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恰好是贺卿,贺卿喜欢自己,而经年后自己也喜欢上了对方,那段难以启齿的岁月经历过感情的润色后便显得不那样灰暗了。
可这改变不了其中的纠葛算计。
若问如今还会吗?
“若两情相悦,雌伏于人会让您觉得屈辱吗?
至少我不会,在位置上或许有所偏好,但我认为不论上下与心上人做这样的事都应当是欢愉的。”
贺卿的答案即是白青岫的答案,毕竟对方那样豁达,或许自己在许多方面都比不过对方,但也不要差得太远才是。
白青岫抬手覆上贺卿的胸口,似乎还隔着一点儿微末的距离连布料都不曾沾上,他深深地看着对方问了句:“疼吗?”
贺卿微愣,随后笑着答道:“无碍,只是当时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凭你从前对我的所作所为早就可以死上一百次了。”白青岫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停顿了片刻又缓和了声音,“你不过是仗着我舍不得,我当然会原谅你的以下犯上。
但是贺卿,没有下次。”
白青岫说的没有下次是指不许以伤害自己的行为来达到某种目的,这样的话他可真要……
白青岫想了会,竟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惩罚对方,遂移开了目光又轻声补充了句:“你想要什么同我说,我会酌情考虑。”
“好。”贺卿莞尔,不由得想到自己这应当算是恃宠生娇了吧?
贺卿仿佛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在这宫墙之中低顺了一年有余,期间也从未插手过朝中事务,平日里常用琴棋书画打发时间,偶尔也会赏花看月顾影自怜……
他看似早就放下了这权势富贵、功名利禄,可这帮白青岫坐稳皇位的大臣班底竟有近半贺卿的人。
白青岫觉得好气又好笑,当年这些人又哪里是自己苦心拉拢过来的,更别提看出自己是所谓的蛟龙潜渊了,原来都是因为曾经的九千岁。
不过也对,若只有父皇的宠信,不过是个权宦而已,又哪里当得起九千岁的名头。
这其中自然包括林询,还有当初助他登上帝位的一个重要助益:九门提督风亦鹤,当然如今已经升了尚书。
九门提督的官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掌管京城戍卫的武将官衔,若要逼宫谋反什么的,却是最需要拉拢的一个位置,在依附贺卿之前,白青岫同风亦鹤私下里的交情就不算浅,以为风亦鹤从一开始便是自己的人,原来竟不是,那当年自己瞒着贺卿的那些谋划算计,岂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却白青岫手底下重用的班底,还有一些中立派、以及其他派系的墙头草,不知是以什么缘由说服了他们,亦或者根本就是与贺卿有旧,近三分之二的人大臣各自为营依旧为了战事各抒己见闹得不可开交,而其中还剩三分之一的大臣谏议贺卿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率军北征,其中还包括一些地方上驰书来的官员,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弄出这样大的阵仗,可当真是好样的,白青岫可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养虎为患了,白青岫只知道贺卿的城府极深,却未想到贺卿“树大根深”到了如此的地步,对方所掌握的,怕是只要他想,明日就可以换个皇帝,甚至他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但他从来不曾这样做过,从前是、现在也是,他放任自己成长起来,只是在恰当的时候给自己合适的助益,让如今的自己有了可以剪除任何不合时宜的枝丫的能力。
这样大的阵仗,令白青岫有一瞬间的不寒而栗,曾经的那个九千岁又回来了,也或许他从未离开过,只是不动声色而已,当臣子的权势威胁到了皇权,那身处皇位的那个人势必要生出几分忌惮,无人可以免俗,毕竟用登高跌重来形容皇权旁落还太轻巧,这个位置若是坐不稳当那势必是会要人性命的。
“众卿所说,容朕再考量一二。
无事便退朝罢,林相留一下,朕还有事与你商议。”白青岫微揉额角,此番可不是头疼的问题了,贺卿意欲何为白青岫自然清楚,事关国家安危早已不是忌不忌惮的问题了,他所头疼的另有因由。
“林相,你是朕的人,还是贺卿的人?”白青岫坐在龙椅上淡然地俯视着林询,那言语寻常却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压在,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从来不需要摆出多高高在上的架势,就足矣令人战战兢兢的臣服。
林询拜倒在地,那根脊梁却是宁折不弯,他说得大义凛然:“微臣是黎民百姓的丞相,也是陛下的丞相,为的是您,更是为天下苍生。”
好一个天下苍生,白青岫怒极反笑:“你们今日这般逼迫于朕是贺卿的意思?”
“是贺卿的意思,但并非是逼迫陛下。”搞出这样大的阵仗,林询自知瞒不过,倒不如坦白。
白青岫嗤笑:“那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苍生,岂非自相矛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询依旧俯首,言语却那样的从容不迫,他解释道:“陛下难道不觉得将贺卿拘在深宫之中才是埋没了他,使明珠蒙尘吗?
他能被先帝重用坐到九千岁的位置上,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花言巧语而先帝无能才为之蒙骗?他的才学陛下难道不清楚?
自陛下即位起,我大宁便没了所谓的厂公,更没了宦官专权。
而在贺卿之前的一任是怎么下来的,贺卿又是怎么上去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献了一计平定了南方的暴乱。
贺卿不仅善于玩弄权术处理内政,在行军打仗一方面,他亦有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计。
他会兵法,会排兵布阵,会观天象测风水,会奇门遁甲之术。
和他会的其余的不同,微臣觉得若他未因世事无常走到那九千岁的位置上去,他应该会是位落拓不羁的将军。
臣不过是一介书生,不通晓那些行军打仗的本领,否则又何尝不想保家卫国?
事已至此,陛下只能信他了不是吗?”
贺卿的真才实学自己自然清楚,只是若他没有经历那些变故会想要成为一位将军吗?白青岫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烦闷来,自己对他的了解似乎还不如林询这位知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年四季,一季三月,每个人的时间都是相同的,怎么偏生贺卿就会的这样多?说一句多智近妖也不为过。只是他聪明太过,如今才会这般逼迫自己,也当真是为自己分忧了,白青岫无奈地微勾唇角,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才说了句:“先退下罢,你容朕想想。”
而后白青岫几乎是飞到长生殿的,将皇帝仪仗尽数落在了不知多远的后面,瞧见贺卿悠游自在的模样气得说不出话来,恨不得打翻他手中的那只茶盏,指着对方半晌说了句:“你好得很,你当真是好得很,是朕低估了你……”
那言语举止里都表现出了白青岫此时的火气有多大,他气得坐也坐不下、站也站不住,差点就在贺卿面前来回地踱步了。
贺卿莞尔,他忽然想到原先的那只猫儿了,话说回来还未给那白绒团子取个名字呢:“我并非是为了逼迫陛下,此番并非我所愿。
但也只有如此,否则陛下不会同意我出征的不是么?
我说过我一直都愿意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那把武器,此番也定会为您荡平四海,将北羌人打回雁门关外,打得对方百年内再也不敢来犯。”
“谁要你做我的武器了?”白青岫觉得自己要疯了,为什么要去牺牲的都是自己在意的人,“你会兵法,会排兵布阵,会观天象测风水,会奇门遁甲之术。
你好生了不起。”
贺卿目光缱绻,低声诱哄对方:“是啊,我会的这样多,陛下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你以为朕不信你?你以为朕没想过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河破碎之际,朕的信任与否还重要吗?哪怕朕那些个兄弟们的手底下有堪用的,朕也会尽量拉拢重用,最起码要等先退了这北羌人再说。”白青岫言语间愈发暴躁,“可惜大宁安逸太久,诸武将总有些青黄不接的意味。
朕不同意你去是为什么?你是真的不清楚还是故作无知?
你能保证你会平安归来吗?嗯?”
假如自己再失去贺卿,那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阿姐可以为了小将军殉情,那自己呢?他不能,他是皇帝,他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永远都不能这样自私。
“陛下,有国才有家。”贺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样浅显的道理稚童都明白,他此番行径是为了白青岫的江山,更是为了大宁的百姓,既然他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去?
与白青岫的感情好不容易进展到了这一步,他自然不愿分离,更不愿惹殿下忌惮,在当年选择抛下所有的时候他也没想过再拾起权势,可事到如今,他不这样选怕是会悔恨终生。
贺卿继续道:“如今的境况,进一步不行,退一步不得。
假若我能保证我得胜平安归来呢?
镇国将军是老将,我不要他的位置,我只要帐中军师的位置,但我要话语权。
只是陛下,我在军中并无威信,我要陛下的手谕与虎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言语自信而笃定,他自然感动于自己在白青岫心中的分量,可如今却不是沉溺于这些的时候,事实上对于能否平安这件事他也无甚把握,而承诺无非是为了让对方安心。
“好,贺卿,你答应我的。”交出虎符并不妥当,但白青岫选择相信贺卿一次,这数年来的相处虽然掺杂了许多利益纠葛,但情分从来做不得假。
“殿下。”贺卿惯会得寸进尺,“等我回来的时候,您能不能允我一件事。”
贺卿的眉目深情,四目相触之间白青岫又怎忍拒绝,终于是轻声应了句:“好。”
贺卿想要什么呢?白青岫琢磨不透,记得姐姐曾经说过他们是姐弟,互相扶持是应该的,叫自己不要记得她的恩情。
说是若有一日她过得困难了,自己也会乐意帮衬一把的。
她说她做的不过是微薄之事,可白青岫身在宫墙之中又岂是寻常人家的少年,怎么不清楚其中的利害?要护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只怕她在她母妃那就受了不少的磋磨。
贺卿要的恐怕也不是恩情吧?不论他要什么,平安归来就好。
白青岫最终同意了这群“乱臣贼子”的意见,然而也有许多人站出来反对的,毕竟贺卿招人嫉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不少人觉得贺卿乃一介宦臣并无真才实学要他为军师简直是胡闹。
白青岫被闹得烦躁不已,指节轻扣着龙椅的扶手出神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不放心贺卿,难道你们就真的这么干净吗?
至于贺卿是先皇重用的人才,他是否有能力朕自有判断。
朕这个位置是不是要让给你们来坐了?”
白青岫眼神冷厉地扫过众臣他们才堪堪闭嘴跪倒在地高声齐呼:“微臣不敢。”
其实在此之前白青岫还同贺卿争论过许久,也说过要御驾亲征的言语,最后都被贺卿驳了回去。
是啊,他学的是帝王术,对于那行军打仗也只是有个粗浅的了解,前往战场不过是鼓舞士气,或许还并不能胜。
且他即位不久,根基未稳,朝堂上并非君臣一心,若是他此刻离京,这位置怕是要岌岌可危了。
此番也就是贺卿“逼迫”自己,他在朝臣们的心中怕是留下了长久的余威未灭,若是旁人祸乱朝纲,只怕有“正义之师”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来了,可偏生是贺卿,竟无人敢有所动作。
阿姐与许云桡一同去了,白青岫心中不安便反复叮嘱贺卿让他安坐帐中运筹帷幄,千万不要上战场,哪怕武功再高也怕刀剑无眼。
贺卿笑说知道了,至于知不知,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亲自为贺卿践行,见对方淹没在军中寻不见背影渐行渐远稍有怅然,不由得想到其实自己从未真正废了贺卿的武功,也在这次将解药交给了对方,这算不算是真正的放虎归山?
贺卿恨过他吗?应当是恨的,就像当初自己一样,爱恨交织,毕竟自己剥夺了对方的所有。
贺卿却否认了,他笑着答道:“殿下,我也曾将权势看得极重,总觉得只有这样,旁人才不能欺我辱我,才会高看我一眼。
在我还不是厂公的时候,任打任骂的日子过得多了,以为爬到那个位置就能就能过上富贵的生活,轮到我颐指气使地责罚旁人了。
或许吧,至少有了权势以后我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我喜欢掌控一切,包括身边人的性命,若不把握在自己手中,我连睡都睡不好。更是心思深重喜欢猜忌,或许颠沛流离的日子过得太多,也曾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被旁人算计得去了半条命,就忘记了被真心实意的对待的感觉。
也难以再去真心实意地信任另一个人。
我没有高贵的出身,也没有完整的人格。
但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所以我对您,从来都是舍不得的。
某种意义上,您和我或许很像,但你有公主殿下,还有我,我那时候,只有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我足够了解自己,也足够了解您,才清楚您是怎样的一个人。
至于对您的心思更是复杂了去了,既想让您得偿所愿,又想将您绑在我的身边。觉得您有时候心狠,又觉得那时您那样对我是理所应当的。
那诸般缘由、万般纠结,归根结底,左不过情之一字,而一切的一切便就都甘之如饴了。”
白青岫并未接话,贺卿说的许多他也认同,他们都是心思深重喜欢猜忌的人,白青岫身在权利的旋涡中,清楚的明白其中的诱惑,也亲眼见过这权势令多少人做出过泯灭人性的事,与之相较那负心薄幸的事都算是小事了。
过往的经历的确令他们难以再去真心实意地信任另一个人,他们就这样彼此喜欢又矛盾着。
可无论信任与否,只要贺卿能够平安归来,其余的,那便再说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别以为你有陛下的手谕你就可以肆意妄为,拿大宁的江山社稷、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我随时可以绑了你。”许老将军不理解贺卿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即便是必败之局也该站着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军交战稍有伤亡便一退再退,连退了三座城池。
“身为元帅自然有这个魄力。”贺卿的注意力还在地图上,夜半更深,他手持烛台躬着身子,另一只手不断地在地图上摩挲着,也无所谓许老将军闯入营帐问责的行径,言语平淡道,“我军吃了太多败仗,如今正是破而后立的时候。
我们太需要一场大胜来重振军威了。
如今敌强我弱,在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弓弦紧绷到极致,才能射出破局之矢。”
许老将军看向贺卿的眼神有如利刃,但也因为对方的言语而冷静了几分:“你可知你再退下去,背后即是长安了。
将士们浴血奋战,为的就是将大宁疆土拱手让人吗?”
贺卿站直了身子,他看向许老将军,形容清癯精神矍铄,那青丝早已变得黑白交织,却还在为这山河社稷呕心沥血,他目光灼灼,言语笃定而自信:“再有半月,那些失去的城池都会收复。
而我军将重振士气、收拾山河,将蛮夷驱逐出我国疆土。”
许老将军的目光有如鹰隼一般仿佛随时能将人啄伤:“老夫是三军主帅,就凭你的片面之词,你要老夫如何信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不避不让,他为许老将军倒了一杯茶置于桌前:“元帅,请坐。”
帐中谋士本就不少,贺卿凭借白青岫的手谕一意孤行本就难以服众,这第一仗不仅要胜,还要胜得漂亮,只是若再不将他的意图告诉许老将军,怕是真的要被生吞活剥了。
贺卿在地图上指出一点,挑眉道:“元帅以为这里如何?”
许老将军戎马半生,又岂能不明白的:“骄兵之计。
此战再败再让一城,敌军大举攻进,退至此处,山谷之中,两侧则是山峦,林木丛生,你想提前布好埋伏,请君入瓮。
若是用火攻,敌军必死伤无数,他们也只能退兵从长计议,让出去的城池自然能夺回。”
“然也。”贺卿轻笑了一声,顺着他的话继续道,“其一,我为主、北羌为客,辎重粮草不远千万里运送而来,路途损耗本就过多,我派了人在这条路上以逸待劳,敌军若要运送辎重粮草则必须从条路过,若不是则他们路途损耗的时日粮草则会更多,也不足为虑。
元帅需得知晓,此地本就是我大宁疆土,百姓是我大宁的百姓,数百名将士潜入并不困难,粮草夺回不易,但烧了总是容易。
我们需要一场大胜,敌军又何尝不急呢?他们粮草不足自然急着攻破长安。
即便他们明白是骄兵之计,敌军进退不得,也就只能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更何况胜到现在,他们未尝不自傲。
其二,从草原荒漠到山川丘陵,他们不熟悉地形,就连引以为傲的骑兵也并不能发挥全部优势,更遑论其中有多少水土不服者?
其三,并不是说林木茂盛火攻之计便可行的,此处山谷不仅是请君入瓮,更因为此处的山林枯木杂草繁多,如今是盛夏,正是再炎热不过的时候。
前几日我快马加鞭去到此处,观测过天象,接下来半月都将无雨。
我命人备好猛火油、火箭,届时还需借助风势。
到那时引敌军入谷,定烧他近半精兵。”
贺卿轻叹:“兵有虚实,有可见之兵,有不可见之兵。
要借来这十万火兵,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敌军骁勇势盛,在下也只能以人谋来夺天时了。”
许老将军深深地看着贺卿,愣怔了半晌未答,而后也是长叹一声:“此计若成,则杀孽太重;若不成,你我则皆为千古罪人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禁感叹于贺卿的谋略,可对方年轻未免气盛,将大宁的江山社稷交付于对方的肩头又怎么不令人质疑?
许老将军不由得问了句:“若敌军不进山谷呢?若那日有雨呢?”
天有不测风云,人力也只能窥测一二而已,若那日有雨便是天命,怨不得什么,可这话贺卿自然不能说出口:“愿立军令状。”
瞧对方那笃定的模样许老将军不由得一怔,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般自信肆意呢?手持一杆长枪便自信能将敌军将领于万军丛中挑于马下。
老朽老矣,见过了太多生死,竟也变得这般瞻前顾后,左右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他捋须一笑:“若计不成,最该先摘下的也是老夫的这颗白头,谁叫老夫是三军主帅。”
贺卿微愣,随后道:“元帅,即便如此,在下还是要于明日在诸位将军面前立下军令状。”
他用这颗项上人头担保,为的是让那些人将疑义暂时搁置,上下一心将接下来这一仗打好,若此计不成,那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又何必在意军令状呢?
贺卿有自己的考量,许老将军自然也无异议,他虽对贺卿有一定的偏见,却也并非耳聋心盲之人,先帝与当今陛下都并非昏聩之君,既然选择了重用贺卿,那对方的能力自然是值得肯定的,至少这这连退几城的魄力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若是之后夺不回来,那必然要背负千古骂名,可若不用此计,即便是节节败退,那战死沙场了亦能留名千古。
对于贺卿而言,又何尝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此战是贺卿的立名之战、是一场豪赌,而所幸最后此战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旌旗猎猎、鼓声阵阵,大火烧了三日三夜,我军亦伤亡惨重,
大军得胜归来的那日残阳如血,染红了这天地。
许老将军那身盔甲亦沾染了鲜红,疲惫却难掩欣喜,瞧见了坐镇军中迎候大军得胜归来的贺卿疾行了几步拜倒在了对方的面前,虽说伤亡惨重,可到底是胜了,不由得喜极而泣,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军师。”
贺卿躬身将许老将军搀扶起身:“将士们辛苦,营中早已摆下了宴席,就等着为诸位庆功呢。”
那篝火燃着,将士们喝酒吃肉,从此对这位军师再无异议,而贺卿也不需要再凭借白青岫的手谕虎符来调兵遣将。
原先那些背地里辱骂过贺卿的将军和谋士们的脸上多有羞愧之色,大多都过来向贺卿敬酒道歉,杯酒下肚,一笑泯恩仇,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不知是篝火还是酒水所致,这些人的面颊皆是泛着喜色的红,他们爱恨分明,那所谓的疑义也不过是心有家国而已,比那站在朝堂上满嘴仁义道德的人要可爱得多了。
贺卿清醒的看着他们尽兴,也是由心的快意。
是夜,许老将军喝得酒意上头,便同贺卿勾肩搭背聊着些有的没的。
贺卿不能喝酒,便吃着茶陪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老将军拿着海碗便往嘴里灌,既有些快意,又有些英雄迟暮的孤寂在里面,他说:“军师,我从前不喜欢你,并非因为你太监的身份,而是因为你太会玩弄权术。
可这阵子,我却在你身上看见了我那英年早逝的伯父的影子。
彼时我还年幼,大宁的山河动荡,父亲为国捐躯,我是被伯母抚养长大的,十四岁便跟着伯父随了军征战四方。
他也像你这般有谋略,那一意孤行的样子更是如出一辙,旁人不同意他便立军令状也势必要去施行他的计策谋划。
可那一仗他输了,无论是太祖皇帝还是朝臣们都说了不予追究,等来日戴罪立功便是。
伯父却不愿意如此,他固执得很,说军法岂能轻易变更,大家也就尊重了他的意思。
至此以后,许家一脉除却女眷便只剩下了我这一个男丁。
后来终于等到了天下太平,我成婚了也有了几个孩儿……”
“许小将军的事,节哀。”贺卿听及老将军的言语只觉得胸闷,遂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犹难以平复那一股莫名的情绪。
“哎。”许老将军摆了摆手,“云桡为国捐躯,我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许家的人怎么会怕死?
只恨山河未平,云桡看不见了。
他是先锋,当初出征的时候……”
许老将军言语未尽,虽未捶胸顿足却也难掩悲怆,而后的语调满含愧疚:“只是我们许家,对不起长平公主啊、对不起啊……”
许老将军言及此处落下了泪来,那戎马半生的老将受了多少伤也不曾吭声过,在被冷硬的外表包裹着的内里却有一处不易察觉的地方盛满了他所有的柔情。
许家满门,皆是风骨。贺卿不由得起身一拜:“许老将军一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这庆功宴热闹,只是须臾席散,战事也远未结束。
月至中天、星汉灿烂,心绪纷繁,贺卿也难以入眠,辎重将士们还在清理战场,他干脆也踏着这满地的银辉前往。
那满目焦土,炽热的热浪汹涌而来,浓郁的血腥与枯焦的气息令贺卿难以喘息,那成片的烧焦了的尸体堆成了小山,将士们在挖坑掩埋,偶尔从里面挖出来一个重伤的将士几个人便上来急急地往军营中抬去……
这些都是他的手笔,这些只会成为史书上再简短不过的的一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深信慈不掌兵,可这一刻他才明白何谓许老将军口中的杀孽太重,他双手握拳,指甲嵌进了肉里渗了血也恍然无觉。
满目望去是一条条的人命,他不由自主地冲进去翻那些尸体,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试图从这里面得到什么呢?
那颗心前所未有的麻木,不知翻找了多久,终于从这些尸首里翻出了个活人,这人被数支流矢击中,胳膊上肩侧是砍伤,腹部破了一个豁口往外渗着血,早就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贺卿却好似没认识到这一点,他大喊着叫人过来。
“军师我儿子才五岁我离开的时候媳妇怀孕了我……”那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说上两个字便要缓上许久。
此时的贺卿其实有些耳鸣,他听不见对方说的什么,只是从对方张合的唇瓣从判断出了对方的言语,那言语未毕便没了声息。
被喊来的将士放下担架查验了一番后又匆匆离开……
在这一刻贺卿的心仿佛也破了一个豁口,不住地往里灌着风,涩得发疼不得喘息,贺卿清楚他未尽的言语是什么,他说: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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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门被拉开,冷风灌了进来,门口的那人从黑暗里走到光明处,轮廓渐渐清晰,贺卿起身:“夜半更深,元帅怎地还不歇息?”
“那军师呢?”许老将军笑着反问了句,说着他将怀中的裘衣披在了贺卿的身上,“北地严寒,军师要保重身子。
这是犬子的裘衣,还望军师不要嫌弃。”
那裘衣似乎带有温度一般,灼得贺卿心口发烫,哑声失笑道:“怎么会?这是卑职的荣幸。”
许老将军环顾帐中的情形,叹息道:“这沙盘,军师推演了数十次吧?”
贺卿颔首,他引许老将军坐下,那火炉上烹着姜茶,是这帐中除了烛火外唯一的热源,他倒了两盏茶将其中的一碗搁在许老将军面前:“元帅何以知晓?”
“光我看见的就有数次了,都道军师有鬼神莫测之计、夺天地造化之能。
老夫却清楚那成竹在胸是军师背地里多少个日夜的呕心沥血。”当初的立名之战贺卿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战争在对方的眼中不过是一场有胜负输赢的豪赌,又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许老将军饮了口茶,身子在这一瞬间仿佛暖和了些:“军师清楚当初是谁放北羌人入关的吗?”
呕心沥血吗?贺卿只觉得惭愧:“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雁门关的守城副将——黎源将军,他如今是北羌人的王爷了。”许老将军苦笑道,“权势富贵便那般诱人吗?
可以令人趋之若鹜,可以令人丧心病狂。”
贺卿目光渐深,指节在桌面上轻扣若有所思:“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众生皆苦,多少人活下去都是困难,这名利富贵的滋味尝过了又岂是那样容易放下的。
那些王公贵族,从来不记得自己的责任,却总能为了自身的利益牺牲他人的性命,一心钻营,心中又何尝有家国。
只是元帅有没有想过,或许人家根本就不是大宁人呢?”
“是有这个可能,可是若如此……”大宁也会在他国安插奸细,自然不排除这个可能,许老将军却有自己的考量,黎源籍贯常山,是忠烈之后,他生父早亡,母亲也在他十岁的时候病逝了,早早地进入军中历练,自己也见过他几面,若不是知根知底又怎么敢让他去守如此重要的关隘?
“人的容貌和行为习惯是会变化的。”贺卿言语冷静,“他自幼便替了原本的黎源不无可能。
奸细有两种,养大了再送过去的,还有就是自幼便扎根在敌国领土的。
两者各有利弊,前者未必能在他国窃取到多重要的东西,但对本国对他们的主子基本上是有绝对的忠诚的;而后者年幼,随着时间的变化受环境的影响会对国家的认同产生影响,容易背叛本国,却也容易在他国扎根,因此这类人往往在本国的身份都不算低。
事成之后回去说是扶摇直上九万里也不为过,有足够的利益才能令他们在敌国蛰伏数十年落地生根了还有要回去的欲望。
说来说去,还是利益的驱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源若是叛国,他不会是王爷,如此便只能是回去了。”
许老将军一瞬间的拨云见日,又不由得苦笑:“事已至此,分析得再清楚也是无可奈何。
先将北羌人驱逐出关外才是正事。
近月来,军师以逸待劳,接下来一仗打算怎么打?”
贺卿微愣,而后答道:“并非以逸待劳。”
“此地多平原,敌军骑兵势盛,而如今两军交战,我们只能舍近求远去西域买卖战马。
我军不仅骑术不如北羌,更缺少战马,即便有不少的阵法能以步兵胜骑兵,但那是需要代价的。
将军冲阵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从来都不是玩笑话。”贺卿解释道,“在下只是在等一场大雪,等千里凝冰,再出奇制胜。”
许老将军久未言语,漫长的静默过后喊了声:“军师。”
贺卿笑意吟吟地看着对方说道:“怎么了?元帅可还有什么疑议?”
贺卿的形容日渐瘦削,又何止是殚精竭虑,如今我军势盛,就这样一鼓作气将敌军打出雁门关也未尝不可,可他却愈发谨慎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川湖海、风霜雨雪都在他的利用范围之内,他借天时、借地利,那满腹绸缪为的是什么?
那数十次的沙盘推演,那无数次悄无声息的出行,那灯火彻夜不熄的营帐。
敌军固守城池不出,却没有一次是强行攻城夺下城池的,自古以来攻城皆是下下计,敌军借助地势用滚木礌石流矢便能损耗我方无数将士,而我们则需要能力出众的精兵搭云梯前赴后继地攀上那城墙,十个里能攀上一个都算是幸运,而墙底下垒着的是无数的尸首……
或诱敌迎战、或截断粮草围城、或从内部离间……
那计谋仿佛无穷无尽,可又哪里是真的无穷无尽的?
如今休整月余只为等一次所谓的“千里凝冰”。
战争从来都不是纸上谈兵,戎马半生的人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只是我寄人间雪满头而已。
相比死亡,更怕他人死亡,徒留一人在人世,年岁愈长竟愈怅惘。
我怕战事,却也从来都不怕战事……
这想法听来或许矛盾,但想来如今的贺卿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老将军将盏中的姜茶一饮而尽,起身一拜道:“军师,保重。”
贺卿起身回礼:“元帅也是。”
许老将军转身离开了营帐,天地又在这一刻陷入了寂静,贺卿跌坐回了位置上,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那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人非草木,贺卿又岂能真的熟视无睹,这场战事可以持续得久一些,只要少死一些人……
他在军中见过形形色色的许多人,有些的还不及弱冠,那身量瘦小还未曾长开,目光还是那样的清澈,清澈里却盛着害怕。
他们的人生才刚开始,本该是最肆意热烈的年纪却已经拿着武器上了战场。
有些人是自愿的,他们说:战线背后便是他们的家,家中有母亲,还有年幼的弟妹,若是守不住,这个家也没了。
问他们父亲呢?
他们答:父亲也在军中。
还有些是朝廷征兵征来的,只说家家户户都至少要出一个男丁、独子不征,他们便来了。
甚至不知为何而来,为何而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死在了战场上,除却他们的父母亲朋,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可他们是为这个国家死的。
史书会记得许云桡,但不会记得这些将士们,寥寥数语:某某年于某地,多大规模的战争,死了多少人。
这些家中贫瘠一年到头连肉也吃不上一顿的百姓为什么要为这个朝廷豁出性命去?
