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的时代即将来临——脑海蓦地浮现这个想法。如同这株全新的树苗,这位国王也将创造全新的时代,创造出让人不须再眺望庭院的冷清景象、—个祥和太平的时代。
「谢谢——」
悲伤的间隐已经成为过去,她要栽种树苗,重新修整庭院,前往山林寻找树苗,与静兰和爹一起去钓鱼,放养在池塘里。
再也不要让快乐的回忆就此流逝。
不要为了害怕失去而裹足下前,只须再次慢慢累积即可。
「我很喜欢,这是最棒的礼物。」
正好今天是娘的忌辰,也是和燕青约好要打起精神的日子。
拭去泪水,秀丽笑了。
刘辉的胸口怦然一动。
他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容颜:心头不自觉流过一股暖流,轻轻伸手触摸粉颊,接著低下头,
虽然刘辉很不懂得甜言蜜语,不过这方面的经验倒是相当丰富,已经熟稔到足以自然流露的地步。由于他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心机,所以不会使女性产生警戒心。
一回过神,秀丽的红唇再次被夺走。
以怜惜的心情轻轻碰触又离开的温暖触感让秀丽顿时愣怔。
(刚、刚才……感感感感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刘辉天真无邪地露出一脸笑眯眯的表情,仿佛完全没有做错事情。
没有错!对于这个人而言,这种事隋只不过是等同于一时兴起而亲吻了身边的花朵小鸟般的价值罢了,但对于秀丽而言却是十分重要的,只见她握著树枝的手不停颤抖。
「……刘辉,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做了错事……?」
「错事?会吗?只是看你很可爱,亲了你一下而已呀。」
「看来再怎么说明,你也是鸭子听雷、有听没有懂,那我就省略这一段。总之你就是做错事,所以要乖乖等著挨打。」
「呃?」
不等刘辉的回应,秀丽的一巴掌已经迎面而来,但刘辉迅速攫住秀丽的手腕。
「秀丽,这样太不讲理了,你应该要好好说清楚才行。」
「你这种人没资格跟我讲什么大道理!你这个大笨牛——!!」
刘辉讶异地制止气得火冒三丈、准备要揍他一拳的秀丽。
「……唔~思,一开始赠送无厘头的礼物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接著冷不防来个正中红心的礼物啊?实在是相当高段的恋爱技巧,而且令人吃惊的是,这一切竟然完全没有经过刻意安排。」
一旁看得日阶门呆的楸瑛索性佩服地咕哝起来、
「在那个地方打住还算不错,但是等到两人独处之际再亲吻的话,也许会有不同的结果。面对这么重要的时刻,处理的手法实在不够谨慎。」
「你就是老往那方面胡思乱想,才会满脑子四季常春,笨蛋!」
「不过我很感谢刘辉送来的樱花树苗,因为是不经意的动作,小姐才能够坦然接受。」
就是需要一个契机,要有人知晓来龙去脉,但绝对不是出自同情,能够让秀丽自然而然整理心情,让她明白事情已经结束了。
静兰自己与邵可是秀丽最亲近的人,却反而无能为力。
望著脸上竞泛起笑容的静兰,燕青挑眉道:
「……你不生气?心爱的小姐被别的男人先下手为强了耶。」
「不会啊?只不过小事一桩,不用大惊小怪吧。」
意思就是根本不放在眼里就对了,燕青在心底咕哝著。
「从此以后,小姐再也不会一望见庭院就伤心落泪了。」
静兰的脸庞浮现由衷欣慰的微笑。
结果当天所有人全部留在别院过夜。虽说是过夜,其实休息时间只剩下几个时辰罢了,不过总比彻夜未眠好太多了。
当刘辉换好借来的睡袍,门外传来叩门声。
「……?什么人?」
「是我燕青,可以进去打扰一下吗?」即使感到疑惑,但由于是兄长静兰的朋友,于是刘辉打开房门,岂料……
进门男子的外貌却令他感到十分陌生。
「奇怪,怎么会认不出来——!我只不过是剃掉胡子、修剪浏海,把自己整理得清爽一些而已呀。」
「燕青!?」
「我刚刚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刘辉仔细端详男子的容貌,简直换了个人似的。举例来说,就像到昨天为止还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熊,隔天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一头苗条纤细的公鹿那种感觉。
「原原原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
「我觉得大可不必这么惊讶。」
比起某人的面具来说,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知道您很累,我也一直犹豫不决,不过我不想错过这个大好良机,所以请容我深夜打扰。可否请您拨冗听我说明?还记得刚才已经约好,等过了今晚就要坦诚我的事情对吧?」
虽然算不上敬称,但由于用字这词略显谦逊,让人感觉格格不入。
受到话中隐含着不容分说的语气所压倒,刘辉心里开始有些慌乱。
「孤……我吗?有事的话,可以等明天再当面告知负责城内治安的自大将军。」
「不,我当初就是有话想告诉您才会来到贵阳,当今的国王陛下。」
刘辉面色丕变。
「你究竟是『什么人』?」
「陛下登基之际,下官因有事在身而派遣副贰前往,因此今日与陛下是初次会晤。」
燕青以与平日粗鲁言行完全无法想像的优雅动作屈膝跪地。
「下官是茶州州牧浪燕青。」
刘辉瞠大双眸。
茶州州牧——茶州府的首长?
