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吱声。
“方哥,”她又轻声道。
寂静潜伏在黑色中,充盈着四周。也许明天,我们将一切从零开始。
“你有没有什么壮阔的理想呢?”她的声音弱的如同一丝转瞬即逝的微风。
理想?
“有,”我呼出一口长气,“将来……想养好多老婆……”
小陈柔柔地轻笑了一声。
“小陈,你呢?”我问。
又是一片安静,如同丛林古道中淅沥下起了一阵小雨,那小雨是安静的。
“睡着了吗?”我问。
“嗯,”她的声音由淡到浓,“理想?……能好好的睡上一觉,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那可真是不错的理想呢……”
“方……哥……”她的声音有点迟疑。
“什么事?”我问。
好半天,她才说,“你说我漂亮吗?”
“漂亮,”我肯定的回答。
“方……哥……”
又来了。
“什么事?”
她又迟疑了一下,问,“如果我想嫁给你,你愿意娶我吗?”
如果是以前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说是要嫁给我,我是一万个的愿意,但是我突然想到了淽;凝,而且我一直来都把小陈当作妹妹,因为我们之间有代沟。当然如果我说我愿意娶她,那么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聪明的答案。但是我想了想,却开玩笑地说,“才不会,我又不是找不到老婆……”
小陈不再出声。
想活的轻松点,但活的却很累。窗外天边的灯光若隐若现,渺若梦境,已是极目所能到达的最遥远的距离。身体如同坠落到了一个无底的洞井,不可打捞,而那米米光线却又总给人一丝希望,让失足者期盼着有一位好心的路人经过这井边,听到自己的呼喊……
天亮了,小陈已不在床上,仅我一人躺在沙发上。小陈也许早起去上班了,她对工作总是那么认真,几乎从来没迟到过。
和主人道别后,我孤自回到了公司。我想老板一定会大骂我一顿,然后让我滚蛋。但老板见到我后只是点头微笑,说要我继续努力工作,不要被感情绊住了脚。
我愣了一下,结果有点意料之外,又问小陈会不会被炒鱿鱼。
老板看了看我,说她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炒她的鱿鱼。说着又亮出了那份合同,说万老板签了。
我愣了一下,想到今天早晨醒来小陈已经不见踪影的事:小陈…她一定是趁我睡着后跑去陪万老板睡觉了。
我脑子如同重重的挨了一棒槌。
“小陈……小陈她什么时候去陪万老板睡觉了?”我脖子里如同灌了一阵冷风。
“怎么?方子君,不是你开车送她去的吗?还装算啊!昨晚你还在电话里骂老子,你娃全忘记啦?……喂……你去哪里……”
我什么也没说,掉头就走,出了公司直奔小陈的住所。
小陈的住处一片安静,门紧闭着。
“开门,开门……你她妈的快开门!”
我用力敲打着门。
小陈不开门,她在里面哭的很厉害,一直说着对不起,她说她也不想这样,她说方哥请原谅她。
他妈的,我快把门擂碎了,小陈就是不开门。
后来我平息了下来,周围又是一片安静,小陈在屋里面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听见她的抽泣声。
好半天,门开突然了。小陈泪眼如豆,轻轻喊了一声“方哥”,然后靠过了过来。我猛地搂住了她,我不知道到底是她的错还是我的错,我只知道她这次真的受伤了:肉体上和心灵上都被深深伤害了。激动了一会儿,小陈突然扬起脑袋凑过红唇,将双唇紧紧贴在我的嘴上,不停喃喃细语:“方哥……我爱你……方哥……我要你……”
她温温的、柔柔的、滑滑的唇舌是如此的刺激我的欲火,我开始忍不住伸手去摸索她的下面,片刻后我猛地推开了她,脑中如同有一根鼓锤在敲着我的脑子:她是我妹妹,小陈是我的妹妹,她不能这样对我。我必须控制住自己,小陈是我的妹妹,我一直把她当成我的妹妹。
“方哥,”她声音哽咽,“你怎么了?”
