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后知道,沈秋的老公姓曾,是一个温和的上海男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不坏,也不算好,像一杯红茶旁边配搭的方糖,给人一种“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的感觉,仔细一看,这位曾先生长得端正洁白,的确像一块方糖,一块上海方糖。
我们一行人刚走进楼上豪包,林未晏马上站了起来,我眼前顿时一亮:真是大粉子!
她全身上下都经过了豪华装修,一双时下最流行的尖头皮鞋,像两把利剑指向遥远的夜空,衣着打扮性感而不失分寸,再加上年轻,今天看起来特别艳丽迷人。
但有时候,女人与女人必须站在一起,才能比较出谁更美,有时甚至要上了床之后,才能比较出来谁更有风韵。
林未晏和沈秋就不必上床见分晓,当然我也做不到。她们握手的时候,男人把她们俩多看几眼,顿时高下立判,男人的眼睛最终会躲躲闪闪地停留在沈秋脸上。
林未晏和沈秋的差距,就是大粉子和巨粉的差距,就是美女和佳人的差距,也是暴发户和贵族的差距,尽管这“贵族”带着一些沦落风尘之后的寂寞。
沈秋今天的衣着非常随便,一件不知道几百年以前穿过的灰色大衣,一条随意的纯毛围巾,但这些都掩不住她发自骨子里的风情。
林未晏也许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的气质已没有刚才那般张扬。是的,一个女人再怎么进行装修,也不能装修到骨子里去。
三个老同学自然要寒暄一阵,问问记忆中的人和事。比如某个老师生病去逝了,某个同学结婚了,某个女同学生了胖娃娃之类。
沈秋问我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我有点惭愧,于是画蛇添足地说:
“我和王建南现在都没有女朋友。”
沈秋听了这句话微微一怔,马上又平息下来,似乎在她意料之中。这时我补充说:
“我以前的女友听说过你,她一直说很想见你。”
“她叫什么名字呢?”
“周家梅。”
“这名字很美。”
沈秋说,她准备在成都开一家咖啡店,到时可以请周家梅来玩。
谈这些老话题有些冷落“方糖先生”,他完全插不上嘴,显得很无聊,时不时瞟一下林未晏。
于是,我们谈起了当下的话题,一谈这些刘至诚当然话最多,在他的描述下,这几年成都发展太快了,我们简直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我们都说刘总你都跟不上时代的脚板儿,我们哪里追得上。
沈秋笑了,问我们最近见过王建南没有。
我这才知道,其实今天完全应该叫王建南一起来。
沈秋提到王建南以后,刘至诚的滔滔不绝稍停了一下。她说,曾先生已经在美国拿到了MBA,他们春节已回上海,打算留在国内发展,目前上海有一家外企打算聘用曾先生,但他们最终选择在上海、还是在成都发展,夫妻俩有些犹豫。
林未晏问:“你们在的美国什么地方?”
“我们住在‘废了都废了呀(philedalphia)’,以前是美国的首都,现在是宾州的”沈秋的老公很积极地回答。
“我知道啊,废了都废都了那座城市很发达、很美的啊。”林未晏的台普说得越来越流利。
“对对,每年的四月,遍地是樱花的花瓣,蛮漂亮,阿秋很舍不得离开。黄昏我们常在林荫散步,蛮有意思”这位方糖先生的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万分踊跃地和林未晏热烈交流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去美国嘛,你不是说好五一”林未晏摇着刘至诚的肩膀说。
刘至诚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对“方糖先生”说:
“不要再犹豫,成都和上海都是中国最有希望的城市,要同时发展,两条腿走路。”
酒席散了,分手时我给了沈秋一张名片,告诉她这是我们在刘至诚的关照下,我和王建南合办的广告公司。
告别的时候,“方糖先生”温柔地紧搂着沈秋和当年一样秀美的腰肢,和大家一一握手,脸上的笑容比方糖还甜。
毫无疑问,这位曾先生看起来是一个比较体面的老公,沈美人找到这样的归宿,应该还算不错。
成都粉子(65)
看着沈美人和她老公远去的背影,我估计,王建南要想横刀夺爱肯定不太现实。
不过,给那位“方糖先生”戴戴绿帽却未尝不可,眼下正是绿肥红瘦的季节,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如果四月份没有找到粉子,这一年都会很困难。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把昨晚见到沈秋、以及一起吃饭的情况向王建南仔细描述了一番之
后,向他阐述了“绿肥红瘦”的道理。我说:
“如果这一个月找不到粉子,你可以打一打老情人的主意,给姓曾的戴戴绿帽。”
“何必破坏别人家庭。”王建南说。
“你娃太不自量力了,别人的老公是海龟硕士,你破坏得了?”我说。
很快要到“五一”大假,最近这两个项目做下来,我和王建南的腰包都鼓了起来。
年少多金爱风流,正是大展雄风的好日子,我必须尽快解决粉子问题。我对王建南说:
“这样吧,这几天你搬到我家里住,我们换一换房子,看你能不能把我“金屋藏娇”的刘小慧勾兑好。”
王建南起初不太同意,我说:“我的房子总比你的要舒服些吧?”
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王建南只好答应今晚就搬过来住。
我坚持这样做其实也是在为自己考虑。如果这几天我实在泡不上女人,我打算到夜总会“提提货”。另外,以前的老相好也该会一会,当然不能带到自己家里去,只能带到王建南家去。大家都明白,把风尘女子带回自己家非常不明智,不定哪一天,小姐就在警察面前把你供出来,然后按图索骥把我抓个正着,最可怕的是送进“嫖大”学习改造,“毕业”以后,这一辈子也别想抬头做人。
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本来就很艰难,25岁之前性压抑,于是成为愤青,向往永恒纯洁的爱,那时候爱情是阳光,是雨露,是最美妙的情感,让生命的花朵在心中盛放;25岁之后压抑少了,于是无厘头,无厘头几年人到30,爱情变成了情欲,一旦事业有成便纵情无度,于是成为流氓,也就被很多人称为“成熟”。
对我们这代人来说,成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我们生于饥饿年代,小时候肚子饿,长大了性饥渴,一直以来都是情感饥饿。小时候缺钙,长大了缺爱,在商场挫败,在情场上变态。所以,我们这一代的愤青时期持续时间相当长,无厘头时间则很短。但也有例外,比如王建南就是如此,30岁了还在“无厘头”,我估计如果这几年他不随我们公司一起成长,这辈子肯定要完蛋。上次我们在“白夜酒吧”,我见过的那一位他所谓的诗人,正是那种40多岁的毛头小伙子。
女人的情况和男人相反,尤其是漂亮女人,30岁之前很成熟,30岁之后反而成为纯洁的“愤青”,越来越天真无邪,女愤青的主要特点是天天“唠叨”,也有少数女愤青忙于捉拿老公的奸情。
当然,信息时代的年轻人比我们幸运,18岁之前是愤青,19岁无厘头,20岁就已经很现实了。目前还有进一步提前的趋势,以至于现在的畅销书大多是18岁以下的少年作家写的,最近两年作家年龄还有越来偏小的势头,一个小孩不到6岁就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在市场上特别畅销。
不过,我们这一代人也总算成熟了,两年前,每当我开着吉普车、带着周家梅回家时,街坊邻居都很羡慕地对我妈说:“东东这娃娃终于出息了,媳妇又漂亮又贤惠。”
这句话的表扬是全方位的,甚至还包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