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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顺着麻绳眨眼间便包裹住高伯山的身体,被烧落得衣衫碎布带着火苗漂离,落地前便已然消殒殆尽。火焰随着风势倾倒,明晃晃的,比天边烈日还要耀眼几分。耐不住火势凶猛的麻绳终于断裂,已然焦黑的火中物栽下来,嘭。
“伯山!!!!”
庚延一刚迈出步子想凭借轻功跃过去,但听城楼上常亭玉高声令下:“放箭!”
万箭齐发之音充斥双耳,密密麻麻的箭直指城下军队毫不留情,轮番而上。若是站在城墙上望去,漫天都是这足以杀人的东西,铺天盖地。
宋袭荣拉着庚延一退回到盾牌后,那一声声接踵而来未有空隙停歇的撞击声敲得震耳,咚咚咚咚。
咽喉有什么东西卡住,堵得庚延一喘不过气来,想发出声音却连叫一声都无法做到。他才发现,原来他自己是如此无能为力,以为仅凭自己掌间食指便能摧毁大煜,然而到头来竟连身边人都救不了。
若是当年没有遇见你……我或许……我们或许……便不会……
“袭荣,带延一回马车。”宋启如拔剑,直指苍穹:“二十多年来欠下的债,该是让大煜偿还的时候了!驾!”
“冲啊!!!!!”
几万大军猛然间犹如游龙猛虎冲向暠城,号角在远方吹响,战鼓亦是激昂,士兵们嘴里喊得杀字响彻了这个暠城上的天空。因愤怒而变得赤红的双眼瞪着许多钱来累积的仇恨,这些男儿郎,使自己变成真正的妖魔冲向暠城丝毫不畏小小的弓箭,即便被刺中流出黑色血遍满全身,亦是觉不出任何疼痛继续往前跑,拼命攀爬上十人高的城墙。
常亭玉大力挥手:“不准让一个敌军攻上来!给我继续放箭!”
箭上带着火,对准了往上爬的人不舍余力射下去。太多的惨叫混着兵刃相见的嘶吼显得更加刺耳。被刺中的人跌倒地下翻身不停滚动,被烧毁的衣衫下,是片片青鳞覆盖了整个身躯。逐渐的,青鳞张到脸上,眼珠往外翻凸起,手脚筋骨疯狂变大。他们痛苦大叫,直到都变成怪物才停下来。
见到这样的场景,吉水的首领有了一瞬的迟疑:“原来安戈所说的诅咒……就是这样。”
耶尔齐被眼前那些怪异的人吓得脑中有些空白:“阿穆汗……你知道他们的身体会变成这副模样?”
“听宋启如提过,但没想到竟然是这般。”
鲁吉不安地靠向耶尔齐:“耶尔齐,他们真的是人?”
“抱歉,吓到你们了。”庚延一本想笑笑,至少不要是自己看起来太过哀伤,然而他想牵动的嘴角偏偏无力向上。
“庚延一……”耶尔齐皱起眉头。
“庚延一庚延一,你也会变成那样?”
庚延一点头:“嗯,中了妖毒的人都会以这副模样死去,我也不例外。”
“妖毒?”
庚延一望向城门,瞬间,起了十足的杀气:“我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是拜大煜所赐。”
耶尔齐低声道:“大煜真是赐了个天大东西。”
“阿穆汗,北面的城门开着,有许多百姓从那里逃出来。如何,可要试试从那里攻进去?”
“路线是可用,但万一伤害到城中百姓怎好。阿穆汗,你作何想?”
“等百姓都出来了关城门那瞬间攻进去不就好了。”
宋袭荣握住庚延一的手臂,紧蹙眉头:“延一。”
庚延一最后看了眼宋启如身旁已然辨不清是何物的高伯山,道:“走北门。”
北门正如线人所言的确开着,不停有百姓从里面慌忙逃出,这些妇孺并未有多少惶恐,即便能听见远隔一座皇城的厮杀声。城门旁不停有士兵催促他们快些走,城门上排满了弓箭手候着敌军。
赵元长一身戎装战甲,手握腰间佩剑,血红色的斗篷吃力摇摆。他低头看着逃出城的百姓,眉间多少有些歉意。
“陛下,刚才南门来报,庚延一领着尔古尔德的兵马正朝这边逼近。”
“是吗。”赵元长笑了笑:“他果然会选择这道门。”
刘名扬放轻了些许嗓音:“是要现在关城门?”