「陛下知道下官?」
「孤记得你应该就是当时高层正为茶州人事焦头烂额之际,茶太保出面举荐之人……吧,没有通过国试却得到拔擢跃升成为州府首长的特例人事案——」
「与其说是特例,其实大家都认为这根本就是荒诞至极——」
众人不断强调这是国试制度有史以来最重大的奇人逸闻,例如:国试制度的实行根本毫无意义可言——在上位者的介入导致国家纲纪大乱——等等诸如此类。据说负责推荐的茶太保本人在当时也遭受到不少责难。然而在经过激烈的争辩之后,由于茶州是茶太保的家乡,茶太保理应最为了解茶州的内情,再加上他内身的清高品格与才能,以及陛下的深厚信赖,最后他的提案终于得以闻关成功,起用一名未能通过国试的无名小卒。
而在当时也设下许多限制,诸如:茶太保必须对浪燕青负起完全的责任,他身为州府首长的自位权限只限于茶州府内才得以行使,他州以及中央官罟均无正式地位,因此也不能行使州牧的权限,他州与中央方面相关事务则全权移交给中央派遣前来担任副贰一职的官员负责。一旦副贰判定首长不适任,以书面通知即日起便可撤销其官位——以上便是设限的栢关内容。为了使以实力为重的国试制度屹立不摇所采取的多项防范措施,在在说明了浪燕青的就任是多么不合常理。倘若少了茶太保这个靠山,这项人事案根本不可能成立,同时也显示出茶州的状况已经异常危急到逼不得已必须出此下策的地步。
「茶州该怎么说呢,一直以来均属于茶氏一族的势力范围,即使更改为国试制度之后,中央开始派这官员前往执政,茶氏一族仍然想尽办法在当地取得执牛耳的领导地位,在各方面进行种种策动。」
在变更为官吏派遣制度之前,七姓家族均是以当地豪族的身分统领各州,制度变更之后,茶家却是最晚认同国试制度、最慢开始进行培养官员工作的。
「基本上茶氏一族的自卑感相当强烈,或许是他们认为自己在七姓家族当中,地位最为低下的缘故。再加上太多视族如同寄生虫一般牢牢攀住茶家姓氏,紧紧掌握地方势力地盘不放。在这些人当中,年轻的茶鸳汹老爷……爷宛若鹤立鸡群一般,火速展露头角成为茶家宗主之后,巧妙地压抑那群贪得无厌的亲族,总算安抚了他们。」
茶太保是一位自尊心相当强的人。他藉著毫不懈怠的努力、因此获得的地位以及先王的信赖,凭著一己实力爬上权力中枢。然而常他超越红蓝两家之上处于领导地位时,茶氏族人却因此产生了莫名其妙的自信心,多数族人将他付出非北寻常的努力所获得的一切,误以为是自己的功劳。
许多茶氏族人成了假借茶太保威信的狐狸,他们将他祝为只有强大权限的免罪金牌,企图掌控茶州府,但茶太保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行为。
「只怪鸳洵大人表现得太过优异,他一直留住紫州——随侍先工身旁,还没学到教训的茶氏族人便趁机对茶州府大加干预。」
于是当地的茶氏一族与中央派遣而来的官员开始发生龃龉,仉长年在茶州具有庞大势力的茶氏一族比较占上风的事实自是不言而喻。
「无论派出多么能干的首长,往往只能维持短暂的时间,有人成为茶氏一族的傀儡,有人遭到暗杀——诸如此类事件不断恶性循环。」
刘辉颔首。
「据说到最后没有人敢接受朝廷徵调,迟迟找不到人选。对了……孤记得当时正是因为如此,茶太保才提议乾脆派一名能够反击所有刺客的人担任州牧。——所以才会举荐你啊!」
燕青带著比先前稍为和缓的表情逸出苦笑,语气也变得无力许多。
「啊——、嗯、是啊,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