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作为朝旭,心中虽然有感觉。但他决不是一个闹意气,事事争强好胜之人,事业是第一位的,其他微不足道,干事业的人从来是以大局为重。今天,只要代宇庭不在常务会上发难,这个虚荣全部给你又如何?这个实施方案可以顺利通过,也就谢天谢地了。你不提我朝旭的名字也无所谓,“指挥部”还是我朝旭任指挥长嘛,这点大气还是有的。
最后,代宇庭说:“这个方案我们领导小组和指挥部再进一步研究、完善、充实一下,在文字上再推敲推敲,如标志,不能用标识……”
市长插话说:“老代呀,这个字可以共用,没有错嘛!比喻说,执着和执著,是一回事嘛!不必要噢!”
代宇庭一脸通红,大家都看着这位好为人师的新官,都露出轻轻的可能不是厌恶的微笑。
代宇庭被市长纠正过来以后,下面的话想不起来了,只好草草收场说:“我没有别的意见了!”
市长逐个征求了几位领导的意见后,作了简单的小结。末了,他看着朝旭开玩笑说:“朝总—;—;!听说你是从我们办公厅出去的?”朝旭笑着点点头。“你今天回来了,参加市政府常务会,规格不低,你很有才干,要是不走,说不定也和老代一样当上副市长了。”
朝旭笑道:“市长抬举了,我才疏学浅,满肚子的不合时宜。哪能象代市长这样会处理事,人缘关系又好。人要有点自知之明,我要再呆下去,也许会成为别人甩不掉的包袱呢!”说完斜了代一眼。
市长“呵呵”笑道:“智商不一样,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哪!那时,要是我在这里当市长,我肯定不放你走,你信不?”除代外,大家都笑了。朝旭点点头说:“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可为时已晚。”
市长说:“不晚,回来嘛,市政府一定给你安排好!”
朝旭不说回,也不说不回一边笑,一边还是那句话:“谢谢市长的厚爱!”
市长看了一眼大家,道:“说项依刘我大难哪!是什么原因把他伤害得如此之深哪!”会场沉默了一会,代宇庭很不自在,一会儿喝水,一会儿翻材料。市长也不想继续了,说:“就这样吧!散会!”
一方诸候,往往夜郎自大,朝臣聚集,人才荟萃,极可显现才智的高下。代宇庭一生仕途虽是顺利,也瞟学了不少东西,但毕竟不是正规科班出身,麻布袋绣花—;—;底子太差。从群工部长到财政局长,虽也独揽一方面事物,可那没有标准,没有比较。副手和下面的干部有不少远胜于他才能的,如朝旭一类人材,没有让他们展示的机会,也就看不出他本人的水平有何差距。平时,他私下对马伯清和孩子们也讲过朝旭有水平,有能力,但在公开场合他从来是讳莫如深。他认为别人水平如何高,并不要紧,只要踩住他,再怎么也是白搭。你出不了头,就是我的水平最高。自从进入市政府领导班子以后,他时刻担心这半瓶醋会露底。这次在常务会上虽然有那么一席象模象样的发言,因为,他对情况了解,又有所准备,轻车熟路,出不了洋相,反而得了手。
他最怕参加市长办公会或政府常务会,还有中心组的学习会。和政府几位高层领导坐在一起,总有一种自惭形秽和浑身不适的感觉,似乎总比大家矮半截,因为,正副市长们对于代宇庭这种人品的人,进到他们这个圈子很反感。
前不久,也是中心组学习,几个副市长趁代宇庭还没到,在议论他搞方格明的事,游之说:“他妈的,简直不是个东西,吊他!”其他几人不吭气,游之又说:“你们不敢,我可不会放过他,我要弄得他喘不过气来。”
平时没有机会,游之拿他没办法,只有充分利用几个头头开会、学习前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游之才可显示他的手段。一次会前,游之和代宇庭并排坐在两张木沙发上,在代宇庭装模作样地写写划划的时候,游之从早已准备好的口袋中掏出一根小炮竹,趁代不注意,塞在他的屁股下面,其他副市长们都装着没看见,忍住笑。只见游之先将抽着的烟在烟灰缸中弹掉灰,然后猛吸了一口,接着将红红的烟头慢慢伸到代的屁股下,将引线点着后,他故意赶紧站起来倒茶,就在他起身的同时,只听“嘣”的一声,代宇庭一下跳了起来,茶水,烟灰,文件等掀了一地。游之一语双关地笑道:“你蹦得这么高,摔下去可是很重啦!”逗得正副市长们捧腹大笑,市长只是说了一句:“老游你干啥呢?”边说边笑。代宇庭一气之下夹着包就要走,市长却严肃地说:“那可不行!代副市长,这可是政治学习,怎能想走就走呢?”明显地表现出市长偏袒游之,代宇庭也只好气鼓鼓地换了个地方坐下。从那以后,开会学习,代宇庭再也不和游副市长坐在一起了。可是游副市长却不管这多,照“吊”不误。
