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鸥最近在发愁那件西装该怎么还,按照那张名片,他如今已经成功加上肖征的微信,偶尔问候早安晚安,肖征闲了就关心关心他的学习。整个过程都特别的资助人和被资助人。
张鸥每次看见那件西装都在发愁,他发愁的样子很具象,好一会儿人不动,两眼看着那个纸袋子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开始沉思踱步。
室友都知道这位三好哥独立性极强跟他们不是一流人物,但几天之后还是有人问了。
“鸥哥,见天对着个袋子想啥呢?”萧广俊是个碎嘴子,他观察张鸥三天后实在没忍住开口了。
“啊,就是我要请人吃饭作为感谢。不知道去哪儿。”这实在不怪张鸥,他入京不过仨月,对食物的认知保留着一个男大平均水平,一字排下来是:食堂,串串香,麻辣烫,麦当劳,小火锅,螺蛳粉等。这每一个看上去都不像能入肖征眼的。
再说,这也味儿啊。
张鸥也不是百度过北京餐厅推荐,可是随随便便一个吃掉他两个月生活费,实在不敢多想。
“哥,男的女的啊?”加入交流的是郭涛,连军训带开学到现在一共表白失败五位,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一位。
“男的。”张鸥回答,想了想又接到:“岁数挺大了。”
“那喝酒啊!”萧广俊一拍床板。“我操,提他妈三箱青岛,对酒当歌,你俩今儿他妈就是忘年交。”
“那这家伙,喝酒那必烤串儿啊!咱校北门那个小马扎烧烤,哎呦我老实惠了,那羊腰子嘎老大一串。”郭涛上手开始比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仨人热火朝天的聊,第四个也坐不住了,赵晓从电脑屏里拔出头颅摘了耳机。“聊咩事啊?”
萧广俊一通解释,赵晓起身伸了伸筷子腿扭了扭A4腰,颠颠两步过来挎上张鸥肩膀。“哦——鸥哥要跟欧吉桑吃饭喔?”这话有点歧义,除了张鸥以外都听出来了。
“呐,鸥哥,你也系条靓仔,如花似玉,还是唔要同他饮酒啦。”
这下连张鸥也听出来含义了。他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是我工作时认识的、前辈,对我有很大帮助。”他有意隐瞒了资助人的一层身份,还是越描越黑。
还是郭涛先憋不住了。“不儿,鸥哥什么品性咱能不知道吗?招惹那人,那哪儿能啊?”
“吼,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喔。”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埋汰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讲话嘞?”
“见人说人话,见狗说狗话。”
俩人天天吵,在宿舍已经是必备项目。
萧广俊象征性的劝了两句,最后拍了拍张鸥肩膀。“丫就嘴贱,甭管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停了一下。“不过喝酒撸串儿真行,老一辈儿的就好这个,记得多聊政治。”
于是两天后的晚上,肖征赴约来到小马扎烧烤。店如其名,肖老板进屋看见铺着小红格桌布的矮桌子和马扎,两眼一黑。看见边角撑腿站起身挥手迎接的张鸥,又看见张鸥身边塑料袋里一提青岛,两眼一黑一黑又一黑。
“叔!”张鸥很热情。
两人入座,张鸥把菜单给人一递。“叔,想吃啥吃啥,随便点。”
肖征年轻的时候打拼过猛,四十岁没等着不惑先等着胃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家庭厨师不用来赴这个马扎宴,他也懒得多想,最后把这一切归结为有缘。
