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医属里做药,让您担心了。”
“我还真怕你回来晚了误了时辰,你外祖父会不高兴。”
“哦对,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
“不用了,我都已经准备好就等你回来了。”
“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你可已向皇上禀报过了?”
“陛下昨日也去了中敬,再说最后一种草药恐怕也只有向外祖父讨要了。”
“那好,明日我们便启程。”
“您就不用去了,路途遥远颠簸,怕您身子受不起。”
“也好。”
莫澜衬了脸,入神地看着地面,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
老夫人端起舍人刚奉来的茶,翘着兰花指拧了杯盖轻轻在茶面上荡了荡,那姿态时时流露出一种自幼被千金包围着的不刻意的尊贵。她突然停下来抬起头问道:“陛下去中敬作何?”
“听说是调查妖怪起源一事。”
老夫人一震,震掉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险些烫了脚。
莫澜唤来舍人收拾碎片,这其间他无意中瞟见老夫人脸色青白。待到舍人们都下去之后他才问:“孙儿不在的这几日,外祖母可是有身子不适?”
“无碍,只是有些累了。明日我还是同你一道去,若是他见不到我,会伤心的。”
莫澜笑笑,道声好啊。
只是这天夜里老夫人受了凉,因此不得不留在顺宜。
☆、第十六章
中敬与顺宜离得有些远,自然免不了有地域区别。若将顺宜比作是一张平展的鹿皮,那中敬便是一块坑洼的蛤蟆皮。迭连起伏的山峦,远远看去,倒是美得很。只是若身处山中,便不得不烦恼为何高耸的树却偏偏还要生得这般相似,不常来的人必定是要迷路。
还好顾家兄弟从小便是在山中长大,倒是自有一套行走的本领。
这二人本是对孤儿,却也并非父母双亡,而是被人装在木盆里放入了河中顺着河水流向了苴汉村,由村西头做木工的老汉捡了去,给取了顾这个姓。兄长是叫顾显书,弟弟则是顾显予。
顾显予时常会在上山锯木头的时候站在山顶眺望河流上游,那里也许还居住着他们的生身父母。
“显予,你怎又在看了。”顾显书叹口气继续道:“今日的木头应该够了,回去吧。”
顾显予转过头看看地上被锯断的木头:“我们几乎每天都在做同样的事,而以前是三人,如今却只有你我。”
顾显书一面绑着木头一面道:“你又在想他了。”
“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
“兴许很好,兴许很不好,兴许已经忘了你我。”顾显书将木头绑成两份,一份系在自己背后,一份提起系在顾显予背后。
“我倒是希望他忘了,可又有些舍不得。”
“走吧。”
天色还早,却已是酉时。锯了一整日的木头,中午只吃了些馒头的二人免不了有些饿了。兄长听见家弟肚子发出声音便四处望了望,他记得就是在这附近有棵果树,虽从未吃过但每次路过刺死都能看见,以他对此地的熟悉应该不会记错。
顾显书低声呢喃了一句奇怪。
顾显予扭头看他:“怎么了?”
“以前这附近有棵果树而今却不见了,吃些果子还能暂时充饥。”
“说不定已被砍了。”
顾显书泄了口气,又问道:“很饿吗?”
“还好,只是这里离苴汉村太远了,木头又这般重。”
“不如我们先找些能吃的东西。”顾显书话刚说完便解下木头,找了处平坦的地方放下:“你在这里等我。”
顾显予也解了木头放下:“两个人一起找会快些。”
“那你自己小心。”
“你也是。”
二人便分开去寻找可以入口充饥的东西。顾显予的运气不错,找到一些菌菇。倒是顾显书就不怎么走运,寻了许久也未有收获。原本他抓了一只野鸡,但见那野鸡生的漂顾显书便起了怜意,想留着给顾显予。谁料就在他这般想的时候,那野鸡便挣脱他的手飞了去,只留下几根还算是色泽不错的毛。
将毛放入怀里,顾显书不得不继续找其他东西。当他终于发现一只受伤的肥兔子一路追去事,这兔子偏偏就跳入了一丛几乎一人高的草。顾显书跟着追了进去却发现草丛的另一端竟是悬崖。
情急之余他抓住一把草,发出一声惊呼。松动的土块顺着山崖滚下去,他低头看一眼,吓得一身冷汗。
顾显予听见哥哥的叫声,赶紧扔掉手里的菌菇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显予,我在这里。”
“显书?”顾显予朝草丛跑去。
“小心点,这边是悬崖。”
顾显予扒开草丛走过去,见顾显书掉在悬崖边上不由得吓了一颤。他趴在地上将手伸向顾显书:“抓住我,我这便拉你上来。”
顾显书缓缓将手伸向顾显予,眼看就要抓住,那些被顾显书拽住的草却终于承受不起他的重量被连根拔起。顾显予脚一蹬往前挪了许多,这才在顾显书落下去之前抓住了他。
“你……好重。”
顾显书用脚蹬了几次都未找到能落脚的地方,反而将弟弟往下拖了一点。顾显予抓住一大把草在手上绕了一圈,那些草却逐一断了。
顾显书露出绝望的神情,但很快他便道:“显予,放手。”
“我怎么可能……会放手。”
弟弟的身子又往下沉了一些。顾显书急道:“顾显予,快放手,不然你我都会掉下去!”
“那便一起掉下去。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傻瓜,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我不会死的你且放心。”顾显书笑着说完这番话便放开了弟弟的手。
顾显予却迅速用另一只手抓住哥哥:“抓住我!听到没有,我让你抓住我!”
“你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没一句是听了我的。”顾显书捏起顾显予手背上的皮,狠狠一拧。
顾显予疼得立刻松了手:“顾显书!你这个混蛋!”他也顾不上手背的疼,急急忙忙跟着一起往下跳。
顾显书见弟弟也跟着跳下来,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气愤。他不得不四处看看可有能抓住的地方。待到顾显予落下来,他又一蹬崖壁荡过去将他接住。
剧烈的冲击使他往下一沉,但还是拼命抓住了藤蔓。若是放了,顾显予便无没了。
“你为何要跳下来?!”
“既然你我生在一起,那死也该在一起!”
顾显书顺着藤蔓往下看,倒深一口气:“幸好我接住了你,不然我没死反倒你死了。”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顺着藤蔓往上爬。”
顾显予抬头看看:“好高,还没上去我们便会先掉下来。”
刚说完,二人的肚子便又响了。
顾显书道:“看来我们只有顺着藤子往下滑了,还好藤子末端离地不算太高。”
顾显予伸手抓住了藤蔓,两兄弟一上一下往下滑,滑到藤末才放手往下跳,这才安全落了地,只是顾显书扭伤了脚。
崖底与崖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地方。这里不算大,似乎就是四五个房间并在一起的大小。地面是用青石铺成的,石缝中的杂草并不多,应是有人隔些时日便来打理。一处没有铺青石的地方开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