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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1 / 2)

>  这要是别的大臣,闻言一定会跪下去,唯恐皇帝怀疑自己有不臣之心。但叶将白不仅不惶恐,反而顺手就接过,抽掉长念龙椅上挡事的手枕,十分自然地就坐了下来。

长念:“……”

伸手提笔,叶将白翻着奏折道:“刚登基,事儿自然要办得漂亮,拨款赈灾是必然的,以显新帝宽仁爱民,但这款落下去,要怎么才能不变成高门里的红礼,就得陛下多操心了。”

长念看着他落笔,朱红的字落在折间,像一根红绳。

“这折子是十天前的,说的是山东冤案,本就是个杀人案,但因为民情沸腾,也需要好生处置。”叶将白将写好的递给她,又翻下一本。

长念左手接了折子,负气看了两眼,又觉得没什么挑刺的地方。叶将白对于处理这些事显然是得心应手了,难得的是,还知道让她看一眼。

但,这是她的皇位,折子也是该她来改的,长念气闷地道:“极刑太过,朕本就打算废除极刑,杀人偿命即可。”

叶将白手一顿,侧头看她:“废除极刑,何以惩处恶人?”

“刑设是为震慑于人,使人谨慎犯错,并不主在于惩人。”长念道,“朕以为刑罚太过严苛,并不是一国幸事。”

叶将白笑:“杀一人为死刑,杀两人也为死刑,没有极刑在上头,那杀人者横杀无忌,该如何?”

“国公说的情况没有发生过,至少卷宗里没有。”长念道,“反而是极刑之下,人知自己要受极刑,必定癫狂而犯更重的罪,此例刑部案卷里有八十六起,国公可以查阅。”

“陛下说服在下容易,说服刑部那群老头子可没这么简单。”叶将白收回目光,轻笑,“就算您登基为帝,您的话,也不是落下去就可以成的。”

长念微恼。

叶将白不再说话,专心将桌上的折子批复完,才放了笔道:“陛下想登基久矣,如今夙愿得偿,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昨儿下朝,朝中不少人来问在下,说陛下是不是病了。”

“朕没病。”长念咬牙,“天气燥热,心情不佳罢了。”

叶将白恍然,又笑:“还以为陛下是在为自己的右手烦心呢。”

“你……”长念站起了身,瞪他,“你一早就察觉了,是不是?”

“陛下怎么又生气了?”叶将白撑着下巴看着她,一双眼无辜得很,“在下还以为陛下会感动呢,毕竟在下知道陛下的伤势,却没以此为难。”

“你到底想干什么?”长念气得脸都鼓了,“若想以此为威胁,让朕替你做事,那朕大不了与你玉石俱焚!”

“这么激动做什么?宫人没告诉陛下么?为人君当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伸手将她拽下来,叶将白叹息着摇头,“陛下还欠些火候啊。”

他越这样,长念越是生气,憋闷了这么多天了,眼下反正也是破罐子破摔,她干脆就左手抓了他的衣襟,怒斥道:“朕欠火候,本也就没你这么心机深沉,也没你对权势把握得透彻,但现在朕是皇帝,朕要杀你,你也得死!”

“然后拉上所有人陪葬?”叶将白任由她抓着,笑得更欢,“可怜定国公府和北堂府一心扶持陛下,在陛下眼里却不过是意气用事可以随意牺牲的石头。”

“玉石俱焚,你是石头,朕是玉!”长念咆哮。

眼波流转,叶将白翻手展开一串绳结,绳结尾上是两个玉铃,碰在一起清脆作响。

他问:“是这样的玉么?”

长念一愣。

面前这人笑着拉过她的手,将玉铃放在她手心。冰冰凉凉的触感,很快将她的烦躁给压了下去。

“做什么?”长念闷声道。

“曾有人告诉我,生气的时候握着这个,就不会再气了。”叶将白将她的手指合拢,笑得温文尔雅,“那如今陛下握着,也便莫要再恼了罢。”

第214章 特殊的方法

御书房里檀香袅袅,长念呆愣地看着手里的玉铃,怒意散去,心口竟是忍不住一跳。

“你……你又有什么算计?”她戒备地看着身边这人。

叶将白别过头,伸手替她整理好折子,道:“能算计什么?无聊罢了。”

