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2 / 2)

谢南回蹙起漂亮的眉毛,思索一阵,掀开许蒲的眼皮。

瞳孔收缩,眼球快速移动,这是处于快速动眼期的明显征兆……一句话,许蒲正在做梦。

谢南回稍稍思考一下,就知道许蒲是因为异能的原因,在梦境中接收到了目前他的大脑无法承受的信息量,因而在极速运转之下,引起身体内部的保护机制,发烧。

他的目光在许蒲英气的眉毛、鼻子,因发烧而显得干涩的薄唇,绯红的脸庞上流连半刻,轻轻哼了一声,将他露在外面的一只胳膊收回被子里盖好。

许蒲的温度并不高,大约在三十九度以下,属于低烧范围,不需要就医,更重要的是,退烧药剂反而会打破他体内的微妙的平衡,假设真的退烧成功,脑细胞活动不再受抑制,反而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自然退烧,并防止他发展成高烧,才是目前最合理的办法。

谢南回拉开窗帘,使房间通风,然后走出去打电话,为许蒲和自己请假。

如果家里有一个发烧的病人,应该怎么做?

谢南回理论知识一大堆,实际照顾人的经验却一点也没有,他谦虚地选择求助百度。

他回到中国的这一段时间,惊喜地发现百度的搜索功能非常的强大,非常的实用,果然,立刻看到一条回答:用毛巾包着冰块放在额头上。

谢南回挑了挑眉,冰箱里没有冰块如果等他现在再去冻好,许蒲说不定已经醒了,或者已经发展成高烧了。

他点开下一条:使用冷自来水来帮助皮肤驱散过多的热。可以擦拭(用海绵)全身,但应特别加强一些体温较高的部位,例如腋窝及鼠蹊部。将海绵挤出过多的水后,一次擦拭一个部位,其他部位应以衣物盖住。体温将蒸发这些水分,有助于散热。

谢南回思考了一两秒,去药箱里找到海绵,片刻后,端着一盆冷水回来。

海绵浸足水,谢南回伸手把它捞出来,居高临下地站在许蒲床前,为难地比划一阵,不知道如何下手。

擦拭全身……谢南回一本正经地咀嚼着这句话的隐藏条件——首先要脱光衣服。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谢南回犹豫着,很快又找到了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都是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蒲只觉自己正头下脚上地泡在这片红色的汪洋中,滚烫的液体贴在他赤裸的皮肤上,呼吸间黏稠的红色液体被挤压到肺部,身体在持续发热,感觉非常的不好。

他能够清晰地意识到他正在做梦,梦境某种程度上反应了身体的状况,所以他推测,他可能因为着凉,而正在发烧。

他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具死尸,每一个根骨头都很沉重。随波逐流地颠簸着。梦境中的红色汪洋不知道是由什么物质组成的,张力很小,完全无法着力。他只能顺着流向飘,经过的地方,液体里时常有他看到过的那种方形外壳的奇怪物体升起。

许蒲觉得他现在简直就像深处于后现代抽象画作描绘的场景中,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这种诡异。那其形态奇怪的物体随处可见,许蒲不由猜想,这片红色汪洋就是孕育它们的地方。

他有一种非常不妙的直觉。

也许直接说是预感更加恰当,这两个字本身具有的权威性并不是“直觉”那个档次的。如果他没有因为在阳台上冻了一晚上而发烧,他也许就根本不会做这个带有强烈预言色彩的梦,人在精神脆弱的情况下才会更加敏感。他入手这行近三个月,勤勉地做了许多的功课,又有大神亲自指点,要推测出这个观点并不费力。许蒲又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梦,也许以他的身体素质,还不至于到发烧的程度,这是不可分割的两者。

他对这些由红色液体中孕育出的形态奇怪的物体有种无法言说的排斥,这是本能上遇到危险事物时的信号。他又隐隐有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并不是来自于视觉,而是语言,他似乎曾经听到过和这些物体相似的描述。

到底是什么呢?

许蒲任由自己在红色的液体中下沉,反正也死不了,这种感觉也挺奇妙的。

方形的外壳……壳……壳衣……

那一瞬许蒲仿佛抓住了什么,稍纵即逝的灵感闪过,许蒲睡眠中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记忆的齿轮缓缓向后推动,牵动所有相关联的记忆,筛选后很快得出答案——

没有细胞结构,只有蛋白质外壳和DNA或RNA组成的另一种理论意义上的生命。

病毒,埃博拉病毒。

许蒲只觉胸口处重重一跳,全身血液霎时涌上来,联动的肾上腺素也在同一时刻狂飙,心脏瞬间缩紧——他和唐诗诗都梦到了同一种东西,这说明了什么?

