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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伢子起身,嘴上说着“这是属下分内的事”,眼中却闪过一抹阴冷狠厉之色,低垂的右手自袖中落下一把断剑在手心,抬手便朝苍云隐刺去。
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若梦惊呼一声“小心”,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将苍云隐推开去,而原本该插进苍云隐胸口的鱼肠短剑就那样直直的没入了若梦的胸口。娇颜瞬间变得痛苦不堪,口中的鲜血不停的冒出,顺着嘴角滴落在红衫上,地上,绽放成一片火红而妖艳的花朵。
四伢子一击不中,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就在这一瞬间,苍云隐反应过来,惊呼一声“若梦”,一脚踢在他胸口上,四伢子便倒飞着破窗而出,跌落在了院中,捂着胸口,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喷洒在青石地上,苍云隐怒极的那一脚,已经是将他胸口的骨头几近全部震碎。
这一切惊变来的太快了,林孝虎反应过来纵身跃出将四伢子制住,梁宽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看的清楚,刚才四伢子那一剑是刺向苍云隐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那样做?
转身接住若梦怅然滑下的身子,苍云隐声声呼唤“若梦、、、”商青礼上前搭起她的脉搏,已是垂死之人,纵然他是神医,也只能无力地摇摇头。苍云隐脸上悲痛之色更加的明显。
若梦强撑着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却又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咳嗽,伴随着汹涌的血水。
“你不要说话、、、”苍云隐抬手去搽拭她嘴角的鲜血,却是越搽越多,整只手被染的鲜红。
若梦缓慢的摇摇头,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若梦、、承蒙王爷、不、、嫌、、视为朋友,此生、、再无遗憾、、、”又是一阵咳嗽,苍云隐看的心疼万分,却是什么都不能做。
“若梦、、死、、后,希望、、王爷、、答、答应、、我、一件事、、、”每说一个字,就有鲜血不断涌出,胸口的衣襟已经被浸透。
“你说、、本王都应你、、”苍云隐眼眶已经湿润,若不是自己,她本该过的好好的,何苦受了那些痛苦还落了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若梦 、死、后,希望、、王爷将我、、立、即、火、化,然、后,咳、咳、、找个有、风的、日、子,散、咳咳、散、出去,那样,若梦、也算、了了、今生的夙、愿了,随风、而起,随风而逝,自由、自在、、”
“我答应你、、、”若梦满意一笑,转头看向商青礼,反手抓住他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手,慢慢将它移到苍云隐右手中“天涯、海角。若梦、会、每、时每刻、祝、福你、们、、”
商青礼脸上动容“若梦姑娘、、”
“真好、、认识你们、真好、、”若梦临走时是笑着的,双眼就那样轻轻的闭上,玉手滑落在身体旁,嘴角残留着鲜血,微微上翘。苍云隐忍住眼泪别过脸去,紧紧扣住了商青礼的手,抱着若梦的那只手指甲却是紧紧掐入了肉里,鲜红的血液滴落而下,与若梦的血混合在一起,他却是感受不到任何痛意,因为心中的痛,比之手上,大了何止千万倍?
林孝虎押着四伢子进来,梁宽急忙上前“四伢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四伢子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头瞧向商青礼“你不是神医吗?你救她啊?”言语间满是嘲讽。
商青礼抬头看他“你是谁?”
四伢子缓缓抬手,竟然从脸上撕下一块人皮面具,一条伤疤从右额角斜贯了整张脸,极其恐怖。
梁宽后退两步“你是谁?四伢子在哪儿?”
