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2 / 2)

「昨天梦到的未来清装连续剧里的台语,先借来用一下。」

「喔,」陈海天的脑里乱糟糟,只好先给庄雪几个很轻的吻,「我……我先下楼,晚上吃炸猪排好吗?还剩半瓶酱汁,刚好在过期前吃掉,等下你把冷冻库里的猪排拿出来退冰,冰箱下层有颗高丽菜,顺便拿出来切一切……」

「我直接炸好端下去吧,反正我的炸工比你好。」

陈海天答应一声,转身离开房间时,却听到背後传来庄雪的声音:「那晚上继续吗?」

「打烊後我再回答你。」

陈海天觉得自己像个盛著热咖啡的冰杯子,脑袋热闹,外表冷静,他在这种冷热相冲的情况下裂了一道缝。

他把头放进吧台里的冷冻库里,深深的吸一口气,取出一包冻成硬块的水蜜桃果肉,丢进冰沙机里,再倒入各样的材料,做出一杯水蜜桃冰沙,然後坐在吧台里,大口喝下半杯,思绪才慢慢冷静下来。

虽然心里早就预期刚才的场景会有发生的一天,但真正面对时,还是手足无措。他想起刚才互望著对方的瞬间,沉默在他们之间流动,那种沉默是安心的感觉,是咖啡和牛奶比例正好的拿铁,是酱料和泡菜份量恰当的臭豆腐。

他们互相爱著对方,用成熟的心智爱著对方。光想到这点,他就觉得自己陷入一个很深的地方,几乎要被淹没,他开始胡思乱想,最後他拿起手机,传了一个简讯给庄雪,「剩下不足的趴数怎麽办?」

「先上车後补票,推倒还能抵差价。」

他看著庄雪的回覆,忍不住闷笑起来,心里觉得幸福满溢,他拥有的一切,他即将得到的一切,全都平凡无奇,却全都闪著光芒。

「小万……」

陈海天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见武大郎站在吧台边狐疑的看著他。

「你会笑耶。」武大郎的声音里充满不可思议。

陈海天有些尴尬的站起来,「我又不项羽,本来就会笑。」

「项羽?」

「史记上的项羽从来不笑,唯一笑的那次就是在乌江自刎时……唉,不重要,」陈海天摇摇头,那些长期占据他生命的历史故事还是不时会从他嘴里冒出来,「怎麽来了?庄……庄雪在楼上,我帮你叫他。」对於该如何称呼庄雪这件事,一年了,他还是没有定论。

「不用不用,我只是顺路经过,来还你摩卡壶而已,我已经买了一个两人份的。」武大郎把一个袋子递给陈海天,靠坐在吧台椅上,「帮我磨一包曼特宁吧,我要赶回去等家具送来。」

「重新装潢?」

「也不算,买了一些书架跟桌子,墙壁刷一下,」武大郎边说边笑,笑的嘴快裂开了,「我大前天收到小诚的明信片,他说要给我机会,所以我要赶在他回来前把房子弄一弄。」

「大前天?」陈海天停顿一下,才继续把咖啡豆倒进摩豆机里。

「对呀,从一个叫『夏河』的地方寄来的,我去查了,结果怎样你知道吗,」武大郎两眼放光,语气激动,「那里有座庙叫拉卜楞寺,我跟小诚看的最後一部电影,就是在那里拍的,这是天意……」

陈海天按下磨豆机,巨大的噪音瞬间淹没武大郎的声音,如果不这麽做,他怕自己又忍不住把心里的讥讽说出口。

送走武大郎,他去立刻翻月历,的确没错,大前天是农历七月一日,鬼门开,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偏偏在这天收到明信片,还真的是天意。

武大郎收到的是明信片或是收魂符呢?陈海天在心里猜测,同时礼貌性的为武大郎默哀三秒。

「大武?」庄雪从小厨房探出半个身子,衣服已经换成了米老鼠家居服。

「对,来还摩卡壶。」陈海天迎上庄雪的目光,看起来像是在笑的目光,他的思绪又开始混乱,像个陷入热恋的傻子,他走进小厨房里,因为庄雪穿著家居服和拖鞋时,绝不会踏进咖啡馆,这是对他工作场所的尊重。