一寸山河一寸血,贺卿觉得北羌人可恨,人性的贪婪可恨,像白青岚那样的王子皇孙可恨。
可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世间可爱的事物颇多,他愿意为了那些美好,去竭力守住这片光明
见过那样多,他又怎能肆意得起来?他是军师,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不能上战场,但他得为自己作出的决断负责,他任何一个看似渺小的判断可能都关乎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他不能输,他只能谨而慎之,在战事开始前,就绸缪好一切,判断所有的可能性,一遍遍地去推算结果。
在战争面前,贺卿深觉无力和自身的渺小,倒不如再去做那争权夺利的厂公来得轻松。
至少彼时的他只需要顾及自身和在意之人,他是生杀予夺的“九千岁”,庇佑自己想庇佑的人是再轻松不过的事,凭借他的心计在朝堂玩弄权术可以说是游刃有余,更何况贺卿不甚在意自己的性命,即便是败了也只是一死而已。
而如今,他承担着山河社稷,承担着无数人的性命,他若是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贺卿苦闷的想到:我哪里想救国了,还不如做恶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给殿下写家书成了贺卿唯一的慰藉。
有一日的黄昏,为贺卿送饭食至营帐的是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皮肤黝黑是那样的瘦削,在数九寒冬里的衣衫单薄,不知是谁家的儿子送到了军营中,贺卿却清楚这样的少年在这里不计其数。
贺卿难得闲暇,瞧见了少年那一双清澈有神的眼睛眷恋又有些贪婪地瞧着碗中的肉食,那喉结微动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不免觉得可爱又令人心疼。
贺卿莞尔,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若是想吃便拿去吃了,我在京中并不缺肉食,更何况现在我还不饿。”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拒绝道:“谢谢军师,不过我若是吃了军师的饭食让军师挨饿,被人发现了是要受罚的。”
少年人心直口快,自然不懂那些繁文缛节,贺卿却喜欢他的纯粹,那喜形于色很容易瞧得出他的所思所想。
贺卿忍俊不禁:“那你便在此处吃,旁人不会发现的。你坐下吃吧。”
少年人便毫不客气地坐下大快朵颐了起来,那嘴里还塞着食物含混不清地说了句谢谢军师。
贺卿来了兴致,便坐在少年的身侧从对方的姓氏问到家中情况,等问完了便只剩唏嘘。
少年却不以为意,他说他们都是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哪有田地,不都是租乡绅富贾的田地劳作,一年的收成要给朝廷还要给地主,到了自己手上的也便剩不下多少了,饿死的都有,更别说填饱肚子。若逢天灾人祸,那就更别提了。
他说他想念书,想进京赶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听着少年人的言语,心想若是殿下生在寻常人家,这样的年纪应当是这般率真可爱吧?
若有的选,谁又愿意不过孩童的年纪学会那些绸缪算计?
若是有的选,谁又愿意在十余岁的年纪面临生死?
贺卿允诺少年,等打完仗了,便让少年念书,自己会帮他。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欣喜地看着贺卿:“真的?”
贺卿与之承诺:“我是军师,自然不会骗你。”
这是贺卿第一次见他,也是最后一次,之后军中便没了他的身影,贺卿去问过许多人才知晓,他已是殉国了。
尸首何处,埋骨何处,皆是不知。
贺卿又是一夜未眠,那日,他允诺他:我是军师,自然不会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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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边关严寒,但所有人的心都是热腾腾的暖,此时的他们都期盼着彻底胜利然后回家与亲人团聚。
今日是寒食节,禁烟火、吃冷食、祭扫踏青……
春寒料峭,那雨丝细密地扎入泥土,唤醒了几分青绿色的春意。
与其余人的兴奋和期待不同,贺卿在营帐中小憩,头部那反复细密的疼痛令他难以入眠,不知从何时起,他便总会梦魇,梦见战场上厮杀的惨状,梦见战后的白骨露野……
他有些忘记了年月,更不知晓自己来了多久。
如今的他在军中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有多高?他也不清楚。
终于,这最后一仗打完便可以还天下太平了,而他们也可以回家了。
闲暇之余,贺卿总会思念殿下,不知殿下如今是何模样?从不见殿下的回信,他可安好?经年后他可曾娶亲?那皇位如今可坐的稳当了?
许老将军也苍老了,斑驳的青丝变作彻底的花白,却依旧能上阵杀敌。
每每劝他,便用古时的老将来作例,戎马半生,英雄迟暮,也令人感慨唏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如今的贺卿过于敏锐,说是草木皆兵也不为过,听见陌生的脚步声行至营帐前便厉呵了一声,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藏在袖中的飞刀。
“军师,陛下的圣旨来了,元帅让我来请您。”一小卒战战兢兢的出现在营帐中禀报了句。
贺卿并未收起防御的姿态,只是说了句:“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贺卿来不及整理仪容匆匆地去主账接了圣旨。
圣旨到,主帅的营帐中乌泱泱地跪了一地,来宣旨的侍卫贺卿认识,是白青岫身边的一位。
圣旨上的言语说得那样冠冕堂皇,贺卿只听出来了皇帝害怕自己功高震主意图卸磨杀驴。
狡兔死、走狗烹,多可笑啊?
说是赐自尽,虎符是皇帝交给自己的,手谕是皇帝给自己的,这一座座收复的城池,都是贺卿来了以后才夺回来的。
他错了,他不该跟皇帝赌人心,他看低了权势对于君王的诱惑,是他将殿下一步步地捧到那个位置的,但他却忘了,当殿下成为一国之君的时候他就不再是殿下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更何况是皇帝呢?他们经年未见,这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往的他做过许多恶事,他为了往上爬也害了许多无辜者的性命,他却不认为那是错事,身在其中,哪里分得清那么多无辜有辜?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那是一个你死我亡的局面。
如今也终于轮到了贺卿自己,他身为军师,也算是为国为民做了一件难得的好事。
只一件好事便要了他的性命。
营帐中寂静无声,是贺卿先反应过来朗声道:“谢陛下恩典,微臣接旨。”
等接过圣旨,营帐中只剩下二人,许老将军言语中是说不出的气恼,他说:“我不信陛下会这般做,等回去后我来问他,军师你好好活着,老夫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贺卿置若罔闻,他缓缓地展开那卷黄帛冷静地端详着,字迹无疑,印章也不错。他轻声笑了,他家殿下终于成为一位合格的帝王了,历朝历代诛杀功臣之事常见,他也不算冤枉,试问有几位皇帝能容得下功高震主的社稷之臣。
“老将军。”贺卿言语冷静,神情也甚是平淡,仿佛这件事不是他的事一般,“能同您共事,是贺某之幸。”
“诶。”许老将军只不住地颔首,“能同军师共事也是老夫之幸。”
“最后一战,便让我为先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必不会比令郎逊色。”贺卿说的其实是肯定句,若是要死,不如战死沙场。
“军师说笑了,犬子哪比得上你,不过是空有一身武力的草莽。”许老将军也是笑了,这笑的却比哭的还难看。
“却是我高攀了。”贺卿往前走了几步握住许老将军枯槁却有力的手,他说,“老将军,我知道现在军中百姓口中将我传的神乎其神。
可曾几何时,备受辱骂饱受争议的也是我。
您也清楚我其实没有那么厉害,那一条条的计策说是绞尽脑汁也不为过。
我不过是想赢,想守山河如故,想少死一些人……”
许老将军红了眼,贺卿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因为那些决策来得并不容易,所以更显难得,若真的有百姓口中的那般轻易便好了。
可就因为这样,便成了你的错。
贺卿微垂着眼睑,那眉眼温润似乎看淡了许多事物,他将腰间常年佩戴着的玉佩摘下放到许老将军手中:“许老将军,这枚玉佩,劳烦您替我转交给陛下,就说是物归原主了。”
“诶。”许老将军紧握玉佩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玉佩收入怀中后退了几步刚要拜下去便被贺卿制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老将军抬头看向贺卿,脸上的沟壑如刀刻斧凿的一般,在战场上满是肃杀的面庞,在这时候却是那样的柔情,他说:“军师,不是老夫要拜你。
这一拜,替的是百姓和将士们。”
贺卿不赞同,可到底拗不过对方,半晌无言,终于还是松开了握住对方胳膊的手,后退了两步。
许老将军一拜拜了许久,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而后才缓缓流动了起来,他站直了身子恢复了往常的姿态,贺卿却分明看见了他眼角的湿意。
贺卿有几分恍然,原来自己不再是那个令人口诛笔伐的恶名昭彰的奸臣了。只是不知自己若是死了,林询、朔月……这些人会不会替自己难过,这中间是否还有殿下。
与其在这当口自缢,倒不如上阵杀敌,贺卿穿的盔甲是许云桡将军的,白袍银铠,再好看不过。
贺卿对于借用英雄的盔甲有几分惭愧。
许老将军却说无碍,很衬你,这身盔甲穿着比云桡俊俏多了。
那日是一个难得的晴日,双方都杀红了眼,贺卿手持银枪骑在马上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然。
他想起了原来的他最擅长的兵器不是那一寸短一寸险的匕首,而是这一寸长一寸强的长枪,都道剑乃君子之器,枪乃百兵之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骑马冲阵长兵器或是重器是最有利的,而枪若用得好的话更是有四两拨千斤之效:刺、挡、压、挑、缠……
枪法灵活多变,历史上的将军不少是用长枪的。
匕首从来都不是君子之器,只是后来他只能使用匕首了,思及此处,贺卿释然地笑了。
那战鼓声阵阵、号角声冲天,贺卿手持一杆银枪纵马向敌军那样决然地冲去,消失在了硝烟深处、消散在了人群中……
等到战役结束,已然是残阳如血,那用是将士们的鲜血染红的半天云霞。
目光所及是赤地千里、尸横遍野,所见之处,更是满目疮痍。
从此,国家重归太平,这太平是用无数人的牺牲和鲜血换来的,他们的尸首长眠于他们守护着的土地,他们的亲朋却再也等不到归人……
活着的将士为死去的将士埋尸,身上浸染着的鲜红早已已分不清是谁的血了,或许是自己的、也或许是敌人的、也可能是战友的。
“找到军师了吗?”许老将军声音喑哑,他年事已高,早已疲倦至极,可他却不愿回城中休息,右臂中了一箭还是在战场上不知在坚持什么。
小卒禀报道:“回元帅,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老将军胸前的玉还温热着,却是如坠冰窟,身形有几分不稳竟要向后倒去,身边的将士及时搀扶住了他。
许老将军借力缓神半晌,言语苦涩道:“回去吧,休整两日,再班师回朝。”
王师凯旋,皇帝领着朝臣们出城迎接,等全军抵达长安已是夏末的季节,这场战役,不知不觉间,前后已经打了三年。
而当朝皇帝也已登基四年有余,如今朝中局势稳定,天下也终于海晏河清,长安自是一片热闹祥和,庆祝着今日这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可在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的妻子失去了他的丈夫、儿女失去了他们的父亲、父母失去了他们的儿子,无数的家庭需要用一生去缅怀排解这样的苦难。
许老将军刚要跪倒在地就被皇帝制住了,那轮廓深邃形容愈发成熟威严:“元帅劳苦功高,一路上辛苦,委实不必行此大礼。
朕备下酒宴,于今日君臣同贺,大家不醉无归。”
白青岫扫视了一眼却不见贺卿,不由得问了句:“军师呢?”
众人戚戚不敢接话,许老将军这才开口:“回陛下,军师已经殉国。”
白青岫愣怔了一瞬,声音微哑,言语还算是冷静,他必须在朝臣们面前维持皇帝的威严:“是被敌军暗害了?还是被流矢击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老将军言语间有几分怀念和惋惜:“是在两军交战时在战场上牺牲的。”
白青岫的声音不由得放大,质问道:“他是军师,他怎么上的战场?你们怎么让他上的战场?尸首又在何处?”
原先许老将军对陛下是稍有怨怼的,如今却生出了几分震惊来,似乎陛下并不清楚那道圣旨的事,否则又何以问出这样的话来?他答:“将士们清理战场的时候,并未找到军师的尸首,也或许是因为血肉模糊认不清了。”
众人因着天子的怒意低着头不敢言语,白青岫却转而换上了笑容:“将士们辛苦了,今夜无君臣之别,尽兴即可。”
那庆功宴白青岫用得索然无味,明明是那样的热闹,他却觉得寂寥,身为九五之尊却像是个陪笑的,强撑着精神陪这些劳苦功高的重臣一两个时辰。
等到庆功宴结束,已是夜半更深时分,白青岫拖着步子回到长生殿准备安寝的时候,内侍却来禀报说是许老将军求见。
白青岫有满腹疑虑,自然是要见的。
许老将军步入殿内,将玉佩交给白青岫说道:“军师让臣交给陛下的,他说是物归原主了。”
白青岫坐在椅子上万般思绪,却怎么也想不起这玉佩的来历:“他为何上战场,他答应了我要平安归来的。”
他这是犯了欺君之罪,世上再无这般胆大妄为之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屏退左右,许老将军这才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那颗心仿佛被生了锈的兵器插入又狠狠地翻绞了几下,疼得难以喘息,他们之间到底是缺少了信任,最终铸就了今日的结果。
“这是那呼风唤雨的九千岁的作风?
旁人传的圣旨他便深信不疑?
他的信件朕也从未收到过,朕还说他是薄情寡义呢。
老将军你或许不了解朕的秉性,可他应当是了解朕的为人,朕喜欢权力,朕喜欢猜忌,也忌讳功高震主,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他。”
最多也只会将他锁在身边掌控他。
白青岫的言语平静,许老将军却从这声音里听出了哀恸,听得对方说,“以他的性子,他并不会听信这所谓的圣旨,更不会慨然赴死,他只会跑回长安来找朕,质问于朕……”
说不定还会欺辱于朕,毕竟那人连自己的话都不听,还会听写在黄帛上的圣旨?
“陛下可曾听闻,有些将士见多了战场上的惨状,战友的离去伤亡,即便活下来也会性情大变,夜不能寐,过度警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更有甚者会忘却一些事物。
微臣也曾见过军师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模样,可后来,见过太多的生死,便日夜忧思、殚精竭虑,早已不再是原本的那副模样了。
那时的他,或许是再没有心力去思考判断这许多……”许老将军怎么会不心疼,他心疼这些牺牲将士,更心疼贺卿,他何必将这样重的担子揽在自己身上彳亍前行?
最开始的贺卿,战事于他而言是一场可以立军令状的豪赌,可到了后来,他谨慎小心,更不愿再赌了,他想用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胜利,他的决策不容出分毫的差错。
“朕清楚了,老将军辛苦,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等过几日朕再论功行赏。”等到许老将军离去,长生殿内彻底陷入寂静,白青岫这才抽空了气力瘫坐在了椅子上。
殿内的烛光摇曳着,想是透过木窗进来的风吹动的。
这玉佩成色极好,是上品的和田玉,从前他见贺卿日常佩戴,一副很宝贝的模样。
白青岫摩挲着玉佩,这上面似乎还残余着贺卿的味道。
自己同贺卿之间,终究是相隔许多才有了今日结果,他们都吝啬交付信任,可若自己主动往前走一步又何妨?
不过是一场赌局,最差的结果也只是重新跌入泥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从一开始便信他爱他,是否会有不同的结果?他是皇子也是君王,他端起身份的架子显得那样的高高在上,他吝啬说喜欢,更不愿他人染指权利。
可从始至终,都是贺卿在惯着自己。
他的心细细密密地泛着疼,那铺天盖地的悲恸前所未有,他是爱着贺卿的,从来都是,可如今却连光明正大地为对方哭也不能。
“殿下。”那日贺卿说,“等我回来的时候,您能不能允我一件事?”
他说他心思深重喜欢猜忌,是日子过的颠沛流离不曾被真心待过才会这样。
白青岫是想真心待他的,想给他一个家,可还没来得及。
在白青岫的印象中,贺卿仿佛永远都是那副风轻云淡地掌控一切的模样,那公子如玉世无双。
因此他不敢想,也无法想象出许老将军描述的贺卿是如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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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岫的目光晦暗不明,他看着被束缚在刑架上不得动弹的人只觉得好笑,这世上竟然会有狗认不清他的主子,那言语平静却蕴含着杀意,他轻笑了一声:“你听说过炮烙么?车裂?还是人彘?
你只当太后是这后宫之主,那你可明白朕是这天下之主?
还有,你以为太后救得了你?
母后她身患重病,恐怕时日无多。”
白青岫的手上把玩着一根通体漆黑发散着冰冷的光芒的鞭子,这皮鞭可不是贺卿在情事上用作调情的小玩意儿,上面布满了倒刺又沾了盐水,约莫半丈的长度,这一鞭挥下去,能生生地从人的身上勾下皮肉来。
白青岫用了十成的力道挥鞭,那皮肉立时绽开了猩红的花,那痛呼声惨烈嚎叫着求饶的言语,白青岫充耳不闻,他既然选择了太后,那就应该料到有今日的结果,只是这后果自己有些承担不起。
当今太后并非他的生母,不过是半路母子,那时候自己都年近二十了,二人是因为利益牵扯到了一起,那母慈子孝也仅仅是停留在表面而已。
若是对方安分些也便罢了,都是太后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可她将她的那双手伸到了前朝,她将自己的亲戚塞进朝堂,母家的这棵大树也日益繁茂。
她甚至将眼线安插到了自己的身边,试图将她族中的适龄女子放入后宫,人的野心难有穷尽,这些白青岫都可以当作不知道徐徐图之,可她万不该收买自己的侍卫去到前线假传圣旨。
他们说贺卿死了,可白青岫不信贺卿,时至今日他既没有给对方加官进爵,也没有给对方修墓立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要用离别来分辨心中的爱意呢?白青岫满含苦涩,或许现在不是处置太后的时机,可对方私自谋害贺卿,白青岫也就理智不下来了,他有信心收拾残局,不过是落得一个不大好的名声而已。
至于眼前的侍卫,这位叫做张序的,同样罪无可赦,白青岫看着张序的惨状觉得快意吗?并不,因为这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往前走了几步搭上对方的肩膀,那神情仁慈而又残忍,咔嚓一声,肩胛骨断裂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清晰。
白青岫欲要继续,却在此时,辰月出现在了暗室的楼梯口:“陛下,林相求见。”
“知道了。”白青岫收了手,闲庭信步地往外走去路过辰月身边的时候随手将手中的鞭子丢给了他,言语间有几分散漫,“替你的主子伺候他,但别叫他死了。”
白青岫在凌虐对方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他总以为他同贺卿来日方长,有些的事总有说清楚的一天,他们足够了解彼此的秉性,更吝啬表达自己,可若当初……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贺卿的书信他收到了,却是迟了,鸿笺尺素表达的是寸寸相思。
其实自己也曾给对方写过书信,但似乎被人截了,后来久不见回信,心中有气也便不再写了。
当今的太后也是曾经的贤妃口口声声大义凛然地说着她这是清君侧,贺卿狐媚惑主断不可留。
太后字句情真意切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为了自己,白青岫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觉得可笑,世上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将他们的私心说得那样的光明正大?
若说狐媚惑主那也是自己狐媚,才会让贺卿甘愿丢了权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言语戏谑:“母后,您当真以为,您在前朝安置的那几个人、您的母家,当真能影响到朕的江山稳固?”
当年是他选择了贺卿,而并非纯粹“依附”贺卿的给予,他能够忍辱负重一步步走到今日,又岂是简单之辈?
他既然爬到了这个位置上,那就必然不会再被人拉下去。
这些人都将他想得太过简单,可能够坐稳这个位置的,又哪有简单的?
“母后如今病重,今后还是好好将养身体,不必再踏出这道门了。”多说无益,白青岫只拂袖而去。
白青岫此番太过无情,林询是不赞同的,他跪地劝谏道:“纵使贺卿之死是他们的过错。
可陛下的手段太过,且不说太后娘娘的母家和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如何,就说民间和朝堂对陛下的议论……”
“谁说贺卿死了?”白青岫厉声打断了林询的言语,那眼底的悲怆令林询微怔,不由得感慨贺卿眼光独到,看人总是比自己清楚。
“飞鸟尽、良弓藏,卸磨杀驴的事朕不是第一次做,更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们敢与虎谋皮就该预料到今日的结果,是他们贪得无厌、欲壑难填。”白青岫的言语冰冷本就是无情,却在此时停顿了一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君心难测这四个字从来都不是危言耸听,又怎么指望贺卿能够相信自己?
白青岫继续道:“朕不在意朕在旁人的心中是怎样的一个皇帝,至于那些鼠辈,朕自有方法处置。
再者说,母后是病重,又不是朕害的,有何凭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轻笑:“自即日起,若再有胆敢造谣者,杖刑二十。”
“陛下,即便贺卿没死,他也功成身退了。”林询轻叹,不由得劝慰了一句,见对方出神并不言语的模样便一拜悄然退出了殿内。
于林询而言,他一直觉得对两人而言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结果,他们的身份并非常人,感情更不是两个人的事,其中牵扯太多,要走到一起何其困难?
本该留名青史的人又何必将彼此拉入泥淖?更何况即便坚持也未必会有个好的结局,皆时落得个反目成仇、你死我亡的境地岂非令人悲哀?
是啊,就算贺卿没死,他也不愿意再回来了,都道这长安是这天底下最繁华酥骨的去处,可这繁华却是会吃人的,又有什么好的?白青岫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贺卿说的物归原主可自己却没什么印象,去问过江引,江引说:这是殿下幼年时贴身佩戴着的玉佩。
是母妃送给自己的,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贺卿身上,或许是许久以前的旧事了,或许他们的缘分比白青岫以为的要来得早,只是自己不记得了。
白青岫懊恼于自己那苍白的记忆,江引却宽慰道:“殿下那年发了高热,九死一生,不记得是应当的。”
那一切的一切便有了答案,他以为年岁渐长忘记了幼年的事情也是应当的,即便是对于母妃对于白晴眉的记忆也是浅薄的一点,否则也不会有后来刻意设计让白晴眉来庇佑自己的事情,可他怎么会忘了呢?怎么能够忘了呢?
正当他神游天外的时候,侍候在门外的太监禀报道:陛下,刚才抓到一名女刺客,说是替贺大人报仇的。
“将她押进来。”白青岫其实有些猜到是谁了,是贺卿在自己登上帝位之前遣散的那几位,更可能是朔月。
而答案也在预料之中,朔月被两名侍卫掣肘着,那凶狠的目光仿佛随时要将白青岫撕碎,既然是刺客,自然不愿意跪当今陛下的,侍卫刚要往对方的腿弯踢去的时候却被白青岫制止了,他欲要解释却无从说起,辩驳也显得苍白:“贺卿的死不是朕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信。”朔月竭力挣扎着那目光恨不得将白青岫千刀万剐。
白青岫微揉额角:“你们放开她退下吧。”
侍卫显然不赞同:“陛下。”
白青岫的言语不容置喙,重复了一遍:“退下。”
侍卫们这才不甘不愿地离开了,而殿中只余他们二人。
朔月纵跃而起,那手中的寒芒直逼白青岫的喉口,白青岫的身躯微微后仰,抬手制住了朔月的手腕夺过对方的匕首。
朔月立时陷入了绝望又似是释然,她心知哪怕拼上这条性命也不能替督主报仇了,可若真的成功或许督主还会恨她,她眼眶泛着红,声音喑哑:“你杀了我吧,又何必拿这样可笑的借口搪塞我?
公子征战北羌,怎么可能以身殉国。”
她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匕首,情之一字,伤人至深,可眼前这人心如铁石,督主的真心错付也甘之如饴,何以情深至此呢?
朔月的言语不再咄咄逼人,略带苦涩道:“公子武学冠绝古今,谋略堪比孔明,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死了。
世上能让他赴死的只有你,一定是你害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公子说过,如果有一日他死了,叫我们也不必向你寻仇,可我又怎么忍得住?怎么忍得了?”
“你喜欢他?”白青岫的这句话是肯定句,眼前这人太过伤心哀恸,早就超出了从属或朋友的范畴。
白青岫不由得有些羡慕对方,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她想做的,可身为帝王的自己却还有责任和义务,他不能陪贺卿去死他也不信贺卿死了,他也不能做一些太过出格的事情,他只能坐在皇位上,维持着整个国家的秩序。
“是,我是喜欢他。
难道因为他是太监便不能被人喜欢了吗?
可他比你们这些自诩为端着个身份的架子自诩为清风明月的伪君子要好得太多。
你们看人都是俯视的,又怎么愿意去正视他的真心呢?
你瞧不起他的身份地位,可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爱你了,他事事替你考虑,将他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
你可知道他为你做了些什么?他既然被称作九千岁,前朝后宫都是他的眼线,他又怎么不会知道你在做什么?因为你想要,他便帮你。
甚至于连最后刺向公子的那柄刀,都是公子亲手递给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那一片情意也抵不过你这冰冷的皇位。
你当真以为,那年秋猎你遭遇刺杀救你的只是江湖侠客?
你当真以为,若没有公子的助力,你的登天之路会这般容易?
你还记得公子送你的那枚香囊么?
公子送给心上人的又岂会是用几十文钱从街市上的铺子里随手买来的东西?
那香囊中装了一枚平安福是公子去求来的,而这针线是公子一针一线让我教他缝制出来的。
可那时候,已经是你登上帝位的前夕了,他心知自己的结果却还是要为你去求这平安符、去绣这香囊。”朔月的言语愈发激动,她瞪视着白青岫最后评价了句,“你这样的,又怎么配得上公子。”
白青岫听及对方的言语,心下一片酸涩,对方说的有自己清楚的事也有自己不清楚的,他的言语中有几分自嘲:“是啊,我配不上他,可他喜欢我。”
如果他喜欢的不是我,那如今应该还是那呼风唤雨的“九千岁”罢?
贺卿腹部是有一道剑伤的,那年身为皇子的白青岫随父皇秋猎,他纵马深入林中却被忽然出现的刺客围杀,江引辰月也因此身受重伤,一位白衣侠客忽然出现在白青岫面前将那些刺客处置了,腹部也中了一剑,他出现的蹊跷且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白青岫虽有疑虑却并未深想,那时要考虑的事情太多,皇子遭遇刺杀父皇震怒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只因为其中牵扯颇多不便追究,这就是所谓的天家亲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贺卿做那事的时候向来衣冠整齐,白青岫瞧不见,后来新伤变成了旧伤,他也就未曾将这件事往对方身上想过。
他清楚贺卿为自己做过许多事,可贺卿做的比他以为的还要多上不知道多少,白青岫松开了掣肘住朔月的手:“你走吧,朕不会杀你。”
朔月置若罔闻,犹是同白青岫对峙着,她嗤笑道:“这世间受贺卿恩惠者众多,想杀你的可不止我一人,你不会都要放过吧?”
白青岫有些哭笑不得,他疲倦地解释道:“我们在战场上并未寻见到贺卿的尸首。
还有就是,我喜欢他,从未想过害他。”
白青岫言语微顿,他又补充了句:“朔月姑娘,我很想他。”
殿中陷入了长久的静默,白青岫那脸上的悲怆不似作伪,朔月窥探了对方半晌终于打破了这片寂静:“那就让我留在宫中吧,左右这里是天底下消息最灵通的去处。
若是督主当真还活着,那他一定会回来。”
白青岫不由得问了句:“你怎么知道他会回来?”
朔月言语笃定:“我认识的贺卿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他喜欢你便是死也不会更改,与其找一个地方索然无味的了此残生不如死在你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并未接话,他传唤内侍过来让对方领着朔月在宫中找个地方住下。
而在千里之外的一处村庄,
溪流与山峦相映成趣,山脚下是一片片的农田与房舍,若无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困扰,也算得上是枕山栖谷的日子。
“隔壁院子里的那个后生怎么了,我叫他他也不说话,是不是聋了?
每天就看他坐在院子里发呆。”
除却农作外,老百姓们便喜欢凑在一块聊些家长里短,
“可惜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俊俏的人,可能是这里有些问题。”一位看上去算是丰腴的农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道。
“说的哪里话?听说他是刚打完仗回来,和隔壁村老李的儿子一样得了病。”
“啧啧,那打仗的场面我想都不敢想,更何况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能活着回来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是啊,打仗死了多少人哦,连尸体都回不了家,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他的家里人呢?都没人照顾他的吗。”
“据说他不是本地人,那房子也是买的老赵那个鳏夫的,哪里会有家里人?”
“这么个俊俏后生,娶个媳妇照顾他也好啊。”
“谁说不是呢,只是人家现在的情况,哪怕有人靠近他那院子就要拿刀出来砍人。
谁敢去照顾他哦?”
“哎。”
众人摇头皆叹一声可惜,又调转了个话题扯到隔壁村的那个寡妇身上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枚玉雕是公子的珍贵之物,似乎是他家人留给他最后的物件了。
我知道的也仅限于此,公子给了你,竟碎成了这样。
当初既然摔了它,如今又何必再想着修补,装出这幅情深的模样感动自己么?”
白青岫问这岫玉麒麟的来历,朔月却咄咄逼人地说了这样多,她当真是不怕死,这般顶撞当今天子。
只可惜白青岫奈何不了她,谁叫贺卿在意她,又谁叫她戳到了自己的痛处?白青岫无从反驳也只有受下了对方的指责。
他一时间也想不到这样多,他最先想到的是:贺卿的家人呢?
这样一枚精致的岫玉麒麟,他又岂会出身寻常人家,最少也是富绅公子,只是白青岫对贺卿的家中的了解也仅此而已了。
后来家中遭逢变故,亲人早已不在,在入宫为宦前想必遭受了许多波折,若非如此,凭借对方的能力有许多的方式可以往上爬,又何必做那太监?
