇蛮任性一点。只要他愿意,总会有人心甘情愿被他驱使,可惜崔嘉若从来不懂得利用这个优势。

似乎他也没有这个需要,他所有的小性,都使给自己一个人才好呢。这样他就不用去想,还有谁见过截然不同的崔嘉若。

他想起那个手炉,兔子耳朵耷拉在一旁,崔嘉若也垂着头,他有点想笑,清了清嗓子,问他可是好事将近?

崔嘉若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浮出点恼怒,斥了声胡说八道。柳明昭挑眉,崔嘉若这个反应不是害羞也不是心虚,看来是真的没什么,果然崔嘉若又补充,师妹刚至龆龀,不可玩笑。

柳明昭唔了一声,这小兔子的手炉,可不就是七八岁小孩才喜欢的样式。也就是崔嘉若太漂亮,拿着什么不觉得突兀,掐根野草到他手里,也成了幽兰。

杯子里的茶冷了下来,柳明昭等人牵马,崔嘉若仰头看雪,比方才小了一点。又起了风,崔嘉若微微皱眉,把披风拉紧一点。

柳明昭不够风雅,没有琴棋书画的爱好,附和两句倒是会的,但他也不愿意凑这个热闹。他在下雪的日子里见崔嘉若,也只是想看他穿这件披风。

一根杂色都没有的白狐皮,暖和,最重要是轻盈好看,他对于情人的礼物从不吝啬,兴起时可以一掷千金。在霸刀山庄长大,他就算落魄时也没露出局促,随时随地都有千金裘换美酒的豪气。

但崔嘉若看什么都带着一点悲悯,或者说愧疚,以至于他连贵重一点的物件都不肯添置,一年四季,都穿着万花谷的弟子袍。

他长得出挑,又养得精细,素衣麻衫都能穿出矜贵,身外之物,全是他的陪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明昭看着他走远,心口一下一下跳着,突然纵马疾行,崔嘉若只觉得一阵风扫过,连自己都被卷了起来,稳稳地落在柳明昭的马背上。

“啊!”他惊呼一声,身子撞在柳明昭胸口,跑出半条街才回过神来,双手已经自发紧紧搂住柳明昭的腰。马背太颠,他的话也七零八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柳明昭拽了一下缰绳,另一手紧紧搂着崔嘉若,终于把人抱到怀里他才安定,突然就明白自己方才那股抓心挠肝的空从何而来。

“回去再说。”

柳明昭不松手,也没有停下,完全不给崔嘉若下马的机会,崔嘉若老老实实地贴在他胸口,轻轻闭上了眼。

他曾经想过的,和他并肩携手,或许就会这样靠着他取暖。从江南到漠北,三千六百里,就这样一寸一寸丈量过去,一路都是春来。

崔嘉若沉默的时候,柳明昭就会格外胆大妄为,他做什么都不会被拒绝,那为什么还要顾忌呢?而他在崔嘉若眼里,信用大约也不剩多少,亲口承认出尔反尔,换了一夜春宵,柳明昭觉得不算亏。

毕竟男人在床上的鬼话,谁都知道是不能信的,所以他也没有愧疚。

还是那座小院子,他们短暂地开始又结束的地方,连客房都是同一间。崔嘉若脸色有点沉,很明显的不高兴,柳明昭也想起来,就在这间客房,这张床上,他哄骗崔嘉若上了床。

“还想睡客房?”柳明昭把他往正屋带,搂着他腰的手紧了紧,笑道:“那可不行。”

客房当然是给客人住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回不去了,至于算什么呢,对于柳明昭来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情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硬要说的话,崔嘉若就是他尝过无数美酒后,摆在面前的一杯茶。

院子里的雪扫过,都堆在树下,叶子还没落净,也零零散散地堆着。

柳明昭站在他身后,这院子不大,除了影壁,就只剩了些树,梅花,还是桃花,柳明昭想不起来,也没关心过。

他没瞧出来哪里值得崔嘉若看这么久,看到出神,顺着他的目光,也只看到虬结的枝干。不仅没什么好看,还有点粗苯丑陋。

“若若喜欢什么花,我让人种上。”反正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崔嘉若摇头道:“不必了,梨花很好。”

原来是梨树,好像没看到结果?柳明昭哦了一声,抓了抓头发,又道:“你既然喜欢,以后就住下吧。”

崔嘉若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柳明昭没发觉他异常,继续道:“空着也是空着,你喜欢什么,让他们给你换。”

崔嘉若咬了咬牙,回道:“七少这是什么意思,拿我当外室?”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还带着点笑意,如果不是尾音扬起又戛然而止,柳明昭或许真的会当他毫不在意。但崔嘉若没有翻脸,他当然不会再去惹他生气。

“胡说。”他转过来,捏着崔嘉若的脸,把他的嘴角推出个笑,这才双手从身后一抄,把人直接抱起来颠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明明是我媳妇儿。”

他把崔嘉若放在床上,压低了去吻他的嘴唇,崔嘉若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凉的,像小时候吃过的一种糖糕。

要在嘴里含上一会,一点一点融化,才能尝出来甜。整个霸刀山庄地龙勾连,小孩子火气足,受不住热,会把水果点心偷偷放在窗外,在屋里待不住的时候拿回来吃。

他觉得崔嘉若尝起来软糯甜凉,正好能抚平他的燥热。

崔嘉若有些恍惚,柳明昭的胡话是越来越敢说,明明一听说娶妻,跑的比谁都快,还要说这些来哄人。

比起身上的温度,柳明昭的手便有一点凉,崔嘉若缩成一团,整个人都被毛绒绒的披风裹着,露出蹭乱的头发,支出来的弧度像多了双尖尖的耳朵。

柳明昭硬是把手从缝隙里插进去,从衣襟直接伸到两侧,戳的太痒,崔嘉若猛地向后缩了一下,又被柳明昭紧紧按住。

“嫌我凉,嗯?”他故意在崔嘉若腰间掐上两把,把崔嘉若挠得不住地笑,扭个不停。

“叫声哥哥听。”

崔嘉若脸都憋红了,不住地喘气,用力摇了摇头。柳明昭眯眼,抽出手捏住崔嘉若的下巴,让他抬起脸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落在本大爷手上,小美人,你最好识相一点。”他学关外悍匪说话,语气神态都像几分,还摸着下巴笑了两声。

崔嘉若配合地回了句你要干什么,就噗嗤一声笑出来,柳明昭低头咬了他一口,威胁道:“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崔嘉若反问:“真的吗,七哥哥也不会来吗?”

柳明昭卡住了,该怎么答呢,说不会,自己的面子总不能削,只好摇头笑了笑,蹭了一下崔嘉若的鼻尖。

“你是他什么人啊?”

这一次换崔嘉若哑口无言,他总是回避去想这个问题,尤其是和柳明昭在一起的时候,他没办法完全冷静地去想这个问题。而不想也没有关系,崔嘉若一直守在那里,不向前也不后退,而柳明昭只要想,总能找到他。

给他们的关系下一个定义并不影响他们就是情人的事实,所以崔嘉若选择了放任,他不强求自己,也不去强求柳明昭。

“我是……”他在柳明昭戏谑的笑意中闭上眼,咬牙切齿道:“我是他大爷。”

柳明昭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翻倒下来,他头一回听见崔嘉若骂人,太新奇了,原来兔子急了,真的会咬人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呼吸是湿热的,缠绵地交融在一起,这一刻很静,除了呼吸声就只剩了落雪。

在以往的雪天里,他会坐在那里煮一壶茶,万花七艺,除了医术,他最喜欢的便是茶。

山水上,井水下。

水要活,要净,才泡的出好茶,江河里次之,如果是井水,他是不会用的。

只有爱茶的人,才懂他这点坚持,而柳明昭,大约只会觉得他挑剔。

他躺在那里,能闻到柳明昭身上一点淡淡的酒气,没有人陪着,自斟自饮不尽兴,于是柳明昭总觉得缺一点什么,正在准备补全。

他察觉了崔嘉若的心不在焉,故意用力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崔嘉若吸了口气,搭在他肩上的手收紧。

“若若在想谁。”

他露出点哀怨,把脸埋在崔嘉若胸口,头顶往他肩窝拱。崔嘉若笑了一声,叹气似的,揪了一下他的后颈。

他本想说你在意吗,觉得无趣,且没必要,他可真会恶人先告状啊。

他翻个身,往床里头挪,被柳明昭抓住脚腕,鞋袜裤子都拽了下来。崔嘉若踢了他一脚坐起来,他上身衣襟散乱,腰带还好好扣着,腰间的流苏从衣摆的间隙扫到大腿上,痒的他一哆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去哪,嗯?”