他突然觉得逐渐升高的体温已经无法忍受,烦躁的情绪已经影响了他的自制力和判断力,他在红色液体中不住扑打,企图降温,但毫无用处,只是让他精疲力尽。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雨。

许蒲顺着雨丝向上看去,他这才注意到梦境中的天空,也是带着一丝薄红的颜色,像是一层细腻的面纱,覆盖住了原有的清远,生出一丝别样的妖冶和诱惑。

雨水不断落下,打在他的赤裸的皮肤上,冲走原来覆着的红色液体,许蒲顿时觉得清凉不少。

应该快醒了。许蒲看着这场从天而降的雨,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出现了松动。

谢南回认真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许蒲,他上身赤裸,刚刚擦拭过肌肤微微泛红,肩膀、腰身的形状都很优美,身体的线条流畅,并没有过多的肌肉,但是骨肉均匀,身材非常的健康,也非常的悦目。

突然间,许蒲的眉猛地折了一下。

谢南回这才收回带着研究的目光,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一样,急忙起身去为许蒲倒水。

等他在阳台吹了片刻冷风,端着一杯温水回来时,却看到许蒲已经坐起来,正低头专注地盯着手机。

他将水杯轻轻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低声提醒:“你刚醒,不要急着用手机。”

许蒲没有回答,他找到一个页面,把手机翻过来举到谢南回的眼前:“你看。”

他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埃博拉病毒,我梦见了,和图片上的一模一样。”

谢南回的表情出现一丝变化。

他目光轻轻掠过手机屏幕上显微镜放大的埃博拉病毒图片,确认道:“在之前吃饭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埃博拉病毒的图?”

“没有,”许蒲立即回答说:“唐诗诗画出来的埃博拉病毒只传到许树那里,他们坐在我对面,我根本没有机会看到。”

他已经镇定下来,冷静地注视着谢南回,等待他的回答。

“别那么严肃。”谢南回仿佛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看穿他的想法,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描述一下你的梦境。”

许蒲略作回忆,完整地将梦境描述了出来。

“那红色液体的触感是怎么样的?”谢南回问。

“很粘,也很滑,感觉很重,密度应该很大,但我却浮不起来。”

“噢。”谢南回轻轻应了一声,随即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开口道:“历史上,曾出现过多例多个预言者预言到的现象没有出现的情况。”他玩笑道,“例如九八末日,千禧年末日,二零一二年末日,都是在全球范围内有多个预言者预言过,但最后我们都平安度过了不是吗?”

“所以埃博拉病毒全球爆发也不一定会发生。”许蒲重复着他的结论。

“是的。也许你和唐诗诗只会相互影响。中国境内也有部分被承认的预言者,每年都会向零番队提交报告。如果超过了一定人数预言到了埃博拉病毒全球爆发,我们必然会做出相应的应急措施。”

谢南回的目光瞥到许蒲胸口光滑的肌肤,有些心猿意马道:“你是预言者,今后会遇到很多这样的情况,无论预言正确与否,都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谢谢。”许蒲说。

他是真心实意地道谢。谢南回仿佛总能读懂他内心的想法,而给予他最为正确的想法。

“我觉得,”谢南回语气淡淡地,漫不经心道,“天气很凉,我刚刚用凉水给你降过温,你要不要穿上衣服?”

许蒲:“……”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裸着上半身和谢南回谈了半天,顿时有些尴尬。虽然说两人都是男人,许蒲一个人在华占摸爬滚打七年,洗了四年的大学公共澡堂,身上京城贵公子的娇生惯养习气已经被磨掉了大半,大大咧咧惯了,和警局一帮糙汉子混得风生水起,能打能吃能开玩笑。但从小教养使然,面对着风度翩翩,气度举止都从容出众,仿佛是从神坛下来的谢南回,他的羞耻心总会变得格外的强烈。

尤其是在做了昨晚那么诡异的梦之后……

许蒲简直冷汗都要下来了,一想到梦中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又看着眼前衣冠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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