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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1 / 2)

>冰溜子呀?没驻军我们哪来的囤粮,要囤也就是自家地窖里囤的那点白菜梆子。要是存心把诸位往死路上逼,咱哥几个就不在这费嘴皮子劝了,可今年这雪下得邪乎,诸位也是看得见的,请诸位乘早出城,那是条活路。要是这雪再下上两天,然后再一积一冻,这四周的路就全给封上,到时候骡子马都进不来,这儿就是座孤城了,城里这些人家能不能挺到开春都够呛难说呢,你们留在这儿只有个死。”

不知是这衙役说的情真意切让人听得句句在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庙堂上开始骚动起来。经过了一路的逃难奔波,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换来这样的噩耗,几乎将所有人的希望都毁灭殆尽。可如果留下只能是死路一条,而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看上去完全是没有悬念的选择。“我们出了瑶城,还能再往哪逃?”“留下也是死,出去也是死,那还走什么?”是呀,一句走说的轻巧,瑶城的麻烦是解决了,可让他们去哪?

几个衙役又被团团围住,几乎连个伸胳膊的空儿都没了,这个那个小小的圈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去白城。”紧跟着几个人就跟开了光似的附和起来,“对,去白城,这儿离禅王属地最近的城池快些走只需十日,不过其实只要走出了雪封的地界就安全了。” “对,禅王仁厚,到了白城他们定会收留你们的。”

风雪中猫爪微微侧目看了眼一旁的苍远,那张脸好像凝固般没有任何表情,但想到师傅口中当年云重关惨剧也有那位“仁厚”的禅王一份“功劳”,想必苍远心中一定不像面上这般平静。

“这是知县老爷让我们拿来的一些粮食,再多也拿不出来了,还请诸位尽快动身吧。”衙役看着几个领头的汉子眼中已经现了几分动摇,连忙瞅准时机的拿出准备好的粮食,把一切敲成定局。

面对生死的无奈,瑶城在选择自保的同时再没法给与这些灾民更多的善。衙役们走的时候,庙堂内依然一片嘈杂,但抱怨咒骂声中,大家还是开始收拾起行装。雪还是下个不停,城门外白茫茫一片,一步踏下去,直没脚面,根本分不清路在哪。但既然走才能活,也只有裹紧衣襟顶风猫腰艰难的前进。三四十人的队伍,壮年一半开路,一半殿后把老弱妇孺护在中段,不一会就在纷飞的雪花中隐没成一团模糊的黑点。

“少主,咱们这是要往哪去?”王鹏跟在苍远身后望着满天飞雪中远去的人们。

“去白城。”

☆、第十九章 畅快

苍远他们在出了瑶城的第二天就混到了那帮灾民之中,同是逃难,那帮人也没什么避讳,只觉得多了几个壮劳力互相照应是个好事,也乐得跟他们一道。苍远他们也有自己的打算,一来是看着这帮人妇孺众多,怕他们在风雪中别再遇到什么凶险,再者就是想看看那禅王到底怎般仁厚,会如何安置他们。

一帮人走了五天才走出那片风雪,其间辛苦自不多说,倒是苍远和猫爪在第三天夜里守夜的时候撂倒一只林子里钻出的狍子,给大伙改善了一把伙食,那帮人估计是几个月都没见着荤腥,一边吃一边直勾勾的看着他俩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至亲。

不知是风雪或是队伍中的妇孺拖慢了行程,直行至第十三日,猫爪才带回前方有了城镇的消息。说到白城,其实有两个意思,大多时候人们指的都是太祖当年封疆时划给禅王的属地,再来才是指单家世代居住的那座建在白山腰上的云中之城。而猫爪口中的城镇就是位于白城最北边的邵岗镇,远远望去,灰黄色的土坯城墙矮矮的,没有一丝生机,但这个消息还是在队伍点燃的欢腾,应该是瑶城衙役的话起的作用,让他们觉得白城已经敞开大门准备迎接他们的到来。

可走近才发现不对,城里是有人稀稀拉拉的走出来,但并不是迎接的队伍,怎么可能是迎接的队伍,背着铺盖拎着娃,分明也是逃难的装备。这两帮人迎面碰上这么一看,全傻了眼,这普天之下还有条活路不?当下手一撒,纷纷跌坐在地上。

“这位老乡,敢问这镇上出了什么事要往外逃呀?”王鹏看着状况,忙上前打听起来。

那老汉直摆手,“待不住,待不住,白城来的军爷把镇子翻了个底儿掉,粮也抢,人也抢,这靬戗是不是真要打过来老夫不晓得,只是这邵岗再呆下去,我这条老命就要先交代在那帮军爷手里了。”