柳明昭握着他的脚腕,他的掌心温热又粗糙,摩擦在那片细腻的皮肉上。他轻轻蹭着崔嘉若的脚踝,他骨骼纤细,手指一收便能合握。

他顺着小腿摸上去,滑腻的皮肤下,是一层微微紧绷的肌肉,能够摸到一道收拢时的筋线。柳明昭沿着他的筋络向上,指腹不轻不重地揉着,崔嘉若只觉得小腿又酸又涨,还有点痒,直往回缩又抽不出来。

柳明昭推着他的膝弯抬高,偏头吮在他腿心嫩肉上,崔嘉若尖叫一声,猛地一挣,踢在柳明昭肩头。这一脚没收力,柳明昭被他踢的后仰,偏偏还不松手,崔嘉若被拽着滑倒,又仰面躺了回去。

“我不是……”看到柳明昭呲牙咧嘴地喊疼,崔嘉若顾不上遮掩,翻身就要坐起来看他的肩。柳明昭哪肯给他看,一会捂肩膀一时捂胸口,只喊疼。

若不是崔嘉若确信自己并没有用力,真早信了柳明昭一番作态,只好板起脸正色道:“伤在哪里了,让我瞧瞧。”

柳明昭也知道瞒不过他,索性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道:“心里痛得很,大夫救命。”

他哄人的时候心跳一点都不会变,崔嘉若掌心下是温热的皮肤,隔着肋骨都能感觉到轻微的鼓动。

“我看不出来,你得另请高明。”

柳明昭按着他的手不许抽回去,靠近崔嘉若耳边,用嘴唇轻轻蹭他的脸颊和耳尖。湿热的呼吸和字音一起扫上来,崔嘉若避无可避。

他在崔嘉若耳边低语道:“是相思病,只有你能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崔嘉若气笑了,他本提了口气要反驳,又只能化成一声叹息,顺着他的话问,我要怎样做呢?

“既然是良药,当然要吃到嘴里。”

柳明昭得寸进尺,在他耳边又说了两句,崔嘉若脸色涨红。用力把他推开。

柳明昭已经扣住他的大腿,正在企图分开,并且俯下身去。崔嘉若双腿紧紧并在一起,又向后缩了缩。

“我……我要沐浴。”

柳明昭抬起眼,自下而上地盯着他,明明是俯视,崔嘉若仍觉得自己输了一截,连对视都无法坚持。

泡在热水里的时候崔嘉若看了一眼窗外,大雪已经停了,而天色也暗了下来。他听到脚步声,柳明昭持着一盏烛台,将四周的灯火点燃。

他把自己往水里沉了沉,让他出去,柳明昭把烛台放在桌边,对他挑了挑眉。他开始解自己的衣物,崔嘉若一时要起身一时又觉得羞耻,盯着柳明昭脱了个干净。

“……我洗好了。”

他爬出去的时候柳明昭已经跨了进来,一手抓住他手腕往回拖,崔嘉若脚下一滑,又摔回水里,被柳明昭抱住。

“别在这……别在这……”崔嘉若只是摇头,他总是没办法彻底拒绝柳明昭,就只好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不想他们的关系,也不想他们的以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明昭见他抖得厉害,一时也不忍心再去作弄,只把人抱着,轻轻拍了几下,哄道:“不在这,听话,别冻着了。”

他知道崔嘉若在纠结什么,无非是怕他不分场合的乱来,夫妻都不共浴,真在这做点什么,与流莺无异。

崔嘉若红着眼,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矫情,他和柳明昭,本就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关系,但也不想受这样的作贱。他再推开的时候,柳明昭没再拦,趁崔嘉若擦身换衣的时候,胡乱洗了洗搭着毛巾就往出走。

“是我的错,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吓一吓你,别生气了。”

崔嘉若把毛巾往头顶一搭,隔绝了视线,闷声闷气地答,我没生气。柳明昭笑了一声,在他面前半跪下来,捏着毛巾一角掀开,仰头冲他笑了笑。

“好若若,你就原谅我吧。”

崔嘉若把毛巾抓回来,反手一推,盖在柳明昭脸上,哼了一声。柳明昭躲都不躲,手掌搭在他膝盖上一分,整个人挤进来,带着水汽的脑袋在他小腹上拱。

“好若若,我给你赔罪,你发一发慈悲,可怜可怜我?”

崔嘉若被他这一通胡搅蛮缠闹得彻底没了脾气,把他头顶的毛巾掀起来一点,无奈道:“七哥又是在哪里学的这些。”

柳明昭当然不会说,崔嘉若的手已经在给他擦着头发,哪怕是半跪着这样做小的姿势,他也没觉得不妥,反而因为下巴蹭到的那团软肉,起了更多的恶劣心思。

崔嘉若双手一紧,拢在掌中的发丝一下子收紧,柳明昭倒吸一口气,含糊着让他轻点。他含着崔嘉若尚未硬起的东西,说话时不大清楚,舌尖在顶端扫来扫去,没等崔嘉若反应过来,那东西已经不受控制地立了起来,填满了柳明昭的口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显然是没有做过这件事的,牙齿时不时会磕碰一下,而崔嘉若更没有这样被人对待过,和手是截然不同的感受。柳明昭的手是温热粗糙的,长久握刀让他整个手掌的皮肤都变得粗粝,稍稍一碰就是一种酥麻的痒。

而口腔却是柔软湿热的,尤其他的舌头还在四处舔弄,一时沿着伞头的边缘滑过去,一时又往精孔里探。

崔嘉若合拢双腿,被柳明昭的肩膀卡住,而手掌从他的头顶滑下去,紧紧抓着他的肩。快感让他想要躲避,身体蜷缩起来,柳明昭的手掌紧紧固定着他的腰胯,崔嘉若只能弓着背,倒像是把他抱得更紧。

他说不出话,急促地喘息着,不住地摇着头,手上要推也使不出力气。

太剧烈了,和往常一点都不一样的快乐,柳明昭吮的每一下,都像要从里面吸出东西一般,而舌头反复地拍打舔舐,把顶端渗出的那点液体,通通卷走。吞咽时口腔收缩,四周都紧紧挤压包裹着,崔嘉若腰身抖个不住,双腿更是绷紧,几乎缠到柳明昭身上。

柳明昭自然察觉掌下躯体的抖动,在崔嘉若踢蹬的时候顺势退开,突来的凉意让崔嘉若立时出了精,尽数溅在柳明昭脸上。

“对不起……我、我……”

他双腿还打着颤,手掌已经抚了上来,抹了一手才想起来去拿毛巾擦,眼角春情未散,全身都盈着粉润的颜色。

柳明昭笑着抹了一把,把手指上的那点按到崔嘉若嘴唇上。

“光道歉可不够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人抱起来,重新剥了个干净,崔嘉若刚泄过一回,身上软,脑子也是昏的,半点抵抗都没有。柳明昭擦掉脸上粘腻,回头见崔嘉若乖乖地坐在那里,心头一动,走到他面前将他手握住,搁在自己的性器上。

“张嘴。”

崔嘉若仰起头,双唇微张,一个索吻的姿态。柳明昭低头含住他嘴唇,包着他的手掌,缓慢地摩挲起来。崔嘉若手指缩了缩,没太抗拒,不知道是因为混沌不清,还是因为方才柳明昭对他做了更亲密的事。

他咬着崔嘉若的耳朵,问他舒服吗,崔嘉若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柳明昭便笑,还是那副诱哄的语气,那若若也帮一帮我,好不好?

