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的编辑,现在转业到市《消费日报》当副刊编辑,经常发表文学作品呢。”“他的笔名叫‘苍狼’”冯莉抢着说,生怕我不知道她跟他的熟悉程度。我一下对上号了,《消费日报》是经常有一个笔名叫苍浪的发表小散文,但没一篇能让我读完的。但我此刻表现的十八万分之荣幸,一劲说:“你大作经常拜读,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苍狼”听我一说,来劲儿了,问我他写的一篇名叫《暧昧与爱情》的新作看了没有?我其实已经半年没看《消费日报》了,但为了不扫面子还是起劲儿地说:“标题已经看了,正准备解析全文呢,这不就赶上病了。”“苍狼”说:“暧昧是什么,爱情又是什么?好象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但你难道说暧昧不等于是爱情吗?”我看一眼范云和冯莉,正聚精会神地听他在这儿胡说八道呢。这不真是胡说八道吗?暧昧和爱情,哪儿跟哪儿呀?八竿子也打不着啊?可这位仁兄竟写了一千五百字,还发在《消费日报》四版头条。范云似乎看出了我的不以为然,怕彼此尴尬,忙把准备好的一瓶洒打开,说:“尚志先生好酒,每次来都不能尽兴,这会有小赵,你们就喝个够。”说着,乌鸡汤也上来了。酒过三巡,“苍狼”先生对我说:“听说你业余也喜欢写字,如果有大作的话,尽管拿到我那儿去。”我说:“《消费日报》可是市里的大刊呀,我的水平行吗?”“苍狼”说,你的东西我已经看过一、二,还是很有基础地嘛?“我的作品你看过?”我惊讶的望着他:“我没有给贵刊投过稿呀?”范云给我夹一块鱼,说:“你的报刊剪贴本我让他看了。”说着,她从她的一个箱子里取出一个本子,我一看,汗出来了,那个用塑料皮包着的本子这样似曾相识,看看那本的皮子,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扬起你奋斗的风帆”我明白了,这就是范云在八师“新闻短训班”上让我题字的那个剪贴本。“其实,上面有几篇稿子还是我发的。不过,现在如果同等水平的稿子到我们的《消费日报》就发不成喽,小赵,你不知道现在的形式,没有读者的东西,你别想通过总编的审批。不过为了让作者更好地适应我们的要求,我们最近开办了一个‘业余作者培训班’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参加一下。”我接过范云递给我的一碗乌鸡汤,情绪很好地问:“培训班条件要求得很高吧,不过我会发奋努力的,有一天够格了就去你哪儿报一名。”我这样说本是拒绝他的话,什么狗屁培训班,老子在这上面早吃过亏了。刚当兵时,也参加过类似的培训班,都说是有名家指点、作家批阅,最后都是糊弄式,那名家、作家写的字跟狗爬似的,就会引诱着你掏钱。
“苍狼”说:“你够格啦,你的作品我都看了,参加培训班绰绰有余。”我说你们还是高标准严要求吧,不要因为我降低条件,不要因为关系降低录取条件。“苍狼”拍着胸脯说,你就尽管放心吧,只要你来,没人敢拦着。范云老给我跟前夹菜,用胳膊扛我一下,意思是不想让我再说话,又对“苍狼”说:“那,你就答应小赵入班了,我也算一个。”“苍狼”喝的高兴,连连拍胸:“把你们的心放肚里吧,明天晚八点去上课。没想到小范也是文学青年呀?”我心里这不愿意,可范云等于已经给我报名了,我有什么办法。
说着喝着,“苍狼”兴起,要跳新疆舞蹈,冯莉打开录音机,音乐起,范云也起立应和,我借了酒力也胡扭一气。跳了一阵子,“苍狼”说有事,得走,并直言不讳地要冯莉送一送他。两个人便相拥着走了。我回来又坐在座位上,喝完剩下的几滴酒,扬起头,发现范云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我,她说:“你给你做这个主,行吗?”