思及此处,白青岫心中是难以言喻的心疼,他何尝不明白贺卿的真心,此一时彼一时,彼时的他看重权势,受了太多的屈辱总想着爬到最高处将那屈辱报复回来。
他出身高贵,可活得低微,因为没有人在意他这个皇子,便只能自己在心中反复强调自己的身份,这样才不至于连自己也认命。
人是分高低贵贱的,至少这个世道如此,他接收到的教养如此,不只是他,几乎所有的王公贵族都会看不起阉人、贬低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余年来的思维难以改变,从一开始白青岫就自以为不需要一个太监的情意,可人非草木,他极力否认也否认不了的,不知何时早已情根深种。
最后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他绸缪数千个日夜想要坐到的位置上,夙愿得偿他却并没有那般快意,反而被责任压得难以喘息。
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成了孤家寡人,恍然间他意识到,从始至终都是他需要贺卿、离不开贺卿,而不是贺卿需要他。
不知不觉间,他早已习惯性地依赖对方了,所以才会在遇到难题的时候去征询对方的意见。
阿姊不在了,后来他也不在了,或许还能通林询说上两句话,可到底是碍于君臣之别只有三分真心。
这长生殿是那样的空旷,贺卿的怀抱已经是经年之前的事情了,时至今日再回想最初的投怀送抱与同贺卿那几年的虚与委蛇,不知从何时起那心中的郁结早已烟消云散,回忆起来并不觉得屈辱反而觉得自身卑劣,竟利用对方的情意来达成自身的目的。
自觉卑劣的缘由还是因为自己彻底喜欢上了贺卿,在这前朝后宫,又哪有什么利用不利用、卑劣不卑劣的?不过是因为喜欢,所以想以真心报真心了,只是这是否太迟了些?
夜色苍凉如水,白青岫坐在他母妃的寝殿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这枚碎了的麒麟,其实在母妃过世后,这间屋子便有了新主人,她留下的旧物不多,现在这个时辰他也只能坐在这里睹物思人。
这东西碎了,贺卿是知道的,当年在床榻上的时候,他的目光偶尔会看向被佩戴在脖颈处的这枚麒麟,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或许像是怀念吧,那眼神复杂难以捉摸。
如今白青岫再回忆起这样的眼神只觉得心疼。
后来这物件被摔碎了也就没有再佩戴了,彼时贺卿用手掌摩挲着他的脖颈问他:“东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脖颈被掣肘,仿佛随时就要被对方折断似的,白青岫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小心被摔碎了。”
他厌恶却还要强逼着自己去讨好对方,那时的他以为不过是一枚雕琢精致的玉而已,皇家的能工巧匠多了去了,比这巧夺天工的不知凡几,只是贺卿送给娈宠的一件小玩意儿,又何必这般计较?
贺卿的眼神晦暗不明,他或许早已洞悉那麒麟摔碎的因由,指节抚上自己的喉结轻轻地往下按了按,那唇角微勾笑意未达眼底,言语间是苦涩的释然,他说:“碎了也好……”
贺卿并未追究,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贺卿给自己这件东西的时候,若不算宫中草草见过的几面,在他的印象中也算得上初相识,他就将这般重要的物件送给了自己,可他明明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接近他的动机。
如贺卿所言:左不过情之一字,而一切的一切便就都甘之如饴了。
自己或许是配不上贺卿,但只要贺卿还喜欢自己,而自己喜欢他,那他们便是相配的。
即便天下人都有异议。
在那之后的几年里,白青岫找寻了许多的能工巧匠,都说是难以修复,即便修复了也不复往昔,若是陛下喜欢这样的,他们能仿出来一个别无二致的。
白青岫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这便是所谓的覆水难收吗?即便仿得再像也不是原来那个了。
他尝试着去绣一枚香囊,别说绣花了,从前连衣裳都未曾缝补过,要绣成贺卿那样的工艺,又该练上多少时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月至中天,离贺卿殉国的消息仿佛已经过去不知多少个日夜。
那清辉透过木窗,是流转了千年的瓷光,殿外的花草凝了白露,那点点晶莹折射出的光芒好似什么珍贵的珠宝。
白青岫今夜并未回到长生殿,而是宿在了此处空旷的殿宇。
更深露重,到底是着了风寒,昨夜他是避开伺候他的随从们“逃”出来的,也许久未曾这般自在肆意了,不需要在旁人的视线里保持身为帝王的威仪,也不需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言语。
等到内侍宫女找到白青岫的时候,已然发了高热。
左右后宫无人,白青岫这个皇帝最大,他并未怪罪内侍宫女们照顾不周,那这些人自然无罪。
只是着了风寒,白青岫却像是重病不治般被挪回了长生殿,卧在床上让太医搭脉:“李太医,朕的病情如何?”
李太医答:“陛下是偶感风寒,待微臣回去开副方子,不日便可痊愈。”
白青岫意味深长的瞧着对方,那言语未尽、话里有话:“可朕觉着——朕这病许是恶疾,李太医以为呢?”
这宫墙之中的人不会察言观色又怎么活得下来呢?
李太医连忙跪地叩首请罪道:“太后娘娘薨逝,陛下这是伤心过度、郁结于心,平日里为国事操劳过甚,如今陛下病重,微臣却束手无策,实是罪该万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望陛下容臣回去与太医院众太医商议。”
白青岫闭眸,那眉目间少了平时的凌厉,有几分病态的疲倦:“你且去吧。”
“谢陛下隆恩,微臣告退。”李太医叩首离去。
而白青岫原以为皇帝病重的消息不会传播的那样快,可不过一日的光景,皇帝身患重病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白青岫觉得好笑,其中多少人刻意为之?
他干脆再添上一把火,直接在城中张贴榜文,遍寻天下名医,再请林相监国。
早上才张贴出去的皇榜,午时林询便赶到了宫中,跪在长生殿外死活要面圣。
白青岫对于林询莫名的固执有些无奈,左右他也是要见林询一面的,自然也就召见了对方。
林询跪在白青岫的塌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装病:“陛下从前恨不得将所有的权力攥在自己的掌心,如今怎么让臣监国了?
不害怕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的言语有几分虚浮无力,他装病装出了三分真:“怕。
但因为是林易之,也便不怕了。
毕竟林丞相高风亮节,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多高的权势,在意的也从来不是这皇位上坐的谁。
而是这天下苍生。”
“微臣没有陛下说的那般清正,微臣也是人,也会有私心。”林询反问对方,“陛下此番病重是为的什么?总不能真的是为太后娘娘伤心欲绝吧?”
那言语间有几分哂笑,太后薨逝的缘由林询是再清楚不过的。
白青岫挑眉:“林相以为为何?”
林询答:“太后娘娘薨逝,底下有些人蠢蠢欲动,陛下是想趁机剪除那些太后娘娘的势力。”
白青岫低声笑了:“是啊,朕想剪除的不止是太后的势力,皇帝病重不知有多少人蠢蠢欲动呢,可他们收买的是朕的人啊,朕也只好将计就计请君入瓮了。”
他的言语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却令人不寒而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询久未言语,其实从一开始眼前的这位就是合格的帝王了,而时至今日,他还会有心有情吗?
白青岫好整以暇道:“这只是原因之一,林相不妨再猜猜其他的原因。”
林询的思路被定死,他左思右想都是往权术上想的,从未想过对方会为情来这么一遭。
白青岫见对方猜不出答案,便自答道:“若他还活着,若他心中还有我,在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便会回来。”
若是对方不回来,那么自己也可以借由这次短暂地从这个皇位上脱身去寻他。
林询道:“陛下,贺卿已经殉国。”
白青岫不以为意地笑了,他起身掀开帘帐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询问他:“贺卿当真死了吗?
林大人派出去这么些人打探贺卿的下落,其实早已有了消息不是么?”
林询仰视着白青岫,那目光不避不让,原来这君王也会有情,只是他们之间盘桓着太多的问题,林询想替贺卿求一个答案:“即便贺卿没死,可若是他不愿回来,陛下又当如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初雪后的天地静谧,日头温吞吞地晒着,一夜过后,房檐上结了晶莹剔透的冰棱,偶然掠过的雀鸟或许是累了,落在不远处细长的枝桠上,那骨骼轻盈,枝桠只轻轻地颤了颤。
在临近溪水的一处篱笆围成的院落里,
一位客人不请自来,只见他着一身赤色织金暗纹华服,披玄青色狐狸皮毛大氅,金冠束发,额间是一条黑色点翠玛瑙抹额,脚穿墨色厚底小朝靴,自上而下的首饰繁复精致异常。
那装束华贵,容貌更是姝丽无双,这位一看就不是出生寻常人家的公子为这漱石枕流的村落添了一抹再鲜艳不过的色彩。
只见他在另一位坐在椅子上的白衣公子面前蹲下身来,双手搭在对方的膝上,仰视着对方的双目,那浅蓝色的眼眸认真而执着,语调温柔而坚定,他说:“贺卿,我心悦你。”
那难以启齿的、不可言说的心意要说出口其实也没那般困难,自贺卿出征后上千个日夜,他似乎许久未曾用过这样的语调同旁人说话了,犹记得从前“我心悦你”这句话说了数次,那是带有目的性的虚与委蛇到后来难以辨明的真假掺杂了数不清的利益,从没有一次像如今这样坦然而热烈,他就这样看着贺卿,目光不避不让。
天地在这一刻陷入了寂静,贺卿垂着眼睑薄唇微动到底没能开口,气息交错间,白青岫忍不住去握对方的手,那指节的凉意蔓延到了心口去令人发颤:“贺卿,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我没有骗你。”
贺卿的目光有所松动,他面容清癯有几分病色,移向白青岫的眼神苍白,声音有些干涸,似乎久未开口:“陛下不是身患重病?
怎么到此处来了?”
白青岫微怔,垂下眼睑不再去看贺卿,那眼底有几分受伤。
原来眼前这人是知道皇帝病重的消息的,对方却没有选择回京而是继续他现在的生活,他是放下了那权势富贵,还是放下了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来寻他之前白青岫已经为对方找好了借口,他在小山村里,地处偏僻,想必消息也不灵通,并不知晓皇帝病重的事情,可他知晓了,也不愿意回来看一眼吗?
自那日“病倒”后,林丞相监国,他问:“即便贺卿没死,可若是他不愿回来,陛下又当如何?
陛下是当朝天子,万人之上,可贺卿也有傲骨……”
是啊,贺卿所有的低头都是因为情之一字,可若他不喜欢自己了,那皇帝的这个身份又能奈何他什么呢?
怕是下再多的圣旨也不能将人留在身边。
白青岫抿唇,那解释是没有底气的苍白:“可我放不下你,我们之间的事还没有个结果。
可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明明在分开之前,我们也很好的,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那日过后,白青岫难得做了个与贺卿有关的梦,也是旖旎的梦,或许是从前经历过的场景,那梦境是接近现实的清晰。
白青岫以旁观者的视角经历梦境,场景是陌生又熟悉的暗室,各色的淫具被齐整的摆满了整间暗室,大到木马,小到长短粗细不一的玉势、麻绳、鞭子、缅铃……
而“自己”被束缚在特制的床榻上,那其实是另一种刑架,双腿被迫大张着,腿间的风景一览无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贺卿衣冠齐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这样的场景下失态的只有“自己”一人,而他作为上位者——永远冷静自持。
床上的“自己”被磋磨得动了情,细碎的呻吟和那淫靡的场景勾得白青岫心跳加剧,贺卿语调平静地开口用寥寥几个字安抚即将崩溃的“自己”,而“自己”的视觉被剥夺是看不见对方的。
白青岫旁观着贺卿朝“自己”的面颊伸出手去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刹那,他停顿了一瞬深深地凝望着“自己”,最终选择了收手……
白青岫过往极为厌恶这样的情事,可这并非是为了折辱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白青岫又怎么会不清楚王公贵族是如何养娈宠的,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因为喜欢所以想这样对待,就像自己在侵占贺卿的时候也总会情不自禁一样,其实自己也被取悦到了不是么?
那情动是真的、呻吟是真的、高潮时的哭泣是真的……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除却偶尔的失控外,大部分时候都是贺卿收敛自身的凌虐欲在取悦着自己。
其实他喜欢更凶狠的性事,可到底舍不得。
毕竟他是……
即便他不是,喜欢玩这些的人也不少,更何况他是太监呢?性器失去了占有爱人的能力,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一遍遍地给心爱之人打上烙印和标记。
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所有的绳子都是特殊处理过的,不会像寻常的身子那样磨人,束缚四肢与脖颈的金属器具里面总镶嵌着一层厚实的动物皮毛,那插入身体的淫具也会在火上炙烤过后或用酒水清洗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一开始那是痛苦的,后来被调教出来了,倒也从中得到了不少的趣味,若非心虚,又怎么会那般不愿意去回忆和承认?
将自己的一切交由对方掌控,或许还会有难得的心安和平静。
东方既白,白青岫从梦境中抽离了出来,下身已然起了反应,他伸出手去抚慰,可终究是不得趣,于是乎也就这样随它渐渐低了头。
到底是皇帝病重,那段时日发生了许多事。
林询来告诉白青岫贺卿或许在在洛城的一个村子里,但也只敢断定七八分,到底在不在也要等去了才清楚。
既然已经有消息了,白青岫又怎么坐得住?他的语调坚决:“我去寻他。”
林询言语间有几分嗤笑,他反问道:“皇帝离京不是小事,更何况这是你绸缪了十余年得来的位置,当真舍得冒这样大的风险吗?”
这数月来,还有比贺卿还活着更好的消息吗?白青岫轻笑:“不舍得。
当今圣上病重,林相监国。
以半年为期,半年后,贺卿回来,我便回来;贺卿不回来,我也回来。”
白青岫轻捻眉心,长久不得安寝的身体早已疲倦不已,或许今夜可以睡一个好觉了:“林询,贺卿和江山,我会选江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言语微顿,随后又补充道:“但贺卿和我,我永远选贺卿。”
他是放不下这个皇位吗?
放不下,他伏小做低忍辱负重数年换来的位置又怎么舍得让给旁人?
放不下,他握有的不仅是生杀予夺的权势,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方知责任之重,这万里江山不是他一个人的,一代代人用鲜血和性命去守下来的。
而他的那些个兄弟其实并不适合这位置,自己这一代人中并无可治世之君,而培养新的能承担这天下责任的继位者至少还需要二十年,即便是过继一个年纪稍长的也需要十余年,这十余年里他的位置是不能动的,一旦动摇影响的是江山社稷。
即便再累,他也必须要坐在这位置上。
而这半年的时间,是白青岫用了极端的方式腾出来的,若是贺卿愿意回来,那么自己便同对方在一起,便护着对方又哪管流言蜚语、后人评说,可若贺卿不愿意回来,那自己也要回来了。
皇帝离京不是小事,时日一长,免不了有人会生出异心,而这天下若因此动荡那他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若贺卿不回来,那便只能等功成身退了再去找对方,告诉对方:我心悦你。
若有缘,那他与他便相伴余生,此生不再相欺相负,若无缘……
白青岫言语认真,他托付林询:“这半年便劳烦林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询乂手一拜:“臣定当尽心竭力。”
那之后,白青岫又在京中耽搁了一月,为的是剪除太后的势力以及被太后母族煽动预备夺位的王爷、白青岫的“至亲兄弟”。
单谋逆一条罪名便足矣判处死刑,白青岫又岂会心慈手软,他急欲离京,那残忍手段相较以往更甚,至于世人对他如何评价,便与他无关了。
此次离京,白青岫只带了江引辰月二人,山高路远,即便是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也需半月光景。
等到了洛城,便下了今岁的第一场冬雪,那漫天的绒白覆盖,白青岫不得已宿在镇上的客栈中,只住了一日,他也来不及等雪融化,简单地拾掇了一下将马匹留在客栈中便往林询说的那个村庄飞奔而来。
那茅草屋破落,贺卿形容瘦削,褪下了锦衣华服,只着一身粗糙又有些单薄的衣衫。
白青岫远远地望见了他,竟有些近乡情怯的心里,几乎是自然而然地红了眼眶。
而在白青岫看见贺卿的同时,贺卿也发现了白青岫,那望向白青岫的目光仿佛是本能,所有的防备与警惕都在瞧见来人的时候卸下。
白青岫半跪在贺卿的面前问他:“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呢?”
贺卿仿佛丧失了生机,有几分枯木的腐朽,他扯出一抹笑来,抬起那只长满了厚茧的手抚摸上了白青岫的面颊:“我已经为您做的够多了,殿下。”
他看向白青岫的目光依旧温柔,却又遍布着哀伤:“我已经没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手掌粗糙,有几分冰凉,白青岫却是那样的眷恋,一时间不知所言,那胸口的钝痛无以复加:“是我辜负了你。
可是贺卿,不管你有没有用,我需要你,我喜欢你这件事不会改变。”
贺卿显然不信,白青岫又急于解释,他说:“贺卿,我心悦你。
贺卿,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我没有骗你。”
白青岫站起身弯腰抱住了对方,他将脑袋枕在贺卿的肩头,那是一个极为依赖地姿势,他苦笑道:“贺卿,我或许是个昏君。”
“您是说您不爱江山爱美人是么?”贺卿听及此番言语,并未觉得有多高兴,殿下不远千里为自己而来,殿下今日说过的话是从前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难道不应该高兴吗?可他同样气恼,气恼白青岫对黎民百姓的不负责,为了一己的私情离京,若是出了意外,将置江山社稷于何地?
贺卿想回抱殿下,可最后还是推开了对方,他站起身,一只脚踩在了雪地上,另一只脚却使不上力,那洁白的雪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两行脚印。
明明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此时那一瘸一拐的模样看得令人心酸,白青岫急忙欲要去搀扶对方,却被推开了,贺卿也同样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白青岫,或许又没有看他,那目光不知飘忽到了哪里,言语平静道:“白青岫,我真的很累了。
我做过许多的恶事,也对你不起。
即便征战数年,也算不得什么救国的英雄,我懒得回去继续那无休无止的争斗算计。
白青岫,你也看见了,如今的我是彻底的残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的我,你喜欢我哪里呢?
你这样的人,竟然会喜欢上一个欺辱过你的太监么?
这难道不可笑吗?
离了我,你可以娶妻生子,你可以做一位治世明君,无所诟病。”
可是在我身边,你会承受许多的流言蜚语,承受许多莫须有的压力。
猝不及防的举动,白青岫被推地后退了几步,将将稳住了身形不敢再上前去,只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
不得不承认的是,贺卿变了,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贺卿:脆弱、渺小、自卑……
可这也是贺卿,毕竟对方是人,又不是故事里的神明。
自从自己认识他以后,他仿佛永远都是那般云淡风轻、成竹在胸的模样,即便是沦为阶下囚的时候亦是如此,他永远在给庇护,他永远可以掌控一切。
仿佛只要有他在那么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有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己有白晴眉、有贺卿,可他的身后有的只是万丈深渊,他站在崖边,不能后退一步。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理所当然,因为贺卿表现出来的无坚不摧,所以就忽略了对方的脆弱。
可是人都会有弱点的、也会有缺点,即便是贺卿也会胆小、也会不自信。
白青岫心中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他想将对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他想保护对方、他想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捧到对方的面前……
“不可笑,也不需要你有用,喜欢就是喜欢。”白青岫想通了这一点后径直走到了贺卿的面前将其揽入怀中,贺卿已经庇佑他足够久了,从今往后,他也想保护他啊。
贺卿的身量本就比白青岫矮上稍许,如今更是瘦削,他被彻底的揽入白青岫的怀中,挡去了所有的风雪。
白青岫在贺卿的耳畔低语,那放软了的语调好似撒娇:“督主,哥哥,我不要什么妻子,我只想要您。”
那温热的气息喷撒在耳廓,泛着微微的痒意,贺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若我不同你回去呢?
你要绑我回京么?”
“不,我要留下来。
还是说,督主要赶我走?”白青岫的声音里有些委屈的意味在里面,仿佛贺卿忍心赶他走的话,他就要发表长篇大论来控诉对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是皇帝,自然相在哪就在哪。”贺卿言语微顿,继而又道,“只怕陛下在寒舍也停留不了多久吧?”
贺卿一语道破白青岫的意图,他总是这样洞悉人心。
白青岫不由得失笑,你看他脆弱不已的模样,可贺卿还是那个贺卿,或许他从前很忌惮这样的贺卿,可如今他却恨不得贺卿恢复如初,谈笑间便可以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贺卿:“哥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太过聪明了?”
贺卿微愣,神思飘忽,太过聪明吗?
或许是有的,幼年时有一个游僧来到家中化缘,曾给他批命,说是命途多舛、慧极必伤。
说要带他去出家,可红尘热闹,贺卿又怎么甘于寂寥?
白青岫瞧着贺卿的模样酸涩不已,他的确停留不了多久,所以无论贺卿愿不愿意回去,他都得趁着这段时日将对方的身体养好。
白青岫干脆弯腰,一只手绕过对方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贺卿被这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去握住藏在袖中的匕首,在回过神来的时候挣扎着欲要下来却被白青岫制止了。
“贺卿只是腿脚不方便而已,即便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也不会废人。”白青岫以退为进,“我想照顾贺卿,也不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向来吃软不吃硬,妥协是意料之中的事,完全不像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这幅模样的贺卿让人看了有些想欺负对方的冲动,只是再怎么想也是不成的。
那腿伤大概是在战场上留下的,自己不清楚那几年的贺卿到底经历了什么、遇见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若是以往他必定字字珠玑、寸土不让,更别提让自己这样抱他,即便是拿皇帝的身份压他也要看他愿不愿意。
何况如今抛却了君臣的身份呢?
白青岫倒希望对方能像从前那样锋利,他将贺卿抱回到了茅草屋内,放在了那张狭窄又破旧的木床上。
屋内没有炭盆、更没有地龙,虽然挡风但依旧冰冷,床上被褥厚重又带着些潮气,白青岫将裘衣脱了下来给贺卿盖上,再将人塞进了被褥里又捻了捻被角,他坐在床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斟酌半晌说出的话竟像是调情:“其实我可以给你暖床的。”
贺卿有些不堪重负,他愣愣的看着白青岫并未言语。
白青岫有些懊恼,他自知失言,沉默了片刻又从心中挖出一句话来:“贺卿,那道矫诏不是我下的。”
贺卿移开了目光,哑声道:“我知道。”
他早就清楚那道圣旨不是殿下的手笔了。
白青岫欲要辩驳,言语却总显苍白,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那纸矫诏是引线,却不是他们走到今日这般境地的根本缘由:“贺卿,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我以为我们对彼此的心意都已经足够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你似乎从未真正的相信我喜欢你这件事。”
“也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更何况自古以来,皇帝的真心总是不可信的。”白青岫言语自嘲,他干脆侧躺在了贺卿的身边,深深地看着他的面庞道,“可是贺卿,经年前的那个少年,你应该信的不是么?”
贺卿有些震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你记起来了?”
白青岫心中苦闷,他又哪里记起来了什么?只是故意说的模糊套对方的话罢了。早已忘却的事情又岂会这般容易记起,纵使不愿忘记,纵使千方百计地想要回忆起来,也是十分困难的事。
他瞧着贺卿的模样,既有些心虚却又不舍得否认,他干脆一只手搭在了贺卿的身上,将自己的身子往对方处挪了挪,脑袋埋入对方的颈侧蹭了蹭,那声音好似撒娇:“嗯,哥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你可记得当年你我之间所发生的事?”贺卿反将一军直接将白青岫逼得哑口无言。
白青岫见贺卿那一副了然的模样心生无奈,只怪眼前这人聪明过了头。
贺卿闭眸并未再看他,过往的这间屋子是刺骨的冷,那寒意令贺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今日似乎有所不同,得益于白青岫得寸进尺钻进了被子里去抱他,那怀抱是那样紧,对方身上那炽热的温度令人眷恋,他言语平静道:“殿下很聪明,或许殿下忘却了前尘,更记得那块玉佩的来历。
仅凭许老将军代我交给殿下的玉佩以及那一句物归原主便生了疑心。
殿下或许不认得那块玉佩,但身边有人认得。
由此便可以判定,你我之间或许有一段前尘往事。
方才殿下是在套我的话,只说经年前,却不说多少年前,也不说具体的事情。
那意味不明的一句,显然是记不得了,不是吗?”
贺卿在白青岫的怀中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殿下,往事已矣,既然记不得了,那也没必要知道了。”
更何况贺卿喜欢的,并不是那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殿下,不过那是他们缘分的开始,因为那次前缘的恩情才有了后来中秋宫宴上的维护,谁知殿下因此便主动投怀送抱。
彼时一时间的意动,后来的情不知所起,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动情的,等到彻底认清楚自身的感情,却是许久以后的事了,他对殿下并非是一见钟情,只是那感情愈演愈烈,逐渐地就无法自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盯着对方的后脑勺有些委屈,他欲要解释:“只是有一年,我发了高热,那次之后我忘了许多事,但并非是故意忘的……”
贺卿打断了白青岫的言语,他似乎不想停对方说下去,只打了个哈欠,挤出了两滴生理性的泪水,那苍白的面庞上眼下的青黑格外的明显,他言语间泛着倦意,懒散道:“殿下,我困了。
有什么事情等我醒来再说吧。”
贺卿相信殿下此刻的真心,可他真的已经很累了,对方如今是皇帝,而自己是男子的身份,对方带自己回去要承担的不止是流言蜚语而已,他自己也要在京中站得住脚。
再说了若殿下将自己安置深宫,自己怕是不甘于此,可若是放在前朝,殿下会放心吗?
即便放心,那明日呢?
贺卿清楚如今自己的情况不好,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回去算不得什么好的选择……
那倦意上涌,贺卿逐渐陷入了安眠。
白青岫撑起身子就这样看着对方的睡颜,等到贺卿真的睡着了在对方的颊边落下一吻才又躺了回去抱着对方缓缓睡去。
等再醒来已是正午时分,白青岫是被贺卿吵醒的,贺卿陷入了梦魇,不住地呓语着,那额间是细密的冷汗,身子不住地发着颤,似乎冷极了,又像是没有安全感,将整个人蜷成了一团,是那样的可怜。
就在两个时辰以前,他以为如今的贺卿已经足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还是低估了这几年的事情对贺卿的影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贺卿,一瞬间的心慌意乱,随后便冷静了下来,他取出帕子擦拭着贺卿额间颈间的汗珠,不住地轻唤着对方的姓名:“贺卿,我在……”
贺卿猝不及防的坐起身将白青岫吓了一跳,那几乎是本能一般将白青岫揽入怀中抱得那样紧。
那是一个依赖又信任的拥抱,他们之间是那样的矛盾,彼此猜忌又彼此信任。
白青岫微愣,他缓慢地伸出手去回抱住了贺卿,另一只手覆上对方的后脑指节插入青丝缓慢地梳理着,那发丝柔软在指缝间划过,一下又一下,白青岫的语调温柔而轻唤,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说着:“没事了,我在。”
贺卿的心绪在对方的言语中逐渐的缓和平复,他彻底回过神来后松开了这个怀抱,坐在床上同白青岫对视着。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身的情况,言语间有几分自嘲:“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可笑?
其实不止是会日夜梦魇,我还没办法对除你以外的人放下戒心。
说得好听点是戒心,其实是草木皆兵,长时间地陷入惊恐与忧虑中,却不是怕死。
我从来都不怕死,若只是我死,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我背负着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几年来我就这样不间断地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那埋尸的坑不知挖的有多深,我其实有些接受不了。
这样说显得我有多高尚似的,我从前没面临过这样的情况,全是在为了自己绸缪算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几年我也同样没日没夜的谋划,时时害怕常常惶恐。
最后一次,我干脆陪他们上战场拼杀。
那时的我其实没有心力去判断圣旨的真假,或是有可能是因为那道圣旨。
但更多的是我自己的意愿。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可我还是活下来了,只是废了一条腿。
许多人却没能回来,清理战场的时候看见的惨状是一种,坐镇后方看他们厮杀的场景是一种,亲身经历的又是另一种……”
贺卿说着移开了目光,他从前不会这样,白青岫伸出双手捧过对方的脸颊将人扳了过来同自己对视,言语认真试图告诉对方:“一点儿也不可笑。
两年多的时间,你扭转战局将北羌赶回关外,守山河无恙,百姓平安,怎么会可笑呢?
你是英雄。”
白青岫未说出口的是:你只是太累了,试着依赖一下我好不好?就像我依赖你一样,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有贺卿在就会有前所未有的安心。
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也能给你这样的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试图让对方安心些,他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减免了从北羌收复的土地上的百姓两年的赋税。
还有那些牺牲的将士们的家人,我也让林询和户部尚书去落实了,只是或许给不了太多。”
对于贺卿而言,这样的消息的确是令他稍有慰藉,他不由得问了句:“很辛苦吧?”
白青岫晃了晃脑袋否认道:“那也是我想做的。”
过程的确是不容易,毕竟这样利民的事情总会损害王公贵族乡绅富贾的利益,但结果总是好的。
“饿了吧?我去做饭。”白青岫欲要起身,但话又说回来,这间屋子当真是家徒四壁,卧房和厨房在一间屋子里,那破破烂烂的桌子还瘸了一条腿底下用石头垫着,所有的东西挤在一块,连放置碗筷的橱柜都没有,更遑论炭盆暖炉之类的东西呢?
