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军听得心里一惊,慢慢将碗筷放下,看着母亲那烦躁的样子,说:“您慢慢吃吧!”
母亲看也没看一眼,问:“就不吃了?”
代军:“嗯!”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心里很紧张,特别是听了他母亲最后讲的那几句话,一阵不祥的感觉涌上脑瓜,觉得胀昏昏的。一支烟没抽完便捏进烟灰缸,扯过被子倒头便睡。
代军向往常一样在办公室上了最后一天班,但他没有把昨天的会议情况向局长汇报。局长的事情也多,应酬也多,加之代军现在是市长的公子,在工作上更不想多问。
陈好好按照代军的吩咐,办好了自带汇票和当晚去广州的火车卧票,送到代军手中。代军从抽屉中拿出一捆足有两三万的现金给她,她问:“这是干什么?”代军笑道:“做生意赚的钱还不能用吗?拿着零花,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好好向代军放了一个媚眼,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接过钱,塞进自己风衣口袋里,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代军镇定地回答说:“到时我会通知你!” 边说话边把汇票装放进密码箱。 陈好好走后,他收拾好车票,独自坐办公室点上一支烟抽着,只盼望天快点黑,因车票是晚上九点的。至于这个天真无邪的陈好好,在他身上费了不少心血的女孩,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苟且偷生,对于好好那些美好的憧憬,他不可能理解也不会去细。不论是薄情寡意,还是无可奈何也罢,我代某人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代军在单位食堂吃过晚饭,料着父亲代宇庭还不曾回家,急忙回到家中,匆匆在自己的房间提出旅行箱。母亲问他干什么去?他敷衍说是到北京出差。母亲帮他打开门说了一句:“难怪带这么多东西呢!听说北京那边很冷,是要多带点衣服噢!”代军边出门边:“嗯!”了一声,头也没回,眼中噙着凄凉的泪水下楼去了。
夜深了,代宇庭带着一些酒气回到家中,看到代军的房门关着,以为他睡了,没做理会。妻子也已睡了,于是,自个儿到了卫生间洗漱完便上床睡了。
早晨起来,代宇庭从洗漱间出来,拿着毛巾擦着脸,迟迟不见代军房子里有动静,便问老婆:“代军还没起来呀?”
回道:“他出差去了,说是到北京那边,还带了一箱子衣服。”
代宇庭一听心里一紧,随口说:“什么?到北京出差,怎么没告诉我?”
妻子说:“他出个差告诉你干啥?”
代宇庭一身发酸,慢慢地跌坐在沙发上,将毛巾往茶几上一扔,以轻声命令的口气对老婆说:“你给我把他的门打开!”
妻子闻言,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抓出一把钥匙,就去开代军的门。他们家除每人一片自己房间的钥匙外,全家整套钥匙都是由她保管,包括三个孩子的房间钥匙。代宇庭提副市长后,因为还没有腾出市级领导的房间,所以仍旧这么住着。规矩还是原来的规矩,待搬进了市长楼,代市长准备请一个他早已物色好了的保姆。
代夫人将儿子代军的房门开了以后,扯出钥匙也不说什么,看也不看里面一眼,低着头一片一片地数着钥匙串,进自己屋里去了。软在沙发上的代宇庭象触电似的一下弹了起来,直扑代军的房间。他还没进门,一眼看代军房间的状况,凭他的直觉,就知道大事不好,若不是两手支撑在门框上,或许当场晕倒。两腿控制不住抖得厉害,脑袋里嗡嗡地响,耳朵也发出剌人的叫声,心中叫苦不迭!那没有血色的嘴皮嗫嚅了几下,轻轻地吐出几个字:“畜—;—;牲,嗯!完了、完了!”
妻子在厨房里问:“你是吃饺子还是吃面包?有豆奶哩!”
代宇庭似乎根本没听到,他把门带关,无精打采地回到饭桌边,端起一杯豆奶,慢慢地喝着,问妻子:“他走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妻子回道:“没有说什么!”
代宇庭又追问:“什么也没有说?”
妻子看到丈夫这副古怪的样子,尽量想回忆点什么出来,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说道:“噢!我想起来了,他说,他再不愿和您吵架了!”
代宇庭把碗一放,惊道:“啊!他真是这么说的?”妻子茫然的看着丈夫点点头。代宇庭慢慢端起豆奶,手中的碗筷颤动着,豆奶从碗中淌了出来。代宇庭又问:“他是讲‘再不愿’还是‘再不和’我吵架了?”妻子放下碗筷,从厨房拿来抹布,擦着刚才丈夫从碗中淌洒在桌上的豆奶,满不在乎地说:“什么不愿,不和,我哪里记得那么细。”代宇庭知道再问也是枉然。他的这位夫人精明程度惊人的有限,就好象自己的水平与市政府常务会上的那帮人相比一样,不在一个层次上。总而言之,他完全意识到,出现了严峻的甚至是危险的情况。
他,这位新当选的代副市长,如今以陷入绝望的极度恐慌之中。
五十八
前些天的市政府常务会,本来能顺利通过的《关于楚江大桥工程招标工作的具体实施方案》,由于代宇庭最后说了“完善、充实”等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被搁置了起来。朝旭多次给代打电话,办公室无人接,手机不是占线就是关机。情急之下,他驱车来到了江枫的办公室,将这一情况告诉了江枫。江枫仔细问清楚整个研究过程后说:“放心,没关系,只要常务会上没有提出什么原则问题,他代宇庭也没有提出什么原则问题就好办,我去找市长,文稿带来了吗?”
朝旭说:“带来了!”说着从提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江枫。江枫浏览一遍后,马上给办公厅秘书一处张处长打了个电话,请他到协作办来一下。
江枫毕竟是老副秘书长了,原来又是管文字工作的,张处长一接到电话很快来到了江的办公室,并且很礼貌地说:“老首长有什么指示?”
江枫笑着请他座下,说:“这是朝总,你们可能不认识!”
朝旭一看立即站起来,伸过手去,说:“怎么不认识,小张,不,张处长!”
张处长说:“就叫我小张好了!”
朝旭说:“原来在经济处对吧!”
张处长笑着点点头:“还是朝总的记性好,久仰您的大名,望不吝指教!”
江枫笑道:“都坐,都坐,也不要客气,听我说,现在有件事要请张处长帮忙办。”
张处长说:“秘书长您别这么说,您永远是我的领导,您有什么指示,只要我办得到的,我一定照办!”
江枫满意地笑了,说:“好!这件事关系到楚云市政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