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他走近,便先开口道:“朋友,一你弄错了。”
他的右手持着一支闪亮的镀镍手枪,枪管凝注着我。
他冷冷地答道:“谁弄错了?”
我道:“你不见那前面的人已转弯了吗?”
这横肉脸的大汉倒很镇静。他答道:“不错,让他去罢。”
我道:“这个人不能放掉。”
他道:“有了你,也是一样。”
我觉他的成见很深,急切间又找不得相当的说话,足以祛除他的误会,不觉有些儿着恼。
我但道:“你当真弄错了。这个人万万不能放过。快追上去。”
他道:“你不会买些糖果骗骗我吗?”
我不禁更加着恼道:“你缠到牛角尖去了!这个人才是罪徒。现在他安然脱身,那责任要你负的。”
他也提高喉咙答道:“捉贼捉赃,那才是我的责任。那东西不是在你身上吗?”
他说了这句,便踏前一步,把枪口抵住了我的胸口,突的伸手摸我左襟的衣袋。一刹那间,那条白巾包裹的项圈,已到了他的手中!于是他脸上露出一种狞笑,那种横眉挤眼的得意状态,见了真使人可恨,又觉可笑。
在这种情态之下,若依我的本性,只有不顾一切,冒险和他拚干一下。不过我的经验已多,自信还有些科学态度。我若和他反抗,不但和他同等错误,而且还不免赔失态之认。因为论这个人的职司,这样措施原为应当。他既不认识我,这误会不易解释,论情也是可原。因这一念,我的态度反而沉静下来。
我又向他说。“这里有一重曲折。你还没有明白。这逃走的人才是真正的罪徒。你若不信,我可以同你一块儿赶上去,也许还来得及。”
那人一壁把珠圈放在他的袋中,一壁懒洋洋地答道:“我却打算省些儿足力了。”
我见这个人无可理喻,又气又恨,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但那个裁赃的罪徒。现已脱身远扬。这件事已被这个人弄僵。
我又耐着性儿说道:“我是高家的客人,刚才从那里出来。”
他接口道:“不错,我知道的,就是你的同伴也是从高家里出来的。”
我道:“你真把我当做同党看待吗?好,现在我同你回到高家里去。”
那探伙道:“那不行。我们还是往警署里去。”
我不禁盛气道:“也好,我跟你走。但你须知道我是包朗!
这可恶的探伙忽剪住我道:“你叫包龙吗?哈哈,包龙图也不相干的。快走,快走!”
从青海路向东转弯,就是警察第四分署,从那出事地点走去,约有两分钟的路程。我在途中忖度。我今夜可算不幸。偏偏遇着这个蛮子。这个误会,一到署中当然立即可以解释,不过这项圈问题,那行窃的匪徒既已脱身,一时倒还不能解决。我和那人曾面对面瞧过一瞧,虽在一瞥之间,但那人的面貌,我已有几分把握。平日霍桑常和我讨论观察面相的方法;第一着眼,就须注意眼睛和鼻子,和那面部的线纹,有无特异之点。这一个印象已经留下,以后便不容易淡忘。我记得我瞧见那人的鼻子带些钩形,一双小眼,瞧人时形似棱角。这两个异点已尽做辨认的根据。我自信第二次如果见他,决不致逃避我的目光。不过这个人是谁?此刻又往那里去寻!据这探伙说,这人也是从高家里出来的。我怎么没有见过?调查起来,不知有没有困难?
三警署中
我们进了警署,不料又有一个小小的顿挫,那署长竟不在署中,一时没人负责。这误会分明还不容易剖白。
我因厉声向那探伙道:“你快去把署长找来,我没有功夫等候。今夜的事,你干得很好,你准备着得功罢!”
我这一种的语声和态度,竟使那个蛮不讲理的探伙露出些儿讶异的神色。因为寻常犯罪的人,踏进了警署,总不免有些儿惶恐畏惧的表示。我的声浪态度,却恰正成一个反比例。那委买不能不使他惊疑起来。他果真向一个值夜的周番接洽了几句,便派了一个人出去找寻署长。
我也老实不客气地走到周番室的电话箱前,先打电话到霍桑寓里,问问他曾否回寓。事又不巧,据他旧仆施桂说,他曾回寓过一次,但转了一转,又匆匆出去了。我打电话的时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