肖征看着明显高兴的张鸥,心想,反正这小孩儿也不讨厌。
他没点什么油腻的烤串,反而点了碗打卤面,一头蒜,祖籍河南,就好这口。
上凉菜的时候张鸥掏出来两罐青岛,他没什么经验,全靠影视剧里效仿。随着易拉罐环刺啦一声,他煞有其事的说:“都在酒里!”仰脖就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然后整张脸皱成老头。
“……怪苦的。”张鸥评价道。肖征在他对面,抱着膀子观赏一出小孩装大人的戏码。
“还喝吗?”他同样拉开了铁环,酒罐越过桌子轻轻磕在张鸥的酒罐上。
碰杯!张鸥在心里想。他不能拒绝,于是佯装镇定的提杯,看到对面喝水似的很轻松,他又猛灌两大口,咽完后深深的哈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肖征有点憋不住笑,真是小孩儿。他想,起身去前台给张鸥要瓶雪碧,临走没忘揉一把他的头。张鸥的头发茬儿软,多,寸头也毛茸茸的,摸起来就像是很听话的孩子。
张鸥拿着酒坐在原地,看着肖征的背影,风度翩翩气质不凡,在热火朝天的烧烤场子里显得很突兀。他出神的想,自己怎么会认识这样像或影视剧里的人呢?想着想着又咪西两口,喝一口,苦一口,喝一口,苦一口。
肖征提着雪碧回来,他还在用表情跟青岛打架。肖征拿过他手里的酒,自然而然的换上雪碧。
“小孩儿,学点好的。”
张鸥一时有点别扭的脸热,正逢服务员上菜,于是他又找到一个殷勤的角度。自己一口没吃,全挑什么肉串啊羊腰啊,用筷子扒下来再夹到肖征面碗里,好像护工。
最后一筷子羊腰被肖征挡了,张鸥不知道,他所谓的好吃再过二十年全变肠胃负担。
“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张鸥眨眨眼,拿起肉来啃,吃得特别香。肖征眼看着刚上来的串转眼没了大半,心里回顾了一下男性青少年生长期。应该过了吧。他怀疑的想。
但再烂的肠胃也架不住对面有个饕餮一样的人在进食,肖征也动筷,他的吃相实际上也没那么优雅,没有腰杆拔直筷头点湿半天送不进嘴里三口那种作态。
张鸥在旁边看着心里美滋滋的。肖征扒蒜,他也要了两瓣就肉。
场面特别和谐,两个人在同一个饭桌上吃出两个生物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过了一会儿,张鸥已经炫了个八分饱,又看到那罐青岛。
“叔。”他谨慎开口。“我想试试就着肉能不能好喝一点。”眼神期翼。
肖征不让他喝没别的理由,第一次喝没数,张鸥要是喝多了他扛都没处扛。
“今晚要是喝吐了,你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让我知道你喝酒。”
“我保证不吐。”谁信。
肖征到底还是把酒给人递了回去,就见张鸥实验性的叼下来一块肉,嚼两口,猛灌一口啤酒继续嚼。
嚼嚼嚼,眉头皱起来,嚼嚼嚼,一张脸皱起来,嚼嚼嚼,一仰脖硬是给吞了。
嗓子眼不细,挺好。肖征在心里解读。
“不喝了。”张鸥舔着嘴唇,抱着雪碧漱口。
“多新鲜,还没染上就戒了。”
“真不喝了。”张鸥还是一脸苦相。“太难喝了,这玩意儿怎么那么多人爱喝。”他摇了摇头。“太难喝了,不是,叔,上次他扣我身上的闻着就不苦。”他托起腮帮。“不公平,凭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肉眼可见的话变多了。
肖征分辨了一会儿他耳朵的饱和度,然后下了判定。“你喝多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还没喝完。”张鸥举起罐子晃了晃。“唉好像快喝完了。”
“叔!”他莫名其妙的坚定起来。“我知道了!一罐!”
“怎么?”
“一罐,一罐就是我的量!”