崔嘉若眨了眨眼,似乎没有明白,柳明昭最喜欢他这副懵懂又散发着情热的娇憨,忍不住吻了又吻,才跪上床去,扶着崔嘉若的后颈往下压。

软滑双唇刚一碰上炽热顶端,柳明昭便呼出一口气,崔嘉若还在看他,试探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又迅速地缩回去。柳明昭哪能让他躲,扶着根部往他唇上戳弄,将渗出来的腥液蹭了崔嘉若一下巴。

好若若,张嘴,乖,再张一点……对,含住……

他仰起头,又慢慢地舒一口气,手掌插在崔嘉若浓密的头发里,将他的后脑往下压。怒张的性器顶开那双薄唇,将樱粉碾作深红。

好孩子,舔一舔……别咬,再张大一点,含进去……若若,再忍一忍,很快的……

这种话不能信,崔嘉若呼吸不畅,口唇被顶开后再也合不拢,舌头用力向外推也无济于事,喉咙的收缩都成了取悦。他没空去关注柳明昭的反应,只觉得难受,隐隐还记得柳明昭方才也是这般,倒没生出什么反感抵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崔嘉若自然没有半点技术可言,生涩的要命,只会含着他不住地吞咽,什么轻拢慢捻的技巧更是一无所知。可柳明昭心里的满足确是谁也不能给的,他只要一想起平日崔嘉若清雅端正地姿态,再看一眼他伏在自己胯间,被眼泪和涎水蹭了一脸的模样,心里的快活就已经把他吞没了。

兰生玉阶,朗月入怀……可惜他是个焚琴煮鹤的混人,只想做这牛嚼牡丹的恶事。

他顶的狠了些,崔嘉若含不住,又被捏住了后颈,柳明昭挺着腰往他喉咙里撞,崔嘉若想咳咳不出,难受的胡乱挣扎,不知抓到了哪里,才让柳明昭松了手。

他捂着脖颈咳嗽,被呛了一下,嗓子又痒又痛,连带着对柳明昭也没什么好脸色。柳明昭惋惜地叹口气,用手帮他把脸上乱七八糟的液体擦干净,又把人搂着压在怀里哄,毫无诚意地连声道歉。

崔嘉若也不是真恼,推了他一把,咕哝着下次不准这样,柳明昭立刻应下,下一次必然轻些。崔嘉若喘匀了气,勉强恢复了思考,又瞪他一眼,什么下次,想都别想。

柳明昭当然还是点头,多少回了,崔嘉若就是不长记性,见他答应就软了态度,乖乖地被他抱着,摸到了腿心也只哼了一声,把脸埋在柳明昭肩头,没有继续说话。

柳明昭知道他脸皮薄,不出声就算默许,放开了胆子去揉,从臀缝往下摸。他按了两下,就从床头拿了些什么,沾了一手往崔嘉若身体里送。崔嘉若合拢双腿,把他手臂夹在中间,柳明昭不急着去分,手掌一推,就搅得他腰腹酸软,只有小声喘气的份。

崔嘉若虽说不大清醒,但还想的起来问他用了什么,他一想柳明昭在床上放这些东西,就觉得恼怒,还想再踢他一脚。

“别人用过的东西……别来碰我。”

柳明昭连喊冤枉,只给你准备的,没有别人,崔嘉若还是觉得难受,他平时都不去想,但现在忽然被翻出来,怎么都如鲠在喉,连情热都退去两分,有些意兴阑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明昭不介意在床上哄人,他最会做这件事,抽出手往崔嘉若下巴上抹,崔嘉若猛地一扭头,避开了他的手。

“不是嫌我手糙,摸的你疼?”他故意用手指最硬的茧子去磨崔嘉若的胸口,娇嫩的肉粒被碾平,又颤颤地立起来。

崔嘉若摇头,柳明昭次次又咬又舔,非要欺负的两颗肉珠鲜红肿胀,碰一下都疼,哪里是他手糙不糙的问题。

被体温融化后的淡淡乳香味,确实是冬日里常用的手脂,崔嘉若咬着唇,伸手抱住柳明昭肩背,额头也抵了上去。他听到柳明昭的哼笑声,有点不怀好意,他每次这样笑,就是想作弄人的时候了。崔嘉若想了想,只好把他抱得更紧,企图用这样的示好来安抚。

可惜柳明昭没有他这样好哄,并了手指摸到他身后去,就着融化的脂膏往里揉,崔嘉若往后挪了一点,被按住了腰,知道躲不过,只好双腿勾在他腰侧,将自己彻底攀了上去。

他这样乖巧听话,可惜柳明昭没他那么好哄,手指打着转把里头细细地按上一遍,无意间擦过他的敏感处又拂过,这样若即若离的痒,让崔嘉若双腿一阵一阵的发颤,不住地在柳明昭腰侧磨蹭。

“急了?”

崔嘉若自然不认,那点痒在他腰间逐渐攀升扩散,烧出他一身细细的汗水,都蒙在缎子似的皮肤上。柳明昭低头在他腿根处咬了一口,很轻,但这样的刺激足够让崔嘉若身子弹起,腰背紧弓,连足尖都蜷缩起来。

与此同时,四处点火的手指在他情窍上一按,崔嘉若仰起头,大口地喘息着,差一点……就差一点,但柳明昭又撤开了手,把他送即将荡起的波澜上推了下去。

这样无处可依的快感都堆积在小腹,崔嘉若抓着他肩膀的手半截指尖都发白,他睁大了眼,汗水流下去,挂在他的睫毛上,又滴到眼睛里。他咬着嘴唇,不愿意再出声,但急促的呼吸做不了假,他全身都在为这样的触碰而感到兴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嘴唇上传来湿热的触感,是柳明昭在吻他,崔嘉若昏昏沉沉地跟着张口,被勾着舌尖探出去,再被对方含住,无法吞咽的涎水顺着嘴角往外流,从他滚热的脸颊上,留下一道微凉的水迹。

柳明昭吃够了他的唇舌,才去舔他的脸颊,耳垂,他喜欢贴着崔嘉若的耳边说话,看着他耳尖上软肉一点一点变红。崔嘉若意乱情迷的样子,被汗水沾湿的鬓发,失了体面的仪态,被弄脏的脸,都让他硬的发疼。

“等不及了?这可不行,说好要从头到脚把你吃进去,才刚刚开始……若若要反悔了吗?”