贺卿跟着白青岫起身,原先只是灰白,殿下的出现给他的生活平添了一抹绚烂的色彩,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殿下不是殿下,更不是皇帝,只是寻常人,他们不要那泼天的富贵权势,就这样隐居山野,过着寻常的生活……
贺卿坐在床边,而白青岫取来了木梳站在他的面前说道:“你要起来的话我先为你束发。”
殿下的动作很生疏,毕竟以他的身份,都不曾给自己束发又遑论旁人,那支白玉簪子的样式熟悉,这不是当年自己用来贿赂狱卒的梅花簪么?
贺卿虽然疑惑却并未开口询问,而白青岫却兀自开口解释:“这支簪子会在我这是不是很奇怪?
是我别扭,看不清自己的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自以为是,自诩出身高贵,便选择性的眼盲心盲了。
可即便如此,当年的我还是舍不得处置你。
也就是把你关上一关出一口恶气,你也小瞧了我对你的心意,若没有我的授意,你在牢狱中怎么会过得这般舒服?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为自己辩白。
只是替你解惑。”
白青岫生平第一次为他人束发,那青丝用一支簪子绾起,手艺还算是不错?
贺卿低头,露出的那一截雪白的脖颈令人心痒难耐,白青岫忍不住弯腰亲吻上那处的肌肤,几乎是同时他感受到了贺卿的僵硬,便收了冒犯的动作将散落在床上的裘衣披在了贺卿的身上。
白青岫感慨得到对方的不适应,他干脆蹲下身来半跪在贺卿的面前仰视着对方:“我之所以做这些,不过是行止由心。
你不用劳心伤神地想上太多。
你也说过,我在这留不了太久,如今我们在这山野之地,抛却了彼此的身份,只是寻常的伴侣,好不好?”
白青岫用那温声软语诱哄着对方,他实在是舍不得贺卿与自己相处的时候还要这样思前想后的殚精竭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垂眸,面庞笼罩着阴影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历来不忍拒绝对方:“您不必如此,做您想做的就好。
做饭什么的实在是不适合您。
即便是微服殿下应当也是带了人过来的。”
“我让他们去镇上帮我办事了。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我想做的事呢?”白青岫遣了江引辰月去镇上采购物资,他不清楚贺卿是怎样生活下去的,这里实在是缺少太多东西了。
是啊,也只有贺卿,才会在不论何时,不论自己是何种境地,都将自己当做金枝玉叶,哪有用这样的语调说出做饭什么的实在是不适合您的?
实在是太犯规了。
“放心吧,我不会下毒的。
在遇见你之前,我在宫中过得也并不如意。
许多旁人以为皇子不应该会的其实我都会一点,只是做的饭菜或许算不上可口,还望督主不要嫌弃。”白青岫半开玩笑式的语调。
其实他和贺卿是一类人,只是贺卿比他要厉害,或许是因为缺爱、因为被人百般算计、因为生存得艰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才难以相信他人的真心;所以才要在喜欢你的人面前,百般提防、猜忌和试探……
贺卿的确比他强,因为情之一字所以一切就都甘之如饴,对方明知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却还是倾其所有将自己捧到了那个位置。
既然如此,那自己又为什么不可以?
白青岫在屋内抄家一般的翻找,最终认命,这家中的食物真的只剩下米缸里的两碗粟米和灶台上的两颗白萝卜。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想着江引什么时候回来,然后认命地开始切萝卜:“贺卿?”
贺卿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要先喜欢你。”要坦坦荡荡无所顾忌地去喜欢,一定不会再让你这样辛苦难过了。
那心口微酸,贺卿注视着白青岫的身影,良久过后还是答了句:“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哎呀,这又来了个俊俏的小伙,你是他的弟弟吧。”其实白青岫同贺卿的相貌并不相似,但美人或许都是异曲同工的,这并不妨碍隔壁的大娘将他们认作兄弟。
这天寒地冻的,贺卿身子骨本就不好,那风一吹,就着了风寒,即便后来好了,那喉咙犹是生理性的不适。
此地不比长安,这世间近半的人才或许都聚集在那座再繁华不过的都城里,而这小镇上又哪里有什么济世名医?
若贺卿愿意同白青岫回去,让太医调理个一年半载总好过现在,只是贺卿不愿,说到底还是不够信任。
白青岫无奈,他在药堂买了些忍冬之类的药材给贺卿泡茶喝,又问隔壁的大娘购买她家的蜂蜜润喉。
白青岫并未否认大娘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定位,这缘分浅淡,他没必要费心解释,或许还会搅乱了这村庄的安宁,毕竟分桃断袖一事怎么说都不算是正途,他接过蜂蜜罐子递给对方一粒碎银:“谢过大娘了。”
农妇忙不迭地接过那粒碎银藏入怀中笑得牙不见眼,她见过贺卿的凶相,或许也是好心,拉着白青岫的衣袖往角落里站了站,煞有其事地告诉对方:“你哥哥刚打完仗回来,手上沾了太多人命。
可能被什么脏东西沾上了。”
农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道:“他这里有点问题,你平常的时候小心点。
哎,造孽啊,打仗也是没办法,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白青岫有些哭笑不得,子不语怪力乱神,可风雨不由人力掌控,而百姓们的生计都要靠这老天,他们求神拜佛求的是风调雨顺、平安富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日子太苦,又有什么办法呢?
便只能信一些前世因今生果来世缘了。
将他人的苦难归结于报应和命苦,将他们不能理解的事情归结于虚无缥缈的鬼神邪祟。
可对方也是好心,白青岫亲自将人送出了院子道了声谢。
冬日里那北风寒冷而干燥,却又带着几分凛冽的清新,空气中弥漫着的似有若无的血腥气明显,白青岫下意识地看向这气味的来源,他的心在这一刻被攥紧了,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来。
他快步走到贺卿的面前蹲下身来将蜂蜜罐子搁置在了地上,仰视着贺卿朝对方伸出手,那语调夹杂着寒意是那样的不容置喙:“把匕首给我。”
自再见贺卿至今,白青岫难得强势了一回,他也在找让彼此舒适的相处模式,所有的都可以退让,可这件事却不能够。
白青岫认识贺卿的那柄匕首,名为断魄,其锋利程度吹毛断发,这世间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东西或许只有这么一柄冰冷的利器。
那是陪伴了他数千个日夜的存在,那是让他在那波诡云谲的争斗中爬到一人之下的位置的存在。
那是曾经身陷囹圄孤苦无依的小太监的第一个伙伴,他最信任的伙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他生了病,固执地认为这把匕首可以保护他、可以给他安全感。
白青岫不免对一件死物生出了莫名的醋意,又觉得自作自受。
如今的贺卿草木皆兵,他冷着一张脸看着白青岫,那满是不悦的目光显然是不答应对方的命令。
白青岫深深地望着贺卿,不由得放软了语调去哄他:“贺卿,我会保护你。
日后除非我死,否则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白青岫哪里是执意要贺卿的匕首,只是那匕首伤害了他自己。
贺卿被这目光灼得发烫,他移开了眼睛下意识地反问了句:“那你呢?”
白青岫微愣,随后答曰:“我也不能伤害你。”
白青岫的心绪纷繁复杂,面上却不显,如果他们换一种方式相遇,如果自己对待感情不那么吝啬,如果他们不在权力的旋涡中不那样互相猜忌,或许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可即便如此,在这样脆弱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将自己纳入了他的地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彼此信任又互相猜忌么?
有这么个结果或许也还不错。
他们陷入了漫长的对峙中,贺卿终于妥协从左手的袖口里取出了那柄匕首交到了白青岫的手中。
那匕首折射出锋利的寒芒,并没有刀鞘,是随时取出便可以用的,也不怕伤了自己,柄部镶嵌着的细碎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白青岫珍重地将匕首收起告诉对方:“在你痊愈之前,我不会将它还给你。
你的身上也不许再藏其他的利器。”
贺卿唇角微动,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恢复了平静,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俯身看向白青岫,彼此的距离只在仰息之间,那视线相触不避让分毫,贺卿的言语是含有玩味的疑问:“为什么呢?殿下?”
贺卿将他的疑惑全部写在了脸上,他清楚白青岫的情意,可那情意未必比权势重要,好不容易坐在了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上,自是不必再放下身段去讨好取悦任何人,贺卿清楚对方的执着,所以此番又是为了什么?
“是您说的,左不过情之一字,而一切的一切便就都甘之如饴了。”白青岫微笑着回答他,他解释过后又道,“把右手给我。”
贺卿仿佛听见了一个不得了的笑话,发出了一声玩味的轻笑,眼含戏谑地看了白青岫一眼,随后起身整个人向后仰去,半靠在椅背上慵懒又随意地说了句:“那我要你自废武功,你愿意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样轻慢的俯视的态度,若是以往白青岫或许会恼羞成怒,可如今却清楚他习惯用这样的态度掩盖他真实的情绪。
在旁人面前装作“无坚不摧”几乎成了贺卿的本能,他是没有弱点的,因为弱点会害死他。
又岂止是贺卿呢?
自己也一样。
白青岫挣扎犹豫了一瞬,最终答应了下来:“好。”
那毕竟是他辛苦练就的本事,说不犹豫是不可能的,可也没有那般重要,虽非贺卿带他入门,可他的武功有如今的程度得益于贺卿的传授,路数如出一辙,就当是归还。
白青岫正欲动手,却被贺卿制住了动作,那声音凌厉:“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
文弱书生又怎么保护一介残疾?”
这是他培养出来的殿下,又怎么舍得呢?
白青岫在这一瞬间反握住了贺卿的右手,那掌心是一道被利器割伤的划痕,正往外渗着鲜红,那颜色刺目,令白青岫红了眼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掩饰这道被匕首割伤的豁口许久,那鲜血渗进指缝里,衣袖里也满是殷红,是伤口渗透上去的,也是悄无声息擦拭那柄匕首的……
白青岫蹙眉,他哑声问了句:“是刚才弄的?为什么?”
贺卿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抽不回,那声音里有几分自责的心虚:“方才我情况不大好,怕忍不住对她动手。
这样可以清醒些。”
白青岫不知所言,他缓慢的收回了手,时间凝滞了片刻后,他猝不及防地取出贺卿的那柄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那刀刃轻易的穿透衣物、划破肌肤……
血液迅速地染红了伤口周围的布料,白青岫笑着反问贺卿:“那这样呢?
你是不是能够更清醒一些?”
贺卿几乎是本能地抓过对方的手,那声音微颤,厉声质问道:“你疯了?”
殿下金枝玉叶,又岂能这般自损?
白青岫不以为意,他对贺卿的主动万分满意,直接乘势环抱住了对方,在对方的怀中低声道:“督主不也病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从前说过,只要我乖,您就会一直宠我。
我以后都乖,您能不能别再伤害自己了?”
贺卿对白青岫永远都狠不下心来,他回抱住了白青岫将人往上捞了捞,白青岫顺势坐在了贺卿的腿上。
贺卿埋在白青岫的颈侧近乎贪婪地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和温度:“如果我好不了呢?”
白青岫轻抚着对方的后背道:“不论好得了好不了,你都是我的贺卿。”
贺卿闭眸低笑,他终于认命般地轻叹一声:“殿下,我有些饿了,想吃肉。”
白青岫松开了怀抱,那双蓝眸亮晶晶的盯着贺卿瞧:“贺卿,我抱你回房好不好?
先将伤口包扎过后,我就做饭给你吃。”
早就该吃些好的了,萝卜白菜虽说是冬日里的时令,也不该顿顿都吃。
殿下的表情那样的生动,贺卿难得的绽开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起身弯腰打算将人打横抱起的时候,贺卿忍不住提醒了句:“小心胳膊。”
白青岫被对方的笑容迷得有些晕乎,声音里难掩喜悦:“知道了。”
自从白青岫来了以后,这个家也总算是多了点烟火气,添置了许多新家具,屋内也笼着炭,墙壁重新粉饰过一遍,屋顶的茅草重新铺过以防下雨漏水。
米缸被填满,食材也终于不止是从隔壁大娘地里弄来的萝卜了,更将贺卿的衣物彻底换过,那些旧衣都送给了村中需要的男子……
白青岫用清水洗过贺卿的伤口,细致地为对方上药,他不由自主地说了句:“你不喜欢我抱,可走路又不方便,到时候给你做个椅子。”
其实他一直都想将贺卿的衣物剥个干净看这些年对方身上又添了多少的伤痕,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贺卿福至心灵,他笑着反问了句:“诸葛丞相的那种?”
白青岫点头:“嗯。”
贺卿瞧着殿下这幅认真又心疼的模样,忍不住轻声问了句:“您有没有想过,就算您为我做了这样多,我也不会回去呢?”
“贺卿,你小看我对你的喜欢了。”白青岫不由得看向贺卿的眼睛,那言语中有些委屈,“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跟我回去,只是我愿意、我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像从前的你,即便我不喜欢你,你还是会保护我。”
真好啊,那颗平静的心又开始躁动了、又开始有了奢望。贺卿并未回答白青岫的言语,他接过白青岫的药瓶说了句:“我替您上药。”
白青岫到底是金枝玉叶,那肌肤如玉,这样的伤痕便显得异常的突兀,贺卿的动作轻柔细致,似乎是怕对方会疼:“殿下,您要是真的会乖的话,以后就别做这样的事了。”
白青岫欲要辩驳可见对方的模样到底是将话语吞了回去,贺卿低着头,脸上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容色不似凡人,令白青岫不由得晃神,他情不自禁地亲吻上对方的眉心,等过神来后说了句:“抱歉,我有些忍不住。”
那言语抱歉,可眼底却是难以遏制的笑意。
贺卿哪里见过这样喜形于色的殿下?
抛却了那层身份,高兴就是高兴,难过就是难过,他自己的面前有了所谓的“稚气率真”,少了原先的虚与委蛇。
贺卿为这样的殿下心动不已,忽然就很想对他做一些事,一些殿下可能不会喜欢的事……
贺卿处理好了伤口之后干脆覆身将人压倒在了塌上,那目光灼灼,满含着侵略欲,他低声说道:“殿下如今比我厉害,若是不喜欢,随时可以推开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临近年关,白青岫前往镇子上购置年货,清晨去的,却直至黄昏未归。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可他们的相识彷如昨日,贺卿腿脚不便却也不喜欢待在温暖的屋内,他宁愿坐在院子里看风卷云舒,金乌西沉、红霞渐褪,人间落入了黑夜,深邃的夜空中闪烁着星子,弦月朦胧不甚明朗。
冬日里的夜晚总是异常的寒冷,其实贺卿很喜欢这样安静的坐着,仿佛能听见溪水潺潺、空山鸟语,长安是很繁华,可却充满了算计争斗,也未必比现下要过得舒心。
正当百无聊赖之际,江引和白青岫的身形出现在了贺卿的视野中,江引身上挂着各色年货有些不堪重负,偏生白青岫还沾染了一身酒气倦懒地倚靠在江引的身上无知无觉。
贺卿蹙眉,殿下并非嗜酒之人,且他酒量颇好,这是喝了多少才成了这幅醉意朦胧的模样?
白青岫却在瞧见贺卿的那一瞬间,那浅淡的眼眸重新迸发了色彩,比那天上的星子还要璀璨上两分,他脚步虚浮有些跌跌撞撞地朝贺卿走来,然后直接倒在了贺卿的怀中。
贺卿及时地接住了白青岫,看向江引的目光满含无奈,似是在询问陛下是为何喝成这幅模样的。
江引先将东西都搁置在了屋内才又出门半跪在了二人面前:“更深露重,主子,我们先进屋?”
此时的白青岫异常固执,他打定主意赖在贺卿的身上了:“不要,我要贺卿。”
江引面露难色,如今陛下醉酒,督主身子不便,对于他而言两个都是主子,哪能让其中的一个去伺候另一个?
贺卿瞧出了对方的忧虑,他浅声道:“无妨,我会照顾好你家主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引的目光不由得移向贺卿的那条不甚方便的腿:“可是……”
贺卿失笑,那语调温柔却不失威严:“腿脚不便而已,又不是手断了。”
督主这般强硬,江引也就不好再坚持。
“你放心。”贺卿说罢便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抱了起来,白青岫的身量高大,分量更不算轻,扒在贺卿身上的模样怪异又可爱,贺卿刚要离去,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你觉得辰月如何?”
江引微愣,他有些不明白督主为何提及辰月,认真思索了一番评价道:“他很好。”
“嗯。”贺卿微微颔首便不再理会对方,一双手托着白青岫的臀部,那颗在自己颈侧蹭来蹭去的脑袋令他有些不堪重负。
贺卿并非按着皇室的那一套培养暗卫,说是暗卫但大多都是因缘际会且无处可去而被贺卿带回家的可怜人,说是弟子、家人,也不为过。
将他们培养成才自是耗费了许多心力,可他们并不是寻常的家仆丫鬟亦或者宫女侍卫,到了年纪便能谈婚论嫁,他们在这个世上没有身份,甚至于没有一个恰当的姓名。
他们为主子而生,也为主子而死,是主子手中再称手不过的一样武器,而非是人。
贺卿虽说存了利用的心思培养辰月他们,可却并未刻意抹杀他们为人的情感,他们有情绪、也有喜好,几年前这些人就都恢复了自由,除却辰月,他固执地听从最初的命令,替自己守护着白青岫。
其实贺卿对辰月是有几分愧疚的,如今见他们这样似乎也不错,毕竟暗卫刀山火海的,娶妻对彼此而言都算是负累,他们侍奉同一个主子,彼此就是这世间唯一在意之人,谁也不会成为谁的拖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辰月称得上天纵奇才,若论武功,江引要次一些,论年纪,却是江引年长。
只是殿下或许并未发现这二人的事,殿下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他擅长窥探人心,在窥探他人感情方面却逊色了些。
贺卿从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他过往的经历练就了如今的心性,也是现在才蓦地发觉自己或许真的是太过多思多想了。
贺卿抱着白青岫正欲往屋内走去却被江引叫住了:“督主。”
贺卿停住了脚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江引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主子他——比他以为的,要更在意您。”
贺卿颔首表达自己听见了,却并未回答江引,他目光移向白青岫,面庞在朦胧的光晕下是那样的柔情,白青岫的面颊微红那眼中氲氤着几分雾气看向贺卿的目光是那样的无辜,被看得似乎有些无措又将脑袋重新埋回了贺卿的颈侧。
贺卿的目光微暗,心中的凌虐欲升腾而起,哑声道:“殿下,我们回房。”
他抱着白青岫那步履缓慢而又坚定地走近进了屋门,他们从漆黑的夜里一步步地走向了那光与影的交界处。
贺卿的腿脚不便,那步履算不得好看,甚至于有些狼狈,整个人仿佛是风一吹便会倒的瘦削,身形却是如松如竹的挺拔……
屋内地炭火烧得很旺,是如春般的温暖,将寒冷隔绝在屋墙之外,木窗开着,灌进来的冷风摇曳着烛光。
暖色的光芒填满了整个空间,各色的年货被堆积在屋内,贺卿将白青岫搁在了床上后去关了屋门,一转身却又发现白青岫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贺卿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他忍不住出声调侃了句:“是该说你醉了好,还是没醉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白青岫的那双蓝眸骨碌碌地转了转,看起来“机智”得很,他张开双手一副索要拥抱的姿态,见贺卿并未动作,眼眸中便瞬间盛满了水汽,当第一滴晶莹从眼中滑落的时候便再也控制不住,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帘一般簌簌地往下落着。
贺卿当场便慌了神,他见过各种模样的殿下,却唯独没见过这样的。
一颗心立时变作柔软,哪怕前路是什么刀山火海也无所谓了。
贺卿将人揽入怀中,言语温柔的哄着对方:“好好的,哭什么呢?”
“贺卿,对不起。”白青岫呜呜咽咽地抽泣着,那声音委屈至极,“朕可是皇帝。
前几日朕都这样了、都这样了,你却那样对我。
你说过我乖一点你就会一直宠我的,可竟然不作数了。
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你在这里好生逍遥快活……”
“怎么会呢?我对殿下说过的话永远作数。”贺卿轻抚着白青岫的后背温声哄着对方。
殿下的声音那样的委屈,将他认为的重点重复两遍,惹得贺卿心疼不已,可他也总算清楚殿下为何要喝这样多的酒了,原来是借酒浇愁。
前个几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将殿下压在了塌上对其说道:“殿下如今比我厉害,若是不喜欢,随时可以推开我。”
他以为白青岫会抗拒,可意料之外的是,白青岫的面颊染上了一抹绯色,他并未言语的羞涩姿态算是默认的接受。
贺卿俯首咬上白青岫的唇瓣同时,白青岫回吻住了他。
那亲吻万分热烈,白青岫近乎于纵容般的张开了唇齿承受着贺卿的攻城略地。
贺卿的手掌在白青岫的身上不断地游移着,在解开对方里衣的衣带的时候,白青岫回抱住了他。
贺卿愣怔在了原地,他从未想过殿下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这般意味明显的求欢姿态,他如今是天子,想要什么没有?委屈自己的原因再明显不过。
殿下放下了他的自尊心和骄傲向自己求欢,却和从前不得已的刻意讨好不同,贺卿却停住了动作,他坐直了身子恢复了冷静的姿态告诉对方:“殿下,我饿了。”
白青岫僵在了原地久未动作,他会觉得尴尬吗?还是屈辱?
片刻后他敛了情绪起身整理衣衫,将被解开的衣带重新系了回去,坐到了床边开始穿鞋袜,那声音平静:“好,我去做饭。”
殿下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又怎么会不介意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的心中满含苦涩,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耻于开口解释自己满足不了对方的这件事,那指甲微微嵌进了掌心不再去看对方。
他烦闷的想着:这里只是一间小破屋而已,这里什么也没有,而自己又称不上一个健全的男人,又拿什么满足对方呢?他也想不借用器具强势地进入殿下的身体占有标记,可是他做不到。
贺卿出神之际,他的身体被白青岫死死的抱着,那声音呜咽不断地呼唤着他的姓名:“贺卿、贺卿……”
白青岫有些无理取闹地哭喊着:“你骗我,你都不想要碰我。”
怎么会呢?我已经肖想你无数个日日夜夜了。
贺卿亲吻过白青岫沾染着咸湿的面颊,而后在对方的耳畔呢喃道:“殿下,我们去床上做。”
醉了酒的殿下很乖,或者说如今的殿下一直就很乖。
殿下的肌肤如玉般细腻白皙,除却前几日的刀伤并无别的疤痕,脱下衣衫后将他的身材完全地展露了出来,本就高大的身量如今比自己宽厚上不知多少,那骨骼宽大肌肉饱满,五官深邃而凌厉,那彻底长开了的面庞明艳至极,美人不分性别,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男人。
贺卿喜欢极了白青岫的这幅身材,这样的一个人雌伏在自己的身下,光是想到这一点便万分满足和兴奋了。
此时的殿下被解了衣衫,赤身裸体的模样似乎还有些羞涩,那面颊上的红晕许是醉酒的缘故,那双蓝眸有如瀚海般澄澈,却又那样无辜。
有时候往往是这样无辜的模样最为勾人,白青岫歪着脑袋哼哼唧唧的模样令贺卿忍不住地想要将他欺负到求饶、欺负到哭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扳过白青岫的脑袋,迫使着对方看着自己:“殿下看着我好不好?我很喜欢您此刻的表情。”
白青岫懵懵懂懂,似乎有延迟一般理解了一下贺卿这句话的意思然后点了点头,他转了转眼睛,似乎想要去抱对方,那双手伸出去却又缩了回来,他的思维不算清晰,有些委屈的想着:贺卿总是这样,每次都穿着衣裳做这种事。
白青岫在心中介意着,可也怕他的贺卿又跑了。
他认识贺卿这么些年,时至今日才清楚:其实贺卿怕黑,贺卿喜甜,贺卿看似风光霁月、实则也会自卑……
或许是他那一副残破不堪且满是疤痕的躯体令他总是喜欢穿着衣衫做这样的事,也或许是因为他本身特殊的癖好与凌虐欲,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会让他更有感觉。
不论是出于哪种原因,其实都无所谓了。
白青岫觉得他从未如此情动过,比过往用情药的时候还要来得猛烈些。
他渴望贺卿,渴望同贺卿水乳交融、抵死缠绵……
贺卿覆在白青岫的身上,一双手在对方的身上不断地游移着,摩挲过对方的面颊、胸口、腰窝、小腹、腿间……
那粗粝的手掌给人以异样的情潮,偶尔用指节挑逗着白青岫胸口的乳粒、腿间的性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不断地啄吻过白青岫的身体,自上而下。
将胸口的乳粒含入口中舔舐吮吸着,又或者啃咬戳弄着,一只手覆在一侧轻拢慢捻抹复挑……
下身的欲望早已抬起了头,昂扬着跃跃欲试。
白青岫的眼眸中氲氤着雾气,被磋磨得思绪混沌,仿佛脑中只剩下了一团浆糊,他粗喘着、呻吟着,动作既迎合又抗拒。
他有些无措的抿唇,又不可遏制地叫出声来。
正当兴头上的时候贺卿却止住了动作饶有兴味地趴在对方的身上瞧着白青岫的面庞。
白青岫先是疑惑、再是茫然、最后是恍然大悟一般同贺卿说道:“贺卿只用手指也能弄哭我的。”
贺卿莞尔,既是两情相悦,又何必在意谁是承受方呢?
他在白青岫的耳畔低语问询了句:“白青岫,你想不想要我?”
在语毕的那一瞬间,两个人的位置就彻底颠倒了过来,白青岫骑在贺卿的身上,那生动的眼睛里是满含兴奋的跃跃欲试,随后又蹙起了眉头犹豫道:“可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像是哄孩子一般的语调,他答道:“可以呀。”
同记忆中的横冲直撞不同,如今的殿下技巧提高了不少,他下身的欲望坚硬,
那绽起的青筋和流出的汗珠表达着他此刻的难耐,偏生他还极有耐心且温柔地取悦着贺卿。
贺卿的衣衫尽褪,在看见这幅残破的躯体的时候又情不自禁地红了眼,胸膛瘦削地几乎可以瞧得见根根肋骨,相较于记忆中那疤痕又增添了不少。
明明从前他的身体也很好的,白青岫珍视而温柔地亲吻过贺卿身上的每一处疤痕。
灯芯许久未剪,屋内的光芒暗淡了稍许,那烛泪滴落在了灯台上,陈旧的木床不断地发出窸窣的声响,在这样静谧的夜里格外的惹人羞恼。
被亲吻过的地方微微发痒,贺卿有些无奈,似乎他的整个人都被吻得湿漉漉的了……
白青岫的手掌抚摸着贺卿的腰窝,在对方的脖颈处吮出一个殷红的吻痕,而后往下咬上了乳首。
胸口微麻的刺痛和腰侧传来的触感令贺卿不由自主地颤栗。
白青岫分开贺卿的双腿,掌心抚摸过对方的腿心到会阴再到那闭合着的后穴,指腹抚摸着那处褶皱跃跃欲试地要往入口探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咬上贺卿的下颚问他:“有感觉么?”
那动作温柔言语固执,他试图从贺卿的口中寻求一个答案。
贺卿拉过白青岫的另一只手覆在自己的心口处,语调温柔地告诉对方:“有感觉的,这里——跳得很快。”
身体也同样很热。
白青岫眉眼微弯,他似乎十分满意贺卿的这个回答,便愈发卖力地伺候起贺卿来。
贺卿被磋磨得有些失神,直至指节钻入甬道,贺卿才察觉出一丝异样来:“你用了什么?”
“你要不要尝尝看?”白青岫指节在贺卿的甬道中不断地开拓着,言语无辜地评价了句,“贺卿的身体里好热、好软……”
贺卿看见了床边的那个蜂蜜罐子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于是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白青岫的脑袋。
白青岫指节探索到了贺卿甬道中的那处敏感点,肠肉在这一瞬间本能地绞紧,白青岫兴奋地说了句:“贺卿咬得我好紧啊。”
贺卿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句呻吟,听及殿下的言语平白生出几分羞恼来,多年前殿下也会磋磨那处,只是从前贺卿并未从中得到过多少快感,大部分男人说到底都是靠前面获取生理性的愉悦的,少了前面的器官,要贺卿单靠后面爽还是太过困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强烈的感觉的确是生平第一次。
有些失控的陌生,贺卿不由得想到:这是被开发出来了吗?
等到后穴变得柔软湿润,被开拓出一个有些合不拢的肉洞,白青岫才将贺卿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头扶着阳物顶了进去。
贺卿不可遏制地发出了一声黏腻而绵长的呻吟。
白青岫被勾得更加兴奋了些,他不断地挺动抽插着,吻了吻对方的唇瓣告诉他:“贺卿,我很喜欢你方才发出的声音。”
贺卿的身体几乎被对折,随着白青岫的动作摇摇晃晃,他忍不住回答了句:“殿下要是能把我弄哭,声音会更好听。”
“好。”白青岫的眼眸亮晶晶的,像是盯上了肉骨头的小狗狗,他只管他的埋头苦干。
粗喘着兴奋着要了贺卿一次又一次。
虽然最后没有被欺负得哭出来,贺卿被操得精神和躯体上都疲倦至极,却又被带着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无休无止的情事里,整个人浸着汗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喘着,那声音绵软而沙哑,不断说着不要了。
而白青岫恍若无觉,似乎更加兴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漫天的星子闪烁,下半的弦月却羞涩地藏进了云朵里。
等到翌日的黄昏时分,贺卿才悠悠醒转,虽然身子不爽,却难得地睡了个好觉,而这样的睡眠却是用一夜无眠换来的。
或许久未发现,昨夜的白青岫精力格外的旺盛,本来只是寻常的姿势,再后来渐渐地也就不寻常了起来。
他倒不需要出力,只是身体长期保持一个姿势的酸软和精神上的疲倦。
折腾了大半夜,末了白青岫去烧了一浴桶的热水为自己清理身体,可后来那桶热水也变成了刺骨的凉……
贺卿正欲起身,而白青岫在门外似乎听见了屋内的声响跑了进来将贺卿摁回了被窝里:“再休息一会。”
“再休息一会天就黑了。”贺卿张口方知自己的声音哑成了什么样子,喉咙就好像许久未曾饮水又被沙子磨过一般,原本就不大好的嗓子如今更是坏了个彻底。
这声音把始作俑者吓了一跳,白青岫满是歉疚地说了句:“抱歉,我昨夜喝醉了,要不您罚我吧。”
白青岫有些忘记了昨夜发生过什么,醒来的时候瞧见怀中人的身体上遍布淫靡的痕迹的时候,愧疚与满足感交织,他怕昨夜发生的事是自己强迫了贺卿,因此也只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直至现在,在看见贺卿现在的表情才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也或许昨晚是你情我愿?
