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主丫,”姜九故意拖长了音调,那眯缝眼中流露出的戏谑眼神让石头真是出了一身瀑布汗,“我倒是觉得猫爪不错。”
随着石头眼神传来的杀气,猫爪摇摇头一个踮步猫进了树丫里。
“要不小草也行,虽然年纪小,不过也不着急,关键这孩子会疼人。”说着又瞄向小草。
小草被姜九看的浑身不自在,一个劲的摆手,他可不能跟石头师兄抢媳妇。
“要不……”姜九又把头磨了个微小的角度。
“师傅!”这下石头跟红绫都憋不住了,真要任由这个不着调的师傅胡闹下去,他俩可就只能做牛郎织女,天天怨年年怨,只等鹊桥才相见了。
“早说你们朗有情妾有意不就完了,准了准了。”几声大笑之后姜九望向云霞中的残阳,“等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了,咱们师徒几个就寻个安生的小村子住下,回头师傅给你们每个人都置房媳妇,然后你们再生一堆大胖小子伺候他们师爷。”
等有朝一日……所有人都随着姜九的目光望着落日的方向,沉浸在绚丽的霞光中,尽情享受的心中那短短一瞬的天下太平。
☆、第十章 军粮
马车辗转西行,起初还路过几个有生气的镇子,可不知为什么姜九都没做太久的停留,就这么不停不歇的走了两个多月。一路上越来越多逃难的灾民,石头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师傅,我们这是要往哪去呀?看这些人的样子都是逃难出来了,前面怕是不太平。”
“是呀,师傅,我们就算到了前面的城镇,镇上的人都避难不及,哪还有人有心情看杂耍丫。”自从师傅许了石头婚事,二人还真有了夫唱妇随的架势,可是红绫说这话倒不是帮腔,确实,自古只有盛世养艺,乱世中大家成天揪心的都是盘中餐项上头,哪还有闲情去消遣。所以洛萩大半的艺人班子都盘踞在樱都一片,图的就是个皇城根下歌舞升。他们之前跟着白老板的班子也是要往樱都去,不光为了去混口饭吃,更重要的还是想参加国宴的采选,能在皇帝面前献艺,怕是所有艺人的毕生所愿。可师傅不知为了什么,临时变了卦,这也倒不打紧,师傅的性子本来就这样,可这一路走下来,红绫的心里越来越慌,要问为啥,捏着一帮人吃喝用度的钱袋子要看就要见底了,去的地方又是战乱灾地,这生计可是大问题。
姜九倒是不慌不急,也不搭理这对小夫妻,而是自顾自的撩起帘子,用烟枪勾住从马车边经过的一个小伙子,低声问了句什么,小伙子两眼无神的摇了摇头,继续朝马车屁股的方向缓缓迈开了步子。
直到天色渐暗,姜九才伸了个懒腰把头探出帘子,石头瞥见师傅醒了,指了指前方,“师傅,前面就是宿关城了,听逃难的人说现在城里全是驻军,老百姓基本上都跑光了,土番的敌军把营扎在城西,也不攻也不退,不知道什么打算,你看咱们?”
“不要进城,往东边走,先找个没人的农舍落脚。”姜九好像在梦中已经盘算好了,简单利落的交代完,又缩回马车里。石头得了吩咐,用鞭子轻点了两下,调了方向朝东边的城郊走去。
石头在一间破草屋前停下马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草跳下马车,揉了揉眼睛四下张望,大片的土地向远处延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只有杂草肆虐的生长,看样子已经荒废了很久。连年的干旱已经把这座边陲小镇的生气耗尽,百姓被迫抛弃故土,向南方迁移,如今这里只剩一班守军和败破的城墙抵御着西风和土番的恣意来犯。
姜九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草屋,在墙脚下觅了个地方歪倒,面朝墙根不一会就打起呼噜。见师傅难得没有拿谁打趣几句,几个人反而有些不习惯,各自默默噎了干粮各忙各事。苍远也提着他的石竹枪往外走去,这些日子白天赶路不得闲,只得晚上练,他却一天没落下。
第二天一早,姜九一睁眼就夹着烟枪出了门。见姜九走远,石头才小声的问了句,“是不是去讨酒喝呀?”红绫白了他一眼,“没看那些难民,这会儿城里怕是连粒米都寻不着了,上哪讨酒?师傅肯定自有安排,咱们猜不到就别费力,当务之急,咱们没干粮了。”
这一路走来,旱灾越来越严重,附近城镇的百姓或是因为战火或是因为灾荒都逃得七七八八,只有他们一直逆着逃难的人群来到这里,别说他们手上没什么银两,这会就是拿着白花花的元宝出去都不一定能买到粮食,红绫一路盘算,可就在昨晚,他们已经把最后的干粮消耗殆尽,如今只能自食其力了。于是领了红绫的任务,四个壮丁麻利的各自外出觅食。
可这眼看天色又暗了下来,一帮人没一个回来了,红绫站在门口垫着脚张望,越望心里越慌,虽然这里离宿关城还有段路程,但毕竟城外边已经剑拔弩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他们几个找不找得到吃的还是其次,千万可别遇上什么危险。
石头和猫爪最先回来,红绫迎出去,“怎么那么晚?”
