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后呵呵一笑,立时就走了,连带着小丫鬟也不剩,只留一个贴身丫鬟在。
家人丫鬟一走,齐妍丽便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站在小厅里眼神不知往哪里放才好。双肩都微微颤抖。
谢洛城看了,柔声道:“齐小姐且放下心,我等并无恶意。支开齐老爷,不过不想齐小姐被逼着做那不甘愿的事罢了。”
齐妍丽看了他一眼,眼色又惊又疑,只是不住地点头。
沈北亭见了,亦是柔声道:“齐小姐莫慌,且坐下来说话。”
齐妍丽再点点头,挑了张不近不远的椅子坐下,依旧一语未发。那贴身丫鬟也是紧紧地靠着自家小姐,一步也不敢远离。
楼向寒皱眉,放下茶盏,道:“齐小姐,烦劳你说说失踪之事。”
他声音冷硬,只把刚刚放下了一丝心的齐妍丽吓得又哆嗦了起来。抖抖声音,不敢不答,齐妍丽双手绞着帕子说道:“我……我那天晚上正睡着,忽然听到一阵歌声,之后迷迷糊糊的好似在做梦。梦到什么,却记不得了。等再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楼向寒又问:“门窗可是安好的?”
贴身丫鬟答道:“回大人,都是安好的。”
楼向寒点点头,沈北亭道:“与之前的说法一样,并无差别。”
谢洛城点点头,起身道:“恕在下冒犯,在下要为小姐号一号脉。”
齐妍丽点点头,贴身丫鬟边去取出脉枕垫在她的手下。谢洛城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出三根苍白修长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上头。现下正是暮春,谢洛城的手却冷得叫齐妍丽一个寒战。
“……”谢洛城收回手指,看了一眼楼向寒,点了点头。
沈北亭看着他们两个,心中会意,起身道:“冒昧打扰了,情况如何,在下一行心中已有数。”
“这……这便完了?”齐妍丽睁大了眼。
“嗯,这就完了。”谢洛城笑了一笑,一行人告了个辞,便走出了绣楼。
“大人,怎么……”守在外头的齐老爷看到众人不由得傻了,“怎么这么快?”
“不过问些话而已。”楼向寒拱了拱手,道,“公务繁忙,结案要紧,我等先行告辞了。”
齐老爷再度傻了一傻,只能将一行人送走。
出了齐府,回到幽明馆,众人才落座,陆千端便问道:“如何?”
不等谢洛城回答,又道:“可不许哄我,我可是有公务在身的!”
谢洛城笑了一笑,边煮茶边道:“那女子的脉象里头,并无迷……药之类的痕迹。身上,却有施咒的迹象,该是用幻术迷惑以后又消去记忆了。”
“咒术的痕迹?”陆千端问,“那是怎样的?”
谢洛城笑道:“你又不懂法术,如何能看出?我就是说给你听,你也不知道的。”
陆千端还想纠缠,楼向寒眼中光芒一闪,吓得陆千端只能噤声。
谢洛城颇为得意地看了陆千端一眼,转头看向楼向寒,问道:“要抓这坏东西?”
楼向寒点点头。
谢洛城又道:“你们早就才道这不是常人做的,找我不过是确认一下,好做布置?”
楼向寒再点头。
“嗯……”谢洛城点点头,继续慢悠悠地煮茶,再问道:“你们要怎么抓?守在人家小姐的窗子底下么?”
楼向寒看向他,说道:“有话就直接说。”
“很好玩的样子嘛……”谢洛城眨了一下眼,笑道:“哎,我也想玩。”
喜…相见欢…03 【03】
半夜三更月半弯,佳人沉眠梦阑珊。
这个时候,若是有一帘月夜幽梦,说不定,就有十里的春风柔情。
薛大员外府中薛大小姐,正在香甜的梦中。
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地叫道:“夜啼,夜啼,夜啼,是不是你?”
