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到天亮未停,还夹着翻飞的雪花。
天气寒冷,路面湿滑,御驾决定再在白河驿馆休整一日,待雨停赶路,就不再停歇耽搁了。
在驿馆吃罢早食,小满和葛义回来了。
“白河官府说,是陈家人烧炭取暖,不慎引发了火灾,一家子死得整整齐齐……”
她说话间便瞄向冯蕴。
“那金双和银双姐妹,如今是无家可归了,也真是可怜……。”
冯蕴注意到她们没有跟过来,便问:“人去了哪里?”
说罢她又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我可管不着。我天大本事,也管不到陛下头上。”
裴獗瞥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将手心盖在她的手背上,捏了捏。
林女史让他堵得哑口无言。
冯蕴皱眉。
可东西到了别人手上,这项条款的约束极为有限。
冯蕴诧异地扭过头,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我们从矿山辛辛苦苦挖采回来,做成煤球售卖,也没敢这样狮子大开口啊。”
反倒是不苟言笑的裴獗,看一眼两个属下间诡异的气氛,轻轻对冯蕴道:“回头你张罗张罗,要是合适,也帮他们娶一房妻子。”
到了城里,冯蕴才知道小满将金双和银双两姐妹安置在了最大的悦来客栈。
“好,娘子等我。”
尽管她不愿承认,可她眼下确实承担着这样的重任。
就目前来看,丝毫不亚于昨年。
冯蕴看看她,再看看葛广。
林女史哆嗦一下,连连垂手后退,不敢申辩,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敢说。
元尚乙很是高兴,兴致勃勃地跑回去换衣裳。
在冯蕴的记忆里,接下去的年份,夏季大旱和大涝会相继出现,冬季却奇寒无比,暴雪连绵,灾害频出……
大长公主垂着眸子,微微一笑。
冯蕴幽转了片刻,大致便摸清了白河城里的物价情况。
冯蕴听着这番论调,沉着气道:
这便是她当初非得制煤球的原因。
掌柜当然不可能认识她,只是看她带着仆从,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郎,到嘴的奚落又咽了回去,轻飘飘地笑。
小满刚应,纪佑突地开口:“属下同小满去吧,只怕还有什么未尽之事,有我相帮,会便利许多。”
冯蕴知道这些侍卫,跟在裴獗身边的时间都很长了,裴獗嘴上不说什么,但对他们是有情分的。
裴獗问她,“去哪里?”
何况她还拿了一份俸禄,是他的王府长史呢?
“可我怎么听说,这种煤球在安渡郡出售,价格是很便宜的呢。”
冯蕴没有同去,只让小满去接。
单是淳于焰一个人的订单,就能干掉大半年的产量,所以,他们已经在着手扩容,明年开春后,产量便能提高……
她低头拱手,“属下明白。”
他语气带了几分轻蔑,斜着眼道:“话是没错,去花溪买确实会便宜许多,但那又如何?也要你买得着啊?”
这人斤斤计较,冒雨出行,指不定是哪里来的破落户……
小满和葛义对视一眼,小满垂着头道:“不得娘子允许,我们不敢把人带回来,使了几个大钱,把他们家里人草草下葬了,暂且把人安置在白河的客栈,再往后,也帮不上什么……”
林女史牙一咬,突然压了压声音,一副嚼舌根的语气,“不是我说,殿下您才是陛下的大姑……陛下在这世上,没有比跟您更亲的人了,再如何,也不该让一个外人拿捏着,任人摆布……”
“不急。”冯蕴看她一眼,“我也准备去白河城里逛一逛。”
“这种东西怎么能是为老百姓准备的?也只有娘子这样的贵人才买得起啊……”
小皇帝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带着东西,去了大长公主的院里,叫苦不迭。
大户人家是不会在意那仨瓜俩枣的。
她不免多看小满一眼。
这妮子平常很是节省的。
今日冯蕴穿得素净,头上还戴了个帷帽,稍稍遮了一下那张太过清丽的容颜……
她前脚一走。
大长公主便垂下眸子,一声叹息。
雨夹雪的天气,出行不是那么方便,一行人分乘两辆马车,徐徐驶向白河城。
冯蕴看了看裴獗,唇角微挽。
冯蕴也深知这点,因此没有葛广那么激动,只道:
走到白河横街的时候,看到有一家卖煤球的,从简易煤灶到煤球的模样,一看就知是来自花溪。
噗!借口是学到了。
“这不是坏了花溪的规矩?”
“且不说从花溪运到白河,车损人力,路途安危,就说这煤球入冬以来,是何等紧俏之物?没有门路的人,想买也买不着。”
又望向身侧的环儿,佩儿等人。
这大长公主不是向来跟裴獗那一党人不对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