“千面郎君、刘岩”商青礼冷冷出声。眼前的四伢子是千面郎君,那么真的四伢子又在哪里?影儿是否已经平安回到寒楼?他转头看看苍云隐,终究是没有把手抽出来。
“难为神医还记得我、、、当年就因为你一句话,普天之下竟然没有人敢为我妻子治病,才会让我的脸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自诩神医,却是见死不救、、我就要你尝尝这失去自己在乎的人的滋味、、可惜、、那个妓子、、苍云隐,你果然不负风流王爷这个称号啊、、哈哈哈、、”千面郎君夫妇以一手巧妙的易容术行走江湖,亦正亦邪。两年前不知如何得罪了百花庄,百花庄发布了格杀令,在躲逃中妻子身中数箭,而他的脸也被毁。二人找到商青礼求助,一向来者不拒的神医却偏偏将他二人拒之门外。导致他的妻子当天死亡,而他的脸也从此那样扭曲。所以当斯克沙派人找上他时,一听说神医无缺在此,想也没想答应了。
商青礼没有说话,当年刘岩抱着他妻子找到他时,后者已经是回天乏术了。百花庄是武林三大势力之一,且初尘庵一向与百花庄交好,此次百花庄的格杀令商青礼不能不在乎,能够让百花庄集结武林之力追杀之人,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商青礼自是不想沾染麻烦,所以便不予理会。想不到当时的一念之仁却害死了若梦、、、一想到刚才苍云隐的险境,便是一阵后怕,若是刚才那把刀插入的是他的身体,自己还能这般镇定吗?
梁宽突然上前揪住刘岩的衣领,眼眶已经充血“四伢子呢?”
“我把他扔到了千丈悬崖下,早就尸骨无存了、、、”刘岩仿若失心疯一般笑了起来“怎么样?你还自诩神医吗?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你却无能为力、、哈哈哈哈哈、、、”
梁宽猛然睁大了眼睛,踉跄着跑了出去,几次绊倒在地,身上已经伤迹斑斑,却丝毫没有痛觉。心中念叨着四伢子,如果他真的出了事,他该如何向他的父母交代,人生痛苦,莫大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神医,如何处置他?”林孝虎知道此时的苍云隐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在正事上,只得问商青礼,后者悠悠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苍云隐“先把他押下去看管好。”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管如何处置他了,若梦的死对苍云隐的打击不小。
林孝虎应了声将刘岩押了下去。
赤日峰,泗涯最高的山峰,此时虽已是阳春三月,但峰上依旧一派萧条景象、寸草不生。
峰顶,苍云隐一身黑纱满面哀寂,呼啸而来的风吹起衣袍咧咧作响,商青礼依旧一身白衣立在他的身旁,一语不发。
身后的林孝虎也面色沉重,手中托了一黑色盒子,盒中放有一白瓷罐,他上前一步,将手中盒子递出“元帅、、、该送若梦姑娘上路了,此时风正好。。”
良久,苍云隐才侧身,从盒子中托出白瓷罐,慢慢打开,左手相托,右手抓起罐中白色粉末,一点一点倾洒在空中。
那些白色粉末在空中飞扬旋转,似在和他们做着最后的道别,带着一个青楼女子的自由梦,消散在那片山峰之间。
回首忆,青衣坞,杏花巷,伊人多娇媚。自是红颜薄命,不教人间见白头、、、
“若梦,但愿有来生,你能够如愿,如风一般洒脱自由、、、”苍云隐突然捏紧了双拳,言语狠厉“刘岩呢?”
“死了、、、”
“嗯?”
“阿宽在千丈涯下发现了四伢子的尸体,一怒之下、、、”林孝虎没有再说下去,那日梁宽在千丈涯下带回四伢子的尸体后,二话没说,提起刀便狂砍刘岩,后者足足挨了三十二刀,刀刀及骨却不致命,整个成了血人,最后还是林孝虎心有不忍才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传令下去,三军整装,清理装备,明日出发攻打耶突营地,本王要斯克沙为若梦和四伢子血债血偿”凤楼已传来消息影儿平安回到寒楼,想来四伢子是在回程途中遇害,刘岩已死,如今苍云隐想要一泄心头之痛只能找背后的主谋斯克沙。
“元帅,明日出战会不会过于仓促?”林孝虎急急道,他怕苍云隐因一时的怒气而导致三军垂败。
“怎么,难道你要违抗军令?”苍云隐转头,双眼被冷光闪过,连商青礼也有几丝诧异。
林孝虎硬生生将口中劝阻的话吞了回去“末将不敢、、”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