他确实这样说过,但他的胡言乱语难道还少吗,崔嘉若烧成一团的脑子里,费力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整个身子都软在柳明昭怀里。

“别闹我了……”他推了柳明昭一下,被握住手腕,然后指尖一湿,柳明昭含住了他的手指。

舌尖从指腹舔过去,然后收拢,手指被吮吸的感觉很奇怪,崔嘉若想要抽回来,他全身骨头都被情欲泡的绵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柳明昭一根一根舔过他的手指,然后扫过指缝,沿着掌心一路向下,含住他凸起的腕骨咬了一口。

崔嘉若的手指蜷缩起来,异样的麻痒让他连合拢都做不到,只能不住摇头,含糊着说两声不要。

然后是小臂,少有人触碰的地方被湿热的唇舌一寸一寸抚过,比手指更软更烫,几乎让他生出一种错觉,被柳明昭吻过的地方,已经全都融化成了糖浆。

他的吻要落遍全身,会变成一团蜜糖,再被他吞下去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柳明昭说要把他完完整整地吃进去,就真的一丝一毫也不会放过。

他的吻顺着手臂,落上肩头,沿着平滑的锁骨,很轻,又无可抗拒。崔嘉若被他握着手腕,从羞涩到沉浸,他退无可退,只好把自己全部都交出去。

从呼吸的间隙,他隔着床帐向外看去,灯火被晕成一团朦胧的光,他眨一眨眼,那团光就收拢,打在他眼角的水珠上。

他觉得渴,身体里的血液像是沸腾,他从喉咙到胸膛,都是滚烫的。他去推柳明昭的手,被贴住掌心交叠着握紧,重新压进床上那一团锦绣里。崔嘉若仰起头,盖过大腿的长发向四周流淌。

柳明昭含着他胸前的嫩蕊,淡粉色的两颗早被吮的熟透,连同乳晕都变成深红。崔嘉若弓起腰,又被按住肩膀,他的喘息带了哭腔,双腿不住地在被褥上踢划。

这一次没有咬着他的乳肉不放,柳明昭很快向下进攻,转而去舔他紧绷的腹部。崔嘉若看着瘦,腰腹的肌肉紧实流畅,不难看出主人的忍耐已经濒临极限。

以往柳明昭掐着他一侧腰线,只觉得细,被折起来时又足够柔韧,现在他用舌尖去尝,发现崔嘉若的腰也是敏感的。

他轻轻扫一下肚脐,崔嘉若整个人几乎弹起来,哭叫一声瘫软下去,双手猛地一抓,从被面上滑脱,又向四周胡乱拉扯,想要攀着什么去依靠。他抓到了柳明昭挂在床侧的外衫一角,锦绣的长衣和浓密的毛领,将他的手都坠的一沉。

崔嘉若想要蜷起来躲避唇舌的戏弄,柳明昭在咬他的腰侧,说不清是痒还是麻,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汗水不断地渗出来,好像正在融化,化成一滩春水。

他抓紧了手上的布料,把它们抱在怀里,双手都掐在上面,来忍耐身体的异样。只是亲吻而已,为什么他全身都在发软,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甚至连叫都叫不出了,只会张着嘴喘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抱在怀里的东西是他熟悉的触感和气息,他认得出来,是柳明昭身上的味道。他说不清楚,冰雪,烈酒,又像刀锋,皂角的涩,都混在一起,把他包裹起来,让他忍不住把脸埋进去,像埋进一个怀抱,闭着眼,隔绝外界。

他这样逃避的动作,惹得柳明昭轻轻发笑,崔嘉若抱着他的衣服,甚至企图把自己裹进去。他没有制止,反而故意重重在他小腹上咬了两口,把人逼出一声哭泣。

连脚趾都没有放过,他尝试过哀求,甚至许出更多的条件,但柳明昭就是不为所动,把他的大腿内侧吮出一个又一个痕迹。崔嘉若踢出的脚腕被握紧,然后足心传来热热的痒,他花了很久才意识到那是柳明昭的呼吸。他的脚趾紧紧蜷缩着,捏起来是饱满圆润的小肉珠,他含住一颗用舌尖一勾,如愿听到崔嘉若近乎崩溃的哭求声。

柳明昭跪坐起来,手指摸到他身下,床褥已经被汗水打的微潮,而他臀缝挨着的那一片,变得湿黏一片。他摸着湿润的入口,伸了两根手指进去,稍稍一动就搅出了水声,在床帐密闭又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抽出来,把水痕抹在崔嘉若满是红痕的大腿上,然后把他抱起来一点,崔嘉若任凭摆弄。终于结束了,这个说不上是甜蜜还是惩罚的过程,把他所有的抵抗都抽走,向欲望俯首。

蓬松的皮毛沾了他的汗水,表面变得微微坚硬,扫过他的颈窝,也生出痒意来。崔嘉若往下拽了拽,衣服被他扯的铺散开来,整条毛领连着一侧衣袖上缀着的大片皮毛,都随着他拉扯的动作翻到一侧,搭在了他的小腹上。

然后他被翻过去,趴在床上,柳明昭的手在他臀上情色地揉捏,甚至还拍上两下,不疼,但足够把他强压的羞耻唤起来。

“够了……”

柳明昭按住他的腰不许他翻身,从背后咬住他耳朵,崔嘉若无处可躲,被他压在身下,方才给了他依靠的外衣,随着翻转的动作,一半缠在了他的腰腿上。

那些被汗水打湿的皮毛,紧紧贴着他的小腹,腿根,他动上一下,皮毛的尖端就从他身体上扫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明昭拨开他背上散着的长发,露出一双蝴蝶骨,他一直觉得崔嘉若生得足够好,从头发到脚趾,连骨头都是好看的。崔嘉若身上有他喜欢的一切,又比彻底的江湖人多两分矜持,每一次把他逗弄的脸红甚至气急败坏,都让他想起小时候带着懵懂的弟弟们恶作剧时的快乐。

如果没有遇见他,崔嘉若或许还留在那里,高墙大院,他是被折了翅膀的鸟。他给崔嘉若自由,而同时也想看一看,他从高处坠落的模样。他用情欲玷污他,破坏他,把他的纯洁和无辜撕碎,用最不堪的姿势去交合。

这些念头一冒出来,柳明昭就觉得自己下身涨得发痛,性器直挺挺地戳在他臀缝上,从湿漉漉的穴口碾过去,把水迹蹭到他的腰上,腿上,让他整个下身都被打湿。

即使崔嘉若绷着身子不敢乱动,被柳明昭这样又磨又蹭,身体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晃动,每一下都让湿润的皮毛尖端从皮肤上蹭过,扫着他同样挺立的阳物。

几番蹭动之下,前端已经从褶皱中顶出来,最敏感的地方一次次地从皮毛上蹭过去,让他双腿都绞在一起。

柳明昭伏在他身上,轻轻咬着他凸起的肩胛,察觉崔嘉若主动抬起臀部,有些意外他的主动求欢,不由得向下看去。这一看便明白,崔嘉若是在躲避皮毛的摩擦,连身后的危险都顾不得了。

他哪会让崔嘉若如愿,向下压的更低,崔嘉若刚缓解一些的痒卷土重来,逼出他近乎崩溃的呻吟声。

他一手压着崔嘉若的腰,把人紧紧按在自己的外衣上,同时顶开他双腿,让那根可怜的东西彻底被皮毛包裹住,随后重新压低身体,咬住了他的后颈。

有点意外,这里居然也是崔嘉若身上敏感的地方,舔一下就会紧绷着颤抖。他在那片细腻的肌理上留下更多的痕迹,手掌在他臀上又掐又揉,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让崔嘉若跟着颤抖。他的性器在小腹和皮毛之间挤压着,哪怕最轻微的移动,都让顶端如同被千百羽毛同时拂过,甚至有几根被打湿后,戳到了他的精孔里。

这样的刺激和无法解脱的痒,让他的意识逐渐昏沉,柳明昭的手还在他臀上作弄,像是检查一般,用手指在他的肠肉上刮一圈,卷走他不受控制分泌出来的体液,然后被抹在大腿,后背,甚至他微张的唇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下身难以遏制的酸胀,他把脸埋起来,这样近乎当着柳明昭用他的衣服自慰的举动,彻底打碎了他心中残存的一点羞耻。他想快一点结束,无可发泄的快感,把他的指尖都烧出近乎麻痹的痒。

崔嘉若喃喃说了句什么,柳明昭没有听清,压低了又问一遍,崔嘉若闭上眼,泪水滴下去,消失在被汗水泅出的痕迹里。

他说进来,说操我,崩溃地哀求,主动抬起腰去迎合,柳明昭还没起身,崔嘉若已经自暴自弃地伸出手,绕到身后去,要抓他的性器往身体里送。柳明昭抓住他的手腕,崔嘉若哭的厉害,身体一颤一颤的。

