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目瞪着那个坏心的男人,而那男人也不管自己是否被人拎在手上,只管闭眼养神。到最后,长笑自己瞪的无趣,才悻悻的视线眼调到了别处。
原以为那怪人拎着两个人跑不远,谁知道出了龙府没多久,他一个呼哨,一匹马车就嘎吱嘎吱的撵着地面驶出来,然后这怪人左右手一抡,长笑跟龙卓然便如离弦的箭飞到了马车内,长笑想,这下怕要摔去半条命了,结果,眼一黑,预期的疼痛却没来,她正要暗自庆幸,这马车内软垫厚实好用,就听得身下一声闷哼,原来那怪人习惯性的先甩右手,又甩左手,于是,可怜的龙卓然先是狠狠地撞到马车内壁,后又被飞进来的长笑撞的头晕眼花。
长笑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身下的不是软垫而是龙卓然,即使发不出声音,她还是闷笑了好一阵。
马车在沉闷的前行,她听到外面不停有人盘查,但不知那怪人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没有一个人撩开轿帘往里看。
不能说话,不能动弹,马车里黑漆漆的又什么都看不到,心里一紧张,全身的感官跟听觉就特别敏感,龙卓然的喘息声沉重而急促,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长笑颇不自在,却又没办法,正暗自焦急,忽觉身下一空,原本半歪躺地的男人坐了起来,耳边蓦地响起清晰的声音:卿卿,我等下解你穴道,到你不要乱动也不要说话。
嗯,她也不管对方能否看见,眨眨眼表示同意。
接着,但感两道指风击过,长笑勾下手指,发现已恢复自由,便轻轻地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马车内壁上,听龙卓然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在耳侧私语。
话说十年前,江湖上出来了一个怪人,自称 “月老”,行为怪异,喜将众人钦羡的江湖情侣抓走,困于机关之内接受考验,未有幸存者出。
“月老”行事乖张,害人亦无半分愧色,甚至在龙卓然的师父凌仓阁主以及众派高手围堵之下,仍振振有辞地辩解,他只是想抓些众人眼中的恩爱情侣证明一下世间仍有真爱,可惜全是假的,自然杀之。
而此次找上龙卓然,也不是因为听闻他跟众夫人有多恩爱,而是八年前,凌仓阁主伙同众人将他困于一石阵中数年,害他这个“月老”未曾尽职的过滤那些虚情假意。
师债徒还,是以他此次一脱困便找上了龙卓然做试炼,而龙卓然经过冷静而细致的分析后,得出一个结论,跟长笑一起接受考验存活的机会最大,因为辛酥不会武功,而田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精神恍惚,所以,看起来比较正常又略会文墨武功的她便倒霉的被抓过来了。
是这样吗?长笑半信半疑。
今晚过的实在诡异,先是出去被跟踪,接着师父出现,再然后,一回府里便被怪人捞走,而这龙卓然明明知道她出去了,也看到她回来的鬼祟样子,却只字不提这事。
唉!乱七八糟,正烦着就又听龙卓然又道,“这‘月老’设置机关常选山高水险之处,看情况可能要出城,而现城门已关,他等下必定硬闯,一旦其进来抓我们,我会趁机发难拖住他,你就急速往来路冲,不要回头。”
说罢,蹲坐角落,沉默不语。
哦。长笑不会传音入密,只得继续眨眼。
从龙府距离最近的城门约三刻,很快就到了,当一阵掌风吸过来时,长笑不由自主往外扑,转眼她跟龙卓然又被“月老”拎在了手中。
“准备——”耳畔刚听到龙卓然的声音,眼角就瞄到他忽然双指连连快速的向“月老”身上激射,说是迟那是快,她还未从那“月老”手里逃出,那边噼里啪啦两下,胜负已分,但听龙卓然闷哼两声,身子便被重重的摔到地上。
“小子,别在那瞎折腾了,别说你刚才跟老夫对打时已受了内伤,就是你完好如初,也不是我的对手。”
嘿嘿……“月老”冷笑,声音嘶哑刺耳,“不过,你还能冲开穴道,着实不错。”
说着,弯腰从地上提起龙卓然,然后足尖轻点,整个人便向城墙上飞去,越过城墙的瞬间,借着火把,长笑看到龙卓然紧抿的唇边全是血迹,触目惊心。
逃跑看来无望,在见识了“月老”的神功之后,长笑很没志气的死心,于是干脆也学龙龙卓然那般闭上眼,冷风呼呼的吹,她又冷又困,就这样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用自己的观点来判断旁人的行为,若有能力者,还自以为仲裁,强加干预别人的做法,用现代的称谓便是变态、偏执狂,无疑,“月老”就是这样的人,且是个厉害的变态。
他将人抓起来,通过他所设计出的一些试题和机关,然后用自己的爱情观来判断这些人的表现,过滤他所谓的虚情假意者,杀之。
长笑明白这些的时候,时间已过去三天,她和龙卓然并排靠躺在一个潮湿的小石室里一动不动,月光从屋顶的圆洞流泻下来,满室生辉。
月色里,她咬着唇看着旁侧那个歪歪斜斜躺着的人,男人的头发凌乱,嘴唇因多日未进水而有些干燥,一条胳膊用两块木板夹着用布条吊于胸前,身上的墨色锦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里面的棉絮,有斑斑的血迹纠结其上,看起来很是狼狈,只有那偶尔睁开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光。
“那个……龙卓然,今天又对不起了!”长笑偷眼望去,歉然说道。
没人理她。实际上,从第二天结束后,他便没说过一句话,长笑知道他恼她,可是,她也是有苦衷的——
你说,若你在一个陌生的世界看到一种理念、手法、态度,都很像某一档测验情侣之间感情的综艺节目,你会不会很激动的以为遇到了同乡?