贺卿睡得骨头都酥了,他挣扎着又坐起身来,略带疲倦地揉了揉额角,言语间满含无奈:“罚你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是残废太久了,若放在以前又怎么会被折腾成这幅虚弱的模样,在精力与体力方面都算得上是势均力敌,是可以让彼此都尽兴的。
贺卿见白青岫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又忍不住开口问了句:“你在找什么?”
白青岫一脸无辜:“蜂蜜呢?想泡一杯蜂蜜水给你润润嗓子。”
“不用找了。”贺卿在这一刻终于是黑了脸,看对方疑惑不解的目光到底还是补充了句,“被你吃了。”
到底是糟践了这么一罐上好的蜂蜜,先是被用在那处不说,后来更是把自己身上浇了个透,白青岫在自己身上甜来啃去末了还说了句:贺卿真甜。
那是自己甜吗?那是蜂蜜甜。
白青岫满含疑虑地说了句:“我能吃下那么一大罐吗?”
“不然呢?”贺卿反问,“你喝醉了能把我弄成这样,一罐蜂蜜又算得了什么?”
白青岫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清楚贺卿是生气了,却不知道怎么去哄对方,他其实还是有些高兴的,因为这或许是第一次贺卿对自己表露这样的情绪。
贺卿会对自己发脾气证明对方是否相信了自己的爱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沉吟半晌最终说了句:“我去做饭,你睡了这样久,一定饿了。”
睡这么久会不会饿不清楚,但做这么久一定会饿,贺卿无奈,他伸手拉过正欲起身的白青岫,或许用的力道大了些,直接将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殿下,我同您回去,但我有个条件。”
白青岫也不问是什么条件,直接喜不自胜地应声道:“我答应你。”
“先听了我的条件再答应也不迟。”贺卿的表情严肃,他告诉白青岫,“我的条件是:将陛下的虎符和御玺都交给我保管。”
白青岫并未有任何的迟疑,他重复了一句:“好,我答应你。”
现在轮到贺卿不自在了,他疑惑地问了句:“您就不怕我做什么?”
“你会做什么?”白青岫忍俊不禁,他用食指戳了戳对方的心口,“你这里有家国天下,你想做什么?
你只是不信我。
我拥有的东西太多也太过诱人,你怕我假以时日权衡利弊之下,会因为别的存在而舍弃你。”
贺卿微怔,他的殿下总是这般容易看穿自己的心思,偏生两个最会玩弄人心的人凑到了一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最开始的利用至今,他们说是共同走过了万水千山也不为过,他们有无数个理由一刀两断,可能走到今时今日却还是因为那份喜欢。
是啊,殿下坐拥万里江山,他有的太多了:美人、财富、权利、珍宝……
只要他想,他都可以拥有,所以贺卿才不确定,若他们只是山野村夫,便在此地相守一生也不错,可他是皇帝,他拥有这世间几乎所有人都想拥有的东西。
白青岫躺在贺卿的怀中温声软语地告诉对方:“没关系的,不止是御玺、虎符,凤印也可以给您。
往后这前朝后宫,督主说了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岁末除夕团圆夜,天上的星子与月给人间的万家灯火让了路,那漆黑的幕布下,点点灯光汇聚成了暖色的海,平日里早该陷入寂静的村庄也难得热闹。
虽然没有烟火,但那爆竹声阵阵,孩童在路边玩闹,妇人在溪水边洗菜,那炊烟袅袅,人群来往,在这样的节日里总会满含笑意地问好。
屋内烧着的炭盆温暖,桌角的油灯明亮,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贺卿坐在陈旧的木桌前,手持一柄刻刀往桃木板上刻字,等刻完再上一层色便是新年的桃符了。
将热闹隔绝在屋墙之外,贺卿的动作认真而专注,上了年纪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发出了刺耳又突兀的声响,在这样的环境下格外的清晰。
冷风急切地灌了进来,贺卿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他抬头将视线移向门口的方向,忍不住叮嘱了句:“进来记得将门关好。”
白青岫彻底推开了屋门,一身锦衣华服是出现在贺卿眼中的色彩是那样的浓烈,他手中拎着一坛酒,整个人是明艳的红,这样的炽热的人同这地方是极为不相配的,他应该待在那人间最风流富贵的去处。
白青岫钻进屋内,顺手关了门栓上门栓,将酒坛子随意地搁在了桌上后搭了条矮凳坐在贺卿的身边烤火取暖。
而在白青岫的眼中,贺卿若没有经历过那些变故和遭遇,他应该是这深山中的兰、春日里的雪,清贵而不染世俗,可偏生这样的一个人,身处这世间最世俗的去处。
白青岫坐在矮凳上,比贺卿要矮一截,他靠在贺卿的身上,好似那凶猛的山君伪装成了柔软的狸奴依偎在主人的怀中。
他们两个人骨子里都太过强势,可若要长久地在一起,就必然要互相妥协包容些,白青岫并不介意做那个“弱势”的那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选择,不论是给对方怎样的身份其实都是委屈了他,如贺卿所说,他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更何况,贺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世间所有的刑罚都不能使他弯腰,但只要自己掉个眼泪他就心软了。
与其说是心软,倒不如说是用情至深,事实上在感情里,贺卿才是弱势且不自信的那方。
所以无论如何,白青岫都舍不得了。
白青岫的目光追随着贺卿的动作满是好奇:“神荼,郁垒。
这便是桃符么?
为什么不用笔,这样太过麻烦了。”
“祈福避祸之用,左右闲来无事,这样挂在门上即便经历了风雨也不会褪色,能长久地用一年再又用新桃换旧符。
宫中许是没有这样的习俗。
在我年幼时,每年新岁,父亲便会请先生到家中写桃符。”贺卿微垂着眼睑,言语温柔而耐心,余光瞥见白青岫的衣衫垂落到了地上不自觉地蹙了眉,又问了句,“那些糖都分出去了?”
“分出去了。本来是我买给你的,你又让我分给那些小孩子。”白青岫咕哝了一句,好似不满的抱怨,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看向桌上的酒坛子努了努嘴,,“对了,这坛酒是村子里的张家大娘送给我的屠苏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莞尔:“我又不是孩子,那些糖果对我来说太甜了。
再说了,难得新年也让孩子们高兴些。”
贺卿雕琢完了最后一笔,终于注意力转移到了白青岫身上:“民间酒水精贵,你猜她为什么要送你这样贵重的东西?”
“难道不是因为我人缘好?”白青岫回答得理直气壮,末了他又补充了句,“倒是贺卿明明喜欢吃甜的东西却一直不肯承认。”
白青岫觉得,他好喜欢就这样同贺卿待在一块,每天就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恬淡而闲适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贺卿睨了白青岫一眼,不知道是佩服他的自信,还是旁的什么:“她家的小女儿去岁及笄,尚未定亲,你们之间也算是相配,她那女儿虽算不上倾城绝色,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
白青岫恍然大悟,他极有求生欲地起身拿过酒坛子转身欲走,那言语间有几分幽怨:“既如此我即刻便将这酒还与对方。
只是贺卿你明明清楚我的心意,却还要这般说我。
再说了,眼前不是有一个倾城绝色的美人,我又何必去看那小家碧玉一眼?”
“收都收下了,还回去又算什么?
大不了下次送个更贵的东西给人家就好了。”贺卿拦住了白青岫,他只觉得殿下的年岁越发回去了,如今竟不如弱冠之岁的时候稳重,或许是在乡野,不需要整日里勾心斗角,在自己的面前也表现得喜形于色、行止由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不依不饶地还要往外跑,贺卿无奈只好认错:“殿下,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白青岫本来也没有生气,听及此言直接顺着杆子爬了下来,他退了回去抱着酒坛子坐在了桌上低头看向贺卿,眼中映着暖色的光芒认真地问了句:“贺卿,你是不是很在意旁人用些一般用来形容女人的词汇来形容你?”
贺卿其实将情绪掩藏得很好,但白青岫还是察觉到了,或许从前就隐约有这样的认识,只是到了如今才算是彻底上了心。
眼前的这个人,总是习惯为他人遮风挡雨,而自己承担一切,将他的心思掩藏得极深从不主动开口,这样的性格的确是有些“讨厌”啊。
白青岫这才意识到从前的自己是有多高高在上,他将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权位上,放在贺卿身上的又有几分呢?
才会到今日才看清关于贺卿的许多事物。
贺卿并未回答,抬眼看向白青岫的目光却满含惊讶。
白青岫了然,他又问贺卿:“那贺卿觉得我算是漂亮吗?”
何止是漂亮,那是一种明艳到嚣张的美,寻常人看了根本难以忽略。
那是倾国倾城色,惊为天下人。
贺卿答:“漂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贺卿张了张口:“喜欢。”
白青岫轻声笑了,他言语好似怀念般娓娓道来:“我大抵是随了母亲的长相,她是异域随着使臣的那一大堆贡品一同进献给父皇的美人。
相貌与中原人不同,但亦是倾城之姿,父皇虽后宫佳丽三千,但他从前没尝过那样特别的一个美人,自然觉得新鲜,也算是受宠吧。
后来来晋为妃位又怀了我。
可她是异国来的孤女,在大宁没有任何的势力,更是母家远在万里之外。
她的恩宠、她的地位,都是虚的。
皇帝的恩宠就好比朝露,我母妃后来过得很辛苦,却还在苦心孤诣地为我绸缪,江引就是她留给我的。
至于我,我幼年时五官尚未长开,那容貌更是同姑娘家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称我为公主、若单纯的夸我漂亮什么的其实也无妨,只是那说辞难听,总带着些侮辱人的意味。
我虽为皇子,却是有异国的血脉,所有人都默认了我与皇位无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凭什么能坐上皇位呢?
凭我这一副好相貌?靠卖身么?”
白青岫说及此处似乎有些不好的情绪在里面,言语微顿随后又继续道:“时至今日,我却觉得那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如今我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又有何人敢置喙我的出生,评价我的相貌?
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贺卿,阳刚之气同外貌从来都没有什么关系的。
你是这世间——最尊贵的男人的夫君。”
白青岫的声音很轻,落在贺卿的耳中却很重,每一个字都凿在了他的心上,此生难忘。
贺卿知道殿下善于窥探人心,却不知道对方竟会如此心细如发,其实他们本来就是一类人,只是曾经的殿下不愿意在这方面用心而已。
他出生在乡绅富贾之家,也曾无忧无虑,也曾被众星拱月,也曾有过天真肆意的少年意气,也曾有过幼稚而又崇高的理想……
后来家中遭逢变故,又因为这一副过于出色的皮囊,入了权宦的眼,受尽折辱成了世人口中所谓的不阴不阳的没根的东西,成了和他曾经厌恶的人一般无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当真不在意这幅样貌么?
怎么可能?因为这一副皮囊惹出的祸事不少,之所以不毁去这张脸不过是因为这也是可以利用的存在。
其实当你的容貌与你的权势不匹配的时候,它势必惹人觊觎,也自然会给你带来不少的灾难,风险与收益并存而已。
直至后来他坐上了厂公的位置,成了所谓的九千岁、世人口中那残忍的存在,也就无人再敢置喙和觊觎他的相貌了。
可那成为了一个皮肉下的暗疮、一根没入心底的细刺,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可偶尔还是会细细密密地泛着疼。
你是这世间——最尊贵的男人的夫君。
这是一句简单而又那般珍贵的话语,胜过历史上所有的才子词人写过的缠绵悱恻的诗词歌赋。
贺卿深深地看着白青岫,陷落于对方眼中那一片湛蓝的瀚海久未言语。
那目光太过深情,也太过沉重,白青岫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他干脆将酒坛子一方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弯腰将贺卿打横抱起,试图换一个轻快的话题:“难得过一次寻常百姓家的除夕,要不要去镇子上?
镇子上有烟火,据说是无比寻常的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是不是很喜欢听我唤你夫君?”白青岫发觉了贺卿的异样,明明上床的时候万分坦率,却在这时候红了耳廓,那绯色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贺卿的双手本能地攀上白青岫的肩头,似乎有些紧张,言语却是平静:“随你。”
白青岫岂不知贺卿在担心什么?
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如今的贺卿怕人,可一直远离生人也不是个办法。
白青岫收走了贺卿身上的利器,又守着对方,如今他的情况好了稍许,也可以尝试一二,若真的有什么,还有自己……
本就天寒地冻,入了夜更是刺骨的冷,白青岫将人裹了个严实,又往汤婆子里灌了热水给贺卿抱着。
贺卿跨坐在马上,有些不堪重负,他无奈地说了句:“我还没有那样脆弱。”
白青岫跨身上马,他坐在贺卿的前面替他挡去了北风,手持缰绳在无边的夜色里疾驰,那风声呼啸,刚说出口的言语立时便被碾碎消散:“我知道,可我就是怕你会冷。”
贺卿的一只手环着白青岫的腰,那风声太大,锦帽更是遮住了他的双耳,没听见白青岫说的什么,也就只能认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从前公子过得太苦了,动不动就被那些个主子打骂责罚,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他的腿脚受不得寒,每到阴雨天便会疼痛难忍,他从来不会跟我们说这些事,却在私下里看过许多大夫。”这是朔月告诉白青岫的有关贺卿的事。
从前便如此,更遑论如今呢?
白青岫当然清楚贺卿并不脆弱,他的意志比任何人都强大,可这并非他糟践自己的身体的原因,对方可以不在意,但自己不能不上心。
这是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镇上又怎么可能不热闹?
花灯如昼,烟火璀璨。
街市上商贩们吆喝,人群往来,这热闹拂去了冬日里的寒意。
有些的吃食或许是当地才有的,至少从前的白青岫从未见过,还有许多卖孩子喜欢的玩具以及年节里才会有的桃符之类的物件。
无所谓世俗的目光,白青岫牵着贺卿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他的余光时刻注意着贺卿以防意外,又忍不住靠近了些在对方的耳畔低语了句:“贺卿,要不要我抱你?”
贺卿忍俊不禁:“你还嫌我们现在不够惹眼么?”
两个相貌过于出众的男子在人群中牵手未免过于惹人注目,话虽如此,贺卿与之交握的手却从未想过挣开,其中贺卿的腿脚不便更是令人忍不住用那满是惋惜的目光多看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如今他已经不那么频繁地梦魇了,除却利器能给以他安全感,牵着殿下的手似乎也不错。
没有人比贺卿更清楚自己的症状,他清楚怎样控制和缓解自身的病情,如今至少可以同生人说上那么两句话。
贺卿被这喧闹感染,忍不住同白青岫低声说了句:“难得年节,你不如给辰月他们放个假,此地远离长安,也没人清楚我们的身份,无须时刻尽职尽责地保护你我。”
他们是远离长安了,将重担交由了林询,林询成了最辛苦的那个,如今恐怕成为了第二个“贺卿”,四面受敌。
陛下病重,林询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其实他没有贺卿当年经营的令人侧目的权势,更不够心狠,他天生做不了奸雄,也只能短暂的平衡朝堂的诸方势力而已。
“那就给他们放两日的假。”白青岫说完这句话后,贺卿便感觉到了跟随在不远处的两个人远去。
白青岫虽然答应了下来,看向贺卿的目光却是疑惑。
贺卿莞尔,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哪有什么不可泄露的?白青岫也隐约察觉了那两个人的情况,虽然都听命于自己,但从前他们是死生不复相见的敌对关系,若非无可奈何,他们是不会像如今这般隐匿于一处的。
街市上热闹,孩童挤在人群间奔跑嬉戏,绚烂的烟火升腾而起在夜空中绽放,转瞬即逝。
闲逛之余,白青岫不知道从刚才路过的摊子上顺了点什么,他转头叫了声贺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应声:“嗯?”
两人目光相触,眼底倒映着彼此的身影和或明或暗的光亮。
白青岫站立在了原地,唇角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伸出另一只手来在贺卿的眼前摊开手掌:“喏,松子糖。”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周遭那般绚烂的色彩剥离成了黑白,而贺卿只看得见眼前的这一抹红。
或许是三生有幸,才能够遇见眼前的人。
贺卿接过糖果剥了糖纸顺手将其塞入了白青岫的口中,言笑晏晏地问了句:“甜么?”
甜意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白青岫愣愣的点了点头。
贺卿牵着白青岫的手,继续在这条路上漫步。
他有些明白为何前人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了。
就好比此刻,明明是那样喧闹的场景,可自己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贺卿,我知道你进宫之前的事。”白青岫的嘴里含着糖,说话有些含混不清的意味,又或许是怕贺卿闭口不言,他又强调了句,“朔月都知道一些你从前的事,作为你的枕边人,你觉得我一无所知合适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又从哪里开始说呢?
过往的经历在记忆中成为了衔接并不连贯的片段,不甚分明。
若要讲故事的话,这里的热闹就有些不合适了,他们干脆上了镇上一家酒楼的楼顶坐下,仰观烟火璀璨、俯瞰人群往来……
白青岫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窝在贺卿的怀中听对方叙述,偶尔会提出自己的问题:
“贺卿的家在哪儿呢?”
“就在这洛城。”
“后来还回去过么?”
“斯人不再,没有再回去的必要了。”
“报过仇了吗?”
“我杀了那人的全家,殿下是否会觉得我太过心狠?”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摇头否认,或许其中有无辜之人,但面对血海深仇谁又能真正做到理智?更何况贺卿的家人就不无辜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怎么舍得责怪,只是有一种无法替对方分担痛苦的无力与心疼,他感同身受的仇视着害了贺卿一家的罪魁祸首。
白青岫抱着贺卿的手紧了紧,试图给以对方温暖:“往事已矣,如今贺卿有我了,我很厉害的,绝对不会被人害死。”
贺卿没说的是,彼时大仇得报的他是极为快意的,经年后如今的他却生出了几分后悔来,他这样做和他的仇人又有什么区别呢?祸不及家小,那一家老小,也并非全是恶人。
贺卿简略地概括了他过往十余年的经历,说得越风轻云淡、越言简意赅,白青岫却越心疼,他本该是天上月,可月亮却落入了泥淖……
贺卿提及:殿下曾经送给我过一颗松子糖。
白青岫对于自己忘记了那段前尘往事总有些遗憾与愧疚,他忍不住问了句:“然后您就爱上我了?”
贺卿否认:“没有,您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呢,我的癖好还没有那样的变态。
后来我被当时的厂公带进了宫,一年见不了您两次面,哪怕是见了也只是向您请安或是远远地瞧上一眼。
看您过得辛苦却无能为力,后来有权势了便悄悄地护您一二。”
贺卿眉目温柔,想起了旧事言语间满含笑意:“再然后,您就主动投怀送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我不对,对您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白青岫抬头啄了啄贺卿的下颚道:“才不是,贺卿能够喜欢我,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是我错了,辜负了你的心意。”
贺卿眸色微暗,他的指节扣住了白青岫的下颚,俯身咬上对方的唇瓣。
白青岫顺从地张口,将主动权交给了贺卿。
两个人的唇齿交缠,交换了一个濡湿而漫长的亲吻。
彼此的眼中沾染了难耐的情欲,贺卿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殿下,我饿了。”
白青岫言语无辜:“哪里饿?”
贺卿忍俊不禁,满含戏谑地看着白青岫说道:“肚子饿。”
白青岫从贺卿的怀中钻了出来,正襟危坐,试图掩盖他不正常的想法:“那我们去酒楼用膳?”
贺卿答:“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地便是酒楼,许是两人衣着谈吐不俗,他们要了包厢又出手阔绰,老板娘便亲自来招待他们了。
因为对着贺卿的态度太过殷切,惹得白青岫喝了一壶的醋,言语间散发着酸味:“那老板娘是不是看上你了?”
贺卿有些哭笑不得:“其实她对你也热情得很。”
老板娘哪里是对他们热情,分明是对钱热情。
这大抵是镇上最大的酒楼,两人坐在二楼的窗边,这里比楼顶要暖和、比街市上要惬意。
偶然瞧见了几只孔明灯缓慢地升腾而起,化作了天上微弱的星子。
贺卿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下意识地说了句:“我也会做那灯,那时候喜欢将心愿写在灯上说与天上的神明,又怕人间的孔明灯太多,神仙看不到我的心愿,于是放上许多的灯只也不觉得满意。”
世人总对从未见过的存在心存敬畏之心,贺卿也有过喜欢放孔明灯、河灯许愿的时候,也去过寺庙、道观,可到头来谁又听见了他的心愿。
亲近之人尚且不可信,又何必去信那虚无缥缈的神明?
还是说人生苦得看不见希望,因此给自己一个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想象了一下那时候的贺卿是何模样,而后告诉对方:“以后贺卿可以把心愿说给我听,若是我实现不了,那么那些神明也应该是不管用的。”
若这一年这样平淡地过去倒也罢了,可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某个滴酒不沾的人看向白青岫的目光有些丧失理智的危险,白青岫警惕心起,连忙叫来了老板娘问了句:“你这些东西里有酒么?”
老板娘匆匆忙忙地跑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最后长舒了一口气解释道:“那壶是茶酒,还有这道甜品里面加了米粮。
大过年的当然要喝点酒的咯,给小孩儿喝都没事的,这是怎么了……”
数年前经历的事情涌上心头,白青岫至今还觉得疼,心中升腾起苦涩与无奈,耳中有些嗡鸣,他听不清老板娘言语不休地讲了一堆什么,拉着贺卿便往外走去。
白青岫想带贺卿去客栈又觉得不能让人尽兴,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地方可去——花街柳巷、秦楼楚馆。
醉酒的贺卿倒是正常的很,指的是同多年前别无二致的正常,白青岫并非抗拒,而是经年未见这幅模样的贺卿有些陌生,行为举止都是那样的强势而霸道,不容他人抗拒。
白青岫既希望贺卿能够痊愈,又希望他能够试着多依赖自己一些。
更何况这是在人潮涌动的街市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你冷静一些,这里到处都是人。”白青岫的提醒显得那般无力,此刻他既要保卫自己的贞操又担心眼前人生气。
至少他做不出在人群中同贺卿交合的事,怕不是连夜想换个地方生活。
两个人在街市上拉拉扯扯,贺卿险先将白青岫的衣带扯了下来,手刚要从白青岫的脖颈处伸入又被白青岫及时地抓住了。
贺卿黑着脸,一副你不要不识好歹的模样。
事急从权、时不我待,他们不能这样继续纠缠下去了,白青岫放软了语调诱哄着贺卿:“贺卿、督主、哥哥、夫君……”
那尾音拉长,黏腻又暧昧,他将所有的称呼都叫了个遍,求饶道:“我抱您好不好?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我再让您弄……”
单论武力,白青岫是比不过贺卿的,贺卿是自幼的基础,又经历了无数的刀光剑影,而白青岫因为身份的缘故,他向来是被保护的那个,空有一身武艺也难有机会同他人真刀实枪地以命相搏。
即便如今的贺卿有一条腿不方便,他霸道起来也令白青岫无法抗拒,也或许是,根本不想抗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灯火璀璨,白青岫抱着贺卿在人群中穿梭,身形有如惊鸿掠影,但如果有人眼尖的话或许是可以察觉得到此刻的贺卿有多急色。
过往的二十余年,白青岫大部分时间身在宫墙之中,他没有寻常王公子弟共通的喜好,这也是他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楼里的老鸨太过好客,还有那些姑娘们的目光就好像黏在贺卿同自己身上似的,或许仅凭穿着就可以判定这是个“大客户”,但这热情委实令白青岫招架不住。
更何况若真的同这些人发生些什么,吃亏的到底是谁?
而醉酒的贺卿眼中只剩下了白青岫,更不顾什么礼义廉耻,恨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人扒个精光。
白青岫被磋磨得不行,他干脆将一袋金子都丢给了老鸨,他的解释没什么说服力:“这人中春药了,不需要你们。
只需要给我们个干净的房间,将里面的东西换成新的,快点。”
老鸨打开钱袋子笑得牙不见眼,高声催促着小厮们去了,每句话都不离这位出手阔绰的“爷”。
贺卿急色,白青岫也不遑多让,他哪里分得出心力去吃茶水点心。
众人对两人的关系了然,满是惋惜之色,当然还有男女跃跃欲试,不过被白青岫的厉色吓了回去。
这中间最高兴的莫过于老鸨,她今日赚的比得上往常一旬赚的了,给钱就行,又哪管客人是来做什么的?
在老鸨眼中,白青岫就是活的财神爷,他们若喜欢在青楼找一些情趣,便是日日来都行,只是听他们的口音不是本地人,那穿着气度想是来自大地方的,这生意兴许也就做这么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断袖之事并不少见,更多的是那肥肠满脑的富家子弟追求新鲜,像眼前两位这般天人之姿的却是少见,看情况给钱的那位还是下面的那个。
或许是本着漂亮的事物多看两眼也是好的,白青岫全程如坐针毡。
倒是贺卿恍若无觉专心致志地与白青岫“搏斗”着。
今日在旁人的眼中有多荒唐都无所谓了,左右此地相距京城甚远,而回到长安后他还是那个杀伐决断的皇帝。
等伙计过来说房间布置好了,白青岫便抱着贺卿窜上了楼。
才进房门,白青岫腰间的宫绦便不知落在了哪儿,大氅落在了地上,衣带被解开,露出了莹白的胸膛,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白青岫才关上房门,贺卿便将人抵在了门上,他强势地将左腿挤入白青岫的腿间,一只手扣上对方的后脑,将他的猎物彻底地圈入了怀中。
另一只手掌自锁骨一路摩挲到喉结,继而掐上对方的下颚,拇指的指腹漫不经心地碾过对方的唇瓣。
贺卿顶了顶白青岫腿间兴奋的欲望,轻声道:“殿下,您现在好漂亮。”
殿下的眼中如繁星璀璨,满是对渴望的神情,是如春水般的潋滟。
语毕,贺卿覆上了白青岫的唇瓣,下身被猝不及防地作弄,白青岫本能地抗拒,而在他分神的一瞬间,便只能任由贺卿掠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被吻得有些失神,他可以想象得出贺卿说得漂亮是哪种漂亮,一路上被磋磨了那样久,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一开始白青岫就没想着掌握主动权,接下来便只剩下被动承受,白青岫本能地环抱着贺卿接纳着对方的亲吻,与之交缠直至唇齿微麻。
白青岫的顺从令贺卿有些疑惑的不可置信,他用肯定句说出了疑惑的语调:“你愿意的。”
可他分明在说:你怎么会愿意呢?
白青岫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言语认真而肯定:“我愿意的。”
而后回应白青岫的是更激烈的热情。
从门口到床上的这一小段路,白青岫的衣衫落了一地,等到被贺卿摁倒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赤条条的了。
贺卿的掌心微凉,在白青岫的身上不断地游移着惹得人生理性的颤栗。
胸口突然而然的疼痛感令白青岫从欲望里清醒了过来,本能地痛呼出声,那双下意识想要去制止贺卿的双手被束缚在了床头。
床是特制过的床,四肢大张着被镣铐束缚,不得动弹只能任人施为,白青岫记忆中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却被贺卿的言语打了回去,他说:“这里的东西不见了。”
贺卿的目光好似打量货物,一只手覆在白青岫的胸口有些凶狠地揉捏着,将茱萸玩弄得有些坚硬的刺痛,指甲戳弄着,偶尔又用拇指捏着那点拉扯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对环早已被取下丢弃,而乳珠上的孔洞也早已愈合,这是曾经贺卿给他打下的标记,是白青岫认为的屈辱所在。
白青岫被玩弄得有些难耐,他本能地挣动着,而下身被对方握住后不敢再动弹,白青岫言语柔软而又坚定,他说:“我们可以等回去再穿一次。
我是你的,白青岫是贺卿的。”
“你是我的。”贺卿重复了一句,那性器被掌握在手中有些蓬勃的跃跃欲试,是那样鲜活的反应啊,一点也不乖。
贺卿开始套弄柱身,抚慰着囊袋,偶尔用指尖去刺激顶端,熟稔的技巧将对方的欲望牵引到了顶峰。
白青岫粗喘着,随着贺卿的动作挺动腰身,对方衣冠齐整,而自己却大张着双腿被人玩弄至此,那羞耻感似乎也化作了情潮,被磋磨得有些迷蒙。
仿佛听得见自己热烈的心跳声,热流向下涌去,阳物在贺卿的动作下是坚硬到有些刺痛的急欲宣泄,最可怕的是,白青岫竟然猜得出贺卿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或许对方没办法像正常男人一样去占有,便万分喜欢掌控自己下身的欲望。
将自己的欲望挑逗至顶峰,又硬生生地跌落下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会让他觉得兴奋吗?