才走到门口,庄雪就拉住他的手,将他抱进怀里,吻他。

他用同样的力道回吻庄雪,夹杂著前未有的温柔,他细细搓揉庄雪的卷发,唇齿间沾染著庄雪的息气,他刚喝下的冰沙在胃里沸腾,甜腻又滚烫,和庄雪缠绕的肢体已经不受他控制,肌肤相触时的震撼让他心醉神驰,他觉得自己站在奶泡里,一寸一寸往下陷,如果不抱著庄雪,就会灭顶。

庄雪用充满情欲的方式抚摸他,闻著他身上水蜜桃和曼特宁的气味,用吻轻轻拨弄他脖子上散落的头发,在他耳边轻轻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诗歌的吟唱,一遍又一遍,热烈,深情,毫无保留。

「你确定要等到打烊後吗?」庄雪的声音、庄雪的体温、庄雪的味道,瞬间抽掉他所有理智。

那天傍晚,没有人开的没有人咖啡馆突然提早打烊,不过店里没有人,所以也没有人在意。

第三十七章

不到一星期,陈海天就觉得庄雪好像一直都住在这里。

除了房间里多出庄雪,雨天因此很不高兴之外,他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而且他们的恋爱期,仔细算起来,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从周日下午那个吻开始,到隔天中午吃完早午餐为止;等碗盘洗好後,他们就进入「在一起」阶段,开始了补票人生。

他们都知道,恋爱只是一种短暂的感情状态,而补票的过程将会很缓慢,如同过去一样缓慢,所以如何平稳的生活,才是真正需要面对的问题。

可是时间的流动从此变得非常奇怪,不是继续前进,也不是停止不动,而是轻轻柔柔地展开,像水波不断地向外扩展,而庄雪的气息也始终在他的唇上。

他们拥有许多时间在一起,可以慢慢吃饭、一起入睡、牵手下楼开店,不用在晚上九点说再见,赶夜车回到自己的城市。

他们常常拥抱著对方,轻轻抚摸彼此,熟记对方身体的线条,品味贴著对方身躯的感觉,他们就像牛奶和咖啡、泡菜和臭豆腐,完美的合而为一,成为彼此的一部分,从今以後,无论对方走到哪里,都在彼此的血肉中。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陈海天很喜欢像雨天般蜷缩,依偎在庄雪身边,让庄雪玩他的手指,低声对庄雪说一些琐事,说他只想活到二十七岁,说外公做的纸糊作品细致精美,说他的大学生活。

他也喜欢抚摸著庄雪卷曲的头发,让发尾搔著他的脸,听庄雪说童年和国外生活的趣事,还有在小三就学会做泡菜和炸臭豆腐的民间传奇;他们说各自的过去,却从不翻捡两人在彩虹梦时的往事,那些不曾明说、却心里有数的事,说出来都是多馀。

他们为新到来的感情状态订下三不一没有的相处公约。

不送没用的礼物,例如花,要送就送花椰菜,至少可以吃。

不过无聊的节日,例如情人节,要过就过佛祖诞辰,至少有保佑。

不煮奇怪的食物,这项严格来说是针对陈海天。

没有隐暪。

没有隐暪不代表把自己的身家过去都交待清楚,而是一种实话实说的相处方式,不论是想自己独处、觉得对方做的菜难吃、在路上看到帅哥因此心漏跳一拍,都可以实话实说,因为陈海天要的不是激情,而是安稳踏实和亲密。

庄雪则更加实际地提出生活杂费的分摊方法,因为从柴米油盐酱醋茶到网路和电视宽频,无一不是钱,钱是很现实的事,如果他们打算纠缠一辈子,最好现在就认清现实。

庄雪甚至坚持以後喝店里的饮料时要付钱,这是陈海天的生意,有成本考量,当朋友时不用算清楚的事,在一起之後反而要算清楚,最後他们决定在生活杂费里拨出一笔费用买咖啡豆和茶叶,将营业用的和私人用的分开。

陈海天觉得凡事考虑周详的庄雪,很浪漫。

生在这个时代的人,对感情的态度都是倾斜的,如果想要一起走下去,就要肩靠著肩,用同样倾斜的角度看风景,只要他们拥有外人无法理解的幸福,就不必介意外人如何看待姿态歪斜的他们。

时序进入九月後,所有的事都慢慢的向前推动。

陈海天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动,每天下午两点开门,炒咖啡豆、卖咖啡豆、煮咖啡、做饮料、听音乐;六点半吃?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