崔嘉若的身体被带动着向前蹭了一截,从皮毛上碾过去,几乎在柳明昭进来的一瞬间,他就射了出来。忍耐了太久的高潮来得又急又快,崔嘉若哭叫一声,全身紧绷,柳明昭被他夹的吸了口气,几乎到了有些发疼的程度。

他还在哭,哪怕他是在柳明昭进来之后才释放,但他知道,就算柳明昭不碰他,他也到了极限。用对方的衣服抚慰自己,远远超过了他对情事的接受程度,在这之前,他最多不过是坐在柳明昭怀里,抱着他的脖颈,自己动上几下。

稍微主动一点的姿势,他都觉得羞耻,更何况现在,他闭着眼,只是哭,柳明昭等他抖得不那么厉害,才扶着他的腰进出。刚刚泄过的身体敏感又柔软,肠肉热热地裹着他,服帖的要命,一点抗拒都没有了。

被操开的身体与他完全契合,就算整根抽出再一口气撞进去,都没有丝毫阻碍。紧致的肉腔已经彻底成了一口淫穴,无论多么粗暴的进攻,都能乖顺地吃下去。他撤出来,掐着崔嘉若的腰往上一拽,让他双腿跪在床上。崔嘉若似乎已经忘记如何反抗,他被摆弄着跪趴好,双腿分开,腰身软软地沉下去,把整个臀部翘的高高的,等待更多的宠爱。

柳明昭掐着他两团臀肉,在掌心用力揉捏几下,再拉扯着向两侧分开。他想这样做很久了,但崔嘉若脸皮薄,换个姿势就要躲,多摆弄两下都露出一副羞怯的委屈,他一直没舍得太欺负。

床上的事,哪有什么规矩,左右今天已经把人惹哭了,也不差再过分一点。他抱着既然做了就彻底一点的心态,不仅一口气操到深处,还在被撞的颤动的软肉上打了一巴掌。

两团雪峰已经满是指痕,连掐带打,水光透亮,被撑满的肉花又湿又紧,几乎一丝褶皱也无,入口处抽出时带出一点点翻出的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崔嘉若还抓着那件衣服,原本清爽的味道,染上了精液的腥涩,比起这件事,和柳明昭用兽类一般的姿势交合,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他的哭声被呻吟覆盖,过于强烈的快感一遍一遍地冲刷过全身,他在浪潮中沉浮,无声地呼救,他无处可躲,唯一能够依靠的,又只剩了始作俑者。

柳明昭听到了,他在喊自己,很小声,连眼神都变得涣散,这样的呼喊显然是下意识的。他这一次没有心软,掐着崔嘉若的腰,贯穿,征伐,让他每一寸骨骼都溃不成军,要刻上他的名字,要这副躯体,永远记住他给的欢愉。

他短暂地昏过去,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又被操醒过来,剧烈的快感反复撞击着他的神志,崔嘉若本能地开始躲避,手脚并用向前爬了一截,又被掐着腰用力地按回去。

小腹又开始觉得酸胀,他连着射了两回,或者三回,已经记不清了,整个孔道都刺痛,一滴一滴地淌着透明的体液。

柳明昭红了眼,在他决定放纵一回的时候,崔嘉若的求饶和躲避,都只能换来更粗暴的对待。不是疼痛,远不止疼痛,过多的快乐早就成了折磨,崔嘉若已经哭不出声,双唇微微张开,连呻吟声都弱了下去。

他听到风声,或者是昏沉中血脉的流动声,又或者是海浪,把他的意识拉扯着,坠入一场风雪。天空是铅灰色,大地是白茫茫的,他站在那里,无处可去,无路可退。

他觉得冷,身体却在流汗,似乎吞咽了太多烈酒,他低下头,看到云在脚下,而头顶依旧是白茫茫的,他分不清哪里是云,哪里又是雪。

“七哥……哥哥……”

他不知道怎么办,只会一声一声地叫,柳明昭应他,问他怎么了,崔嘉若又摇头,他的眼泪和汗水彻底交融,整张脸都湿漉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雪了,他说,柳明昭又应一声,帐子里暖融融的,早就到了春天。崔嘉若瘫软在那里,整个下身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体液都糊在他身下的那件衣服上。

他满足地抱着崔嘉若深吸一口,他身上那股清香的草木气息已经彻底被自己的味道覆盖,并不好闻的腥涩,像一个标记,他从里到外,都是这样的味道。

崔嘉若靠在他肩头,闭着眼,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嘴唇微微张合,在叫他的名字。

崔嘉若以前喊他七少,后来一直叫七哥,生气叫他柳七,偶尔服软撒娇,会叫两声七哥哥,事后必然不认。

他第一次听见崔嘉若这样叫他,明昭,明昭,陌生又软糯,他刚刚哭了太久,嗓子又哑又轻,是含在唇齿间的呢喃,是在心底辗转无数遍的眷恋。

柳明昭被他叫的心口发疼,整个心脏都像被这两个字压住,他知道崔嘉若的喜欢,因此总是肆无忌惮的撩拨他。而崔嘉若总是克制又压抑的,在他面前除了一点小脾气,从不曾表露出更多的情绪。

“若若……”

他低头贴着崔嘉若的脸颊,细细地吻他的额头和眉心,那双眼睛颤了颤没有睁开。他太累了,那场雪无边无际,他一直走一直走,脚下一空,落到一个怀抱里。

他知道是柳明昭,只有他才能让自己这么安心又这么痛苦,风声渐渐停了,大雪也被风吹散,露出来整片山脉连绵不绝,是太行山的脊梁。

他有点分不清自己在做梦还是清醒,动了一下又被柳明昭抱住,全身像被拆过一遍,疲惫的连手指都不想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雪停了,我得回去了。”

柳明昭刚收拾完两个人,也是半梦半醒,把崔嘉若往怀里一捞,含糊道:“大半夜的,你上哪去。”

崔嘉若一抬头就觉得晕,他喝醉了吗,现在什么时候了,他和柳明昭在外面喝酒,家里人知不知道?

“不回去,三舅舅要训你的。”

柳明昭顺口接道:“你在这,他不会的。”

他说完才彻底醒过来,崔嘉若已经好几年没有去过霸刀山庄了,怎么突然说起来。他再低头一看,崔嘉若半睁着眼,微微皱着眉,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原来是做梦糊涂了,他猜测崔嘉若大约是梦到少年时自己拽着他去喝酒,误了家宴被三叔训斥,太早的事,他已经不记得了。

崔嘉若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和柳明昭贴的太近了一点,想挪一点又没力气,他醉的太厉害了,眼皮都抬不起来。

你又要出门了吧,崔嘉若小声嘀咕,然后拽了一下柳明昭的衣袖,问他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柳明昭越看越觉得他的娇痴可爱,忍不住亲一下他的嘴唇,又用手指点了两下,才说好,我去哪都带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崔嘉若得到满意的答案,往他怀里拱了拱,又睡了过去,柳明昭看着他毫不设防的模样,不忍心再把他闹起来,只得压着欲念躺下。

柳明昭醒过来时怀里是空的,这也是头一回,崔嘉若没有越过他下床,这么大的动作他肯定会醒,坐起来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伸手就把崔嘉若拽到怀里,他起来应该有一会了,身上带着一点凉意,被裹进暖呼呼的怀抱里,激的打了个颤。

“再睡会。”

崔嘉若摇头,说要走了。柳明昭不太愿意松手,把人又往怀里按了一把,大腿也压上来。崔嘉若从他怀里滑出来,坐在床边开始穿衣服,柳明昭嘀咕一句还是睡着了听话,崔嘉若听见,回头对他笑了一笑。

“确实做了个梦,问你愿不愿意带我走。”

柳明昭看着他,崔嘉若的笑意很淡,双眼一片平静,他在试探,而柳明昭握住他的手捏了捏,若无其事地问,然后呢?