正副市长们开会学习前,大家总要说笑调侃,尤其搞学习,一坐就是半天,屁股都坐得发酸,不讲讲笑话打发时间,真是难受。所以,他们学习当中讲笑话已成惯列,有些笑话在他们口中稍事加工提炼,就变得委婉、隐晦,甚至别有一番新意,不是民间那么赤裸裸。这些官员们出题作对,应答自如,妙趣横生。高级干部也是人,也是社会生活中的一份子,茶余饭后,会前小憩,也少不了用一些民间文学,乃至市井文化搞笑,调解和宽松一下气氛也是常事。有一定文化基础,理解又比较好,反映又快的,听得有滋有味。特别游之副市长,听其名便知其人。他开玩笑有几个特点;不分对象,上下一样;典型诙谐,雅俗共赏;合符逻辑,出口成章;快速精当,征对性强;喜笑怒骂,皆成文章。当常务副市长十几年了,资格老,知识又丰富,大家都比较尊重他。对理发员出身的代宇庭,游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加上游之原来和方格明的关系又比较好,对代宇庭的老底一清二楚,他对代的鄙视是无法改变的。游之俏皮而又爱开玩笑,可以说是出了名,而且是领导默认了的,被同僚们戏封为楚云的东方朔。代宇庭常常被他引个典故,编段笑话骂了还不知怎么回事,甚至跟着人家一起哄笑,他大概认为跟着笑就懂了。代宇庭有心里障碍,一是心里清楚,政府几个头头都知道他这个“副市长”不是好来的;二是他那张文凭并非真材实料,肚子里草太多;三是总感到游副市长是他的“克星”,老是和他过意不去,甚至看到游之就出汗,手拿笔不稳。每每往会议室一坐,宛若泥塑木雕一般,又常常心不在焉,对别人的谈吐、调笑更是摸不着风。。
这天,又是中心组学习,尽管代很不愿意参加,但还是来了。市长最后也到了,他刚放下包,人还没落坐,就对游之说:“老游子啊!最近又有啥新段子呀?来一段。”在楚云,除了书记较严肃,一般不叫别人小名,只有市长可以这样叫他,官位摆在这儿嘛!一把手,谁奈何得了?
游之笑道:“嗨!我都是老一套了,还是老大见闻多哇!最近又到外面开了这么长时间的会,没带点儿回来?”在一些独立的单位和部门,正副领导在一起的时候,副手们习惯称一把手为“老大”,既亲切,又区别于正副职,但在其它场合仍然称市长、局长、部长,还是蛮正规的。大家都要求市长讲个段子,市长故意推辞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想了想,既然是一市之长,虽是讲的笑话,那水平也应高些才行,其实,他早在昨天接到学习通知就作了准备,在难得买到的一个笑话专集里背了一段,心有成竹。但他还是假意问:“讲个什么好呢?”
大家说:“老大讲什么都好听,教授级,有专业水平。”
市长心里很舒服,他笑笑:“要不这么着吧,我讲个夫妻姑嫂作对联的故事。”
大家拍手说:“好好!”有人提出要求说,一定要搞笑。
市长说:“笑不笑那就看各自的理解了。”他喝了口茶,又把烟点着,官子卖得长长地,望了在座的一眼,便正式开腔了,
他说:“宋代的苏东坡苏家,既是书香门第,又是一个非常活跃的家庭,大家熟悉的是苏小妹洞房考秦观,你们是否听说他们相互戏谑的故事?”市长显得学识很渊博地看了一会大家,因为别人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就是知道,也不会去逞能犯忌,所以不好回答。市长估计大家对他这个问题答不上来,便神气活现地开始摆乎上了:
“一日,苏轼也就是苏东坡,从外面回来,看见妻子坐在织机上织布,两条大腿一上一下的。”说到这里,他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上下动了动,接着说“苏东坡笑了,将小胡须一捏,说‘娘子织布必打板’,说完回书房看他的诗集去了。妻子听了也不生气,下得机来取了把扇子扇着,走到门前,看到苏东坡摇头晃脑地哼诗文,便一边往大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