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就要回来了,文章可背好了?”果然,这句话马上让腻在我身上的小东西归规矩矩地下了地,我忍着笑,扬手让奶娘抱他去安逸的书房。送走了那小家伙,我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也下炕从影屏上拿了狐裘披风,金枝忙过来替我系祧子,“主子可是又要出去了?外面雪大,奴婢给您招呼轿子去?”我摆摆手,将那方帕子小心地收了收,藏进了袖子的暗袋,“金枝,你替我在这里照看着,谁要见也不让,爷也是,我要去办件事,谁都不宜带,更不宜张扬。”
金枝的脸色也随之凝重,“是,奴婢知道了。”
天色昏暗,还下着大雪,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急急地走着,地上的雪不一会儿就积得很厚实了,脚上的鹿皮靴子踏上去咯吱咯吱做响。
安乐的庄王府在城南,我只是在施氏的白事时去过一次,路记得不甚清楚,跌跌撞撞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庄王府不能和太子府比,太子府是洪开八荒的大气,庄王府是江南园林的小巧。
拉起庄王府朱漆大门上的铜狮头含环叩门,轻轻扣了扣,“坷垃”一声,大门微微开了条缝隙,一个门房醉眼蒙胧地探出头来,看也没看,高声喝道,“去去去,这里是庄王府,可不是你们这些讨饭的该。。。。。。”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他被我手中金灿灿的元宝给撩花了眼,眼珠子只知道跟着我手重的元宝打转了,见鱼差不多要上钩了,我手一翻,将元宝手回了袖子里。
“你、你。。。。。。”那门房这才回过神来,呐呐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解下手中的白玉手串儿,笑道,“可否请小哥一趟,替我将这手串交给你们主子?”这白玉手串是皇后自泰山回来赐给我的,安乐当时也在场,应该认得。
“凭、凭什么?”那门房被我先前的金元宝晃花了眼,说话结巴着呢。我再次亮出那锭金元宝,门房的眼睛立马就又直了。手脚开始哆嗦,我将那元宝塞到他手中,“这就当给小哥喝酒暖身的酒钱了。”门房顿时喜笑颜开,说话也利索了,握紧了元宝,又放嘴里要了咬,确认了真假后,接过我手中的白玉手串儿,迭声道,“那姑娘你稍等啊。”便进去禀报了,我站在门外的屋檐下转悠着,雪下的很大,纷纷扬扬地望地上坠,万物肃静,只听得簌簌声。
‘吱’,我正看着雪,忽然就被什么挤压的声音惊了一跳,回头一望,朱漆的门已经大开,安乐正站在那里,身上正披着件黄底紫绣四和如意云纹的披风,披风已经歪了大半,看来似乎是匆忙披上的,安乐右手死扣着门板,左手抓着那串白玉手串,正怔怔的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王爷真是好客,亲自到门口迎接,只是把客堵在门外不让进,这待客之道可不妥。”
…………………………………………………………………… 这是两章打一块了,大家凑合着看吧。 手累断了的某人。
杀机 〈1〉
氤氲的热气从青花瓷杯里袅袅上升,模糊了坐在我对面的人的面容,安乐专心地替我面前的茶盏里斟上些许热水。聚精会神而又小心翼翼,似乎现在没有全世界没有比泡好我面前这杯茶更重要的事了,眼角眉梢,简单而满足,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可叹。
茶汤三滚,茶泡好了,茉莉的轻柔幽香淡淡地逸出。
“你不必那么做的,”看着安乐平淡无波的面容,我犹豫了好久,还是开口了,今天我来庄王府的目的,就是要让安乐死心,这样,那场因为我而起的政变,也许就可以消散于无形。
安乐静静放下茶具,目光幽幽地看着我,眸光深处的那一点火,让我陡然一怔,就想起琳嘉敬新妇茶那天,安逸望着温妃的眼神。我负罪感比股市的红绿线飙升的还快。“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什么是值得的?什么又是不值得的?”安乐伸手抚上茶盏,凝神片刻,从我微微一笑,“琳琅,别耽搁了,要不茶该凉了。”
我身手抚上茶碗,北方冬日寒冷,原本温热的茶碗,此时已经半凉了。
不是‘该’凉,而是‘已经’凉了。
人走茶凉,我不是戚琳琅,戚琳琅不是我,情字误人,色字误国,我的良心可不允许看着某人为了个不是爱人的‘爱人’死的遗臭万年,最最主要的是,我不愿意莫名其妙地来了这里,莫名其妙的当个祸水,再莫名其妙地喝杯鹤顶红一死了事,我若翘了辫子,不一定就能回去,难道真去做个聂小倩,等着一茅山道士来收了我?