“挺好,你还有数。”
张鸥是有点懵了,他觉得被夸了开心。“我是,我是挺好。我成绩特好。”说着话就腾得站起来过去深鞠躬,两手没忘擦擦,然后端正的抓住肖征的手,郑重的上下晃。
频频有人侧目。肖征又把他摁回身边的小马扎上,张鸥屁股着陆就腰肌脱落,人往肖征身上一歪。
“叔。”他嘿嘿笑,掰手指算。“叔,您资助我,我特感激。但您那个不是资助。”他仰起头要去找肖征的脸,只看见肖征的下巴。
肖征没搂他,手握在张鸥马扎边儿上,当个靠背给他使:“那不是资助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投资!”张鸥一拍大腿,拍得是肖征大腿,特别清脆。
“唉,对不起。”他眨了眨眼把手抱到怀里掫起来。就这么静止了一分钟。肖征在一旁想着能不能叫当时给他资助资料的老师来把孩子领回去。
“我给你算,叔。”张鸥拿起书包开始掏笔记本。
挺厚一本,封皮边角泛黄,用过的地方更厚一些,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本子。他翻到最后一页翻过来开始给肖老板算账。
“一年,两万,四。”他写着念着。“过十年,过十年……我至少能挣给你四万八!”
张鸥觉得靠背一抖,抬头看,肖征笑了。肖征笑着开始捋他的头发,摸过脖子,像摸小狗头。
张鸥拱着他的手心作抵抗。
“叔,叔,你别笑。投资我有得挣的。”
“是,有的挣。”肖征笑停了。他拿过雪碧拧开盖子,送进张鸥手里,等他拿稳才松手。
“你多买个本子吧。”肖征说。
“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打算多投资你一点。”
张鸥咕咚咕咚喝了半瓶雪碧,噎了个气嗝儿,扭过一边打了。回过头,脸有点红。他斩钉截铁的说:“不行!”
“不是说投资吗?为什么不行。”
“不行。”他闭上眼睛开始苦想,肖征就等着他。
“不能投,因为你投太多了!”
“那你多给我挣回来点不就行了?”肖征顺着醉鬼的逻辑说。“十年回本,挣两倍。那自然投得多挣得多。”
张鸥的眼睛刚睁开又闭上了,闭的紧紧的,眉头也挤着。半分钟,他重新睁开眼。
“你说得对。”
“那就买个本子吧。”
“好。”张鸥木了一会儿。“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顿饭还是我请。”
“好。”肖征拍了拍张鸥的脑袋。“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
后者撒欢似的拿起手机噔噔噔跑去结账了。
两人在校门口要分别,秋风凉爽的刮着,张鸥的寸头像麦田,会翻浪。晚天青青的,路口的白灯把他打亮,很漂亮。
张鸥随着风深深的呼吸,把衣服袋子郑重的交到肖征手里。
“我最近挂着它散味儿,散不干净。”他看上去有点苦恼,苦恼两秒又把自己哄好了。“不过没事!我挣钱了可以给你再买一件。”
肖征觉得这小子特别逗。
长得好看,好玩,还干净。他已经习惯去摸张鸥的头,临别又招招手。张鸥很自觉的低着头离他更近了。
肖征在他发间揉了两把,一时不知指间是柔软的头发的扎,还是风过的痒。
“好好学习,别辜负我的投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鸥不知道在热血什么,听完重重的点了点头。肖征已经要说再见了,冷不丁的怀里撞过来一个脑袋。
张鸥抱得很紧,脸埋在肖征的胸膛上,呼吸很烫。
气氛还没到三秒。
张鸥莫名开始在他背上大力的拍,嘴里闷闷的唱起来。“朋友的情谊呀,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
喝个酒还降辈了。
肖征沉默了一下,把张鸥的脑袋从胸前薅起来,他还在唱。
