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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们就生两个,一男一女。”他笑意盈盈,虽然脸色苍白得吓人,随即却又“咳”了几声,更多的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威廉,威廉……”我哭着叫他,不敢大力碰他,只能依了过去,用袖子擦去他嘴角流出的鲜血。
“宝贝,我累了,我想睡了。”他虚弱地在我耳边说道。
我脑中乱乱的,他要睡了,是不是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急中生智发狠说道:“威廉,听着,你要是睡着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也让你找不到我,然后我随便找个人嫁了……”
“你敢!”他为之一振,睁大了眼睛注视着我,手握得我发疼。
我并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嘴巴倔强地看着他,以此证明我的决心,他喘着气,脸色仍旧苍白,蓝眸中可以清晰地映出我的头像。
我看向车外,因为撞击我们的车子偏离了公路,这条路上并没有太多人跟车辆,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有位大叔镇定地问我:“小姑娘,有没有报警,这样下去你的老外男朋友拖不住的?需不需要我做什么呀?”
“没事,我们已经通知了,谢谢。”我吸了一下鼻子答道。
“宝贝,”威廉扯了扯我,神色平静了许多,“我没事的,真的,你不要再哭了。”
“嗯。”我点了点头,使劲擦了擦眼角,周围的人更是七嘴八舌地,我已经没有精力理他们了,注意力放在威廉的身上,“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呢,是不是快了?”
话没说完,我便听到警笛的声音,我转头一看,两辆警车呼啸而来,后面跟着一辆救护车急速而来!救护车开到车边便是急刹而止,小K一脸肃穆地从驾驶座冲了下来,车上几个穿白大褂的抬着担架从后面跳了下来。小K动作迅速地打开了威廉那边的侧门,仔细检查了一下他,威廉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终于眼睛闭了起来,我焦急地问道:“小K,他怎么样?”
“应该是肋骨断了,还有擦伤。”他快速地答道,转身立刻对几个白大褂叫道:“快,快!他失血太多了!”
在几位专业人士的齐心协力下,威廉很快被放上担架上拉上了救护车,我也下了车跟在他们身后,其中一位正准备把氧气管罩上威廉,他却突然醒了,抓住一旁的小K道:“到了医院后,要给夫人检查下,要保护好她。”
小K镇重地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地扫了我一眼,威廉此时才真正晕了过去,那位更是动作娴熟地给他罩上了安全罩。我噙着眼泪看着小K,后者扶了我一把,让我也钻进了救护车后厢,小K更快地关了后厢车门,钻到驾驶座上很快启动了车子,其中一位医生更是检查着威廉,另一位更是与医院联系:“我们已经出发了,估计十分钟内到,请主任做好手术准备!”
我感觉车子在飞驰,车内忙碌的几人是那么的真实,却又似是离我甚远,我只是默默注视着威廉那异常苍白无助的脸庞,悔意一阵一阵地袭来,如果不是我任性,偏要离他而去,他也不会追到李静家,如果不是我让他气愤难耐,他也不会自己独自开车而至,即使在车子上,我还一直刺激他,让他无心驾驶,这才不能避开那辆违章行驶的卡车!而他为了不让我被卡车撞到,更是故意在最后时刻不顾自己的性命迎头撞了过去!自懂事以来,我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我把我可能这辈子最爱的人伤害至此,我咬紧了下唇,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无声地啜泣着,先前放氧气罩的那们大夫看了我一眼,伸手抓住了我,拿起了听筒按在我的胸口,一边问我:“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流着泪摇了摇头,却一直死死地看着已陷入昏迷的威廉,他似是明白了:“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上面已经打了招呼了,我们主任会亲自给他动手术的,他是我们院的一把手,你别咬了,嘴唇都咬出血了。”他说完又递过来一张纸巾,“擦擦脸吧,这个老外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他是我丈夫。”我接过纸巾抹了脸坚定地说道。
对方点了点头,在我身旁坐了下来,其他几位扫了我一眼,并没有吱声,专注地跟对讲机那头的人交待威廉的状况,一大堆的医学名词从他们口中吐了出来,我软软地靠着厢壁,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车子很快驶到医院的急诊门口,我在恍然中被带下了车子,看着一群人推着威廉急冲冲地冲向手术室,我觉得又是一阵头晕,后方有人扶住了我,转头便看到小K关切的酷脸,放松了自己彻底陷入昏暗中。
我睡得并不安稳,一团迷雾一直跟着我,让我看不清远方,我一直跑着,突然威廉满身带血地躺在我前方,一个声音在我耳边阴深深地说着,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你这个红颜祸水,我摇头呐喊,不是我,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拼命跑向威廉,可是总是靠不近他,似乎他躺的地方一直比我的速度更快。
“威廉!威廉!”我尖叫着,终于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没事的,Ella。没事的。”我睁开了眼睛,发觉我是被人搂在怀中的,眼前的人是戴维,他的眸子沉痛又怜惜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紧,抓住了他的袖子,急着问道:“戴维,你怎么来了?威廉怎么样了?”
“他……”话没说完,我便听到一声大叫,我转头一看,陈军义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挤了过来:“语秋,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我接到通知你们出车祸了。”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一下全挤在我的床边,一下子显得我的床异常拥挤,我仍是焦急地抓着戴维问道:“怎么样,威廉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严重。”
被陈军义这么大力一挤,戴维只好松开了我,安慰地笑道:“他没事,手术很成功,不过麻药劲没过,还在加护病房观察。”
“语秋,语秋?”我的手被陈军义大力握住了,他正上下地检查着我:“你有没有事?头还疼吗?”听到威廉没事了,我松了一口气,此时却被陈军义的严肃表情吓倒了,他向来是笑笑地,似是什么时候都是最开心的。
“她没事,只是手肘跟额头有些地方擦伤了,医生已经检查过了。”看我迟迟没有答应,戴维意味不明地看着陈军义解释道。
他松了一口气,我此时才发觉他穿着军装,但是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衣襟全湿了,一脸憔悴的样子,手正是紧紧地握着我,我笑了一下,试着往后退,靠向床头,顺势不着痕迹地避开与他两人的碰触,一边安抚对陈军义说着:“军义,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似是察觉到太过于接近,此时皆伫在我的床边,同样的关切的眼眸注视着我,我轻咳了一声:“那个我睡了多久?我可以现在去看威廉吗?
戴维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柔声说道:“你睡了整个晚上,现在已经是早上了,你饿了没,想喝点粥吗?我让人热着的。威廉估计等麻药劲过了,要等到下午才能醒,别着急。”
我此时才发觉戴维身上仅穿了一件衬衫,眼睛略有血丝,胡茬已经出来了,像是一夜没睡,他的状况比陈军义好不到哪去,想到还在加护病房的威廉,我暗叹了一口气,也许我注定要辜负他们的一切了,我略带沙哑地问道:“谢谢你,你是不是整夜都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