第十章
我现在跟杜小娟请假好请了,因为我二大爷在外面住着呢。杜小娟在我请假时还关心地问我那童养媳最后都怎么处理的?我说正在一步一步谈呢?但是她开出的条件是让我给她十万就离。“呦,可别答应她,要是那样儿你背上经济包袱你和将来的那一位怎么过呀?”我装着没听懂,问哪位呀?杜小娟脸红了,说,你就透着明白装糊涂吧。谢怀意在旁则气哼哼地跟我起腻:“你可别忘了还欠我一顿酒席呢。”我对杜小娟说你们没这样的,不就一顿酒席吗?明知道老谢也要参加还跑得跟兔子似的。杜小娟狠劲瞪我一眼,又对着谢怀意说:“谢怀意,你被人家当猴耍呀?”。
范云就在医院门口等我,她今天没穿军装,一身红色的连衣裙,让我想到了她玻璃板下的那张同样装束的照片。我说你这是英姿飒爽一女将,不爱武装爱红装,她笑笑说还不是为你,这衣服都一年多不穿了。出门穿着军装多不自由呀?我看看我身上的军服,笑着说:“好,你军装不穿了,我穿一大兵服,带你一小姑娘,知道的是办事,不知道的还准以为是大兵与军嫂回娘家呢。”范云说管别人怎么说的?就让你沾回便宜吧。我说我这样都沾大发了。
我和她一起去《消费日报》“文学讲习班”上课。我本来是不去的,但她坚持给我报名,并且自己也报名参加了。虽然我自己也来过这个城市,但每次都是和别人来的,我这人又不大记路,根本不知道哪儿是哪儿,只好跟在范云身后,象个小学徒似的。《消费日报》社离军区总医院三站路,得倒三次车。在车上一黑瘦黑瘦的小个子左一眼右一眼地看我俩,一付流氓相,直向我们挑衅:“嘿,哪儿一大兵,挂的妞儿还不错吗?”我说是不错,你不认识她吗?小个子眼睁得很大:“谁认识她呀?”我说你不认识我认识呀,她你姨呀。小个子不干了,说大兵你找事呀?说着还捋了捋了袖子,我也来了劲,袖子比他捋的还高。范云连忙上来护住我,对小个子说你别胡来,你胡来我报警。小个子说:“呦,漂亮妞儿也会吓人了,报警,你也不到城里城外的打问打问,是警察怕我还是我怕警察?”我把范云推到一边,对小个子说:“嘿,小子倒也挺有能耐,警察都不放在眼里,看来你解放军叔叔只好给你上一课了。”小个子比我矮半头,我也是对双方的实力做了充分的对比后才敢在范云面前露一手的。小个子一付赖皮相,马上靠得我很近,旁边几个男人都在那嚷嚷起来了:“嘿,大兵跟人要打架唉,瞧热闹唉!”
小个子个儿小,用头猛劲往我下巴上顶,我不吃他那一套,一把拽住他的头发,使劲往下一按这小子就到我裤裆里去了。这小子哪里甘心,身子猛一挺,把我甩到了后面人身上,他一个黑虎掏心,一拳打来,也算我眼疾手快,躲开了,他一拳打在一看热闹的人身上,看热闹的大骂,唉,小子,大兵打不着你打我干嘛?小个子眼里冒火,说今天谁碍我事我打谁。那人竟然不敢吱声了。范云急忙拽住我,说你别跟他闹了,他一地方青年,你一军人,就算让着他点。范云话还没说完呢,那小子一步抢上来,一拳打来,范云没有留神,正打到她肩上,她唉哟一声,倒在我怀里。我这火可真大了,打到她身上,现如今简直比打在我心上还痛,也不知哪儿来的神力,只一把就抓住了那小子的脖领子,双手一用劲,差不多把他给拎了起来。众人还喝采呢:“好!好!鲁智深怒打镇关西,给他扔车外去。”听大家这样讲,小个子脸都吓白了,因为我双手是拽着他的脖领子举起他来的,他都喘不过气来了,声音断断续续地直求饶:“唉,大——兵哥,你——放——放下我,放下我咱们算一平局。”我说什么平局不平局的,我放下你你得给你姨陪不是。“哪——哪个——姨——?”这小子还奇怪呢?我用嘴朝范云这边努努,范云还在揉她的肩呢。范云倒大度:“算了算了,只要别再找事就行了。”那小子倒嘴甜,范云越这样说越来劲了:“谢——谢——姨。”看热闹的人都笑了,那个刚挨了小个子一拳的男子讲:真行,你小子也是现场认亲呀。