肖征说:“闭嘴。”静音了。
孩子傻,好在孩子听话。
肖征实在不放心张鸥,把人一路送到校门口保安亭,看着他愣愣怔怔的走远。
回到车里,那个装着西服的袋子被放在副驾驶,张鸥上次坐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肖征点起一颗烟,开窗抽着。
他想起来上次张鸥一副憋不住的样子坐在那儿,看了一眼纸袋,西服被叠的整整齐齐。
是,挺好的孩子。他在心里认同了张鸥的说法。
风刮在脸上,冷出几分清醒。肖征后知后觉自己在陪着一个十打头的孩子胡闹,他摸了把脸,却摸到笑。
胡闹就胡闹吧,也没什么。他想着张鸥的一举一动,想他的单纯干净。
也没闹到那个份儿上。肖征想。
事情本该就此告一段落,如果不是张鸥第二天早起发现自己支付宝被人汇了三千块钱。
他被蓝瓦瓦的屏幕定在原地很久,像僵尸被贴了符。
完蛋。张鸥想:这下真的要戒酒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3000块钱,实在是烫手。张鸥备受内心谴责,思来想去,脑子里倒放着他跟肖征的每一句交流,精神状态稳步入定,人看似在刷牙洗脸穿衣服,实则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张鸥最终没能把钱退了,这聪明孩子思索三分钟后得出:肖先生的面子要远贵于三千块钱。
于是他最后真的去买了个本子,皮封的,上头压印了他们科大的校徽。这本子要比他自己常用的那个好得多,皮儿摸着就舒服。他抱在怀里摸了一会儿,就拍给肖征看。
肖征在不定时开早会折磨员工的过程中手机嗡了两声,他一边打开看,一边示意仿佛按了暂停键的部长继续讲。
张鸥发来一张图片,是他买的本子,里头第一页写了三行:
+24000
+3000
-2早餐奶
合着是自动化记账。
肖征想起小马扎见证的张鸥食量,他问道:“就喝个奶?”
张鸥:“还喝了水”
肖征眉头一挑,脑海里腾得冒出来一个苦巴巴的小张鸥,只能看着人家啃肉包子喝粥自己却捏着个袋装奶。肖金主心里一下儿就不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肖征:“买饭去。”
张鸥:“报告,早八结束一定完成”
肖征:“几点结束?”
张鸥:“十一点半”
肖征:红包
肖征:“中午吃点好的。”
张鸥:emoji哭泣*3
张鸥:磕头小人*3
张鸥:“对不起我以后早餐一定喝粥”
肖征:“收了。”
张鸥在人挤人的电梯里死死捏着那罪魁祸首的袋装奶,也是幸亏喝完了才没喷。他深呼吸,下了好几个决心才敢点开那个红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100
人堆儿里传来倒吸气的一声,张鸥把馒头都捏碎了。他在心里尖叫:这可是大学食堂!得吃多好啊!
张鸥:“谢谢叔双手合十emoji*10”
张鸥:“谢谢您的关心,我保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照顾好自己,但是您给得真的太多了我已经用不完了,再次感谢您的慷慨,我下次一定会好好吃早饭的…展开”
肖征没有展开,他本来不想回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以后多吃肉包。”
张鸥:“是的!!!”
肖征不再回复,他放下手机,准备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销售部长在ppt上画的饼。
会议室忽然变得很忙,十多双眼睛在他放下手机的那一刻立马转移,摸手机的摸手机,掏包的掏包,胡乱敲键盘的敲键盘,还有捋头发的咳嗽的立马端正坐好认真听讲的。
肖征:?