贺卿取来了银色的金属小笼子,将白青岫的性器一点点地放了进去。
下身的情潮被残忍地掐灭,被强行塞入那样狭小的笼中,那疼痛感令白青岫呜咽出声,身躯疼得渗出了生理性的冷汗,胸膛剧烈地喘息着起伏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笼子的空间恰到好处,让你能够起反应却不能完全起反应,下身的性器完全勃起势必又会感受到方才的疼痛感而重新变得疲软。
白青岫的目光氲氤着水汽,无辜地看着贺卿的目光像是求饶。
而做完了这件事地贺卿似乎越发兴奋了,目光炽热地在白青岫的身上不断地游移着:“这样,殿下就不能一直发骚了。”
青楼里还有正常的脂膏么?应该是没有的。
那一罐催情成分的脂膏都被用在了白青岫的身上,涂抹在了他的敏感处,白青岫不断地粗喘着、发出暧昧而淫靡的呻吟,他试图自救般地扭动着躯体,却是被束缚着的无力。
身躯就好似被什么虫蚁噬咬一般,唯胸口和后穴犹甚,是密密麻麻的刺痛与痒意,需要更凶狠的对待来纾解。
脂膏在后穴融化的触感清晰,本能地瓮合着将晶莹吐出,濡湿了穴口和下身的布料,仿佛在不断地邀请着对方。
下身的笼子令他反复清醒,而催情之物的刺激令他急欲深陷情潮,两相折磨之下,白青岫觉得他要被玩坏了,此刻的他无暇思考,所有的一切化成了一个念头:我想要贺卿。
白青岫不知被放置着注视了多久,直至贺卿俯身在白青岫的耳畔低语呢喃:“殿下,您知不知道您现在有多淫荡?”
暧昧又带着些羞辱的意味,生理性的泪水从白青岫的眼眶滑落,他说:“那您喜欢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督主,您帮帮我好不好?”
为什么他会这样坦然地接纳这样的对待?贺卿不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往白青岫的腰间垫了条锦被,双腿被分开屈起,指节自然而然地探入了那个湿润不已的甬道之中,他仿佛刻意地避开了殿下体内的骚点,一下又一下的戳刺着。
不够,到底怎样才算是够?
殿下的三千青丝如瀑,带着些潮气散落在了床上,那明显的喉结上下微动,又是一声呜咽,躯体被沾染上淫靡的痕迹,这幅漂亮而又脆弱到惹人怜爱的模样是自己弄出来的。
贺卿蹙眉、目光愈发凶狠,那心中无限的躁动与不安无处纾解:这幅模样是我弄出来的,可是……
我不能占有他。
贺卿又添了两个指节进去,随后变成了狂风骤雨般的抽插,每一下都狠狠地碾磨过白青岫体内最敏感的那点,手指总是灵活的,很快就将白青岫玩弄成柔软不已一副泥泞的模样。
贺卿询问对方:“殿下,听见您自己的声音了么?”
指节抽插的水声、不间断地粗喘声、偶尔不可遏制发出的呻吟声充斥在房中,缭绕在耳畔。
屋外还有不断升起绽放的烟火与鞭炮的声音,白青岫的思绪异常混沌,可这些声响却又那样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呜咽着被磋磨得难耐,他哭着求饶道:“贺卿,把笼子打开好不好?
贺卿,我不行了。
贺卿,饶了我吧。
贺卿,我想抱着你……”
每一句话以贺卿开头,以呻吟声结尾。
贺卿或许是听进去了白青岫的求饶,他解开了束缚着对方的镣铐,又取下了那称得上是漂亮的笼子。
被释放出的性器半软着渗着腺液,一次次地被掐下去的欲望显得可怜至极,现在乖巧多了,贺卿将其掌握在手中温柔地套弄着。
贺卿将白青岫抱了起来,白青岫的双手自然而然地勾上贺卿的脖颈,有力的双腿勾上对方的腰,将脑袋埋在贺卿的颈间低低地喘息着。
一如当年。
那气息温热地喷撒在贺卿的颈侧,泛着微微的痒意,而白青岫的脑子则是一片空白,被刺激得说不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带着复杂纹路的玉势就这样被顶了进去,过于冰凉而粗长的触感惹得白青岫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呜咽。
玉势在体内抽插着,被肠肉包裹成一样的温热,后穴也逐渐适应了这样的尺寸,抽插带出的晶莹落在了贺卿的衣衫上,濡湿晕染开来。
前端的性器也同样被照顾着,粗粝的手掌带着些温柔的抚弄,直至白青岫的双腿再也没有力气去勾住对方的腰,脚趾微微蜷起,贺卿的衣裳被白青岫无意识的抓地凌乱不已。
白青岫的声音破碎,他的求饶声显然没什么用:“贺卿,不要了。”
而这一次,贺卿终于带着白青岫攀附上了欲望的顶端,得到了一次极致的宣泄。
白青岫有些痉挛地抽动了两下,脖颈微微后仰,脸颊潮红着目光失神,而脑中是一片空白。
那浊白夹杂着腥黄的液体喷薄在了贺卿的手中、身上……
他就这样被刺激地尿了出来,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白青岫有些难以置信地哭了出来。
隐约听见贺卿说了句话,他说:“殿下,我能弄得你这样爽,别人也能么?”
怎么能呢?旁人若敢这样对我,肯定不能活在这世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到白青岫又重新被搁置在了床上摆出跪趴着的姿态他才算是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这是兽交的姿势,高潮过后的白青岫格外的清醒,那处有些合不拢的肉洞被重新扩张,那处似乎已经习惯被使用,随着贺卿的动作不断地瓮合着。
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并没有点到为止。
后穴被扩张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仿佛胀痛到随时会撕裂。
白青岫生出莫名的恐慌与害怕来,他看不见贺卿,也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等到手指被抽出,后穴被开拓成了一个不小的洞口,周遭的空气灌入是前所未有的异样感,他仿佛被彻底玩坏了……
而后代替手指的是一团柔软的、炽热的肉,因为没有坚硬度,所以几乎是一点一点地塞进去的。
在那一瞬间,白青岫就明白过来了那是什么。
贺卿似乎是害怕对方逃跑,掣肘着对方不得动弹。
而后,就像是那些动物标记地盘一样,有些滚烫的液体浇灌在了白青岫的甬道深处。
时间在此刻停驻,不知过了多久,白青岫被彻底填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尿了进来,那下身的饱胀令白青岫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算什么?我又是个什么?
官宦人家对待娈宠的方式,白青岫本该厌恶至极的,可在这一刻他的心口被填满了细刺、密密麻麻地泛着疼。
此刻的情绪分不清是屈辱还是心疼更多。
并非刻意作为惹人心疼的眼泪、也不是生理性的泪水……
只是情不自禁且不可遏制地落下泪来,白青岫哭得隐忍至极却怎么也止不住,低声地抽泣着。
贺卿注意到了白青岫的哭泣,他收敛了动作又一瞬间的无措,也从未觉得事情有如此棘手过。
他印象中的殿下无论怎么折腾,都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怎么会哭得如此凄惨又可怜呢?
贺卿将白青岫抱了起来搁在床上坐着不再动作,用异常严肃的神情看着眼前的殿下,一时间心中想出了无数个可能性。
那腥黄滚烫的液体顺着后穴流了出来浸湿了被褥,前所未有的触感令白青岫一瞬间止住了哭泣。
白青岫瞧见了贺卿的神情,脸上转而染上了一抹笑,他的督主啊,此刻一定在心里想着:他果然不喜欢我,他果然厌恶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诸如此类的独白。
他怎么会厌恶呢?他只是一时间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罢了。
“夫君,还要继续么?”白青岫索性自暴自弃,只要贺卿喜欢,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夜,注定还漫长……
等到白青岫抱着对方睡去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觉得,
假如他们相遇的那一年将贺卿带了回去,再假如他比贺卿年长,是不是就能替贺卿规避这一切灾祸?
可那时的自己尚无力自保,且一直以来,都是贺卿挡在了他的前面。
若是如此,贺卿就和这世间所有的正常男子一样了,可假如只是假如,虽惋惜却无能为力。
许久以后,偶然白青岫也同贺卿说了这个假设,贺卿却是不以为意,他言语温柔的告诉他的殿下,他说:“殿下,在你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少了任何一件,都没有今日的你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翌日,暖金色的光芒洒进了格窗,清晰可见的是光芒映射下的浮尘,但也同样温暖令人眷恋。
贺卿醒来时,白青岫尚在酣眠,偏生他是个醉酒后会记得自己所作所为的人,看着白青岫身上惨不忍睹的痕迹,又想起昨夜里的所作所为,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贺卿发了狠没有收力,面颊上的掌印清晰可见迅速地泛起了红肿。
且不说对方是皇帝,即便不碍于彼此的身份,仅凭爱人的角色对对方做这样的事,也是太过了。
白青岫还睡着,或许是因为昨夜才被狠狠地欺负过,殿下与平时相较是与众不同的勾人,那眉目温和又含有几分勾人的艳色,贺卿情不自禁地伸手摩挲过对方的唇瓣。
而白青岫若有所觉的皱眉翻了个身,贺卿不由得失笑。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白青岫这才悠悠醒转,睡意朦胧间被身上的疼痛感闹醒了,下意识地想要去抱贺卿却扑了个空。
那床榻上的冰冷令白青岫一激灵,生出几分恐慌来,他慌忙坐起身见贺卿跪在床头这才安定下来,不可遏制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了泪花,他弯腰欲要去拉对方起身被因为浑身的酸软跌坐了回去,屋内的炭盆似乎不甚热烈,被褥外的冰冷令白青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又裹紧了锦被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来,他凶巴巴地质问贺卿,声音却沙哑得紧:“谁让你跪这的?
跪了多久了?你的腿不好你不知道么?
还有你脸上,谁打的?”
语调里是满含恼怒的急切,白青岫伸出一条白皙却带有星星点点的红痕的手臂,他拍了拍床上的位置示意人坐上来:“起来,坐这。”
贺卿置若罔闻,那润喉的茶水他早已备下,如今端至白青岫的眼前说了句:“殿下,润润嗓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怒极反笑,那神情变作冰冷,言语平静的喊了声:“贺卿。”
平日里在贺卿面前他都可以服软,但这并非没有原则,该计较的时候他半分都不会退让,只是喊了声贺卿的名字却仿佛包含着千言万语。
他也不接茶盏,任由贺卿端着。
贺卿抬头与之对视,最后还是起身坐在了白青岫的身侧,他张了张口自觉言辞微薄,最后来了句:“您罚我吧。”
白青岫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将茶盏搁置在一旁,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冷着一张脸伸手钳制住对方的下颚强迫贺卿与自己对视:“我罚你什么?
这脸上的巴掌是督主的手笔吧?当真是好威风。
所以你又跪了多久?”
言毕白青岫松了手,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贺卿过来些,贺卿干脆脱了鞋袜盘腿坐在了床上:“殿下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白青岫言语戏谑:“那就把昨夜督主对我的所作所为尽数还与您好不好?”
贺卿垂眸,哑声应了声:“好。”
白青岫抬手覆上贺卿的脸颊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慢悠悠地说道:“我没有怪您的意思,我只是气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贺卿很喜欢昨夜那样的激烈不是么?为何要收敛呢?
若闲来无事,也可以尽兴而为。
其实您对我凶一些,我就算生气了也是很容易被哄好的。”
白青岫的言语微顿,他倾身在贺卿的耳畔呢喃了句:“只要下次我弄您的时候,您也乖些就好了呀。”
语毕白青岫坐直了身子,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且理所当然的模样。
“殿下,您可真是……”贺卿从未想过白青岫会纵容自己到如此地步,他轻揉眉心言语颇为无奈道,“您这样,我会得寸进尺的。”
“可我也会得寸进尺的啊。”白青岫答,其实再纵容他一些也没什么。
“您醒得这样早,用过膳了呢?”白青岫总是忍不住操心贺卿的身体情况,或许对方还需要个水煮蛋敷脸,顶着这张脸出去旁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联想呢。
贺卿回答得理所当然:“没有,我在等您。”
白青岫瞪了贺卿一眼,言语凶狠:“你还敢说?
往后我没叫你跪,你再跪一下试试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我非要跪呢?当然这话目下贺卿是不敢说的,莞尔道:“不敢。”
白青岫被贺卿的笑容勾去了心神,贺卿在官场沉浮其实是只笑面狐狸,言笑晏晏地同你叙旧,背地里却连你的死法都算计好了,但他似乎难得发出这样由心的笑容,不掺杂任何东西,只是由心的愉悦。
那白玉梅花簪将三千青丝束起,一双眼眸深沉却又多情,再加上眼下的那一颗泪痣,有如灼灼桃花。
有道是公子如松如玉。
白青岫低哼了一声:“还不伺候我更衣洗漱?”
“是。”贺卿恭敬答道,如今的殿下在自己面前倒是娇气了些,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同长平公主越发响了。
贺卿伺候白青岫更衣洗漱过后,两人准备去退房,贺卿欲要抱对方,却被制止了:“不用你抱。”
贺卿腿脚不便,可白青岫也不遑多让,既然不让抱,贺卿又要去搀扶对方,白青岫满含怨气地推了推贺卿:“也别扶我。”
他只是浑身酸软而已,又不是残废,即便是处于下位他也还是那个翻云覆雨的陛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抱呢?
老鸨对二人的异样视若无睹,在送二位贵客出门的时候差点来了个十八相送,那依依不舍的模样有如送别她的血脉至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被这目光盯得有些生理性的不适:“你到底给了她多少钱?”
白青岫也竖起了寒毛:“一袋金子。”
“败家。”贺卿觉得殿下不知人间疾苦,其实对于寻常百姓家这一袋金子或许能养活上百个人一生一世了,他身在宫墙,对金钱只有个粗浅的概念,转念一想,不懂便不懂吧,他已经够辛苦了。
“世故。”白青岫反驳了句,其实贺卿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之人,若无家中变故,或许他也会如同林询那般,少年肆意、状元及第,而不是一夜之间长大,身在泥淖被迫融入其中,虽做不到所谓的竹可焚而不可改其节,可他也有他所坚持的原则,自己知晓这一袋金子能做上许多的事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心烦意乱之间也顾不得这许多。
“可没有这世俗之物,撑不起你们要想要的风骨。
有了它,才能有琴棋书画诗酒茶,才能有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那些士族自诩为清高,是因为他们从未谋生过,不会因为家人生病请不起大夫而心焦,不会因为一枚铜钱而无处安身。”贺卿谋生过,所以他知道世人奔波劳碌为了这碎银几两有多辛苦,他忍不住开口同白青岫讲道理,“殿下您去过战场么?到过边疆吗?
所谓人间炼狱,那些失去家园的流民吃草根树皮观音土,我曾以为虎毒不食子,可却有人易子而食……”
说道后面贺卿言语哽咽,似乎是想起了旧事红了眼,他调转了个话题说道:“殿下,我们回去吧。”
“合适么?”白青岫问的是,贺卿如今的状态合适吗?他也想带贺卿归去,可回去了之后便又要陷入了无休无止的争斗中去了,他未必能全然护得住贺卿,而贺卿也并非雏鸟甘愿一直被他庇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殿下,若犹豫就永远没有合适的时候了。”贺卿从前不顾代价地往上爬是为了自己,在经历了这样多以后更多了一份责任和使命在,他忽然理解了林询的理想和抱负了,那也是被他遗忘了的幼年时的贺卿的理想。
这样的他又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陛下离京同自己待在这地方呢?
贺卿的目光望向天际,这般天高云淡的日子是很好,只是他们还有他们要做的事,他未必完全走出来了,但不是还有殿下吗?
“而且如今的林相应当很辛苦吧?”贺卿与之相视一笑,言语间有些狡黠的恶劣,“也应该让他试试看被满朝文武置喙步履维艰的感觉了。”
“好。我们回去。”白青岫答应了下来,回到村子里去,也回到庙堂中去。
至少此刻,他们雇了辆马车,在夕阳下,朝他们的那间茅草屋的方向驶去。
为什么不骑马?这还不是怪贺卿?
这段时光或许是两人前后几十年里最闲适而恬淡的时光了,这个村庄也承载了彼此许多的情感,贺卿在此地养伤,他们在这里相遇……
最后他们锁上了陈旧的木门,将小茅屋留在了原地,或许有一日他们还会回来呢?
农人总是质朴,两人只是想好好地同村子里的人道个别,大家却非要给两人践行,隔壁的老伯醉意微醺:“你们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迟早是要走的,这倒可惜了那些还未出嫁的姑娘们,看过了这样好的,又怎么瞧得上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日的宴席上,他们没有辈分更没有身份的差距,两人坐在一处听他们谈论隔壁村的鸡毛蒜皮、又破口大骂当朝的皇帝与官宦。
两人相视一笑,附和着他们的观点,是啊,天高皇帝远,谁又知道呢?
宾主尽欢,须臾席散,两人终于是踏上了归去的旅程。
江引和辰月的事,二人都有所察觉,隐约可以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拉扯而又暧昧的情愫,长久以来也该有个结果了,在回去的路上白青岫同他们说:“从今以后你们二人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的过日子,不必再守着我们了。”
他们面对着主子,默契的跪倒在地,却怎么也不肯离去。
“就如同督主和陛下的选择一样,明明更喜欢在这里的生活,却依旧要回去。
我们所选择的也是我们的职责和使命,属下和他之间……”辰月看了江引一眼,随后又道,“并不会影响属下保护好主子。”
是啊,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江引于白青岫而言早已不仅仅是暗卫那样简单了,更何况辰月是贺卿的弟子,也正因为如此,白青岫才不希望他们将他们的一生都付诸在自己身上。
江引接话道:“或许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属下对竭力保护他,也保护好主子。”
贺卿玩味地笑了,他问:“若有一日,陛下同辰月之间你必须要选一个,你会选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江引毫不犹豫的回答,辰月的重要程度胜过自己的性命,可他们也能够理解彼此,若让辰月来做这个选择,也会是相同的答案。
“朕缺你们两个暗卫吗?”白青岫觉得既窝心又好笑,自己同贺卿是这样想的,事已至此,就给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侍卫也好,旁的也罢,总比见不得光的暗卫要好。
白青岫指使他们:“你们去驾车。”
二人仍有忧虑:“可是暗卫不能暴露于人前。”
“暗卫不能,但是侍卫可以。”贺卿语毕,见二人愣神的模样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你们俩在欢好之时谁是承受方?”
江引和辰月两尊木头一时间没办法反应过来贺卿前一句话的意思,又闻得后一句话有些羞恼,可无论主子问什么都应该答的,只见辰月指了指江引。
“不争气,你比他大这么多岁,怎么还会被压?”白青岫扶额,他同贺卿打了赌,如今赌输了,那赌注实在是……令人头疼。
“怎么不行?”贺卿言语戏谑,眼底满含得逞的笑意,“我比陛下大这么多岁,不也是被压?”
白青岫满含怨气不舍得对贺卿发,于是乎瞪了江引一眼:“还不快滚去给我驾车,这个速度,多久才能到长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贺卿,你别再叫了。”白青岫被贺卿的声音弄得面红耳赤,明明是自己跪趴在贺卿的膝上任人折腾,可为什么对方叫唤的那样的暧昧?
这是打赌输了的赌注,其实原先的赌注不是这个,而白青岫也实在是没想到,这里连符合贺卿心意的器具与条件都没有,他竟然会将赌注换作这个,唯一的原因或许只有这一路上太过无聊了。
贺卿的一只手揉捏着白青岫的臀肉,另一只手的指节试探性地探入那处隐秘的甬道中,他言语无辜,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我怕您的声音被人听见会令您无地自容,所以只能替您掩盖过去了。”
那咕叽的水声清晰,指节抽插勾出一缕晶莹,贺卿听得对方情动的喘息,饶有兴味地说了句:“其实殿下也很有感觉不是么?
毕竟可能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的确,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那羞耻交杂着快感令白青岫想要抗拒又有些莫名的期待,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皇帝的威严在他人面前荡然无存,怕九五之尊雌伏于他人身下为人置喙。
且不说情事本就是两个人的隐秘之事,还有就是流言蜚语有如杀人刀,他的身份注定他在人前需要时刻保持威仪。
白青岫低声应了句:“嗯。”
“所以我替您掩盖过去啊,这下外面的人肯定以为殿下威猛无比,是也不是?”贺卿莞尔,他在白青岫的耳畔低语,“您放心叫吧,有我在呢。”
什么嘛?虽然表现得稍有不悦,但内里其实是开心的,毕竟这的确有些……不知廉耻了。
贺卿同自己,自己之于贺卿,纵使任有隔阂与不信任的地方,但那应当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人与人之间有哪有全然信任可言呢?
如今的他们彼此心意相通,贺卿更不会再将自己刻意地架在那皇帝的位置上,白青岫乐得惯着贺卿,贺卿也惯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这次的赌约,到底是白青岫赚了,他们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白青岫也抱着贺卿折腾了一番。
贺卿骑在白青岫的身上,白青岫掐着对方的腰,无辜地恳求对方道:“督主,您自己动一动好不好?”
贺卿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成了另一种别样的美感,雪色的肌肤上沾染了艳色,令白青岫情不自禁。
贺卿不似寻常太监,他是有喉结的,只是比正常男子要小上一些,他微微仰头,从脖颈到锁骨的那一段异常的勾人。
“嗯~”贺卿的呻吟尾音拉长上扬,沾染着情欲,低沉而沙哑撩人心弦。
白青岫却忽然想到,以往贺卿脾气上来的时候,那阴腔怪调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这场性事可惜的是,贺卿并没有什么羞耻心,也就不会怕被人发现,也因此这场马车上的交合少了到底是少了几分趣味。
但或许也是有趣味的,全程下来只有白青岫觉得羞耻,恨不得捂住对方的嘴。
事后白青岫问了贺卿关于他声音的事情,贺卿说他原本的声音不甚威严,平常的声音也是刻意压低的结果,虽然那阴腔怪调的声音同样是刻意为之。
听及此言,白青岫反而生出了好奇心:“那你原本的声音是怎样的?我又不嫌弃,以后你也不必如此。”
“夫君。”贺卿靠近白青岫低声耳语了一句,而后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告诉他,“这就是原本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被贺卿的一声夫君喊得耳热,其实贺卿原本的声音同样动听,少了低沉的磁性,像是十七八岁少年人的声音,那冰雪消融泉水叮咚,是清脆的撩人。
贺卿介意他的外貌,也介意他的声音。
还没等白青岫言语开解,贺卿又继续道:“殿下,从前我权势不够,便需要用色厉内荏的方式恐吓别人。
可经年累月下来,这样的声音便是我习惯的声音了。
原本的声音反倒是像刻意为之。
我并不介意自己的声音如何,与他人无关,一切都是时事所迫。”
贺卿从未在意过旁人的评价,之所以在意这幅相貌也是因为这幅样貌惹出的祸端罢了,当年本就年少,又是这样的一副相貌,换上一副成熟稳重的嗓音的确可以使人多几分信服。
这世间,贺卿在意的只有白青岫的评价。
这一路荒唐终于是在月底的时候抵达长安,长安还是原本的那个长安,丝毫没有因为贺卿的“牺牲”、白青岫的“重病”、太后的薨逝,而失去它原本的热闹。
不出二人所料,在长安关于林询的评价从云端跌入了谷底,因为林询的阻拦文武大臣们都见不到“重病”的陛下,便散发出舆论来说林询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为谋逆之举。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贺卿听闻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同情,只是有些忍不住地想要去嘲笑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在夜间的时候驾着马车驶入丞相府,由后门悄无声息的进入。
其实除却当事人,以及林询这些值得信任的一些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早已出了宫,既然是悄无声息的离开的,自然也要悄无声息的回去。
此番还需要借助林询回到那宫墙之中。
自下马车之时起,贺卿便恭敬地随侍在白青岫身后,他说这是礼数,可白青岫莫名的很厌恶他们之间所谓应该有的礼数。
林询被这些大小政事忙得焦头烂额,如今还在书房中批阅这些公文奏章,他只是丞相,如今虽未监国,可身为臣子,有些事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越俎代庖的。
如今白青岫归来,他看见了对方就像看见了再生父母一般,上前几步就是三跪九叩的大礼。
白青岫不禁扶额,犹记得他刚登基的时候,林询都不曾如此真诚。
恐怕再晚来一步,社稷有失,林询的一世清誉就彻底毁了,还要成为史书上的一大佞臣。
林询猝不及防的举动,惶恐的倒成了白青岫,他前行了几步弯腰虚扶对方起身道:“爱卿快快请起。”
林询起身后才瞧见皇帝身后的贺卿,四目相触,贺卿乂手一拜,笑着说道:“易之兄,经年未见,如今可好?”
“你……”那千般心绪交织,林询一时失言,红了眼眶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哑声说了句,“你还活着即便不想回来也应该报声平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莫名的生出一丝愧疚来,他委实不知在林询心中自己的分量这般重,一时间难以形容现下的感觉,他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走到今日,他似乎又重新拥有了许多在意他的人,这些情分或许是他无意间结的善缘,总之他十分眷恋如今所拥有的不想失去,于是乎贺卿解释了句:“若我报了平安还能够寄情山水么?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这富贵荣华皆是空,漱石枕流的日子可比在朝堂上勾心斗角要来得快意。”
“你倒是快意了,还拐走了当今圣上。”林询言语间虽有责备之意,可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留我支撑大局,只可惜这天下长期无主,本该稳定的政局,又重新乱了起来。”
见此情景,白青岫不由得感慨贺卿的人格魅力太过,如今自己站在这倒显得多余了。
也是,自己不也是深陷其中么?
如今就连自己所倚重的人,大半也是与贺卿交好的,就连镇国将军府的许老将军也同样被贺卿收买,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若再要处置贺卿,怕是要引起众怒。
“这不是回来了么?”贺卿宽慰道,“如今陛下尚在‘病中’,我们找你是想让你在今夜将我们偷偷送进宫去。”
“这个倒是好办,左右如今我‘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今夜进宫一趟,你们跟我一起进去便是。”林询担心的却不是这个,“只是贺卿早已经死了,如今的你又以怎样的身份回来?”
“怎么能说是死了?朕从未为贺卿立墓修碑过,也从未办过葬礼昭告天下。”如今的白青岫听不得他人说这样的言语,都道是吾皇万岁,又何曾见过真正的万岁,他只想贺卿能活到他后头去。
“是啊,我只是失踪了。”贺卿悄无声息地勾了勾白青岫的指节示意对方冷静些,“战场上既然未曾找到过我的尸首,又怎么能说是我死了?”
他们从厅堂转移到书房中议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坐在主位上,随意地翻阅着奏章,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京城的戍卫如今由谁掌握?”
林询不清楚这句话是试探还是另有疑虑,于是答道:“陛下清楚,又何必问微臣?”
“朕既让林相监国,那自然是信任林相的,那不是怕另换人选了么?”白青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询,“朕还要劳烦林大人几件事,一是加强皇城戍卫,二是告诉赵朦接下来一段时日严查进出长安的百姓,三是替朕盯紧朕那几个兄弟以及与他们往来的官员。
也劳烦林大人时常进宫,并且提前派人前往并州传递消息,若长安有异动,则需要他们率领将士们前往长安清君侧。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朕不希望皇家的权利争斗影响百姓的生活。”
照理来说,若要人前往并州应该再拟一道圣旨,但白青岫并不想如此,亲信之人去了便是,人心难测,虽说如今可信,可若他们得了圣旨,便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造反也不一定。
林询跪倒在地答曰:“诺。”
贺卿看着白青岫的目光却有些复杂,眼前的殿下熟悉而又陌生,回到长安后他们的关系不再是伴侣那样简单,他还是做不到信任二字。
不知不觉间,白青岫已经成长为如今这般心思缜密的地步。
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只手遮天,否则就没有登高跌重这一说了,皇帝“病重”本就令人蠢蠢欲动,其中的异常也并非无人察觉,或许在白青岫回到长安的那一刻起,就有人得到了消息,这是白青岫忧虑所在。
白青岫无妻无子为世人所诟病,包括他腾出这数月来寻找陪伴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委实付出良多,说不感动是假的。
其实贺卿仍有疑虑,只是白青岫的绸缪称得上是天衣无缝,更多的只有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三人商议过后,林询趁着夜色正浓将二人送回了宫中。
如今回到了宫中,一颗心也总算落到了实处,哪怕是围城,也还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出于多方面考虑,白青岫的“重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大抵还是需要一段时日才能“痊愈”。
回到了长生殿内,白青岫将人拐上了龙床,他言语稍显委屈地告诉对方:“贺卿,你不能怕我。”
这世间所有人都应该畏惧他皇帝的身份、碍于君臣的礼节,可他是不愿意贺卿畏惧疏离于他的,可方才他在同林询说话的时候,分明察觉到了贺卿眼底的欣赏,而更多的却是……
一回到长安,贺卿就清醒的认识到他们的君臣之别,从浓烈的感情里抽离出来,或许所有的皇帝同他的伴侣们都是如君臣一般相处的,但白青岫不希望如此。
“不论我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你都不准怕我。”白青岫又强调了一遍,他坐在这孤高之位,日后要做的“恶事”多了去了,但他不希望贺卿通过那些事联想到贺卿自己。
“好。”夜色正浓,贺卿的眼眸深邃有如寒潭,引人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他问,“殿下,你想过我们的以后么?”