这声音又凄又楚,带着入骨的相思,叫人好生心疼。薛小姐在梦中轻轻地问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这薛大小姐的声音也是低低柔柔的,只是少了些女孩儿的娇媚,却也真是好听。
那个声音轻轻地说:“夜啼,我是你的秋郎,你不记得了么?”
薛小姐想摇头,身体却没法动弹,只能说道:“我不认识什么秋郎。你……你是那个专门掳走妙龄女子的淫……贼么?”
“我不是淫……贼,”那个声音说,“我不过是想找到你。夜啼,夜啼,你跟我走好不好?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了。”
“你……”薛小姐被他声音中的哀痛感染,心中不觉就生起了怜惜。“你快走,爹爹叫了京兆尹府的大人要抓你呢!就在窗下!你快走!”
“夜啼,你在为我担心么?我……我终于找到你了么?”那声音忽然激动起来,“夜啼,不要担心,他们抓不住我的,没有谁能抓到我的。来,夜啼,跟我走好么?”
这深更半夜的,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如何能跟你走?薛小姐想说不成,却听一阵歌声飘飘渺渺地传来,不由自主地睁开眼。
“来,夜啼,秋郎在这里,不要怕。”
窗子忽然就打开了,一个半透明的蓝衫男子出现在窗户外头,容姿英挺,满面风霜,眼中深情如许。男子伸出双臂,笑道:“夜啼,你来。”
薛小姐呆愣愣地睁着眼,摇摇晃晃地起身往窗户走去。明明不认识这人,口中却叫道:“秋郎,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蓝衫男子一愣,眼中忽然就有了泪,猛地将薛小姐抱在怀中,泣不成声。“夜啼……夜啼我也找了你好久好久!一百多年了……夜啼……啊——”
蓝衫男子忽然一声惨叫,捂着心口凌空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不是薛家小姐!”
那人身着单衣,长发如瀑。身躯虽修长纤细,却硬朗精瘦,分明是个男子!
薛家小姐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张黄………色的符咒,符咒上红色的朱砂已经不见了。方才靠在蓝衫男子的怀中时,她,不,他便是这张符咒贴在了蓝衫男子的心口。
歪头微微一笑,薛家小姐眨了一下眼,轻声道:“秋郎,夜啼好喜欢你呢,留下来好不好?”
“住口!我的夜啼不是这个样子!”蓝衫男子扬眉厉喝道,猛地扑了过来,手中不知何时便多了支长剑。剑花一挽,寒光吞吐,直刺薛家小姐的心口。
“打架的事让我来!”
一道白色的人影从庭院的花木中跃起,五道银光划破夜空,“叮”的一下挡住蓝衫男子的长剑。谢洛城家的小猫妖眨着眼笑道:“鬼怪鬼怪,小鬼自然是跟小妖打架的嘛,打洛城这个凡人做什么?”
蓝衫男子看着白衣少年手上寒光森森的精钢铁甲钩,挑了挑眉,回身就是一剑。“凡人?这一张符咒封了我大半法力,哪里是凡人?分明是烦人!”
桑迟嘻嘻一笑,左右手上精钢甲钩猛地暴涨至二尺,舞起一团银光,叮叮当当地与那蓝衫男子在半空中斗了起来。刀光剑影,看着就叫人心惊胆战。
“哎,你觉着,谁能赢?”
那薛家小姐一脸悠然地走下楼来,双手负在身后,眉目含笑地看着,开口问道。
唉,双手负在身后这个姿势,是极其自信傲然的。若是京兆尹大人楼向寒做出来,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但若是叫一个女子做出来,却真是不伦不类了。
幸好这人身上穿的是白色的单衣,又只是散着发,没梳髻没戴钗。今夜月色正好,暮春的风又是薰和温暖的,他就这么站在楼下的修竹旁边,倒有一种临风赏月的文人风范。
能生生将声音变作女子叫旁人都察觉不出,又能假扮了女子还有着文弱书生风姿的,这长安城里,除了某一位,就只剩下幽明馆里的谢洛城了。
前一日他在自己的医馆里头说要来玩,可不是说说而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