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他在自己面前时,却总是不会吝啬露出他的另外一面,受伤回来时,为了不将她吵醒,而忍着夜色为伤口上药,她睡着时,外头冰天雪地,他宁愿在外坐上一阵,也不想将即将午睡的妻子吵醒。
他从不在她面前掩饰他的狡猾与狠戾,却也会温柔的求她,让她不要怕他。
傅明华眨了眨眼,放软了手臂趴了下来,将脸贴在他胸前:“三郎真狡猾。”她呢喃着,燕追忍不住轻声的笑,将她搂得更紧。
她顺从的模样,温婉细致的眉眼与微翘的嘴唇,将她对自己只有全心信赖与爱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为了这一刻,付出了许多,才可以得到,将来也需要付出更多,才可以维持她这慵懒自然的样子,仿佛她趴在自己身上,依赖着他是天经地义。
“放心。”
燕追缓缓开口,拉了被子将她娇躯掩住,将她牢牢锁在怀里:“放心就是。”
夜里容妃受了惊吓,请了女医,女医把了脉,却总不见好。
嘉安帝赐了药材,她却仍是躺床不起。
女医开的药不见效,崔贵妃埋在容妃身侧的人透了消息出来,说是容妃娘娘近来食欲不佳,恶心泛呕,见不得荤腥,每日晨起便要吐上几回。
容府里送进宫里的柑桔一大筐,容妃还喜欢得很。
傅明华进宫里与崔贵妃说话,崔贵妃令身边的嬷嬷亲自为她把脉。
自她摔倒后,身边的人个个都紧张无比,进宫时薛、余两位嬷嬷守在她身侧,寸步不离。
崔贵妃看了正把脉的女医一眼,含着笑意让人将早就备好的膳食端了上来。
这些东西是对怀孕的傅明华有益,既补身体,又把握了份量与分寸,不致于补得太多,将来生产过于艰难的。
崔贵妃亲自为她揭开了汤盅的盖子,才问道:“元娘觉得,容妃是不是怀孕了?”
崔贵妃的脸上,已经不见当日元岁那天的灰败,仿佛又将一切事情隐在了心里。
不知是不是后来燕追进宫与她谈过,她巧笑颜兮,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傅明华看她这模样,心中稍安,笑着点头:
“如今容妃娘娘是不是将消息捂得很紧?”
容妃的情况,无论如何看来都像是怀孕了,反胃想吐,食欲不佳,精神不振,见不得荤腥,喜食酸果。
这些种种迹象,都像是容妃怀孕了。
她捂着消息不说,怕是对腹中孩子保护得很严实。
崔贵妃沉默着没有说话,傅明华也不出声,只是安静的用了汤水,静姑亲自上前来收了碗盏,崔贵妃才叹道:“她真是好运。”
第四百六十五章 疑孕
容妃年纪已经不小了,所出四皇子燕信都已经虚十九了,至今还能有孕,也实在是太好运了。
傅明华眉头皱了皱,接过薛嬷嬷递来的帕子压唇,听了崔贵妃这话,就道:“还没有确信。”
崔贵妃长出了一口气:“承香殿中传了消息出来,容妃身上没有换洗。”
容妃没来月信,她怀孕之事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只是傅明华转念一想:“还得瞧瞧四皇子的反应。”
崔贵妃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一下便击了掌,脸上露出笑容来。
在这个非常时期,若容妃有孕,虽说是男是女还不能知晓,但得皇子的机会也未必没有可能。
虽说一个才将出生的皇子不一定会威胁到燕信地位,但崔贵妃都能有两个筹码,容妃得子,对于容氏一族对容妃自己及四皇子,也必定是一桩好事。
燕信此人心中藏不了事,若经人点拨,想得通容妃怀孕的好处,那么他必定欢喜而春风得意。
若他不通其中窍门,那便也会展露不快在脸上的。
毕竟他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他心中应该清楚。
郦苑遇黑面郎一事,后来嘉安帝的追查虽然不了了之,但燕信事后必定受过容妃训斥,所以嘉安帝回了洛阳,在西苑狩猎时,他才会带伤随嘉安帝同行,分明就是有亡羊补牢的心。
而事后他射中无辜百姓,却只伤人皮毛,射术不精,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到容涂英嫌弃,但经过郦苑一事,燕信若不是蠢透,便该知道容家如今之所以只捧他,应该是跟容妃至今只有他一个儿子也未必没有关系。
燕信出身于皇室,他哪怕是见识不够,人也不一定会那样精明,但从他之前暗算燕骥的举动,便能瞧出他阴狠睚眦必报的性情。
他可能不擅长谋略,但这些其中门道他未必不知。
若容妃多了一个儿子,燕信必定会有一定的危机感的。
他欢喜或是冷脸,亦或是强作平静,都证明容妃确实怀孕。
但若他平静异常,就证明容妃怀孕之事是假的。
崔贵妃握了傅明华的手,对她如此聪慧,也颇为欣喜。
“不过……”傅明华话锋一转:“容妃之前在紫兰殿中,送了我这样一份大礼,我也不该不有所回报才是。”傅明华抿唇,微微的笑道:“礼记有云: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容妃想要害她腹中孩子,她又怎么不送份大礼给容妃呢?