是人都会吧!所以,当“月老”把她和龙卓然分开关起来,发个问卷做啥调查来看他们是否足够了解对方时,长笑很激动在那羊皮纸上画道:前辈,请问你是公元多少年穿越过来的?然后,她喜孜孜的交卷等着预料的泪水拥抱重逢,谁料,一盏茶过后,只听“月老”嘿嘿冷笑着说,“龙小子,你死定了,女娃写了一句我没看懂的话,其余一道问题都没回答,而你却写满所有答案,老夫考验了那么多人,还真没见过这么没默契的情侣,居然没有一道题目答的吻合,来,看看,共三十道问题,你就接我三十鞭吧!”
语罢,室外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而后一身是伤的龙卓然就被扔了进来。
那是第一晚,他衣服上虽然有触目惊心的血迹,且又被打的似乎奄奄一息,可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扯起唇角微笑道,“卿卿,我知你恨我把你拖进来,今天这就当我还你的,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眼前却需要我们齐心协力才能通过考验,今天是第一天,这惩罚是最轻的了,往后一天比一天难熬,你可明白?”
明白,她怎么不明白!若她继续如此,龙卓然一定会死的很惨,因为这“月老”开始就说了,小小的惩戒只是罚男不罚女,因为若同样的责罚了女子,恐怕两天一过,就没人陪他老人家游戏了。
而这款考验肯定是双赢活着双输,也就是一方死了另一方也无法独活,就算她再如何讨厌,为了逃生也要配合他。
龙卓然看长笑点头,以为她已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在任性而为,随安心的就盘膝而坐,只是,他若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便不会这么放心。
第二日,“月老”说,要测试两人之间的学识文化。感情是跟门第和见识有关,简单地说,一个学识渊博者同一个目不识丁者之间是不可能有感情。
于是,他又要考试,不过考试的内容换成了金闶的历史、风土人情、制度、诗词、绘画鉴赏等。
测试方法极变态,一个门阵,男人阵内,女子在阵外,一道题目,女子先答,男子再答,吻合了则可平安走一步,若错误,就有一铁掌当胸袭过来,不能躲避,只得硬接,因一旦躲避会触机阵内机关,导致万箭齐发。
龙老大进阵前,气定神闲的望了下她,那眼神很是笃定,想是胸有成竹。长笑对他笑笑,等那修长的身影一消失,她便垮下脸来。
只不过来半年,你说,这里的风俗历史文化她能了解多少?而且,“月老”说了,是要答案一致,也就是一致对或者一致错,而看龙卓然离去前那志得意满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才子,但她,却不是真的才女,所以结果就不必说了,年轻有为的龙小将军完全应了那句老话——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月老”还在旁边叹着总结:“小子,你也别再硬撑,咋看你都像选错人的样子,依这女娃的见识,嫁给农户恐怕都遭嫌弃,真难为你了!”说罢,唏嘘不已,那言下倒有为他叫屈之意。
只是没人附和,龙卓然紧抿着唇,歪歪斜斜的从地上爬起来,甩开长笑要搀扶的手,趔趄往前走,还没行两步,就听到砰地一声,他摔落地上,然后咯吱一下,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冷汗顺着额头滴落,他咬着牙怒瞪着急急奔过来的长笑。
他认定了她是故意这般,先不说其它,单诗词歌赋这项,平日里表现的那么出众,今日却连连答错题,不是有意是什么?而长笑,却苦与无法辩解。
这第三日,就更是离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