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关聪、王必成、刘文乔、吴正平等一干人犯,亦分别判处有期徒刑3—;7年,洪波判15年。刘、吴二人押送回原藉由当地司法机关进一步依法审理。
犯罪嫌疑人陈好好已自杀身亡,不予起诉。
宣判会这天,刘静宜的男友一直在现场,那双诚实的目光始终盯着他所崇拜的女友,他觉得她很伟大,至少是个女英雄。
七十九
父亲刚刚自杀,儿子又判死刑,这件事在楚云引起哄动,人们议论纷纷……
朝旭刚从深圳开会回楚云,就听到了代宇庭自杀的消息。他的心一紧,觉得此人竟是如此结局,真是始料不及的。回到家中,妻子凤玲兴奋地告诉他说:“代宇庭死了!据说他的儿子代军也会判死刑,老婆也瘫痪了,小女儿也疯了啦—;—;!”
朝旭听完,愀然动容道:“幸灾乐祸,小人之色!”
凤玲不服气说:“他这是罪有应得,谁叫他什么人都害,什么钱都敢偷,什么坏事都敢做呢?”
朝旭沉重地说:“你知道吗?他这是家破人亡啊!他老婆有什么罪?女儿还是个孩子啊!太惨了。先贤云‘人有祸患,不可生喜幸之心—;—;!’你怎么能有这种心态呢?”
凤玲一边摆上酒菜,一边讽剌似的说:“唷—;—;!好一付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啊!他害得你抛妻别子,远走他方,几十年的前程被他断送了。这次还贼喊捉贼,差点把你给整死了,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凤玲越说越生气,一脸的不高兴。
朝旭端起酒杯慢慢喝着,心平气和地说:“是的,他代宇庭不懂得一个基本的道理,那就是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一定会伤害他自己,只是来早与来迟的事。”他放下酒杯,夹了一箸菜看了妻子一眼,说“唉!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姓代的给点报应是可以的,教训教训嘛!我并不希望人家太惨,特别是累及家人,可这种事往往又是以家破人亡告终!就剩下代政了,他会怎么样呢?”朝旭将筷子放下,操着手在想,显得很忧虑和担心。
凤玲说:“自作孽,不可活,他全家没一个好东西。”
朝旭严肃地说:“你怎么能这样讲呢?王莽祸国殃民,可他还有一个贤慧、深明大义的女儿王玉莲哩!代家有好人!就他全家而言,好人还是多数,3比2。”
凤玲问:“你怎么知道的?”
朝旭说:“我原先懒得和你说起他家,其实他家有一个很出色的老二,这是一个不露圭角的青年,我很欣赏他,想不到他代宇庭还有这样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儿子。”说到这里朝旭脸上绽出了带喜和感到安慰的颜色。
凤玲看到丈夫这一反常的神态,自已也受到感染,问:“是吗?这孩子我还是小时候见过,多少年没见到他了,要不是他爹这样,我一定是看着他长大的哩!”
“这孩子很不错!还有代宇庭的妻子也是个很本分的内当家,那个疯了的女孩代芸也是很天真、可爱的。”
凤玲“啊!”了一声,神情慢慢变得同情起他们来了。坐在桌边默默地陪着丈夫吃完饭,什么也不说了。
朝旭吃完饭,回到自己房中,躺在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起来披着衣服,点着了一支烟,凝视窗外,良久,又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狼毫,将原就在桌子上的宣纸抹平,提笔写下了一首五言绝句,此诗系晚清宁乡知事周存吾探“靳丘”的原作。“靳丘”,相传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陷害屈原的靳尚之坟。诗云:
得宠休为恶,争功莫害能;
一杯黄土在,千秋留骂名。
这诗意,大概是对这位大人物人品与官品的评价。
接着,他又即兴作了一首叹咏其事的词:
虚荣以生,看权重势交开口唾飞,谁胜我红楼金玉多多,胭脂柔情曾尝遍; 悔恨而死,叹身败名裂见棺泪涌,只剩他黑纱镣铐惨惨,黄梁好梦总成空。
此词意,应是对这位达官显贵,今昔对比,以及因果关系的揭示。
继而,他又写下了这样几句令人惊羡的小诗:
朝云多变幻,野鹤任飞翔;
小人常戚戚,君子坦荡荡。
朝旭豁达开朗,世事通明,对代宇庭的因果报应似有其更深层次的见地。后来他曾跟人说,他不恨代了,原先始终希望他代宇庭转变观念好好做人,甚至他还说,如果代没死而只是坐牢,也会常去看他,无论怎样,两次相处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朝旭肯定自己的选择,坚信自己的人生准则,因而有这样一任梅花自主张的坦然。
朝旭回忆自己和代宇庭共事的那些年,看到代宇庭的所作所为,特别是从深圳来楚云搞项目的这一年多里,耳闻目睹代宇庭的一些事情,深感此人之所以有这样一个悲惨的结局,除了其自身的政治品质太差,总觉得组织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的党组织、我们的政府为什么就偏偏重用这样的人?
