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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1 / 2)

>“金荷,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成为观府的奴婢,是谁要你做这些工作的?”算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恩人,他总得要尊重她几分的,是不?

“大人将奴婢带来观府,不就是要奴婢在这儿干活的吗?”她的意思是说,就像当初她接受道观的帮助,也得要以劳力换一口饭吃,毕竟这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嘛,是不?

既然她要在这儿待下,即使为奴为婢也是应该的,毕竟这儿所住所穿所用,皆比她在凤凰山上来得好,能在这儿待下,是大人的恩泽。

“是谁说的?”观仁偟险些制不住怒气。

这普天之下,有哪一个人会把自个儿的恩人带回家为奴为仆,替自个儿鞠躬尽瘁的?那不是他的脾性,更不是他的作为。

“这……”经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愣住了。

还需要人提吗?既然要在这金碧辉煌的地方待下,她自是要尽心尽力,难道还需要人提起吗?

“你是我的恩人,我没有好好地待你,已是天理不容了,你居然还以为我是要带你来这儿为奴的?”他简直不知道她的脑袋是怎么思考的。

该说她良善,还是说她愚蠢?倘若今儿个救他的不是她,说不准对方便要他以身相许,甚至纳为妾,再不然便是赠以一大笔的银两以兹感谢。难道她从来没想过这中间的差别吗?

“我是大人的恩人?”薛金荷反倒是有点纳闷。“奴婢何时救了大人了?”

说真的,自从她知道他身份不凡,不只是一般的富家子弟,更在朝为官之后,她便不敢再兴非分之想。踏入这个宅邸之后,她便把自己当成了奴婢,只求能够报答他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小窝。

“你忘了一年前,你不就是在崖下替我敷了药吗?”他快要晕了,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报恩竟是一件如此艰巨的任务,毕竟他从未报过恩嘛,只因从来没有人救过他。

她是第一个,而他希望这是一个绝响。

“那是任何人见着了都会做的事,不是吗?”她说得极轻,丝毫不敢居功。在她的眼中,帮个人哪里需要讨恩情?帮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是吗?

“但是你确实救了我。”

听她这一番话下来,他总算是确定她不是愚蠢,而是过分良善了。也莫怪道观里那些道姑硬是要欺负她,她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八成是天性使然!才会养出她这样娴静的性子。

“只敷了一点药,谈不上救或不救……”

她浅笑着,有点见腆,在观仁偟眼中却显得莫名甜美,不禁令他花了眼;在闪神之间,他好像见到了一张笑得极柔极媚的丽容,仿佛是一抹绝丽的灵魂隐藏在她平凡的皮相之下……但是他立即甩开这种念头,直以为是自个儿眼花了,接着又道:“且不论这些,我带你回来,是想要报恩的,不是要你干这些粗活的,不是要你为奴为婢的,你知晓吗?”

“但是,倘若什么都不用做的话,那我待在这里……”薛金荷的面容倏地染上一丝灰瑟的气息。

他的意思是说她不能待在这里吗?好可惜呢!她还挺喜欢这里的,挺喜欢这儿这么多人热闹的气氛。尽管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太爱搭理她,她也不以为意,毕竟顶着这一张脸也自知自个儿的长相一点都不讨喜。

“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我要你永远待在这里,让我报恩。”取人一瓢、还人一斗,这道理他懂的,至于要怎么还他心里有数。

“可是……”这不是挺怪的?

