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该不会是数年前搬来的叶棕庚大夫吧?」
「唷,你怎么晓得?」
「因为我们家人小毛病部是找他,我家位在红南区,距离很近,说的也是,找叶大夫也可以,他的医术很高明,也许有特效药也说不定。」
此时,「当」的一声钟声响起,秀丽听见钟声,随即跳起身来。
「糟了!休息时间结束了,霄太师对不起,我先失陪了!」
于是霄太师凝睛目送秀丽的背影匆忙跑开。——直到另一个抢夺腌梅子的刺客前来偷袭为止。
「……这阵子真的很奇怪。」
彩云国国王·紫刘辉走在长廊奇支斜著头。
「一直感觉到『秀丽的气息」……啊,这该不会正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也许秀丽在呼唤孤也说不定。」
他的表情蓦地二兄。这个解释未免太过一厢情愿。
「倘若真是如此……事不宜迟,必须尽快采取对策才行。」
即使不是出于这个理由,其实他们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不曾见面,现在去探望秀丽她应该不至于生气吧?况且平时的礼物与书信均无怠慢,加上楸瑛也说过偶尔也需要调适心情。
「……白天公事繁忙……所以只能趁夜晚出门……孤明白了。」
他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夜游(编注:日文原文为「夜这yi」,指男性潜入女性闺房私通款曲,并非光明正大的行为)啊!」
烦人的护卫因被派去围剿山贼而锐减一半,即使现在立刻出城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刘辉边哼著歌,不禁想到一个重点。
(对了,孤得先捎封信把孤的夜游计画告诉邵可。)
——看来他并不是很了解夜游的意思。
这天晚上——有个人影夜探邵可的寝房。
「进来。」
倏地,一名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美丽女子无声无息伫立在邵可背后。
「……对、对不起,这么晚打扰。」
相对于明快俐落的现身方式,女子的语气显得畏畏缩缩、缺乏自信。
「那边有椅子可以坐,我去泡茶。」
「是。啊、这个……我做了些包子。」
正在张罗茶具的邵可压抑的回过头。
「包子?」
「是的,秀丽小姐在后宫的时候教我的……呃、那个、我想大概不像小姐做的那么好吃。」
望著满面酡红、紧张无措的珠翠,邵可保持笑容继续说道:
「是吗?这真是太好了,正好可以当做茶点,可以请你排放在那个人盘子上吗?」
珠翠霎时表情一亮。邵可一面沏茶,一面对著珠翠微笑道:
「……让你专程护送香铃前往茶州,一路上辛苦你了。」
「不,这没什么。」
数个月前,为了茶太保而意图毒杀秀丽的少女·香钤,在身体康复之后便交由位于茶州的茶太保夫人——缥英姬代为照顾。由于毒杀行动并未成功,加上霄太师居中斡旋,因此事情并未公诸于世,而茶太保的死亡也以死因不明的「瘁死」画下句点。然而辗转得知来龙去脉的英姬要求收留香铃,得到刘辉允准之后,珠翠便将香钤送往茶州。
珠翠蓦地回想起来不禁发笑。
「……该怎么说呢?茶夫人真数我大开眼界。」
虽非七姓家族,缥家亦为家世渊源的名门贵族。何况又是那位茶太保的夫人,想必是一位端庄严谨、气质高雅的女性——。
「是啊,我也仅仅见过几次,但第一眼留下的印象相当深刻对不对?」
「是的,……待在那样的夫人身旁,香铃一定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不,或许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一定没问题的。」
邵可语气温和地断定道。
「夫人与香铃一样——不、更加深爱茶太保,也为茶太保所爱,最重要的是夫人是一位十分坚强的女性,只要留在夫人身边,一定没问题的。」
「是……」
珠翠悄悄垂下美目,香铃真的在许多方面与自己如出一辙。甚至连所爱之人深爱著另一位女性这一点也一样。
因此珠翠不断祈祷。希望香铃——总有一天重拾笑容。
「……呃、还有、关于北斗大哥……」
「恩、他怎么样了?」
邵可面带微笑,珠翠则娇容低埋。
「……他因病去世了……就在几个月前。」
「——什么?」
至此,邵可脸上的笑意消失。他从长椅缓缓站起身。
「……他……死了……?」
北斗对邵可而言是无可取代的同伴与朋友。过去在「风之狼」的行动之中,两人一同并肩穿梭在数不清的黑暗之中——曾经有无数次彼此背负著对方的性命。
邵可解散「风之狼」以后,北斗的眼神显得飘渺不定,接著便如风一般消失无踪。他是个随性而为的人,邵可固然感到些诈落寞,但并未多所介怀。经过许久之后,他曾经来信表示他已在茶州某处定居。
当时的想法是——真稀奇,那男人居然会捎信来。信中提到:『有时间会去拜访你,在这之前你千万别来找我!』这段内容令邵可不觉莞尔。既然如此邵可便静静等待——不断等待著。
邵可叉起双手、闭上双眼,似乎正强忍著情绪,虽想摆出苦笑,却失败了。
「……病故吗?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笑著说不可能。」
「据说他是在孩子们的看顾之下,安祥离世……」
珠翠语气微颤的一番话,令邵可微微瞠大双眸。
「——孩子?他有小孩?」
「听说是……妻子与前夫的小孩,是两名男孩儿,他的夫人在孩子年幼之际便已亡故,而这两个孩子也在埋葬北斗大哥以后便下山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北斗……是在孩子的看顾之下……」
原来如此,邵可口中又重复一遍。
『老子以后肯定不得好死,而且不可能过安定的生活,反正老子也没兴趣。杀人与被杀——这才是老子的生活方式。』
这样就够了!北斗摆出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笑容。
他的眼神总是透露出一种饥渴,住过去并肩作战的那段日子里,邵可只为至友这项心病感到忧心仲仲。不过——他临终之际的眼神或许已经变得不同了吧。
「岁月……真是非常神奇。」
冷不防,邵可深切体认到逝去时光所带来的沉重感,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的漫漫岁月,足以改变一个人。
「……已经将近二十年了……自从「风之狼」解散之后。」
邵可对于这种沉重感苦笑以对。——不经意之间,自己也增添了不少年岁。
「日子过得真快……我快要四十岁了,从珠翠你的角度来看,我已经是个干瘪的老头子了。」「没、没这回事,您仍然年轻迷人!……哦,抱歉……」
话说到一半,珠翠伸手遮住红唇,晕红染上耳际,美眸目光不断游栘,不经意瞥见了随意摆放在桌角的书信。
「邵可大人……这、这是很重要的信吧?因为用的纸非常高级。」
「恩?啊啊,没关系,你拿去看看无妨。」
带著满脑子一堆问号,珠翠拆开书信。
「……那个……邵可大人……」
「内容很有趣对吧?」
「……这、如果我的眼睛没有产生错觉的话,这封信看起来是私会秀丽小姐的通知信。」
「恩,我读起来也是这样,日期定在四天之后。」
「呃、那个、这……这样、不要紧吗?」
「大概只是想偷偷跑来享用晚膳吧。」
「……内容的确是这么表示没错,不过……」
「放心好了,陛下与秀丽之间谁比较强势,应该不言而喻吧。」「可是……如果有什么万一……」
邵可眼神掠过一道利光。
「——到时就算是陛下也要当场撵出门。」
此时珠翠感觉自己彷佛窥见了「黑狼」的面貌,一旦操之过急,即便是陛下也无法安然无恙地说走就走吧。珠翠暗地冷汗直流。
「况且,现在除了静兰以外,还多了一名保镖。」
珠翠忆起方才来此途中在屋顶上所见到的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