、、、、、、
他想了很多、很多。
八十
代政转瞬之间,失去了父亲,又将失去兄长,面对的是一个不省人事的母亲和一个辍学在家,年仅19岁又神志不清的妹妹,好好的五口之家,现已支离破碎。代政的精神也几近崩溃,但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担子,还是强打精神坚持着。
这天,他正在医院伏在病床前喂母亲喝水,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代政!”,他一转身看见朝旭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他小时候见过的细姨,朝旭的妻子凤玲,手里还提了一大包礼品。他放下手中的碗,
回头怔怔地望了一眼朝旭夫妇,又慢慢转过头去,似有些违心地说:“谢谢!谢谢你们的好意!你们走吧!”
朝旭看了一眼妻子,凤玲很理解地点点头。他夫妻二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代政的后面,朝旭说:“好吧!我们走,希望你好自为之。”说着,与凤玲将提来的礼品放下,往病房外走。这时,代政大声喊道:“拿走!拿走!我,我不需要你们同情,不需要你们怜悯!”
朝旭回过头来,妻子凤玲也跟着停下脚步,朝旭站在病房门口,严肃地说:“这世界上让我同情和怜悯的人太多了,我为什么、、、、、”凤立即以手遮住丈夫的口,朝旭将妻子的手拿住慢慢放下,继续说:“偏要来同情你?因为,在我朝某看来,你是个有骨气的、真正的男子汉。我知道,你并不需要什么同情,我朝旭也决非那种虚情假意之人,孔明吊孝是为大局,今天我来看你,是崇尚你的人品。如果你也把我朝某看成兴灾乐祸之辈,那就是我前两次与你的接触看走了眼。”说完,拿着凤玲的手说:“咱们走!”
代政突然站起来,控制不住地大哭一声扑向朝旭:“朝叔叔,朝叔叔,您别走、您别走哇!是我爸他对不起你们哪?怎么会是这样啊!我是没脸见你们哪!我真不想活了啊!”
朝旭返回病房,边走边抚摸着代政的头,沉重地说:“代政,别这样,你要坚强些,朝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坚强些,噢!坚强些!”这时,凤玲放下东西也过来拿着代政的手劝道:“平平……”这是代政的乳名。代政一听叫他乳名,哭道:“细姨,细姨呀!”这也是代政小时候对凤玲的称呼。因代政还有一个姨比凤玲大,所以叫凤玲做细姨。朝旭刚来办公厅还没有和代宇庭共处一部时,两人关系还算可以,两家也还有些来往。后来在一个部工作后,谁知代宇庭如此容不得人,矛盾越来越突出,直到将朝旭逼出群工部。
代政边哭边诉说:“你们这是以德报怨啊!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啊!爸爸!你看到了吗?这样的好人你还忍心下手整他,你看啊!……”
朝旭见代政使劲捶着自己的头,好象要捶死自己,以达到父债子还的目的似的。朝旭紧紧抓住他颤抖着的双手,大声制止道:“代政!你干什么呀你!”命令似的说:“别这样!”医生和左右病房的人都过来看热闹。凤玲看到代政这样痛苦凄楚的样子,边擦着泪,边想,“匿怨而用暗箭,祸延子孙啊!古人说的一点没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