“你别再干粗活了,待会儿下去,要管家到大厅等我,我有事要交代他。”观仁偟淡然地道,恢复了一贯的温文有礼,唇上甚至还勾着迷人的笑。

他懂她的心思,懂这个被抛在山野间、无处可去的孤女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自然是知晓要怎么帮她的;或许这个法子并不算好,但倒也不失为一个报恩的好法子。

“奴婢知道了,大人。”她不安地答道,不知道他到底要如何安排她。

“还有,别再自唤奴婢,也别唤我大人了,你是我的恩人,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要让她在这个宅邸里有点份量,他自然该给她一点特权,否则不消两日,府里的下人便又把她当成下人看待。

待他闲暇,他再来好好整顿这些不知好歹的下人。

“我知道了。”薛金荷有点不解地回答。

素净的小脸上头浮出一片惹人怜爱的红晕,随即转身离去。她腰肢娉婷,款摆惑人,不禁令他看傻了眼,直到寻朝敦不识相地打断他的绮思。

“你要怎么安排你的恩人在这儿待下呢?”他笑问着。

很多事情他看在眼底,却不多说,也不多问,横竖这些问题全都交给时间安排便成,他毋须多说。

“我自有斟酌。”

观仁偟语焉不详的回应,心意却已定。

“妾?”

初听到这个消息,薛金荷仿若被雷劈中似的,震愕惊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瞠着一双细长的眸子直盯着眼前的刘伯,仿若他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一般。

“这是大少爷的意思,打今儿个起,你便住进北苑的东厢里,听候大少爷的差遣。”刘伯漠然地道,压根儿不懂大少爷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虽说她曾经救了大少爷一命,也犯不着收她为妾吧!

先不谈其他的,也不知晓她识不识字、懂不懂琴,光是凭她的长相,大少爷便可以置之不理。

“我——”

薛金荷急急想要解释,却被刘伯出声打断。

“大少爷正在北苑等着,你还不赶紧好生伺候着!”

刘伯精锐的眸子直盯着她,带着一份鄙夷和轻蔑,让她不由得低下了头。

她懂得这些目光,她瞧多了也瞧惯了,心已不疼了。

她不是想要讨一个名分,更不是为了贪图观府的财富而来,她跟着大人来到这里,只是想要拥有一个栖身之地,为何在刘伯的眼光之中,却充斥着教人感到悲哀的鄙薄?

她自有分寸,不会寡廉鲜耻地逾矩,更不会疑心妄想地想要欺近大人,她不至於傻得不知道自己的面貌。

但是,他们呢?

在这个观府之内,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的呢?

或许这里并不适合久留,也许她应该再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拖着蹒跚的脚步,她听话地由中堂穿过回廊走到北苑,怯生生地停在东厢房前,越超不前。

还是回去吧,甭再向大人辞别了,让她孑然一身地回凤凰山吧!但是大人对她这般的好,要她如何能够不辞而别呢?这么一来,岂不是显得她小心眼。

还是说清楚好了。

薛金荷心里犹豫不决,向前走了一步,不禁又往后退了两步,却突闻门里头传来观仁偟低沉悦耳的嗓音——“金荷,你还不进来吗?”

她浑身一震,心跳如擂鼓,暗自做了吐纳,再缓缓地、轻轻地开了门,怯怯地走到他的跟前。

“大人。”她欠了欠身。

“还叫什么大人?”他低喝了声,对于她的软弱着实感到不悦。“过来我身旁,我不是同你说过了,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

他说得理所当然,但在眸底眉梢处,总是不经意地披露他不凡的身份,展现他不羁的霸气,不自觉地刺伤了她;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毕竟他不是她,他永远不会懂得她的自卑。

“可是……”她嗫嚅了半晌,却不知道该如何同他提起,偷偷地观了他一眼,发觉他正感兴味地睇着她,心猛地狂颤了下,终于鼓起勇气道:“我不过救了你一命,公子实在是不必如此多礼。”

难道助人便得求回报吗?

她从不作此想,更没有从中获取利益的打算,现下她希冀他能成就她的希望,别让她再待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是非之地。

在山林中,听惯了风吹落叶的声音,听惯了淙淙流水的声响,看惯了满山遍野的灿烂,熟悉了茅芦小舍的宁静……现下突地将她带到观府来,她宛如被移植的野花,会枯萎在这多言的喧嚣中。

“这不是多礼,而是我的希望。”除了这么说,他不知道还能够有什么样的理由能将她劝留在他身边。“报恩自然是一定的,但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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