崔嘉若深深看了他一眼,抽回手,轻声道:“不记得了。”

他推开门,走到风雪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外面在下雨,绵绵密密,织成一张网,把整个天地勾连在一起,谁也逃不出去。崔嘉若坐在窗边,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袖,他依旧坐在那里,怔怔地望着长街出神。

他一直不喜欢下雨,北地雨水少,每一次下雨的时候,他总会碰到一些不顺心的事。

有人敲门,崔嘉若的眼睛亮了一下,看清来人忍不住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前去。

“是谁来了?”

他曾经贴身的长随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诺诺答道:“是四少爷,柳明河。”

崔嘉若跌坐回去,捂着脸长叹一口气,整个腰背都垮了下来。他用力吸了口气,揉了揉脸,起身开始换衣服。

“你回去吧,过几日我想办法拿了你的籍契,这几年辛苦你了。”

“夫人指了小的去庄子当管事,少爷不用费心。”

崔嘉若愣了一下,点头道:“这样也好,我这些年,没能为你做什么打算……如今连大门都不得而入,你肯替我奔波,我心中已是感激……”

他咬着嘴唇,心口疼得厉害,本能地弓起背,手指掐在椅背上几乎迸出青筋。

“少爷,您节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崔嘉若缓了口气,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只是觉得难过,还有几分说不出口的憋闷。母亲临终都不肯让自己知晓,还下了命令,不许他进崔家。连身边的小厮长随,都一一做了安排,偏偏对他这个儿子,这样狠心。

他想不明白。

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事不能想,不敢想。

从长安到清河,一千八百里,他骑快马,昼夜兼程,在大雨里被甩落马背,满身泥泞地爬起来,像孤魂野鬼一样去敲驿馆的门。

人伤心的时候有一场雨是好的,能把眼泪都藏起来,崔嘉若已经被淋透了,但他哭不出来,眼睛干的要命。他在崔家大门外跪了一夜,雨也下了一夜,没有人开门,直到天亮才被人扶起来,是他曾经的贴身长随。

谁也不敢答应他的请求,哪怕他只想进去烧一炷香,过分吗,连素未谋面的客人都能做,只有他不行。

他唯一的希望就剩了柳明昭,嫁出来的女儿也是柳家的小姐,总要有人来奔丧,别人不敢帮他,柳明昭总是敢的。

但来得不是他。

崔嘉若原本还在想,只要柳明昭愿意带他进去,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不论是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还是退回最初的位置做疏离的兄弟,只要柳明昭肯帮他,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后来他又想,是不是柳明昭生气了,故意躲着他。

他怎么能不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七不在河朔,应是还不知道。”连柳明河都觉得不忍心,崔嘉若双眼通红,身形摇摇欲坠,总觉得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却始终绷紧了脸没露一丝失态。

“节哀。”

崔嘉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道谢又离开的,他浑浑噩噩,大病一场,烧的迷迷糊糊时望向窗外,朱檐高阁,扭曲成一片漩涡,把他吞噬进去。

前半年他躲着柳明昭,不愿意见他,柳明昭夜里翻墙来找他,敲窗时崔嘉若就坐在床上。他锁了门窗,不给柳明昭一点机会,也不给自己一点心软的余地。

那一晚也是大雪,柳明昭靠在窗边,声音不高不低地传进来,说雪很大,有一点冷。崔嘉若抱着枕头枯坐一整夜,他当然知道外面冷,但柳明昭总是可以离开的,而他被困在那场风雪里,这么多年都走不出来。

大约是被他的态度伤了心,柳明昭没再来过。崔嘉若很长一段时间都抱着枕头在床上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夜,他睡不着,总觉得他会来。

可来了又如何,他是不会开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里面陪他等。但柳明昭确实没有来,崔嘉若慢慢睡着,窗外有一点动静,就又醒过来。

他想自己大约是在等一个没结果的答案。有时候他都要怨恨柳明昭了,给他那么多希望,爱欲,理不清的纠缠,又告诉他,都是假象。而他的感情终于从热烈的喜欢,慢慢消磨,成了那场风雪里困住他的一部分。

现在他终于走出来,却走到另一场大雨里。

连绵的飞檐上挂着青铜悬铃,他撑着伞从长街走到尽头,前方是白茫茫雨雾,白幡,漫天飞舞的雪花碎成纸钱,被卷到泥土里去。

醒来时他会想,这一生的遗憾太多,只好让剩下的日子再努力一点,去消弭其他人的遗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崔师兄,有人找!”

崔嘉若心里颤了一下,随后被自己压下去,除了病人,已经没人会来找他了,这么早,许是急事。他搁了笔出门,从院子里穿过去,几个师弟正在草药架子里坐着磨药,见他出来纷纷打招呼。

“七——七哥。”

他咬了一下舌尖,柳明昭靠在墙边,微微回身,他背着光,手里握着一卷书册,好像只是短暂地离开了几日,向他挥了挥手。

“九郎。”他从暗处走出来,走到崔嘉若面前,伸手晃了一晃,笑道:“怎么,认不出来了?”

崔嘉若向后退了一步,他以为自己忘了,放下了,但柳明昭一靠近,他背在身后的手掌就忍不住收紧。他绕过柳明昭,坐回桌案后,如同退回壁垒,让他能够心平气和地说一句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柳明昭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崔嘉若有一点恍惚,看向窗外的绵绵细雨,心想真是一句糟糕的开场。

每一次重逢,回想起来都让他觉得难过,一半伴随着大雪,一半是晦涩的大雨。在潮湿和滞闷中发酵成腐败,鲜亮的锦缎下是发霉的污渍,整个床帐里都是汗水和精液的味道,就像他们见不得光的关系。

当他下定决心把一切都翻开揉碎,还未舍下就已经觉出疼,一次两次不敢触碰,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能够面不改色地对他说,到此为止。

可看到柳明昭的时候,他还是会生出怅惘的愁绪,这个人属于烈日和长风,属于刀光和江湖。

“九郎让我好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崔嘉若双眼微抬,回道:“些许小事,怎好打扰。”

他只字不提自己离开的原因,长安的风里有太缠绵的酒香,他向南而行,沿嘉陵过三峡,最后留在了杭州。

听柳明昭话里的意思,他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崔嘉若想不出来,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柳明昭惦记的。总不会是因为被拒绝了,要争回一个面子,那样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可柳明昭就像猜出他在想什么,毫不掩饰,坦坦荡荡地告诉他,我是来找你的。

这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无奈地笑一笑,他这一笑,在柳明昭眼里,无疑是有怨的。

“无论你来找我是想要什么,都太迟了,七哥,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我……”他拂开柳明昭的手,把剩下的话都变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看到柳明昭露出来的领口,靠近左胸的地方,有露出来的疤痕,颜色已经很浅,四周有延伸出的细小脉络,盘踞在他的胸膛上。崔嘉若看着那道疤,手指抬了一半被他硬生生收回背后,整个人都向后靠,转开脸让自己不要去看,也不要去问。

既然选择了江湖,那刀光剑影就是无可避免的,江湖里的人不会老,只有他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辗转反侧。

在沉默中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柳明昭身上的疤,肩背上大大小小的零碎伤口,胸腹也有一些,最长的那道在腰侧,摸起来都是凹凸不平的。他从来没觉得那些疤丑陋,大约因为都不在要害,也没觉得害怕,有时候会吻他肩头的刀疤。

“很难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明昭会故意这样问,崔嘉若被春水浸透的脑子跟不上反应,呆呆地摇头,用舌尖轻轻扫一下,问他疼不疼。

“疼。”他搂着崔嘉若,手掌在他背后缎子似的皮肤上摩挲,在他耳边低语,“若若亲亲它,就不疼了。”

崔嘉若便乖乖地抬头,他的嘴唇柔软湿润,一寸一寸地从他身上斑驳的痕迹上吻过去。撩拨人反让自己进退两难,柳明昭额头都绷出汗,崔嘉若跨坐在他身上,低着头认真地亲他的伤疤。