石头不答,只是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猫爪也不多话,从怀里掏出几个鸟蛋。原来寻了一天就这么点收获,也难怪石头不敢一个人回来。
不多会儿,姜九的身影也远远的从镇子的方向走过来,走进草屋一屁股坐在昨天那草堆上,黑着脸抽起了烟。良久,姜九的声音传出来,“那俩小子死哪去了?”
石头寻磨着师傅是不是抽烟把气抽顺了,这才拉着红绫进了屋。“我们一早分开出去找吃的,苍远和小草还没回来,要不我去找找。”
说话间,一个黑影踏进草屋,石头和红绫抬眼,见是苍远,心里都松了口气,见到他手里还拎着只兔子,又换上了敬仰的目光。
“好样的,看来今晚不用饿肚子了。”石头上前拍着苍远的肩膀,想接过兔子。
可苍远的目光在小屋里转了一圈,突然闪烁出不安,“小草还没回来?”话音刚落,没等石头回答,那人已经转身冲进黑暗之中。才跑出去十来步就和个黑影撞了个满怀,只听“啊!”的一声,众人的心这才定下来。
小草跟着苍远走进草屋,火光在他脸上映出满溢的笑,直到走到火堆旁,小草才把宝贝一样护在胸口的东西摊了出来,是一个布包。“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石头忍不住问道。看着小草一脸神秘的笑,连猫爪也把脑袋凑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我往西边走,没走多远就走到了咱们来时的官道,然后我看到好大一队马车拉着这东西进城。”小草说着轻轻打开布包。
“是高粱米!”红绫眼尖,看着布包里的粮食,第一个叫出声来,赶路的日子饱一顿饥一顿,再加上旱灾,他们几个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米了,小草这次可真是出息了一把。
可红绫话音刚落,姜九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从草垫上弹起来,一个巴掌把小草打翻在地,“你居然去偷军粮?!看我不打死你个逆徒。”说着举起烟枪作势要打,苍远已经挡在小草身前,石头和猫爪也一个抓着一只手臂想把师傅拦下。
“师傅,你手下留情,小草师弟身子弱,可经不起呀。”红绫也没见过师傅这样,可想到被师傅这样打,小草怕是要没了性命,声音带着哭腔,一把抱着姜九的腰跪了下来。
小草被那突如其来的巴掌打蒙了,半晌才缓过神来,看着师傅被三人拉着还在往自己这边过来,看着苍远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声音颤颤微微的几乎连不成句子,“我……我没……偷,我……我等马车……走远了才过去……发现地上有粮食……这些……这些都是捡来的……”想着小草一个人傻笑着蹲在地上一粒一粒的把粮食捡进布袋里,他是捡了多久才捡了这么一大包,所以才弄到那么晚。
姜九一下泻了气,把烟枪往地上一扔,啐了一唾沫,“逆徒,一帮逆徒,军粮就是军粮,今晚谁也不许吃,都去墙根跪着去。”说完一屁股跌坐在草堆上,双眼又混沌了。
石头怕师傅再突然发作,连忙拉着苍远和小草往外走,红绫和猫爪也袅悄的跟了出来。出了屋才发现,姜九那把火虽然灭了,可苍远这把火显然还旺得很,石头怕惹火烧身直用眼神向小草求救,眼巴巴看了半天,小草才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