这一站正好也到了,和小个子不打不相识,这小子还扔我一名片:“大兵哥,也算你我有缘,有时间到我那儿坐坐。”我一看名片,上面写着郑小勇,达达公司,还自己给自己任命一经理。我说有机会吧,以后见了解放军别动不动就起腻。郑小勇说本来想跟你开个玩笑,我说这样的玩笑你开大发了,郑小勇说咱们交个朋友,今后有什么事和嫂子一块到我们公司去,我们是达达外贸家俱有限责任公司。范云显然对“嫂子”两个字听得很清楚,脸腾就红了。但她没反对我就更没反对的必要了,说:“今天也就她心慈面软的,要她不在跟前,我一般是要大战二百合的。”郑小勇笑了,说:“一看嫂子就一好人。”他又来了。
告别了郑小勇,我们又登上另一趟车,范云悄悄地挽住我的手,依偎在我身旁,我这幸福,直想一把给抱过来,但车上人多,没敢。范云小声说:“那人那样叫我你也不制止啊?”我说我耳朵最近挺背的,他喊你什么了?范云往我腰里掐一把,说:“你就装糊涂吧。”
《消费日报》社门口冷清清的。这是一个传统的机关大院,门口一边一个门卫室,现如今左边的已改成了复印打字的门面房,只有右边的还有门卫的功能。门口的大牌子上写着“消费日报”四个字,也不知道是请哪个领导的题的字,要是单独从这儿摘到其他地方挂去你还准得认为是个小学三年级的高材生写的呢。
看看时间还早,范云拉着我说逛逛周围的超市。我死不爱逛商店,始终认为逛商店是劳民伤财之举。但今天是跟着范云,就没有什么情愿不情愿的。何况,我喜欢她挽着我手的感觉。
到了一服装店,里面的人和在公共汽车上的人一样用不寻常的目光瞪着我俩,一大兵,一红妹,能不盯吗?范云在一溜男式衣服前停下来,看着男式西装、休闲服一件件地看,问我:“看看,有哪件合适?”我说全合适,合适有什么用,我又不买。范云并不为我话所动,还是在一咖啡色的西装前停下了,口里念念有辞:“这件行,穿上衬你人。”口里说着,让老板取下来,让我试一试。我说试他干嘛?范云瞪我一眼,给你买呀,以后出来就穿便服,你看今天路上发生的事,不穿便服行吗?我真的不好意思了,说范云你别这样行不行,如果真买就算我借你的行不行。范云看对面的老板起劲地看我们,嗔道:“就算你借的,快穿上试试行不行。”她这样说我才算心安理得,穿上上衣,范云又让我换上裤子,换裤子的时候还给我解鞋带呢。穿戴整齐,范云拽着我在一镜子前左转右转地看,我特不自然。范云看我的表情不对,以为我不大满意呢。又让老板拿一身灰格子样式的。
范云付了钱,五百八。老板起初说的是八百六,让范云愣给降了下来。我说你花这么多钱给我买这一套西服,让我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你呀?我当时津贴才三十六。范云说你慢慢还,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还,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第十一章
“苍狼”对我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如果不是我在身旁我相信他会借机跟范云拥抱一下。“苍狼”说你们的到来使我们的培训更加蓬荜生辉。我一看参加培训的人,是得蓬荜生辉,一共八个人,偌大的一个电教室,人说话都带回音的。“苍狼”也看出我有什么想法了,说:“本来想着文学青年来学习的肯定特踊跃,所以就定在了电教室,没想到世风日下,人们连文学都不屑一顾了,你说这奔小康实现现代化还有希望吗?”我说是没希望了,你瞧这参加学习的,一个个老的老小的小;我还以为到了菜市场象是这儿马上要来什么新鲜水果似的。范云捏我手一下,让我话少点。