“不用,就着开着吧。
“是。“
“城中还有多少百姓?”
“还有两百人。”
“就只剩下两百人了……”
刘名扬看着赵元长,不语。
“刘名扬。”
“末将在。”
“这里可否交给我?”
还未等刘名扬回答,便有瞭望台上的士兵喊道:“有敌情!是尔古尔德的军队!人数大致有一万。”
赵元长勾起唇角低声难道:“你终于来了,庚延一。”
军队在离城门还有很远的地方停下来止步不前,见到这般情景,百姓终于开始惊慌奋力往城外跑,挤得两旁的士兵也被迫随着人流往外走。庚延一骑在马上,用仅剩的左手抓住缰绳,身后背着长枪。
赵元长遥望着城墙下的庚延一,庚延一遥望着城墙上的赵元长,没有丝毫笑意与昔日的温请,冰冷而平静。他们闭唇未言一字,直到最后一名百姓逃出城,庚延一方才做了进攻的手势,道了个冲字,便双腿击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第五十六章
战马破西风,本就是势不可挡,烽火直指苍天遮去青空白云,黄沙血溅数不清金戈人首。
南城门上已攻进许多吉水士兵,大煜这头来不及招架,于是让更多的人趁机顺着绳梯爬上来。刀剑相交仅是铿锵乒乓,带火的箭已惹燃大煜自己的军旗,转眼便被熊熊烈火烧个精光。
“将军,这样下去南城门怕是守不住了。”副将借由平拼杀的空隙退到常亭玉身边,双背相抵:“怎么办?”
常亭玉已无余闲去抹脸上的鲜血:“就算死,也要守住这里!大煜不可能会输给这些怪物!”
“这些怪物全都是拜你们大煜所赐,大煜也是时候该还债了!”
刀剑落下丝毫不见留情,常亭玉满心仇恨经过日日夜夜沉积最终化为一身豪气,宋启如的一招一式都在他眼里分外清楚,于是招招避开招招攻来。他从未如此刻这般冷静过,身旁兵卒的拼杀都渐渐淡去,他眼里,只有眼前的敌人,只有恨。
宋启如亦是出招之余步步留防,一个回身甩剑恰好接下常亭玉当头攻势。双双剑气凌厉,只是这小小过招便波及旁人几分。
趁势而上的兵卒愈来愈多,更有小路已从城墙上杀下去,即临城门。
副将寡难敌众,只能边做抵挡边朝常亭玉大声喊道:“将军,城门……敌军已经杀往城门!城门一开我军势必……势必陷入困境!”
常亭玉刚转头看一眼,正好被宋启如趁空大步前跨举剑刺来,常亭玉回头一愣,朝后下腰托剑避过又顺势猛然站起竖剑直指宋启如喉部。宋启如往后一闪,常亭玉便趁机跳出去借着轻功踩上敌军的头颅飞身快速跃下城门。
宋启如剑势一收,高声下令:“去城门,与门外的部队里应外合把门打开!”
“是!!!”这一声令下更是激起了士气,高涨的情绪带动他们出招更狠更有力度,甚至连功夫也陡然上去一层。
寥寥几下,常亭玉便独自站在城门下无一人再敢上前。他脚边全是尸体,连原本的青石路都遮住看不见了。有血,热滚滚的,顺着他脸颊一直往下流淌,流过眼睛弄得他不得不闭上用手背横着一擦才能继续睁开。只是幸好这些血多数都不是他的,除了铠甲外的衣裳被割开露出皮肤底下的血肉,其他都倒还好,只是隐隐能够觉出一些个痛意。
对面的士兵相视一眼,大吼着举起刀剑就冲上来,里里外外常亭玉也顾不了这是多少人,只是有谁离他近了他便狠狠砍下去,溅得自己满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