他就坐在塌上,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狸奴,贺卿逗弄着它,目光却停留在白青岫身上。
这晚贺卿回到宫中,却无缘得见朔月,听宫女说她在贺卿回来之前就已经离去,只留下了这只狸奴,以及一封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只狸奴是当年贺卿托付给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也没想到过了这样久的时日,这小东西还认得自己,话又说回来,自己似乎还未给它取个名字。
而信中的内容简单概括就是:在宫中的生活虽然锦衣玉食却觉得百般拘束,既然知晓公子无碍便先行离去了,不必担心,如今她已经有了值得托付一生的男子,至此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贺卿就这般担心他?”白青岫言语神情满含不悦,感情的确是一个人的事,可情深至此,白青岫自认为他做不到如此潇洒,因此他也钦佩朔月。
对方几个月前还是一副情深如许的模样,怎么就有了值得托付一生的男子了?多半是为了让贺卿安心的托词,当然这话白青岫是不会告诉贺卿的,就当他是自私吧,贺卿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感情不是那样简单就可以放下的,可无论放得下放不下,白青岫认为朔月姑娘的人生都会活得同样精彩。
如今他们这般,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贺卿将信认真地收好,他向白青岫解释道:“我是在烟花之地救下她的,并无旁的心思,彼时动了恻隐之心,也就将人带了回来。
在我眼中,她同辰月是一样的。
白青岫,我对你的情意有几分,时至今日你还不清楚么?”
白青岫哑然,他当然清楚,只是忍不住的拈酸呷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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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里的地龙烧得很旺,甚至于有些热了。
贺卿会因为喝一碗药给一颗糖而屈服吗?
其实是会的。
贺卿端着药碗试图挣扎:“其实只是御医说得严重了些”
贺卿身上的病痛不少,但左右也要不了人命,总之他自己是不甚在意的。
御医说贺卿的身体好好医治一番,一双腿日常行走是无碍的,只是阴冷天依旧会腿疼,需要长久的保养调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其实御医同样战战兢兢,他们怕自己知道太多而被杀人灭口,他们怕主子身患恶疾难以医治而被迁怒。
关于两人的关系,白青岫并未身患“恶疾”,以及贺卿的身体情况,御医知道的秘密的确太多,若放在从前,贺卿的确会考虑杀人灭口,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而如今贺卿只是递给了对方一颗药丸告诉他这东西只有自己能解,只要嘴巴严一些便不会有事,来日自会帮你解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不严重,你说了不算。”白青岫置若罔闻,毕竟眼前这人就算是被卸下一条胳膊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白青岫坚持,贺卿只得认命地一日两碗药地喝着,余光望向窗外,见春燕衔泥,也不清楚这雨什么时候会停下。
记得那日,贺卿问过殿下:殿下,你想过我们的以后么?
殿下的眼神既纠结又挣扎,他并未回答贺卿的问题,贺卿也就不忍心再问了,由着他转移话题。
可他们都清楚,这个问题迟早会有一个答案。
“那等您想到的时候再告诉我吧。”贺卿清楚殿下心里想的什么,可既然他没有下定决心,那自己也不能逼迫对方做出选择。
春日里百花争妍,那清风烟雨夹杂着馥郁的花香,微风将细雨吹落进了木窗,这静谧祥和的天气里却染上了几分肃杀之气。
贺卿神情微凝,他看向白青岫:“有人坐不住了。”
几乎是同时,白青岫沉声说了句:“有杀气。”
如今放出消息说陛下的病情有所好转,可“病重”的时候那些人反而能沉得住气,等“好转”了,他们反而选择了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些人盼望着皇帝龙御归天,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皇帝痊愈呢?
白青岫的仓促,而那些显然早有绸缪,此番来势汹汹且有些猝不及防。
其实两个人都清楚即便发生了如今的情况,林询也已经尽力了,皇帝病重,会有无数人想要探听其中的情况,至少林询拦下了那些想要面圣的人以及潜入的探子,否则江山恐怕已然易主。
如今林询整理了一些朝臣的罪证并且将他不能处理的奏章公文交由白青岫批阅,来往宫中比过往还要频繁些。
长安城中的风向又变了,若前路的利益足够诱人,那么以身犯险也是值得的,毕竟这世道,成王败寇,史书从来是由胜者书写的。
虽说走到这一步是情非得已,但也同样是机遇,白青岫低声说了句:“忍的足够久了,也是时候将那些眼中钉彻底拔除了。”
贺卿从床上起身,他整理过自己的衣冠后,替白青岫脱了外袍取下发簪,那三千青丝如瀑,白青岫躺回了床上,演出了几分苍白的病态。
那是另一种脆弱的美,不过此刻的贺卿无暇顾及,他许久未曾面临过这样的场面了,说不紧张是假的,可他既然选择了回来,就会是白青岫手中最锋利的一柄武器:“他们既然能进来皇宫大内,那么林询布置下的那些人已然被控制住或者殒命了。”
贺卿说着便欲要往殿外走:“殿下,我先出去,若有失,有辰月和江引掩护您离开皇宫,如今支持您的人不少,您迟早会光明正大的回来。”
白青岫立时红了眼,他坐起身阻止贺卿道:“不必如此,我既然选择了这么做,就考虑过了所有的可能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什么也不用做,坐在皇位上的总归还是我。”
白青岫既然挤出了这半年的时候去找贺卿,他早就想好了所有的结果以及应对的方法,在没有继承者之前他不能倒下,只是这方法里显然没有贺卿。
在那时,能不能找到贺卿,贺卿会不会回来,这是一个未知数。
其次,贺卿为他、为这个国家做的已经足够多了,白青岫又怎么舍得再去利用对方?
虽说如今两情相悦,算不得什么利用,可他还是不愿意将人当做鹰犬爪牙,用以巩固自身地位的存在。
白青岫是真的想给贺卿一个家,也怕对方误会,怕贺卿以为我哄你回来,是为了让你帮我做事的。
贺卿的手被白青岫拽着,他转身看向对方,那目光深邃,他说:“殿下,我可以死,但你不能输。”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死了……”这句话白青岫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言语未毕,后一句话是:你死了我活着做什么?
“你才是胡说。”贺卿言笑晏晏,他蹲下身抬起另一只手拥指梳温柔地梳理过对方的头发,以吻封缄将对方的言语堵了回去。
身为皇帝怎么能够轻言生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未免也太过自私了。
吻毕,贺卿挣开了白青岫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说道:“陛下安心,我会保重好自己。”
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几经生死,又怎么会害怕这样的场面?
喉口仿佛塞了一团棉絮说不出话来,白青岫眼中沾染了湿意,看眼前的场景有些不大真切,他有他的计划,可贺卿也有贺卿的打算。
白青岫岂能不明白贺卿的打算,他想以“九千岁”的余威唱一曲空城计,而自己则坐实了傀儡皇帝的名头。
贺卿才拉开门,江引辰月二人便匆匆地闯了进来险先撞上了贺卿。
贺卿扶住了欲要行礼的二人,长话短说道:“事情你们清楚了,我只问外面有多少人,为首的又是谁?”
“是兵部尚书和右丞相,他们带着几千人马正在逼近长生殿。”辰月眉宇间隐隐有几分怒气,言语却还算是平静。
几千人马听起来不多,可整个皇宫也不过上千戍卫,整个京城也不过上万将士。
“只是这两个人没有王爷?他们带这样多的兵马进宫,是要逼宫造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守城的将领呢?”贺卿听及此言忍不住嗤笑出声,见二人低头不语便自问自答道,“他们是被收买了?”
是从拿了什么好处得了什么允诺值得他们这般铤而走险?
是黄金万两,还是封王赐爵?
若真是如此,那殿下同自己如今回到宫中的消息传了出去也无可厚非。
这样的大事自然不是心血来潮,怕是绸缪了长久的时日,而在的这样的境况下林询竟能支撑数月,贺卿对林询的能力有了个更深的了解,或许以后可以将更多的事交给他来做。
只是如今发生的比他们预想的要糟糕上一些。
贺卿转头看向白青岫,四目相触,白青岫说了句:“你别想了,我不会走的。”
贺卿选择了铤而走险,而他的计划也并非逃跑。
贺卿无奈,他只有吩咐江引辰月道:“你们分头去找林询、风亦鹤和许老将军他们,速度要快。”
若是慢了,这天恐怕真的要变了,事情走到这一步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他们预设过会有人逼宫,也因此命人严加监察进出长安的百姓,为的就是防止有人乔装分批混入长安。但没想到会有几千人之众,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按理来说,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如今的朝局已然稳固,白青岫深得民心与臣心,也或许不是这些人没有眼色不通时局,而是这些人本就是白青岫的那些兄弟们的人,只是隐藏得太好,伺机而动而已。
身为臣子,即便野心再大,也不会想要去取代一个治世之君自己去坐那位置,所以也只有为他们的主子了。
以防意外,林询那里留有半块虎符,而许老将军和风亦鹤皆是武将,手下有兵马和不少能人,更因为他们是值得信任的人。
如今也只能如此,而自己能拖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江引有所疑虑,而辰月跟随贺卿数年,早已习惯了听从吩咐不问缘由。
贺卿为了让他们安心只好解释道:“若他们直接进来与我们打斗,怕是坚持一刻钟不到便溃不成军。
如今只盼着他们自大些,也卖我和陛下几分薄面,能坐下来叙叙旧。”
贺卿的解释真假参半,可也算是事实,既然那些人敢这般做,身边肯定不乏辰月这样的高手存在,仅凭皇宫里的侍卫与白青岫身边的暗卫支撑不了多久。
听及此言,两人便没再犹豫,掠步迅速消失在了贺卿的视野中。
贺卿走出了长生殿立于廊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他手上沾的人命不少,那从容不迫的姿态自带一股威压,匕首折射出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由右丞相和兵部尚书领头,数千兵马浩浩汤汤的从正门而入,那队伍看不到尽头,面前却早已乌压压的挤了一片,皆手持利刃满是肃杀之气。
无论贺卿的心绪如何,表面上都该维持他的云淡风轻,他斜斜地倚靠在红漆的柱子上,摩挲着匕首上的纹样,低垂着眼睑微微勾唇一笑,分明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却总带着点阴恻恻的邪气与杀意令人不由得胆寒:“带这么多人马进宫。
李大人、赵大人,咱家看你们是要造反呐?”
为首的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瞧出了警惕来不敢擅动,九千岁在朝野上下的积威深重,本就是令人胆寒的存在。
虽然多少人在背后嘲笑贺卿太监的身份,可在贺卿的面前仍是本能的畏惧惶恐。
贺卿不是鬼神,可却比鬼神更为可怕,这些人在背地里嘲笑贺卿,可也同样羡慕贺卿,能置喙的也只有贺卿所谓的“不为人道”了,他们不遗余力地抹黑构陷着贺卿,盼望着贺卿能有登高跌重的一日,可贺卿还站在这,那样的夺目璀璨、引人仰望。
他们羡慕贺卿的文韬武略,羡慕贺卿的多智近妖,羡慕贺卿的经天纬地,羡慕贺卿的善度人心……
羡慕几近于嫉妒,这样的人理应“天妒英才”,说到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会有人明里暗里地想要害他,可他偏偏有保全自身的本事,也足够狠厉果决,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样的一个人,却是皇帝的鹰犬,无论皇帝是谁,他只效忠皇帝。
为首的二位乂手一拜,李大人也是右丞相笑着开口道:“督主说的这是哪里地话,陛下病重,我们只是来探望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前受林相劝阻,一直未能够面见圣颜。”
此番是司马昭之心,又有谁会相信?贺卿嗤笑,那余光仿佛带上了几分利刃的寒芒瞥向右丞相:“李大人这么有心?
带这数千人马与兵刃前来探望?”
“贺卿。”赵大人指着贺卿直呼其名,他比李相性烈也更加沉不住气,李大人还未来得及阻拦他,亦或者只是故作阻拦实则借赵大人之口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不过是一个阉人罢了,又何必为了一个病重的皇帝折在这?
若跟了我们主子,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哦?”贺卿挑眉,饶有兴味地看向他,这位赵大人也不算草莽,毕竟没将他们的主子是谁说出来,“先帝在时,我便是‘九千岁’,无人不畏我惧我;后来北羌来犯,陛下任命我为军师,先前我军节节败退,是我将北羌人打了回去,换来了这天下太平,算不上功盖寰宇也算是功勋卓着。
早就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了。
你说说看,我跟了你们主子,有什么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能比现在的位置还要高吗?
嗯?是要和我共享江山,还是说你们主子会将他的位置让给我来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你不要不识好歹。”赵大人被这番言语激得气愤不已,欲要上前教训贺卿却被李相拦了下来。
贺卿或许是有些站得累了,他干脆懒散地坐在了廊下的台阶上,伸长了一条腿,另一只脚搁在下一级的台阶上,他的一条胳膊支撑在腿上,手掌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把握着的匕首指向二人,那兰花指微翘:“自陛下登基后,天下归心,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尚荣。
你们二位已经身居高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如今这般又是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接这话的是李相,他说得是那样的言之凿凿,那样的冠冕堂皇,他说,“当今陛下病弱,宦官专权,权臣当政。
我们主子同样也是先皇的子嗣,同样也是天潢贵胄,这位置能者居之,为的是替万世开太平。”
往下几级的台阶便是湿润的了,数千人站在雨幕中,而贺卿一人坐在廊下,听及此言他轻笑出声,那笑意从眼底渲染开来,随后收起了那副散漫,举止更显张狂,他仰天大笑了几声,那笑中含泪,随后睨向台阶下的二人:“说这话你不觉得羞愧么?
嗯?谁不喜欢权势?你们不过是贪心不足,想要更上一层楼而已。
陛下重视镇国将军府,信任林相。
你们想再往上爬显然不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成为不了陛下的心腹,做奴婢的干脆就想换个主子,成为他的心腹,是也不是?
为万世开太平这样的话,你们也说得出口?”
李相被揭穿了正义的面具恼羞成怒:“是又如何?难道你不是?
你如今守在陛下的寝宫外,你就敢说如今的陛下不是你的傀儡么?”
“是又如何?成王败寇而已。”贺卿将原话奉还,那样的理所当然,“我想要什么,就会去拿。
我是小人,但不是伪君子。
我没坐这皇位也只是我不想要而已。”
“你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赵大人开口鼓动李相早下决断。
“李大人,你也是算是老臣了,关于九千岁的名头,你听过几年了?
若只是陛下的鹰犬可称不得什么九千岁啊,咱家既然能够肆意妄为,那就有这样的资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可曾听说过,贺卿的眼线遍布前朝后宫,光是培养的死士便有几千人数,再还有暗卫侍卫以及军营中的将士。
这几年我是不在朝中,我被陛下关押了?我死了?
可我好端端地站在你们面前了。
李大人恐怕是忘了我是谁了,你不妨再猜一猜,如今的贺卿还是不是当年的九千岁,还能不能算到你们今日的动向?”贺卿唱的是空城计,虽是铤而走险但也算是有几分把握的,九千岁的风光太过,贺卿的算无遗策,这都是他唱空城计的筹码。
这样的一段话便让李大人警惕更甚,若贺卿并无把握,他又何以胆敢一个人堂而皇之地坐在这?
且他面善心狠,更是自私,不会做这以身犯险的事。
多年前,前任兵部尚书多么的风光无两,可也是那般轻易的倒台了,满门上下被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连人家贪了多少钱财、有几个私生子都被查了出来,说是没有眼线,李大人是半分也不信的,至于贺卿所说的死士、暗卫,也便自然而然的相信了。
说是大意,到底是铤而走险,眼看着朝局日渐稳定、陛下愈得民心,数年来的伺机隐忍又算什么?主子坐不住了,而他们也只能背水一战。
原以为是有胜算的,如今却添了个贺卿,贺卿在朝堂上消失了数年,可想与不想,皆在他的一念之间,他想进入朝堂搅局、想为军师,便有无数的大臣以近乎逼迫皇帝的方式上奏折替他说话……
“贺大人。”殿门被打开,白青岫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他由婢女搀扶着,身上披着件玄色大氅,青丝有些散乱脸色是病态的苍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还活着,又是怎么出现的?众人的心中也隐隐有了他们自己的猜测,猜测虽各异,但都将贺卿往令人生畏的方向猜去了,甚至于有人怀疑这是贺卿布下的一个局,刻意引他们上钩……
乃至于陛下的“病重”,陛下离宫消失的数月……
“陛下。”贺卿心有讶异,却还是起身面向白青岫乂手一拜,这个礼行得极为敷衍,有些不把皇帝放在眼中的意味,“陛下如今尚在病重,怎么出来了?”
言语间皆是对皇帝的不满,可也只有如此,他要足够狂妄,足够目中无人,才会让人以为他就是有此等权势,他就是在挟天子以令诸侯。
只有这样,才会令这些人生疑退却。
“朕听见外面有动静,就想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白青岫一句话都说不完便要咳上两咳,那隐忍屈辱却不得不解释的模样挺像那么回事。
他原以为他自私的这半年,已经计算好且能够妥当地处理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事,可他终究低估了人心,他在离宫之时已经除去了明显的隐患,可这显然还不够,那些能够隐忍蛰伏数年的才是更应该警惕的存在。
他回到长安后也算是绸缪得天衣无缝,原以为至少会有官员先来探查虚实,却未曾想过这些人能凭空变出来这么多人马……
他的心计是从贺卿那学来的,如今却还要对方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李大人这是担忧陛下的龙体安康,特地来探望陛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奴婢放在在门口同李大人叙旧。”贺卿的笑意未达眼底,他转而又看向李相,“李大人,你说是不是?”
事已至此,他也从未想过为主子效死命,李相也只有满含苦涩地点头称是。
白青岫看向李相眼含笑意,那语调虚浮,但显然还不到重病的地步:“多谢爱卿关心,朕这一病的确是好了些。
不过经太医医治,如今已经大好了。”
贺卿接话:“既然来都来了,二位大人不如进来喝杯茶?”
两人不敢轻举妄动,而被请进长生殿后这场闹剧便算是彻底结束了,所谓擒贼先擒王,为首者被请了进去,余下的小卒还敢做出什么事来?
而接下来,便由林询他们收拾残局。
众人皆叹好一出空城计,许老将军看见贺卿还活着更是老泪纵横。
那些听命行事的将士们可以从轻发落,而这二位自然是被带下去严刑拷问了,倒不是想要知道他们做这些事的心路历程,又受了多大的利益驱使为何发了疯替他们的主子逼宫,只是需要拷问出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而已。
就在当晚,贺卿发了高热昏迷不醒只不断地呓语着,白青岫宣召太医又守了贺卿一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到翌日晨光熹微,贺卿悠悠醒转的时候,白青岫才算是松了心弦,因为彻夜不眠的缘故他双目熬得通红。
一切尘埃落定,贺卿也笑了,他握住白青岫的手告诉他:“你不知道,昨日我有多害怕。”
“我知道。”白青岫的声音里是不可遏制的颤意,他当然知道,他知道贺卿心中的病症未愈,他知道昨日的贺卿只是在强撑,那时他握住对方的手掌满是冷汗。
贺卿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成竹在胸,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也只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必须表现得如此,更不能有丝毫的退缩与畏惧。
那以一当千的贺卿真的很有魅力,看得白青岫都有些腿软,可他更多的却是心疼,因为他知道,贺卿在害怕。
白青岫回握住贺卿的手,他握得那样紧,言语有几分哽咽却强忍着未落下泪来:“对不起。”
是自己错了,若自己再绸缪的完善一些,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白青岫几乎是整夜里都在想:带贺卿回来是不是错了?
贺卿坐起身问了句:“不必道歉,若我不去,殿下想怎么办?”
不知为何,白青岫忽然有些心虚,他移开了目光讷讷地说了句:“无论如何,他们不敢弑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的一句话,贺卿便想通了他的计划,他说自己不在意自身的安危,可他又何尝不是?贺卿气急反笑:“白青岫,你真是好得很……”
白青岫认错倒是认得快:“我错了,贺卿,下次不会了。”
贺卿道:“还想有下次?”
白青岫看向贺卿,他那急切的模样就差是对天发誓:“没有下次了。”
那慌乱无措,又哪有几分为君的威严?
贺卿看着这般不安的殿下到底是不忍,他将人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以吻封缄,将对方吻得云里雾里后问:“现在好些了么?”
“嗯。”白青岫回抱住了贺卿,他在贺卿的怀中言语认真的说道,“关于我们的以后,其实我想了很久,昨晚更是想了一夜。”
“我不能没有贺卿,我想让你选择。”白青岫的两个想法其实在贺卿没有开口问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了,可是他开不了口,如今却不怕了,他不想替贺卿做选择,贺卿是他的夫君,也是独立的人,他们或许有君臣之别,可在感情里,他们是平等的。
在昨夜,白青岫才算是彻底了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只是两个男子互相喜欢着而已。
白青岫说:“如果贺卿‘死’了,其实他可以换个镇国将军府家的女儿的身份嫁入后宫,三媒六聘、三书六礼,名正言顺地成为这后宫之主,只是这世间再无贺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来许老将军会愿意帮这个忙的,到那时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若是贺卿活着,便为继续为皇帝的鹰犬,在这朝堂之上施展自己的才华抱负。
为江山社稷图盛世,为黎民百姓谋福祉。
或许还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史书上会如何评价你我,便不得而知了。”
他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关于贺卿的何去何从也迟早该有个答案。
贺卿其实早就清楚殿下的想法,只是他没想到殿下会将选择权交给他,躺在怀中的殿下乖巧得很,贺卿抚弄上对方的喉结低声问道:“殿下以为,我会怎么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道长,你别看我穿得不错,但我可没有银两给你。”贺卿的目光移向了那栋高楼,“我是醉梦楼里的人,钱都在妈妈身上。”
贺卿难得出宫一趟,办完了事便遇见了这位道长,贺卿不信神佛,只是心情不错来了兴致,再加之这位道长贪谈吐不俗,倒不像是骗子,贺卿也就愿意同他聊上几句,只是他一直跟着自己要给自己算卦的坚持令贺卿颇为无奈,再跟不去可就要跟着自己走进宫门了。
道长的神色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但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风度道:“无妨,只是公子算是与贫道有缘,这卦便算是送你的。”
贺卿越发觉得有趣了:“道长不愧是高人,那道长能替我算一算姻缘吗?算算我何时嫁入宫门王府。”
道长一时间无言,贺卿不由得失笑,他收了逗弄这人的心思。
话虽如此,贺卿还是付了银两,这位道长说的都是笼统的概念,依着他那模棱两可的答案,贺卿认为自己也可以做个得道高人了。
等回去同白青岫说这桩事的时候,白青岫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了句:“那位道长我有印象,大宁万里疆土,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林询遍寻不见你的踪迹,便求助于占卜算卦这样的事,左右不会损失什么,万一呢?
最后是那位道长说你在洛城,林询才遣人到洛城打探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准确。
话说他给你算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什么,左不过是些场面话。”贺卿本就不信这些,更何况那话说得太动听了,不过其中有一句话他倒是挺喜欢的,那道长说自己会和心上人携手白头。
白青岫于不日前“病愈”临朝,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好消息则是贺卿平安归来,作为此次驱逐北羌的功臣,封个王侯食邑万户也不算过分。
因着白青岫那位兄弟的篡逆,其中牵连甚广,朝中空缺出来的官职不少,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兵部尚书和右丞相两个职位,林询已经在丞相的位置上了,贺卿实在是没必要再占着右相的位置。
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兵部尚书更为重要,兵部尚书的前身是大司马,司天下兵马,如今虽成了文职,但文武很多时候还是不分家的,说到底诸般权势,兵权最重,这个位置思来想去还是由贺卿自己来坐最为安心。
这便是贺卿的选择,那日贺卿的答案是:“出于私心,殿下肯定是想娶我对不对?殿下想要同我厮守,想要保护我……
其实从许多角度来看,这样的选择的确是最好的,我也想嫁给你的。
但是这样的话,世间就再无贺卿了,我总觉得后宫不是他的去处,他或许更喜欢朝堂一点。
所以殿下,我想站在您身边,您跟前。
而不是您背后,您说得对,我放不下权势,只有在您这里我才会清醒克制些,除非有朝一日我死了,这权势富贵也是一场空。
您了解我的,我不想站在您的羽翼下,我既然回来了,就想站在您的身边,互相扶持、彼此依靠、共同承担风雨。
毕竟我对权势从未真正的放手过不是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在将选择交给贺卿的时候就知道他会这样选,但私心里他还是有些希望贺卿能够选择前者,但更加欣慰于贺卿选了后者,言语释然带着几分调侃:“贺卿,你觉得在皇帝面前堂而皇之的暴露你的野心合适么?”
贺卿并未回答白青岫的言语,他牵起白青岫的一只手亲吻过对方的手背,那言语虔诚而执着:“陛下,请让我成为您的爪牙、您的利刃。”
作为刺向敌人心口的那把匕首,永远的护在您的面前。
那柔软湿润的触感自手背漫延到了心口,酥酥麻麻的泛着痒意,心跳漏了一拍,白青岫翻了个身直接将贺卿扑倒在了怀中,掌心抚摸过对方的脸颊,言语无奈又稍显宠溺:“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选。
贺卿,我会信任你,也心悦你。”
白青岫告诉他,无论他怎么选,自己最终都会和他生同衾死同穴的,等来日有后来人有能力能够接替自己的位置的时候,或许到那时他会放下这长安城中的一切,选择同贺卿游离山川湖海,过上枕山栖谷的日子。
贺卿讶异,那权势的诱惑有多大,他深有体会,也因此从未想过白青岫会舍得放下这一切,他不敢想白青岫做出这个选择可能会有自己的原因,反而调侃了句:“你放得下,又怎么知道我舍不舍得放下?”
白青岫睨了他一眼,贺卿哪里是将权势看得太重,明明是这个朝堂需要贺卿。
明知这条路对彼此来说都更加艰难,可他们终究还是选择了回来,贺卿选择了朝堂多半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自己又怎么舍得拘束彼此的一生?
因为贺府已经查封多年,白青岫借着新的尚书府尚未建造完工的理由,将贺卿拘在了宫中,用了爱卿大难不死、朕要和朕的爱卿抵足而眠的理由。
或许会有流言蜚语,但凭着这两人的身份地位,又有谁敢当面置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眼尾微挑,好整以暇地看向贺卿:“只怕督主算卦是假,出入秦楼楚馆逍遥快活才是真把?”
白青岫本来坐在书桌前批折子,忽地站起身来将贺卿拽了过来摁在了书桌上。
那动静不小,一些奏章也因此落在了地上,而贺卿大半个人躺在了书桌上,白青岫的一只手撑在贺卿的颈侧,倾身看向对方,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那唇角弯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贺卿抬起一只手抵在白青岫的胸口,不想让他靠得更近了,他的殿下早就长大了,如今威严更甚,其实无论是假装乖巧的殿下,还是凶相毕露的陛下,都会令贺卿心动不已。
贺卿直视着白青岫的目光不避不让,眉眼含笑地解释道:“陛下这就冤枉我了。
太监上青楼,即便是有满腔的热情也无处发泄,更何况我是去忙正事的。”
太监满腔热情无处发泄?白青岫差点就信了,发泄的方式花样只怕不要太多。
白青岫的指节勾上贺卿的下颚,就像贺卿逗弄他的那只狸奴一般:“不要说长安城中最大的青楼也是督主的产业。”
贺卿被弄得有些痒意,他讨好的蹭了蹭白青岫的手掌:“殿下聪敏过人,那地方的确是我的,只是甚少有人知晓。”
“多少王公贵族、权臣官宦都有这多情的毛病,秦楼楚馆更是他们常去的场所。
这楼里的姑娘小倌们都是督主的眼线,只可惜他们还疑神疑鬼地在府上找内奸,督主当真是好谋划。”白青岫的夸奖是真的,生出的后怕也是真的,贺卿总能给自己“惊喜”,让自己对贺卿这个人的了解更深一次,越了解便越清楚对方的“可怕”,当初自己怎么就选了这么个煞神还妄图将他当做垫脚石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值得庆幸的是他喜欢自己,如果不是情深如许,恐怕在许多年前一开始就被他玩死了。
“殿下害怕了?”见白青岫的神情贺卿生出几分苦涩来,却也诚实地解释道,“我去醉梦楼是为了了解我不在的这几年里,朝中发生的大小事宜。
以及我不认识不了解的一些新贵。”
白青岫失笑,只怕是去了解是假,去收集那些人的把柄是真:“我怕什么?”
左右白青岫此时也无心批阅奏折,他干脆直接拉着贺卿去拧动书架上的机括带人进入了长生殿的暗室中:“给你看些东西。”
白青岫还随手拿了支蜡烛,暗室中常年不见天日,直至他将室内灯台上的灯都点燃了才看见了这里面的全部光景。
贺卿粗略地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白青岫身上,一时间的震撼,他有些分不清殿下的意思。
“这些是给你用的。”白青岫自觉这话说的不大对,这些是给我用的?这些是给你用在我的身上的?
