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姑娘生的明眸皓齿,眼波流转之间却是对姚菁莹的无限鄙视,不管怎么说,自己对君宇泽的了解比毕竟比她所谓的大堂嫂还要多一些,这个事实还是很让人满意的,嘻嘻一笑,便又扭过头去看节目了。
姚菁莹并没来得及多想,彼时的舞者早已换好了队形,呈“一、二、十、三”状,只是原先的第三排列数不变,而最中间的舞者肩上叠了一个,打头的两位则各叠了两个,各列上下均稳如泰山。当领舞者轻身一跃,落到第三排最中间的二人身上是,观者突然发现最高层的三位舞者手中神不知鬼不晓地各添了一副卷轴。
卷轴呈大红色,众人自以为这是摩卡摹族的舞者们为应景今日的喜庆场面而特地增加的一个桥段,无不心生感叹。也只有像君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才有资格享受如此特殊的待遇吧?叶凝凤见气氛热烈,不由也跟着鼓起掌来,一边朝叶玖爱笑道:“这节目倒是新鲜,你以前可曾见过?”
叶玖爱摇摇头,回了句“不曾见过”,原先第二排剩下的两名舞者已然跃起,飞至半空当中,将左右舞者手中的两幅卷轴纵向一拉,即有长长的对联滚滚舒展开来,少不了又是一阵喝彩。
然众人定眼看清了对联的内容,脸上却流露出各式各异的表情,惊讶的、好奇的、袖手旁观、幸灾乐祸、以及百思不得其解的……各种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气氛,瞬间的沉默又迸出瞬间的爆发,连叶凝凤这样生意场上叱咤半生的强势女人也在下意识的起身时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叶玖爱扶住了,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但见那对联之上以浓郁的笔墨,标准的行书龙飞凤舞地写着:“朱门设宴兮穷尽奢侈,白银花花付流水”、“银票发放兮无度挥霍,空空财库显端倪”。
横批一出,正式将整个“节目”推向了顶峰。但见那戴面具黑衣领舞双臂轻轻一展,漫不经心地带开了手中的卷轴,上面以同样的字体书着四个大字——当心提现。
本以为这是敬仰者最隆重的贺礼,却是复仇者最意外的报复。叶凝凤气的手脚发凉,与另外一桌上一个最最谈不上心有灵犀的女人——姚菁莹,却在此刻达成了难得的一致,都大概猜出了领舞者的身份。不明所以的君宇岚只是气不过,拍案朝表演场地喝道:“有种的光明正大地来,戴个面具遮遮掩掩的算什么!”
话音落,跃起的舞者重新落回地面,随后在黑衣舞者的授意之下陆续离场。孤傲的领舞者终于缓缓摘下了面具,狭长的双眼淡淡扫过每一桌观者,却再没迎来任何喝彩与掌声,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唏嘘。
“岚姐姐,别来无恙吧?”
君宇岚尚未来得及反应,黑衣舞者已然闪至身前,情急之下本能地往叶凝凤身上一靠,叶凝凤当即将宝贝女儿拉过来护在了身后。似见了洪水猛兽一般,痛心疾首地喝道:“黑了心肝的,有什么招数统统冲着我来!”
苏晓黎眯眼一笑,淡淡道:“君夫人会不会太紧张了,今儿是荣兄弟娶亲的好日子,按亲戚,晚辈也该替家姐来道一声恭喜不是?”
“呵!怕就怕不请自来,来者不善!”
叶凝凤冷哼一声,刚要叫人送客,却被一个清脆的童声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的君奕辰此刻正两眼放光,直冲着黑衣舞者叫道:“舅舅!晓黎舅舅……”
“快,快拦住辰儿!”
叶凝凤的厉声吩咐并没有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只在眨眼之间,小正太已经颠颠儿跑到苏晓黎跟前。苏晓黎嘴角浮出意味深长的笑,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正文 第三十章 暗涌(下)
君奕辰搂着苏晓黎的脖子,一张小脸满是亲昵,而仅有数步之隔的叶凝凤脸上的表情却要复杂许多。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苏晓黎,仿若那是一头吃人的黑色怪兽,恨不得分分钟将君奕辰从他的魔爪之下救出,偏又怕打草惊蛇,担心这怪兽会立即对她的宝贝孙子下毒手。之前应声而出的几个丫鬟婆子跟她抱着同样的心思,皆欲行又止地守在数步之外,又不敢出声,几乎抠破了手中的帕子。
苏晓黎这厢却镇定的很,只当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主子下人们全不存在,一手抱着君奕辰,空出的一只手则时而捏捏小正太的脸蛋儿,时而刮刮他的鼻头,问一些可有可无的问题来逗他,君奕辰基本做到有问必答,偶尔还会反问一下,定要苏晓黎给个确切的答案。
时间对他们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于数步之外的叶凝凤一行人却一分一秒皆成惊悚,这样的僵持让在场的局外人多少有些啼笑皆非。无法估算到底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
“来者是客,入席吧。”
苏晓黎淡淡朝说话者瞥了一眼,未及出声,便听叶凝凤痛心疾首地埋怨道:“泽儿,我看你是疯了,还不快把辰儿抱过来!”说着朝君奕辰望了一眼,怒目瞪道:“还不快去找你父亲!”
君奕辰眨巴眨巴的小眼睛看一看苏晓黎,又看一看君宇泽,似乎在一时之间很难取舍,还是苏晓黎双臂一伸,主动交给了君宇泽。确定小正太的安全警报已经解除,叶凝凤再吩咐君宇泽送客,后者却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叫来两名小厮,安排苏晓黎入席。
叶凝凤一气之下打算离席,君明忠忙追上去劝她:“泽儿做什么总有他的道理,你且静观其变。”
叶凝凤极不满地瞪他一眼,“你跟他都是一处出气的,一个庶出的少爷纳妾而已,依我就不该把宴席摆这么大,偏偏你们不听,倒把狼给引来了!”
见君明忠一味地赔笑不出声,心中的委屈更是一股脑儿涌了上来,拿胳膊肘捣了下他的腹部,含泪嗔道:“你都说不出刚刚的场面有多惊险,万一辰儿有个好歹,我……”
君明忠手捂着腹部,略显夸张地做痛苦状,惹得叶凝凤噗嗤一笑,却又立刻板起了脸,只得好声好气地安慰道:“辰儿他不只是你我的孙子,也是苏晓黎的外甥,他不会伤害辰儿。”
“那你是说我危言耸听?”听得他替苏晓黎说话,叶凝凤更是部分,言辞间颇有些据理力争的意思,一时弄的君明忠哭笑不得。“你说是谁害咱们泽儿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哼,黑了心的小畜生,心眼儿多得很,你可别把他想的太好!”
这时的苏晓黎已经与君宇荣道了恭喜,并在小厮的引领之下入席,而今日来君府道贺的宾客也多半与苏家在生意上有所牵连,因此在短暂的尴尬过后,有心眼儿活泛的便主动与苏晓黎打起了招呼,一经带动,其他宾客也开始过来敬酒。苏晓黎一一应付着,不着痕迹地与他们说些场面话,任谁也看不出他这一行有砸场子的意图,反而衬托着叶凝凤给人一种杞人忧天的感觉。
不多时,气氛已经基本恢复到了风波之前的状态,正其乐融融地交流着,忽听拱桥处有一人高声喊道:“九王爷前来道贺——”
传话一层一层地扩散开来,众人忙陆陆续续地起身,一面恭迎一面低声议论:“这君府可真有面子,一场婚宴,能把九王爷都给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