可对着一情痴,我说的话抵得几分实际药效?
“你赢不了他的。”这句话是叹,更是事实,这几日安逸召来我名义上的大伯父,那个威风赫赫,官拜一品的品远大将军商议朝事,安逸有意安排我在一旁侍奉茶水,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打探大伯父的心之所向,想来,那场即将到来的风卷云舒在朝廷上已经是人人心知的秘了,两个都是外甥,若是真的夺位,自然是安逸这个皇太子更名正言顺些,大伯父自然也就‘忠心’的襄助太子了。这样子,局势算是扭转了,大伯父手中握的兵权可是犹在安乐这边的西南王之上。
“赢不了我也要拼拼。”安乐抬眼冲我一笑,眼底却也隐隐有些不自在。
唉,大哥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怀疑能力,确实够不好受。“你有他精明,但没他的不择手段,赢不了。”我本想说没他的算计,话到嘴边留三分,也别太打击人了不是?
再拒绝,只怕今天的所有全都白费心了。我点点头算同意。
可才走出庄王府的大门,就被站在角檐下的人影差点给吓了回去,一个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而又出现在这里的人,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而后者正冷冷的看着我。
杀机 〈2〉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好看的很。
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我刚才看到那个人影震撼所带来的效应。
安逸!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看到我从安乐的府邸出来,在这种极度敏感的时期,他所看到的,无疑会把我往真朝枕边风双重间谍上面推。
小命堪忧啊!
思绪在脑中千回百转,身子倒还是先我意识一步,“给爷请安。”
身侧的安乐早在看见安逸的一刹那时,也是楞了的,在看到我给安逸请安后,也随即反映过来,“请皇兄大安。”后面的奴才自然也是诚惶诚恐地呼啦啦就跪了一大帮。风不断灌进我的狐裘披风里。再加上一座活动冰山朝我缓缓靠过来,冷得不行。
我虽是低着头,仍能感觉到一束X线射在身上,我是半蹲的行礼,等了好久,也没听见安逸让我起来,小腿开始酸涨地不行,其实也知道安逸不可能让我起来,今儿的这档子事,没个解释是没完的。
最怕的,是有个解释,也完不了。
安逸走到离我三步时,停下了。
腿上的酸涨似成了诺亚米牌效应,脊椎也开始痛了,我还是坚持着,只是在心里把眼前这冰山骂个百儿八十遍。
“刷”地一声,一道雪亮自安逸腰间并出,然后在我尚未明白那是什么之前,有个冰凉的物什搁上了我脖子。刺骨的冷传遍了全身,我不禁微微哆嗦了一下。
安逸表明了他对我这码子事的态度了;你不用解释了,我直接送你上西天。
因为是并排在一起的,安乐脸上的神色我看的一清二楚,安逸把剑搁到我脖子上的那一刻,安乐脸上的不安完全被震惊和担忧所取代,“皇兄!”他惊呼一声,竟是不管不顾地站直了身子,我身上压着的摄人视线消失了,我知道准是这两兄弟大眼瞪小眼去了,安乐真是。。。。。不好说他,他这是好心帮倒忙。只会让我更危险。
没法了,我也不管不顾的站直了身子,这俩人再这么瞪,我就该往地上去了。而且。。。活该我也得自己解释解释。
“这是夫妻间的事儿,庄王不必拘这泥潭子,请回吧。”再这么弄下去,事情就真的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可劝安乐这话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