白青岫见贺卿那惶恐和诧异的目光又道:“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将此间改成了这样,大概是你出征之后,只是近日来事务繁忙,便一直未曾带你来看过。
你不是喜欢么?我便弄了这间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白青岫的耳廓微红:“总之不是用在你身上的。”
先不说白青岫本来就没有对人施虐的癖好,再者说贺卿并不喜欢疼痛,也不喜欢这些道具,或许是他从前受过太多责罚与困苦,他对疼痛是厌恶的,更喜欢温柔的性事,而白青岫也乐得满足他,即便是刚登基那会,也未曾真正对贺卿做过这些事。
倒是贺卿对白青岫做了许多,而如今的白青岫在这样的对待中,是有强烈的快感的,他早已不在意贺卿的那些特殊癖好,就当这是另一种标记占有,他也能感觉到在这样特殊的情事中贺卿的珍视。
贺卿深深地望着白青岫:“你不必做到如此,你不喜欢这些,我也……”
“我喜欢的。”白青岫打断了贺卿的言语,私下里他们玩什么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又何必委屈贺卿,“我早就被您调教出来了不是么?
从前也只是心理上不能接受而已。”
暗室中的光线昏黄,带着柔和的暖意,那四目相对的氛围暧昧,白青岫将贺卿揽入怀中,他将一只手覆在贺卿的胸口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在贺卿的耳畔呢喃道:“贺卿,你心跳得好快。”
“既然喜欢,又为什么要放弃?”白青岫言语步步逼近,“我知道您现在在想什么,您想把这些东西用在我身上对不对?
但是督主,朕现下不容许你以下犯上怎么办?”
白青岫带着贺卿到了那张特制过的床上,将人推了上去双手缚上了难以挣脱的镣铐,而并非麻绳布条之类的东西,因为贺卿并不能保证接下来的贺卿是否会配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解开贺卿的衣带,衣衫凌乱的被铺在了身下,亵裤跟着鞋袜一同被脱了下来。
白青岫的手掌一寸寸地抚摸过贺卿身上的八横,在路过腰腹处的那道剑伤的时候,言语间似有怀念:“这是我的。”
“这些疤痕是怎么来的?你只说是被主子打的。”这件事白青岫并未从贺卿的故事里听过,白青岫从贺卿口中从未听过那段困顿的岁月,他更喜欢说一些他人生里的趣事,偶有不得意的便一笔带过,或许贺卿不在意那些了,但白青岫在意,这般纵横交错的疤痕,没有经年累月的责打,哪能有这样的惨状?什么主子会这般心狠?
贺卿有些被束缚的不自然,他移开目光不再看白青岫:“殿下也清楚,我之所以会进宫是偶然,如若不是被那大太监看上了,我应该还是个正常男子,也或许早就娶妻生子了。”
那时候的贺卿还满含希望,因为他即将脱离他的“义父”得到自由,他隐忍蛰伏,为的是有朝一日挣脱泥淖,可转眼间又跌入了另一个更令人绝望的深渊。
贺卿言语间有些自嘲:“如世人所言,太监不为人道,或许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这些是他留下来的。”
“你都没有告诉过我。”白青岫知道贺卿在意自身的容貌,而这在意归根结底是因为这容貌惹出过最大的祸事便是让一个男子变得残缺,并且还要日日受人折辱欺凌。
贺卿闭眼极力掩藏着自身的情绪,告诉殿下什么?告诉他自己曾被一个肥肠满脑的太监脱光了凌辱的事情么?告诉他自己在那太监的义子们面前像狗一样跪来爬去么?
有些事是贺卿内心深处的秘密,并不愿意被任何人知晓,而眼前人显然不希望自己掩藏:“彼时的我一无所有,他看上的是我的身段和这张脸,这样的事你叫我怎么说出口?
更何况是对着喜欢的人说,从前我恨他,可后来我也逐渐变得同他相似却无知无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你同他不一样的,怎么可能一样,你看到身陷囹圄的人只会想伸手拉他们一把,而不是将他们推入另一个深渊。
身在其中,没有人的手可以说是真正干净的,真正纯粹简单的人早就死在这宫墙之中了。
你只是想自保,想保护你想保护的人。”白青岫试图解释,他并非刻意想要知道这些,只是有些深藏于心难以启齿的秘密只有真正说出口了,才能够慢慢放下,“再有就是不是太监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而是那个人不配为人。
你喜欢的很多世家子弟也喜欢,他往死里虐待你,可你弄得我这样舒服,怎么能一样?”
殿下能够这样看待自己,又怎么可能不愉悦,只是殿下是否误会了什么:“他只是喜欢看人疼痛,看漂亮的人哭泣求饶的模样。
太监本身是没有多少那方面的欲望的,他没用过那些东西弄过我。
白青岫,我上下的两张嘴只吃过你的。”
白青岫从未在意过贺卿的过往,可听及此言的时候说不高兴也是不可能的:“那你……”
“嗯?”贺卿的尾音上扬,满含笑意地说道,“太监是没有多少那方面的欲望,但我对殿下永远有欲望。”
听及此言白青岫耳廓发烫,他的言语强势而霸道:“现在你身上的每一寸都是我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俯首亲吻上贺卿的左胸口,那心脏跳动的位置:“你等我一下。”
这亲吻一触即分,湿润而柔软的触感却令人觉得莫名的炽热,这灼热的温度几乎要透过肌肤,渗透到了贺卿的心底,他的目光跟随着白青岫的身影游移,见他端了个酒盏过来问道:“贺卿,喝么?”
那浓醇的酒香飘进了贺卿的鼻腔,酒是好酒,只是自己却不是个能品酒的人,贺卿有些哭笑不得,殿下就这般想看自己醉酒么?
贺卿无奈道:“殿下,这杯酒我喝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我知道。”白青岫眼含戏谑,“只是贺卿,你以为你现在的双手还能挣得开么?”
白青岫忽然很想见见那满含凶性只想欺负自己却没办法做到还要被自己肏的贺卿,光是想想那副场面,他就已经起了反应,那气息微乱,“夫君,只此一次。”
白青岫在贺卿默认的目光下,将酒水喂给了对方。
他们之间的游戏,永远都有分寸。
醉酒后的贺卿的模样果然很有趣,一副被你暗算宁死不屈的表情,从他的脸上读出了假以时日我若逃离了这桎梏一定要往死里折腾你的意思。
神情满是凶狠与抗拒,那眼眶通红的模样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屈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忽然就明白了贺卿为什么会喜欢那种你越反抗我越兴奋的戏码了。
贺卿的双腿并未被束缚,万分有力地抗拒着白青岫的侵占,白青岫用了极大的力气制住了他的双腿,虽汗意涔涔,却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也因此开拓的过程进展得万分缓慢又费力。
看着贺卿那副宁死不屈的贞洁烈男的模样,白青岫咬上了贺卿的喉结:“口是心非,你明明很喜欢被这样对待,不如趁早从了朕。”
此时的贺卿任人鱼肉,他面颊是屈辱的通红,打定了主意不回应白青岫的言语,开始了他的“卧薪尝胆”。
白青岫莞尔:“你都被我操过无数次了,感觉到了么?
你的那里可是紧紧地咬着我的手指不舍得松口呢。”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用了阴谋诡计……呃~”贺卿最终还是被逼得开了口,言语未毕就是一声难耐的呻吟,“你都被我操烂了,还能操人么?”
白青岫笑得开怀,贺卿的这张嘴实在是太有趣了,要是多说些话该多好?
指节仍是开拓着甬道,白青岫用性器顶了顶贺卿的臀瓣:“行不行,督主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这样的感觉未免太过奇怪,贺卿紧皱的眉头全程就没有松开过,那下身的饱胀感令人不适,抽插带出的水声令人羞耻,可偏偏甬道深处泛着痒意,偶尔因为殿下的动作,甬道深处的愉悦与颤栗仿佛顺着尾椎骨直抵大脑令人失控,情不自禁地想要去迎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感觉到殿下的唇舌将自己从头到尾舔舐了个遍,那双手在玩弄着自己的乳首,胸口变得有些肿胀刺痛的痒意。
而后那处又被殿下含入口中啃咬吮吸着,舌苔是有些粗粝的柔软,口腔湿润而炽热……
贺卿情不自禁地挺胸,粗喘着的气息凌乱,是那样的难耐。
这样的反应,怎么可能是我?贺卿的思绪混沌,明明每次都是自己折腾殿下的,怎么就被殿下这样熟练的摆弄了?
又增添了一根指节,贺卿的躯体下意识地紧绷,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也懒得开口,左右如今的情况也只能任人宰割了,无论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倒不如忍辱负重以待来日再把殿下往死里折腾。
“放松些,让你舒服。”白青岫的手掌拍了拍贺卿的臀瓣示意对方放松些,那臀瓣的触感柔软令白青岫爱不释手,更何况贺卿的反应真的很有意思啊。
从前他在自己身上,还未曾有过这样的反应,毕竟寻常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放得开。
白青岫开拓得艰难,贺卿的心绪也跟着千变万化,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难道自己以前真的被殿下肏过?
他的后庭在被殿下侵入开拓的过程中,竟会不自觉地想要去迎合对方,而且白青岫既然对自己的身体那样了解,包括后穴里的那个连自己也不清楚的极为敏感之处。
等开拓得差不多了,白青岫抽出了指节,换作了阳物顶入其中,而贺卿难以遏制地发出了一声呜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督主,是不是很有感觉?”白青岫不断地抽插带着贺卿起伏,他满含戏谑地看着对方说道,“督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欠肏?”
“督主的穴里一直在流水呢,又湿又热又软……”
“让我猜猜看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干死我?可惜了,现在操你的是我。”
“督主这么淫荡,又装什么贞洁烈女?”
……
白青岫将贺卿说得面红耳赤,偏头不再去看白青岫。
他做这事的时候没有说这些淫词浪语的习惯,现下却是刻意为之,毕竟醉酒的贺卿在做这事的时候委实太过可爱了。
“叫出来,贺卿,忍什么呢?”白青岫顶撞的动作凶狠,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不断地发出淫靡的声响,“督主,听一听您自己的声音。”
白青岫强忍着笑意,他从贺卿的眼中读出了几个字:你给我等着。
而最终他还是将贺卿弄得出声求饶了,神情满含羞耻,呜咽声不断,语调里带着几分哭腔:“不要继续肏了,求你了,我要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嫌弃,尿出来吧,乖。”白青岫言语温柔地诱哄着贺卿。
似乎他们之间的交合,无论上下的位置,得到满足的都是白青岫自己。
而贺卿大部分都是一种心理上的高潮与满足,相较于承受方,贺卿或许更喜欢作为进攻方用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来对付自己。
像今日这样的反应其实是很难得的,更不要说会舒服得尿出来这件事了。
白青岫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贺卿的求饶而放缓,甚至于更激烈了些。
而贺卿到底还是将床榻、将白青岫弄脏了,腥黄的液体淅淅沥沥地从尿孔中流出,贺卿的脑中是有些陷入崩溃的空白,他被殿下肏尿了,后面还被射入了殿下的东西……
白青岫并不介意,而贺卿显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白青岫看着这样茫然得有些脆弱的贺卿又起了反应,他抱着贺卿在对方的耳畔低声道:“督主,我们再来一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风雨过后总会有一段平静的时日,除却日常的政务以外并无大事发生,贺卿却找到了自己的趣味所在,他每日上朝最高兴的便是看林询与新科探花郎的争斗,俨然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同林询。
探花郎几次三番的上折子批判林询,更是在朝堂之上陈列了林询的十大罪状,说什么臣自知人微言轻,要以死明志祈求陛下严惩不贷。
这探花郎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啊,若换个记仇的人攻讦怕是早就被弄死了。
若不是还在上早朝,贺卿要保持严肃,只怕是当场就要去嘲笑林询了。
其实只要陛下还后宫空虚,朝堂上就势必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
这些声音从许多年前就有,贺卿的意思是可以选妃,若陛下不愿,那不宠幸也可以,至少可以堵住悠悠之口。
“那你的意思是宠幸也可以了?”白青岫言语平静地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这样大方了?
你知不是道若我妥协了,接下来他们还会逼我要子嗣?
你是太过信任我?还是太过不信任我?”
许多年前自己想娶亲的时候,贺卿祸害了人全家,如今自己不想了,他却愿意了。
白青岫已经不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娶自己不喜欢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贺卿愿意和自己回来,他是不是早就想过自己会娶妻生子?
“白青岫是贺卿的,可皇帝是这天下的。”贺卿当然理解百姓朝臣们的想法,若白青岫愿意那自己也可以接受,可私心里却从来未曾真正接受过,爱是无私,也是自私,在感情里,他做不到所谓的“大度”,又要他怎么接受?
白青岫肯定也犹豫过、矛盾过、纠结过、为难过……
才会拖延至今。
贺卿在等殿下主动开口,可他从未想过殿下会这般冲动。
白青岫直接在翌日早朝的时候言明自己有异国血脉,传承下去不大妥当,并且自己要过继几个兄弟的子嗣养在身边,择优选为太子。
他更言明自己不为人道,与子嗣无缘,如此更彻底断了世人要他开枝散叶绵延后嗣的心思。
这般难以启齿的理由,即便是寻常人家的男子都说不出口,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即便是男子不为人道,这世间大部分男子都还是会娶妻的,然后将不行的罪责归咎于女子的肚子不争气。
这样的意气用事当真妥当吗?贺卿不禁觉得殿下荒唐,可难以否认的是他是高兴的,由心的高兴……
只是这个理由多半也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朝中的官员多半是忠君之士,而最要紧的官职上的几个人甚至于只忠于白青岫这个人。
白青岫不失为一位治世之君,若因为这件事去批判反对一个帝王,未免太不理智。
且不说白青岫的理由正当,更何况白青岫后宫空虚多年了,恐怕还要继续空虚下去,这几乎成了朝臣们心中既定的默认事实,又何必这样堂而皇之地拿到朝堂上来说、昭告世人呢?
当今陛下是个断袖同九千岁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早就看在了许多人的眼中。
下朝后,贺卿几乎是后脚跟着白青岫进了紫宸殿:“陛下又何以这般?分明还有其他的法子。”
“不是贺卿逼我做出的选择么?”白青岫与之四目相对,彼此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我已经选择了,不满意吗?”
白青岫已经选择了完全信任贺卿,但贺卿还是会来试探自己,其中的原因大概是身份地位的差距以及过往情意的不对等,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值得对方信任。
贺卿当真是想让自己去选妃吗?
显然不是。
假如自己真的走出去这一步了,那就真的失去贺卿了。
白青岫清楚贺卿的试探,可他又怎么能不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想要什么,想要他怎么做,大可以说出了,没必要这般反复试探揣度君心。
白青岫在世人面前是反复无常的君心,可在贺卿面前,只想捧给他一颗真心。
是的,自己拥有的太多了。
可那些对于自己而言未必有那样大的诱惑力,在自己的利益和贺卿冲突的时候他永远会选择贺卿。
除非是黎民百姓的利益和贺卿冲突,他才会选择放弃贺卿。
白青岫也想弃责任于不顾,只顾贺卿与自身。
可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就不会选择回到长安。
如果有那么一日白青岫非要做这样的选择,他只会比贺卿更加痛苦。
两个被世界伤害过筑起高高的心墙还能互相喜欢的人想要去拥抱彼此何其艰难?
他们竖起的防备的尖刺就已经将彼此扎得伤痕累累了。
可他们还是竭力地要去靠近彼此,如今只差那么一步的距离,可就是这么一步让白青岫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贺卿让他选择,那他选了,没有算计这个决定会带来的任何后果,纯属一时冲动。
贺卿看向白青岫的目光深邃:“我从未想过逼迫您。”
“是,你是没逼迫我。”白青岫眉心微拧,他很不喜欢如今变成这样的场面,明明是件值得愉悦的事情。
白青岫放下了笔,他仰靠在椅子上看向眼前的人,总要有一个人先服软的,白青岫试图说服自己:“可是贺卿,我清楚你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你能不能别将这样的算计用在我身上,能不能信任我一点?
偏偏我又是和你那般相似的一个人,若我蠢笨些,不知道你的心思算计,我或许又不会这样难过。”
白青岫会难过是因为多年前他就开始为今时今日做打算了,关于他那一半的异国血脉,是从前的他的苦难的根源。
可在多年前他登基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有心之人拿他的血脉做文章,他没有彻底遏制,而是悄无声息地任由了流言蜚语的发展,他第一次庆幸自己的血脉会让世人有顾虑,相较于白青岫的子嗣,很多人或许更愿意要一个纯粹的大宁血统的帝王。
哪怕当时的白青岫并未承认自己的情感、没有那般喜欢贺卿,可为了今时今日的一时冲动他绸缪了数年,而贺卿却在算计自己……
贺卿反问:“那陛下呢?我上次出宫,你不还是派人跟着我了,不然怎么知道我去了青楼?”
“凭你的能力,你会不清楚有人跟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方才缓和的情绪又饱涨了起来,他同贺卿呛声:若是不愿意,你随时可以甩开他们,或者将他们处置了。”
白青岫根本不是不信任贺卿所以派人跟从,他只是担心贺卿的安全,何必又拿这件事来说?
就是因为太过在意彼此,才会像两个不成熟的孩童一般在这里争吵,而彼此的性格又过于强势。
贺卿移开了目光不再同白青岫对视。
的确,他是在逼迫殿下做出选择,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或许世人对他的评判是极为正确的,只是那次的战争让他的的形象变得正面起来了。
可他的内心还是那样一个人,弯弯绕绕的什么都要去绸缪算计。
从始至终,殿下都是金枝玉叶的一个人,是自己配不上他。
可他又怎么愿意放手?
在知道殿下喜欢自己的时候是那样的开心,他的付出既自私又无私,至少现在的殿下喜欢的死心塌地。
贺卿一直以小人标榜自身,他并非君子,在感情里也是如此,徒惹对方伤心,他的声音微哑低声说了句:“殿下,抱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才四个字的道歉和服软的话语就让白青岫的情绪瞬间消散了,到底是舍不得,左右来日方长,谁叫他是贺卿呢?
白青岫还未换上常服,端着身为帝王的威严朝贺卿招了招手:“过来帮我看看这份名单。”
这是一份白青岫兄弟们膝下儿女的名单,除却姓名年龄以外,他们性格特点人生经历都详细的写在了宣纸上,白纸黑字、十分明朗。
贺卿站到了白青岫的身后几乎是将人揽入怀中的姿势弯腰看了看这份名单,两个人的手在纸张上相触,贺卿偏头看向白青岫,距离近得气息交错:“殿下是怎么想的。”
白青岫抬手点了点几个姓名:“其实孩子还小,性格或许不同,可他们会成为怎样的人还需要日后的教养。”
“是这样的,但这几个孩子会记事了。”贺卿从白青岫的选择里指出了几个人告诉他,“殿下这样对待他们的身生父亲他们不会记恨么?”
“他们的父亲胆敢谋逆,祸不及家人就应该感激涕零。
帝王家手足相残之事还少么?他们若是想坐这个位置,他们的父皇也只能是我,而不是任何一位乱臣贼子。”这份名单很大,白青岫已经划去了几个人选,现在的他试着同贺卿商量着去处理这些令他为难的事,一旦习惯了,或许等以后一个人就不习惯了。
贺卿答:“是这样的,但保险起见,还是将这几个人除去吧。
陛下的皇子少了不好、多了也不好。”
少了会让人失去上进心,仿佛无论我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以后这个皇位都会我的;多了也不好,他们政务繁忙,平日里彼此相处的时间就已经很少了,难以花这样多的心思和时间到每一个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需要给他们改名,贺卿不如替我想一想。”白青岫坐在椅子上,猝不及防地抬头撞进了贺卿的胸膛与之对视了一眼。
“不如从雨。”贺卿告诉他,龙在云雨间。
白青岫应声:“好。”
贺卿的一只手搭在白青岫的肩头,白青岫干脆拉过这了这只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最后在他的掌心低头落下一吻,酥酥痒痒的触感由掌心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白青岫轻声唤道:“贺卿。”
贺卿偏头在白青岫的耳廓应声道:“嗯?”
白青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小声地说了句:“抱我。”
“发情了?”贺卿言语戏谑,这是殿下最常用的求欢方式,一句抱我,说得好似条头糕般黏腻软糯。
“嗯。”白青岫轻轻点头,他说,“我们去长生殿。”
进到暗室里的贺卿心绪纷繁复杂,他知道殿下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将他能给的都给了自己。假如易地而处,自己在这个位置上,未必能豁出去喜欢一个宦官,并且将这当做理所当然,甚至不惜毁坏一个帝王的名声来维护这份一心一意的感情。
“殿下,您不必跪下。”贺卿制止了白青岫的动作,他是惊讶于殿下想要做的事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赤裸着身子的殿下跪在自己的脚边会给自己带来莫大的满足与兴奋,但他是君主,君主只跪天地,他能为自己做到空置后宫的这一步已经足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殿下这样做,自己会越来越贪心的。
“至少在这里,你只是贺卿,我只是白青岫。”白青岫深深地看着贺卿,言语执着。
因为贺卿喜欢,所以自己愿意,仅此而已。
因为自己喜欢,所以贺卿也愿意。
他们之间可以争吵,可以有矛盾,但那都是太过亲密的结果,争吵过后反而更能够理解彼此,也更为亲近……
白青岫也是慢慢地了解琢磨出来贺卿的癖好的,如今的自己也终于清楚的知道了贺卿的喜欢、贺卿的厌恶,他害怕的、他在意的……
白青岫并未是刻意为了缓解方才的剑拔弩张而求欢,矛盾过后他们已经互相妥协便不会再去在意。
是方才贺卿笼着自己的姿势和动作太过暧昧,近日来事务繁忙,他们许久不曾做过,白青岫是真的想要了,无所谓是占有还是被占有……
暗室中铺满了动物柔软的皮毛编织成纹样繁复精致的地毯,那总该有用武之地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被说服了,那言语平静冷淡:“跪下。”
他没说的是,如果殿下接受不了,其实随时都可以叫停。
白青岫将脱下的衣衫搁在了门口的衣桁上,他从善如流的跪立在了贺卿的面前,双腿微微分开将所有的脆弱暴露于他人面前的姿态很好的取悦到了贺卿。
白青岫抬头仰视着贺卿,这幅姿态产生的屈辱与羞耻感令他有些耳热,也或许是贺卿太过勾人,他跪立着膝行了几步,言语乖巧道:“如果我乖的话,督主能给我个奖励么?”
“你想要什么?”贺卿蹲下身来问他,一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姿态。
“督主再给我穿两个环吧,就和当年一样,我是您的。”白青岫睫毛轻颤,似乎有些羞于启齿,许多年前他极力想要摆脱的东西,认为是给宠物打上的标记如今却想主动开口要了。
“想做我的狗?”即便是醉酒的时候贺卿也很少用语言羞辱这样的调情方式,这话原来是那日殿下哄醉酒的时候的自己说的,贺卿从未当过真,如今却是旧事重提。
殿下并不喜欢被这样对待,即便如今已经被调教得在这样的游戏里有感觉了,而这感觉的大半都是因为贺卿这个人,如今心甘情愿的做这些事不过是因为情之一字,若是换了个人来,怕是被凌迟炮烙都算是轻的。
白青岫直愣愣地盯着对方,那耳廓通红,似乎没有想到贺卿会说这样的话,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张了张口觉得开口说话是那样的苦难。
贺卿莞尔,他没有再逼迫对方,而是说道:“看殿下表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来自渎给我看。”贺卿站起身行至旁边的太师椅坐下,看着跪在面前的殿下骤快、兴奋不已,莫名的感觉在心中充斥,他想更过分地对待白青岫,想把人弄坏、想将人锁起来……
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看着跪着的殿下,莫名的感觉充斥在心中,想把人弄坏,将人锁起来……
彼时他用权势迫使对方屈服,可如今却是两厢情愿。
“其实贺卿很喜欢昨夜那样的激烈不是么?为何要收敛呢?
若闲来无事,也可以尽兴而为。
其实您对我凶一些,我就算生气了也是很容易被哄好的。”
昔日殿下的言语萦绕在心中,他难以去相信这些甜言蜜语,而是逐渐有了底气的,或许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殿下并不会厌恶这样的自己。
贺卿在心中逐渐生出了一种认知:似乎如今的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眼前这人的包容与偏爱。
贺卿得到过许多的爱又骤然失去,他堕入深渊后陷入了不见天日的黑暗里,后来看见了很漂亮的一束光,就开始向往光明,于是乎他拼了命地往上爬,靠自己爬出这万丈深渊……
贺卿被许多人真心实意的爱过,他并不缺爱,他只是需要白青岫的全身心的爱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青岫微愣,他本能的有些抗拒贺卿的命令,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握上了自己的阳物开始套弄,那下身的刺激强烈,但都不如眼前的贺卿给他带来的感觉强烈……
以往贺卿作为进攻方的时候,很少用这样命令的语气让白青岫做什么。
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他更喜欢将白青岫束缚起来然后开始我行我素的做他自己的事,也或许是他知道那时的自己不会喜欢不会愿意,干脆就……
白青岫那胸膛起伏着开始低喘,性器变得坚硬欲望节节攀升,他学着贺卿的手法来取悦自己,目光停留在贺卿的身上,双方的落差令白青岫羞耻不已。
“别光玩这根狗屌,你的乳头和后穴也很饥渴了不是么?”贺卿眼看着殿下将他自己的阳物玩出了水,那面含春情地望向里的模样真的很勾人。
贺卿向来清楚殿下的身材极好,那肌肉明显却不夸张,宽肩窄腰,臀部也十分挺翘,贺卿总忍不住想要去揉捏一二。
白青岫咬牙,他陷入了天人交战中,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玩弄自己,在贺卿面前跪着自渎……
似乎同过往又是不一样感觉,末了他还是说服了自己,分出一只手揉捏上自己的乳首,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探入了臀缝间,全然冷落了跃跃欲试的性器。
呲,疼,白青岫疼得泛起了泪花,委屈地望向贺卿撒娇道:“督主,伸不进去。”
明明殿下为他开拓的时候是那样的经验老道,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却这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估计现在的殿下已经羞耻得脑中一片空白了吧,贺卿饶有兴味地看着对方:“啧,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贺卿没再让白青岫继续,他让对方躺下,躺在这柔软的地毯上。
贺卿这才不疾不徐地起身行至白青岫面前居高临下地望向他,抬腿踩上了白青岫还兴奋着昂扬着的性器,将其踩地低了头,然后轻轻地踩弄着……
白青岫一瞬间的痛呼出声与慌乱不已不过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贺卿此时的心情难以言喻,看来殿下是愈发相信且了解自己了,他“大发慈悲”地收了脚,转而蹲下身来将指节戳在了白青岫的唇瓣处:“好好舔,否则待会遭罪的会是你自己。”
白青岫微怔,到底还是从善如流地将指节纳入口中。
贺卿的指节将白青岫的口腔当作了另一个入口戳弄着,指节抽出带出来的晶莹勾了丝,他的语调从始至终都是那样的平静没有任何变化:“腿分开,自己抱着。”
白青岫情动中又有些委屈,但他还是抱住了自己的双腿。
甬道被指节破开,因为没有用脂膏是异常的干涩紧致,贺卿富有技巧的深深浅浅地戳刺着,刺激着殿下体内的敏感点,直至甬道逐渐变得湿润,随着贺卿的动作不断地瓮合吞吐着指节。
白青岫的眼中氲氤了雾气,面颊逐渐染上了情色的潮红,这段时日殿下政务繁忙,贺卿到底是不舍得折腾对方,于是乎伸手抚慰上白青岫的性器,在前后两端的刺激下,片刻间殿下就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卿坐在了地毯上,将人抱入怀中,他梳理着殿下的青丝,轻吻着对方的耳廓呢喃道:“殿下很乖了,我们慢慢来。”
无论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殿下高潮过后失神的模样乖巧极了,窝在贺卿的怀中嗯了一声。
直至贺卿将人抱上了床才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
贺卿干脆束缚住了白青岫的四肢,在对方的唇瓣下啄吻了一下告诉他:“接下来是奖励时间。
因为会有些疼,怕您乱动,所以绑着您。”
贺卿俯首咬上白青岫的乳首,另一处用手抚慰着,那动作是前所未有的粗暴,将殿下的胸口磋磨得红肿到几乎失去了知觉才放过了他。
贺卿用这样的方式麻木白青岫的痛觉,而后他开始给白青岫做穿刺……
白青岫咬牙被动承受着,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弦紧绷着直至这场标记彻底完成,他依旧动弹不得,却笑着告诉贺卿道:“贺卿,我很开心。”
因为你开心,所以我也开心,白青岫看见了贺卿的眼中难以掩饰的兴奋与喜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后来的某一次,贺卿同林询闲聊的时候,将话题谈到了自己与殿下。
林询说:“你的眼光很好,或许在你我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开始为你们的未来绸缪了。”
林询说:“其实在陛下去找你之前,他同我聊过一次。
他说过一句话,时至今日,我仍是觉得震惊,他说:“贺卿和江山,我会选江山,但贺卿和我,我永远选贺卿。”
这样的一句话对于身为帝王的白青岫来说,远比什么能够轻易地宣之于口的喜欢和心悦诸如此类的情话的分量要来得深重。
贺卿的心跳似乎跟随着时间停顿了一瞬,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而后再没有心思同林询叙旧。
那时的贺卿只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奔去见殿下,想要将一颗真心原原本本的献给他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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