“苍狼”又将讲课的老师跟我们引见了,说是报社的一高级编辑。这人有五十多岁,长个虾米身子,眼镜是带旋的,旋了有十几个旋,看着就费劲。“苍狼”介绍,老师叫李得志,笔名“春草”,也经常在《消费日报》的副刊上展现文笔。代表作有《野火下的草》、《春之萌动》等等等等。我一听感到这“春草”是比“苍狼”要有些水平,《野火下的草》,听着就新鲜。“野火下的草,一定很坚强吧?”我显得很在行地向“春草”请教,“春草”虾米着个身子很乐意地给我介绍他的那篇代表作:“野火可以烧尽它们的身躯,但烧不掉它们的心呀。”我回头小声跟范云说:“一铁草。”范云笑得快伏到桌子上了,又过来捏我的手,但我下意识地反捏住她,她的手停止不动了,我身上象有一股电流在流动。这一切“春草”老师可是不知道,说得嘴角都渗出白沫,几乎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老老小小的八个学员全端着笔记本过来听,以为“春草”已经开课了。“苍狼”很恭敬地请“春草”,说:“李老,都八点半了。”“春草”看看手腕上的表,才噢噢了两嗓子,是呀,找一个知音多不容易!“苍狼”干嘛不让人家多跟我这知音多交流两句?
“春草”讲的是《文学概论》第九章,前八章我们都没赶上。“春草”讲起《文学概论》就没刚才跟我底下交流时那么神采飞扬了,很正正经经的样子,写一个标题做一段理论交代。范云打开笔记本,我连笔记本都没带,也不用带,因为刚听五分钟就瞌睡了。睡梦中,范云正拿了那个剪贴本找我签字呢,我说,现在找我签什么,回去再签吧?没想到我这话从梦里传到现时的电教室里了,八个文学老少爷儿们齐齐地回头看我,范云把我推醒了。
回来的路上,范云多少有些不高兴,但脸上没表现出来,说:“你不感兴趣?”我摇摇头。“那为什么打瞌睡?”我说太深奥了,我哪儿听得懂,哪象你们大学生?范云说:“我也听不懂,可我想你应该可以懂呀?要不是为你,我来干什么呀?”我看看范云的脸,很认真的样子,不象开玩笑,就说:“我这人慢热,下一节课就好了。”
吃晚饭时我又和范云地下工作者似的碰面了,她给我说,你做做准备,我们今晚儿上到军区干部处黄处长家去吧。我问穿军装还是穿便装?——她现在整个我一领导。
“穿军装,别忘了我们是跑你提干的事去,你要一老百姓打扮,人家还信不过你呢。”
我们又为买些什么商量半天,最后说时下流行脑白金,就买脑白金吧。但听说脑白金假的很多,范云抱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和我转了十几个商场、超市,花一百八买了二盒。
在军区大院门口,门岗查证件,范云亮出了她的军官证,哨兵问提着脑白金的我有身份证吗?我把手里的脑白金往上扬一扬:“我是跟我们排长出来办事的。”哨兵眼睁得挺大:“你们排长,她可比你小多了。”我说这不废话吗,人家人小占在畦背上,架不住辈儿大呀。哨兵说:“嘿,你真一个老兵油子。”我说你也别这么讲,等哪一天你比我还油呢。范云一拽我:“哪儿那么多废话呀,快走吧。”俩哨兵笑了:“你看,你们排长发火了吧,老兵,别倚老卖老了,还是跟上你们排长后面乖乖地听令吧。”
从军区政治部办公楼往南拐过一门就是政治部的家属院,范云按照黄处长老婆说的地址在家属院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黄处长家这栋楼。黄处长家住四楼,别看是军区政治部的家属楼,楼道照样黑不拉唧的,我嘱咐在前面带路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