那时候崔嘉若的眼神,应当就是喜欢。

他又问,很难看吗,现在的崔嘉若眼神平静,摇头回他,不,英姿无损。

柳明昭好像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他去握崔嘉若的手,在碰到之前就被躲开,崔嘉若的动作再看不到慌乱羞怯,只剩了微笑。

人人都能见到的那一种,平和,客气,疏离。

“疼,大夫帮我看看。”

于是他只好用最低级的伎俩去卖可怜,他在洛阳时这样做,能把崔嘉若逗的满脸通红,给他开一整张清火的方子,挤兑他吃饱了太闲。

他这样说,崔嘉若就没办法拒绝,把脉枕推过来,示意他伸手。他左右都把了片刻,脸色越来越沉,再抬头时看柳明昭的气色,果然透着惨淡的青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暗恨自己还是心神不宁,他这样明显的不对劲,竟然都没能看出来。他站起身,想抓着柳明昭的领子质问,自己的命都能拿来当筹码,就一定要逼他至此吗。

“大夫,我还有救吗?”柳明昭还能笑得出来,握着崔嘉若没收回去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下。

“你——”他把后面的话吞下去,用力咬了咬牙,训斥他不知爱惜,太亲密,轻易就能打碎他们之间的界限。他只好不说话,但还是生气,两颊都鼓起一团再慢慢放松,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死不了。”

他脸色极差,抽了张纸开方子,让柳明昭跟他进内间。帘子一放下来,柳明昭的眼神就更不加遮掩,缠绵火热,一寸一寸地从他身上巡视过去。

崔嘉若垂着眼睛,沉着脸,让他把衣服脱了,柳明昭毫不客气,脱的就剩条亵裤,躺在那,毫无一个病人的自觉。他应当是疼得,否则脸色不会那样差,但他就是要拖着内伤,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面前。

是苦肉计吗,崔嘉若想不到,他不确定,柳明昭这个人,好像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在河边打水漂。

石子在水面上跳跃,然后沉到水底,在变成沙砾之前,它会记得自己短暂地飞过吗。

他这才看到柳明昭胸口新添的疤,忍不住用指尖碰了一下,几乎斜穿他半个胸膛,自锁骨一直延伸到肋骨下方,正中间最宽的部分就是他的心脏。

这么重的伤,好在他活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崔嘉若一阵后怕,他知道这个江湖如同浪潮一样卷去无数鲜活的生命,总有人前赴后继,于是这个江湖也不会老。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柳明昭也会变成浪潮的一部分,消失的悄无声息。

是不是要多年以后,才能偶然得知一二音讯,然后发觉再想不出他的模样?

“别哭……若若,若若,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吓你的,若若。”

崔嘉若用力挥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把眼泪咽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老老实实躺回去。柳明昭不敢忤逆,直挺挺地躺着,他以前总喜欢用手把崔嘉若逗得受不住了,衣衫不整伏在床上喘息,才慢慢解自己的衣服,现下突然倒置,柳明昭觉得有点不习惯。

崔嘉若可不管他在想什么,一针下去他滞涩的经脉就开始酸胀疼痛,一口气把他扎成个刺猬。他想说话,嗓子却痒,只想咳,崔嘉若扶着他的颈子,半跪在床边,用手帕在他唇角轻轻压着。

柳明昭还想调笑两句,胸口就不受控制地震动起来,一口血咳在崔嘉若手上,近乎乌紫的颜色,是阻塞的瘀血。

他时不时就咳出一口,崔嘉若一直替他擦,这个时候他的眼神温和专注,不带一点情绪,没有厌烦和嫌恶。虽然是第一次见他照顾人,但柳明昭觉得,无论换成谁,崔嘉若的态度大约都不会变。

若有疾厄来求者,皆如至亲之想。

以前他去医馆找崔嘉若,有时碰到他在忙,就在院子里逗他的师弟师妹们玩。学医的弟子课业重,一本本书都得背下来,柳明昭看着就头疼。他听着那些声音念,念大医精诚,发渡世大愿,想崔嘉若当年念着这些句子时的模样。

重逢的那场大雨里,崔嘉若说他别无所求,一心赴救,无避寒暑昼夜。他笑崔嘉若太痴,医者不是圣人,他救不了所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去握崔嘉若的手,但双臂麻软的抬不起来,只好贪婪地盯着崔嘉若的侧脸看。他的目光有如实质,崔嘉若实在难以忽视,瞪回去又被其中的热意逼退。

他擦掉柳明昭嘴角的血迹,温柔,耐心,唯独看不出爱意了。

不是崔嘉若掩饰的本事有了长进,就是他真的放弃了。柳明昭心里慌起来,他以前确实过分了些,但这么多年纠纠缠缠,他知道崔嘉若是个长情又心软的人,总会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而对他这样的想法,崔嘉若唯有回以苦笑,他端着药碗,纵容着柳明昭手上没有力气的借口,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他。

“好好养伤,过两日我不在,也得按时吃药。”

“你要走?”柳明昭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让崔嘉若避之不及,先前只是不肯见他,怎么就到了退避三舍的地步?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觉得不该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这话是柳明昭以前说过的,那时候崔嘉若还反驳他,没想到隔了几年,竟然又从崔嘉若口中说了出来。

“不是气话,从……清河回来,我就想过,长安的大夫那么多,不缺我一个。”

“你想去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崔嘉若摇了摇头,回道:“不一定去哪,不是什么好地方,到没有大夫的地方去。”

柳明昭黯然叹道:“你以前最不爱出门的。”

“是我这一生遗憾太多。”他说出口意识到有些不对,苦笑了一下,“如果因为我,能挽回一点别人的遗憾,那我就不会后悔。”

柳明昭猜到他的心结,但这件事他无从辩解,只能干巴巴道:“六姑姑的事,我没及时赶到,对不住。”

崔嘉若仍是摇头,太迟了,柳明昭的出现和道歉,都太迟了,迟到足够他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好,不去迁怒他一丝一毫。

“不是你的错,四哥哥也帮了我。”他绝口不提自己在崔家大门外被赶出来的屈辱,也不去想在大雨中跪了一整夜的无助,他那个时候像等着救命稻草一样等着柳明昭,却等来一个他去江南寻友的答案。

他怨过,哭过,等冷静下来,发现柳明昭似乎没有帮他的必要。抛去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谈,对于崔家而言,来得是谁都没有区别。

可他那个时候,最需要柳明昭的时候,没有等到他。最苦的日子他自己熬过去,在客栈里病重昏迷,他的思念和怨恨一并消融。后来被同门接回去休养,他知道自己彻底放下了。

没了期待就不会失望,早就明白的道理,怎么就是记不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崔嘉若说要走,就是转天的事情,柳明昭本觉得他是在躲自己,但从他几个同门但反应来看,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谁也不觉得突兀。他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在路上耽搁时间,拖着内伤不治也要赶过来,再迟两日,他又要不知道去哪寻人了。

他就这么孤身一人,柳明昭心里是放不下的,他来时也不单为了奔丧的事有愧。一见着人,崔嘉若又拿他说过的话来堵他,不给他剖白的机会,再者他就是说了,崔嘉若也未必会信。

柳明昭就是悔青了肠子,也是自找的,前几年他总是好听话哄着,见了面总忍不住亲近,本就没想过能长久,现在他要挽回,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知道崔嘉若的性子,虽然心软,脾气也算温和,却是极倔强的。如果不是姑姑出了事,崔嘉若绝不可能回崔家一步,但就是这件事,他心里也有些不明白。

照理说,除了名的人,是没资格再回去的,崔家里斗得厉害,把他拦在外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从老四那打听,却说这是姑姑的意思。