我看着她,半天没有言语。
小陈的声音如同她的表情一般悲凉不堪,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嫌我陪万老板睡过觉……觉得我很脏?”
我并无此意,但也不想再多解释,只是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了。
走时,我听见小陈在身后已经泣不成声。
……
“老爹,你干嘛呀,打算修炼成酒仙啊,”苏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身边。
晚上七点多,客厅内只开了壁灯,茶几上堆满了罐装啤酒。我喝着啤酒,不知脑中为何老是浮现白天小陈的影子和她那泪痕斑斓的眸子,到底是我做错了还是她做错了。
苏苏盯着我看,眼睛大大的,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我侧身想避开她的眼神。
“老爸,”苏苏的声音一下柔和了起来,“你刚才哭了?”
我没理她,只感觉眼睛确实有点湿润。
苏苏没再说话,开了一罐啤酒和我手中的酒罐碰了一下,道:“老爸,干杯!”
我和苏苏各自喝了四罐啤酒,然后便停了下来,道:“乖宝宝,去睡觉吧,老爸没事了。”
苏苏就要高考了,我怕她喝多了坏身体。
等苏苏回房间后,我又喝了几罐,手机响了。
3
“方哥,”电话里是小陈的声音。
我哼了一声,问什么事,电话里便安静了。
好一会儿,电话里声音又响起,“方哥,你能来看看我吗?我怕。”
我支吾了几声,说洗完澡好好地睡上一觉,一切都会忘了。
小陈那边低语了一声,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小陈又说她冷,我说让她盖好被子就没事了。
后来她又来了好几次电话,都是些没有道理的理由,说让我一定过去看看她。
最后一遍,她几乎是在哀求:“方哥,我爱你。求你,你说爱我好吗?”
我拒绝了,沉默了半天,我道:“小陈,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你不会懂我的。”
也许懂我的人只有淽;凝、或者沛沛……
电话里开始是一声不吭,然后是小陈冷冰冰的声音:“方资君,你是不是嫌我和别人睡过了才不喜欢我了?”
小陈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我有点惊讶,当我想再和她解释我只把她当妹妹看待时,她已挂断了电话,电话里只是单调而孤寂的“嘟嘟”声。
电话一直没再响起,而我一直守在电话边。
凌晨三点了,我回房躺下却睡不着,心中空空的。
后来我起了床,穿戴好打车到了小陈的住处。敲门,没人应。又打小陈的手机,对方已关机。也许她睡着了,我转身走了,走到楼下时心中突然害怕起来,忙敲开房主的门,向她要了钥匙。
打开门时,里面很整洁,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异常。房主松了口气,对我说没事吧,就你娃呆头呆脑地多疑。房主走了,我轻轻推了推小陈卧室的门。门没关,开了。还好,小陈静静地躺在床上安睡,睡得很熟,孩子一样。
我走到床边,她眼角有泪痕。
片刻后,我大吼了一声,抱起小陈冲出了房间。
……
小陈吞食了一整瓶安眠药,她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方哥,对不起,以后不能再去看你和苏苏了,也不能去帮你洗内裤了,你的内裤真的很脏。苏苏说你爱喝酒,以后要保重身子,少喝酒少抽烟。公司这个月的销售统计表已经做好了,放在我的办公桌的第三个抽屉里……
以前乔雨说过,如果一个人吞食安眠药过多,那么一定要想办法弄醒他,不要让他睡着,睡着了会很危险。在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我抱着小陈一直摇着小陈的身子,让她快醒过来,别再睡了。小陈的手心冰凉,我把她搂在怀里,不停地叫唤着她的名字,让她快快醒过来。但是小陈根本不理我,只留给我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苍白苍白的。我或轻声呼喊,或又吼叫不止,开车的出租车司机回头看了看我也哭了……抱着小陈飞奔在医院内的长廊上,周围不时有人扭头看我们。我一边轻声呼喊着小陈,却又生怕惊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