“呸,这禅王也忒混账。”徐良听那老汉说完,啐了口唾沫,这简直跟敌军没啥两样,对待自己封地的百姓尚且如此,对待逃难来的灾民还不跟土番那帮禽兽一样直接绑了充军粮。

苍远抬手示意徐良不要声张,然后转身交代了一下,“看这情形,这会儿邵岗不太平,咱们还是现在外边歇息一下,等入了夜,我先去镇上打探一下,再做打算。”王鹏等人自然以他马首是瞻,全听他安排,一道逃到这里的灾民经过这个十来日的相处,也早把这位不怎么出声的小哥当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于是一帮人在树林边找了块空地歇了下来,从镇上逃出来的十几户人家看到这幅情景,走也不是,回也不是,一时没了主意,干脆也跟着歇了下来。

看着夜色渐浓,苍远从火堆边起身,拉起遮风巾,猫爪自不用说,也跟着朝邵岗的方向走去。进了镇子倒也不难找,集中的火光指引着二人来到了县衙的所在。在房顶上趴下,猫爪不禁多看了苍远几眼,半年来这小子个子长了一截,也壮了些,之前一直赶路倒没怎么留意,可刚才在城墙下边他本来想用手做个托,让苍远垫脚翻上去,不想这小子没理睬,自己踏着墙就上去了。进衙门口的时候也是,他还在旋摩怎么绕过守门的那个侍卫,这小子已经一个石子送那人去与周公相会。看来除了长个,这小子倒也没闲着,还捎带手把自己和石头的手艺都学去了,想必那套枪法也不再是师傅口中的花把式。猫爪没再往下想,因为透着瓦砾间掀起的那条细缝望去,屋里已经有了动静。

“裘……裘大人,这……这是今个收的粮,还有抓到的壮……壮丁,请您过目。”一个县官模样的胖子,扭着臃肿的身段,一脸谄媚的献上手中的册子。

看座上,那个被唤作裘大人的汉子,披着军甲,一只脚踏在太师椅上,放下手中的烤鸡,胡乱在身上抹了两下,接过册子只翻了两页就一把摔在地上。“怎么就这么点?你成心想王爷的军队打败仗是吧!”

“小的不敢,小的就是吃了豹……豹子胆也不敢动这个念头,这邵岗总共八……八十九户人家,小的已经抄……抄过三……三遍了,别说是粮,就是耗……耗子都再翻不出来了。”那胖官儿被姓裘的一吓,脚一软就出溜到地上,结巴也更严重了。

“这不关我的事,王爷阵前杀敌拼得是命,我裘某来邵岗筹粮集兵领的是军令,明日正午我就要起程回去复命,人也好粮也好,一个子儿也不能少,不然就抓你家老小去阵前祭天。”说完,抓起桌上的酒壶仰起脖子一顿灌,再看那地上的胖官儿已经变成了一堆只会哆嗦的烂肉。

苍远回到镇子外边把情况跟大家一说,顿时炸开了锅。“这打起仗来,连禅王都不把咱老百姓的命当命呀。”“咱们这回是没活路喽。”“这镇上还有几十户人家没逃出来,明天怕是要遭殃呀。”一片哀声中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句,“咱们豁出去了,明个冲进镇子把粮食抢回来。”“对,横竖都是死,咱们跟他们拼了。”

“大家先不别激动,不要贸然行动枉送了性命。”王鹏看着一帮灾民被莫名的情绪煽动着,甚至还有两个人当即站起来像是再等不得,连声劝说。

看着跳跃的火苗,苍远的心陷入沉思,一路上他们一直尽量掩盖行踪,本来应该尽量避免跟各路人马直接交锋,但是看着这帮离乡背井长途跋涉此刻陷入绝境的灾民,想起刚才衙门内那对狗官的嘴脸,他突然很想跟这个禅王把帐算上一算。“明日我们兄弟先打头阵,看清形势大家再见机行事,不要贸然涉险。”苍远词话一出,原本因为极度焦虑而情绪喷张的人们像吃了颗定心丸,渐渐安静了下来。

日头高高挂着,却没给邵岗带来一丝温暖,倒像个冷眼看官远眺着这尘世的一切。昨晚那一脸熊样的胖官儿此刻换了身缎面的棉夹袄坐在衙门口搭起的台子上,双手端着个暖手壶,用下眼角瞥着台下,“怎……怎么就这么几户?”

“回老爷,有几户人家乘昨儿个点粮的时候逃出城去了,剩下的全在这儿了,都是小的带着弟兄挨家挨户撵出来的。”那衙役知道老爷要火,说话的空儿脑袋已经快扎到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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