她是他养的宠物吗?无聊了便来逗逗?长念鼓嘴,扫一眼桌上垒得高高的折子,又泄了气。

人家到底是帮了她,不管为什么帮,到底也是一份人情。

“国公用膳了么?”长念闷声问。

叶将白长叹一口气,道:“如今在下式微,哪儿像定国公他们一般,天天有人摆席?今日晚膳还没着落呢。”

长念听得翻了个白眼:“别人同朕说这话,朕都信,国公何必?您只消往这御书房外一站,赶着给您摆席的人都能直接排到宫门口去。”

叶将白轻笑,漫不经心地道:“旁的都不想吃,只想吃一碗馄饨。”

手指微紧,长念别开头:“山珍海味国公不选,选那百姓果腹的东西做什么?”

“不知道。”眸子半垂,叶将白淡声道,“就是一直念着那味道。”

长念沉默。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开始尴尬起来,御书房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轻得很。叶将白转头去看旁边博物架上摆着的珍器,打趣似的说了一句:“那把玉剑是哪儿来的?倒是不错。”

长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是兄长送的。”

叶将白一顿,收回目光轻笑:“陛下已经登基,还唤他作兄长,是想封他个王爷当当?”

“不是。”长念摇头,“习惯了。”

“习惯也得改才是。”叶将白起身道,“北堂将军如今是外臣,又是武将,陛下这称呼落在别人的耳里,会怎么看他?宫里有规矩,武将不得擅自觐见,陛下也当分好亲疏。”

长念不太高兴地抬头:“这位子朕能坐,有北堂将军一份大功在,不唤他兄长也罢,分什么亲疏?”

“对一个武将太亲近,从来不是什么好事,就算陛下自己觉得无所谓,北堂将军也不背叛陛下,但下头的人呢?下头的人用北堂将军的名头拉虎皮做大旗,陛下到时候又该如何处置?”

微微一怔,长念懊恼地发现自个儿没法反驳,只能负气道:“那你呢?”

“在下?”叶将白笑得斯文,“在下与北堂将军怎么能一样呢?他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在下却是陛下总想着要除掉的人,在下与陛下亲近,于陛下百利无一害,陛下巴不得在下麾下有人犯错,好捏着把柄才是啊。”

长念一噎,歪头想了想,竟然觉得挺有道理。

“陛下。”外面传来禀告声,“刑部几位大人来了。”

看了看宫漏,长念这才想起自个儿传了刑部的人议事,连忙推叶将白一把,示意他站起来,然后清了清嗓子道:“请各位大人进来。”

“是。”

叶将白瞥她一眼,寻了旁边的椅子一坐,没有要走的意思。长念瞪他一眼,也无暇多顾,看着刑部的人进来行礼便抬手:“众爱卿平身。”

她登基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废除极刑,已经给刑部的人写过手谕,奈何没什么回音,干脆抽空今日面议。长念设想得很好,然而当真同他们说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陛下,史书的确有载盛世之下轻刑罚,然而不是量刑轻,而是民风淳朴,犯错的人少。”刑部老臣拱手道,“量刑若轻,何以震慑于人?陛下看的史书太过单薄,不妨再多看几册《囹圄论》。”

“大周的刑部卷宗,朕都查过。”长念皱眉,“每年犯法之人极多,但许多没必要的罪名,却重罚于人,冤假错案不少,蒙冤之人处以极刑,已经是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那就是刑部的人失职,微臣定当回去追责。”

“极刑和流放之刑朕以为都可以改。”长念努力劝服他们。

几个老臣相互看了看,意味不明地摇头,然后继续朝她拱手:“此事非一朝一夕可定。”

长念说得口干舌燥,间隙抽空喝一口茶,却发现叶将白不知什么时候拎来个鸟笼,正在旁边悠闲地逗鸟。

她很想骂他,然而想想这人也是不赞成废除极刑的,骂了反而多一个阻力,于是硬生生忍了下来,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继续听老臣说教。

半个时辰之后,刑部的人离开了御书房,长念夙愿未成,一脸不高兴地戳着茶盏。

叶将白放了鸟笼,问:“晚膳吃馄饨还是吃别的?”

“吃人。”长念咬着牙道。

轻笑出声,叶将白道:“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坐在这位置上,你要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什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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