他想不通,也不敢问崔嘉若,至于崔家其他人,和他隔了好几层,更不会说实话。他担心崔嘉若,想先来看一看,这一看更是舍不得走。

他是亲眼看着崔嘉若从少年成长起来的,早先还有点稚气,重逢时就褪的干净,但经得事少,一嗔一笑,还有几分天真。

再后来就只能算崔嘉若倒霉,自讨苦吃,偏要来喜欢他。柳明昭躺在那想崔嘉若梗着脖子色厉内荏说为什么我不行,脸上不由得带了笑,别人喝药都皱眉,他还笑得出来。

他也意识到古怪,把心思挪到别的地方去,再想就是自己这几年,都干了什么混账事。

反过来想一想,觉得崔嘉若的脾气是真好,换了自己,早提刀砍上去。他倒是真希望崔嘉若来他面前,哭闹也好动手也行,他都受着,刀剑加身都不躲,只要崔嘉若肯同他生气,事情就还有转机。

他最怕的就是崔嘉若现在这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一个人什么都不求的时候,以前的情啊债啊,通通都不放在眼里了,怎么能让柳明昭不着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塞北的大雪那么冷,被刀锋斩落胸口的时候,他想到崔嘉若,心脏又热热地跳起来。

不能死,若若会难过。

现在他真要犯嘀咕了,若若还会不会为他难过。他想到昨日崔嘉若眼中泪光,勉强把心吞落一半,他一想到生死,就要想起崔嘉若的心结。

等抽出空当,他还是要查一查,霸刀山庄虽不全是忠义之辈,唯护短一点人人都有,怎么会做出不认亲子的事来。如果是崔家在背后捣鬼,他一定要去讨个公道,不能平白让姑姑和若若受委屈。

往常总是崔嘉若等着他,去猜他的想法,柳明昭才尝过一遭,心里又空又乱,烦闷不已,而这样的滋味,崔嘉若已经无声无息挨了好几年。

他本以为崔嘉若的心思好猜,他不藏事,也不扭捏,喜欢被人知道,就坦然说出口,被拒了也不找借口去圆,认准一条路走到黑。

但这样的人,会违背自己的心意,骗他说已经放下了吗?

柳明昭背后一凉,终于品出不对来,崔嘉若年前躲着自己,是被伤了心闹脾气。这回见面不躲了,他原想着崔嘉若心中有怨,只管冲着他发泄,却不想这就要走了。

那他说的放下,到底放下多少,还剩了几分?

给他扎针送药的换了人,看他一脸心神不属,没多话,取了碗退出去。柳明昭抓着几个小弟子套话,糖给出去一大把,一句有用的没换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说往北有说往南,实诚一点的干脆说不知道,小孩子秉性各异,竟还有吊着他说要仔细想想的。柳明昭哭笑不得,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只好问能当事的弟子,这些大人更是一问三不知,口风严的很。

柳明昭不死心,问他们难道万花谷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方法,若有急事求援可怎么办?那几个弟子不松口,回他,有是有,我们师门的事,和你什么关系?

“我——”柳明昭咬了咬牙,一句相好咽下去,他可不想让不好听的话私下里传到崔嘉若耳朵去。他垮着脸,不情不愿地回:“我是他哥哥,做不得假。”

他这话一出,崔嘉若的师兄脸色一沉,若不是他现在的身份是崔嘉若的病人,立时都要赶出去。

“无可奉告。”

柳明昭被四个字堵回来,只得放弃。

若要他那些朋友们知晓,风流浪荡的柳七也有揣摩别人心思的一天,笑都被笑死了。这时候柳明昭不在乎了,只要崔嘉若肯理他,要他干什么都行。

但他只能强颜欢笑送行,他要跟,崔嘉若不许,态度不强硬,也不冷淡,就是太客气,反而让柳明昭心里七上八下。

“我不跟着,也不去烦你,你告诉我要去哪,我心里才安稳。”

崔嘉若叹了口气,反问他:“先前七哥去了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明昭一怔,挑了几个能说出口的地方,一一答了,崔嘉若听着,不知道信了没有,等柳明昭落了声,才又冲他笑了一笑。

“你有你的去处,我也有我的,七哥哥,有缘再见。”

他不说江湖不见,也不说就此别过,但是有缘,要怎样才算有缘?既然要讲缘分,岂不是在劝他不可强求,既不能去留,也不能去找,全要等一个天意成全。

四个字让他品出千百滋味,他甚至猜不出崔嘉若是希望他们有缘还是无缘,他和人道别,从来都讲后会有期。他不爱读书,很不耐烦文人说话的弯弯绕绕,崔嘉若虽然风雅,在他面前总是坦诚的。现在他要一个字一个字去想,崔嘉若为什么这么说,敷衍还是真心,把自己想的头痛欲裂,最后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

自他习刀第一日,受得教导就是不可退避,畏惧,迟疑,刀是百兵之胆,哪怕前方没有路,也要用刀劈出一条。山若阻我便斩山,水若拦我便断水,不过一次拒绝,千山万水,总能走到他身边。

他朋友多,又大方,崔嘉若是真的不藏不瞒,出了城就沿着下面的镇子往乡里去,行踪不用特意去查,到附近村子里一打听就知道。

游医多是些不能坐堂的赤脚大夫,少有医术精的,更别说出身万花谷,只在话本里听说过的地方。崔嘉若年轻又漂亮,素衣薄衫也掩不住自幼养出来的从容气度,一传开去,什么神医云游驻颜有术,各个村落里都伸长脖子等着。

柳明昭把那些小道消息汇成的一纸书信翻了又翻,长吁口气盖到面上,鼓着脸去吹。崔嘉若是真心在做这件事,悬壶济世,普救含灵,他慈悲,见不得人受苦,怎么就不分他一点慈悲。

他到院子里练刀,散一散酒气,一动起来更是全身燥热,巴不得有场大雨,浇一浇他油煎火燎似的心。他脑子里全是崔嘉若,换作往常,已然动身去追,什么来日啊,都是不可捉摸的,只有手里抓住的,才是真的。但他现在有了顾忌,他怕把崔嘉若逼急了,说出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话,那可再没有余地了。

酒意没退净,他心口脑子里烧成一团,跑到书房把柜门一掀,里头哗啦啦滚出一堆卷轴,有散开在地上的,上头长身玉立的执花青年,正是崔嘉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明昭把画拾起来,展在面前看了又看,他不好风雅,这画自然不是出自他手,至于来历,也是他不想教崔嘉若知道的去处。

这样的美人图,他往常也传阅过,和他那群百无禁忌的朋友,煞有介事点评一番,口无遮拦,甚至还循着画像寻过几次真人。

他没想过会在上面看到崔嘉若,形貌是像极了的,眉眼鼻唇如出一辙,温和沉静,气质也像两分,垂眸执柳,乍一看如观音玉像。但再看又觉得不像了,崔嘉若待他从来不是这样,至少他的眼神从来坦荡。

这副画不该留的,但柳明昭舍不得毁。

他又看了两眼,愤愤地卷起来又塞回去,连同其他卷轴,岌岌可危地垒在柜子里,被一道门锁住。他听着咔哒一声锁扣的声响,发作出来的汗还是热的,抹了把脸又往院子里走,连浇两回井水才把水桶用力地丢开。

他摸着心口的刀疤,几个月过去了,他的肋骨还是会隐隐作痛。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死在雪地里,手脚都没了力气,刀也要滑脱手。他躺在那,许是伤到了肺,怎么吸气都没用,胸口像是被压住了。

怕是不怕的,他拿刀的第一天,祖父就教过他,生死不由天定,全凭手中刀,与人斗,与天争。

“争什么?”

“争一线生机。”

他混沌的脑子骤然醒过来,抓了把雪按在伤口上,硬是把皮肉和鲜血都冻在了冰上。他觉不出疼了,费力地喘着气,他还不能死,他还有想见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回确实捡了一条命,柳明昭肋骨断了三根,伤口下血肉模糊,几乎能看见那团跳动的血肉。肋下遭了个对穿,若不是压住及时,早就死在血溺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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