崔贵妃心中一动,看她含笑抚鬓的模样,有心想问,但看周围人多眼杂,也就不说话了。
事后回了王府,银疏问道:“您不相信容妃娘娘怀孕了吗?”
傅明华没有说话。
临走时崔贵妃赐了一筐桔子,说是剑南道进贡而来。碧云取了一个在手中,剥好了放在一旁的瓷盘中,她侧头去取了一块,说道:“之前张缪替我把脉有功,碧蓝去库中取些药材、皮帛,再加五十两银子,送到张缪家中。”
碧蓝不疑有他,应声下去了。
薛嬷嬷看了傅明华一眼,她目光落在盘中,从薛嬷嬷的角度看不到傅明华眼中的神色,只是看到她嘴角微扬,像是心情很好。
碧蓝选了物品,列了单子来递到傅明华面前,让她拿个主意。
傅明华想了想,又将单子交回到碧蓝手中,与她说道:“张缪用药如神,当初为太后开了一方姜汤药剂,治太后之疾,实在是用药如神。”
碧蓝有些疑惑,她叮嘱着:“将我的话带到便是。”
碧蓝也就将她说的话默念了两声,记在心里,领命出去了。
张缪开罪了容妃,张太太惶惶不可终日。
虽说张缪医术精湛,但人微言轻,不过是太医署一个八品太医令,如何能得罪容妃?
之前长子才将痊愈,此次张缪又得罪了容妃,张太太正是担忧之时,却接到了秦王妃傅明华的赏赐。
下人通报来说是秦王府的人前来时,张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心念一转,却又连忙使人将碧蓝请了进来。傅明华赏她的是一些皮料药材等,张太太客客气气的收下了,又听碧蓝说王妃感谢张缪以姜汤一剂治愈了太后所中半夏之毒,心中一喜,打发了赏钱与碧蓝,回头傍晚便与丈夫提及此事,说是想求得王妃庇护。
时至今日,若有谁还能护得张家,除了秦王府之外,实在没有哪个能与容氏抗衡。
张缪眉头紧皱,他只是一个太医令,却不知不觉卷入了秦王与容氏一党的争斗之中,此时已经难以抽身。
当日王妃摔倒一事,傅明华等人心知肚明是谁所为,其实张缪也是知道的。
在此之前,容妃身侧的内侍王腾亲自去了太医署,点名要他为容妃熬一剂补身的汤药,还声明除了他之外,旁人不得沾手半分。
而当时太医署中另一位太医令周济则是因为麟德殿中,忠武郡王一时不察,撞了案几,而被人匆匆唤了过去。
紫兰殿出事时,派人来唤张缪那会儿,张缪便心中已经有些隐约猜测了。
王腾前来传容妃口喻时,曾与他交待过,汤水早不得时辰,也晚不得时辰,需要他亲自看护,若误了容妃大事,必会唯他是问。
太后宫中传令的人来的那时,张缪看管的药剂若照王腾所说,还得要一刻多钟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