部长:“啊我们刚才讲到……”
群聊《在该当种马的年纪当了牛马》消息+1+1+1…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总裁43+了事业心能不能别这么强:“我操老板为什么对着手机笑”
恶毒婊子的专业舔狗:“我操老板为什么对着手机笑”
求老天奶保佑肖某阳痿:“我操老板为什么对着手机笑”
老奶板好大:“我操老板会笑”
肖征不瞎,看着那一群人尴尬的变忙,他下意识摸了摸嘴角。这钱花得不亏。他想,他戳着手机屏幕,把张鸥的备注改了,改成“O股”。
打这儿起,张鸥和肖征的信息越来越多了,他时不时的就像个智能记账似的,给肖征发笔记本图片。鸡零狗碎的,最大不超过三十,最小少于一块。
肖征有些头大。他自己就是从零开始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深知省钱很难带来富裕,而人的金钱观又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未来。
张鸥太年轻,太穷。而且张鸥的穷和他年轻时候的穷是不一样的,张鸥穷在了一个宽裕的年代。而且身在首都,在五环内,在顶尖学府,环境让这个年轻人的穷是如此突兀。这实在比不得他年轻时,他年轻时,人人都穷。
他提点张鸥去花一笔大点的钱,随便买什么都好。
肖征甚至做出设想,如果这孩子去买了个什么点缀虚荣的物件衣服的,这反而彰显了野心。
结果跟张鸥雾里看花似的聊完了,赶周六这小子发送惊喜图片——提了一辆二手雅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甚至不肯买一辆新车。
按张鸥的解释,他先前觉得自己干不久,送外卖时是租的车。现在虽然不送外卖了,但为了出行方便于是又整了一辆。
肖征于是又在心里给他找补:这孩子多务实,这么年轻就这么踏实,适合过日子。
时间一晃过得很快,大半拉月滴滴答答的走远。张鸥的报备已经不限于记账,还有午餐的图片,校园里的猫,甚至是舍友洗完能站起来的袜子。不算新奇也不算无聊,挺平常的,但肖征爱看。于是肖征打开手机的次数愈发的多,好像养了个电子宠物。
用新鲜的词讲,叫提供情绪价值。
用肖征的话讲,叫这钱花得挺值。
在秋色墨染了北京的时候,一位缺少情绪价值会死的朋友坐不住了。张鸥被掐着课表堵在教室门口了,高天翔站在楼道里用嗓子眼里自带的喇叭批斗他: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来往行人纷纷侧目。
此事最后以张鸥主动搂了高天翔膀子为终结。
“陪——我——玩——”
“周末我要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爱了,淡了,你那工作还是我找得呢。”高天翔死死挎着张鸥的手臂,整个人如树懒称重一样吊在张鸥身上,让他本来就没形的衣服又长了几厘米。
“我要陪你上班。”一如既往的,高天翔自行找出了解决方案。得到张鸥没有完全否决的答复后,这位爷风风光光的走远了,只留一路追随他的眼球。
到了张鸥值班那天,高天翔打扮的格外花哨,两人走在一起,衬得张鸥那么正一个孩子都像是性取向有待考究。
虽说是一起出来的,但张鸥是来工作的,高天翔是来消费的,俩人实没能凑一起去。
而毛孑和肖征正约了这天喝酒。
毛孑跟肖征干了杯一抬头,只见吧台站着个盘条理顺的大姑娘,小热裤渔网袜棒球衫,个儿高屁股翘,配一头蓝卷毛特个性。正正好踩着毛孑的点儿,他吹了一哨,扭头冲肖征使眼色:“真够劲儿。”
肖征顺着他眼神看去,一眼发现了端倪,他孬坏,抿着嘴笑,也不吭声。
毛孑熟门熟路的上去请酒,手刚搭上对方腰。
高天翔一抬头,蛮惊喜的:“孑哥!好久不见。”
毛孑悻悻然松了手,肖征只在后头抱着膀子看笑话。“错过一出好戏。”他给O股发微信。
张鸥没回,他平时都回得很快。肖征心里觉得不对,他眼望了一圈没见着影儿,起身往人堆里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不其然,张鸥被某只类人河童挤在一个小角里,河童正逼问他的联系方式。
张鸥看起来很自然,他接过对方手机开始输入,看着特礼貌。对方笑,他也跟着笑。
他要走了,眼神从河童头上一抬,看见肖征,眼睛立马亮了。
他小声喊了一声叔,笑得立马不一样了,脸蛋上变出俩梨涡,眼睛睁得大大的,咧嘴笑一口白牙。店里不让跑,他就一路大步跨过来蹿过来。
肖征觉得他特像个小黑鸭,那种刚出壳的,特傻乎的。
“叔!来得正好,我今天骑电驴了!一会儿带你去看看!”张鸥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肖征觉得他浑身洒孢子似得散太阳光。
肖征淡淡的问:“你给他输的什么号?”
张鸥把脑袋凑到肖征鼻子前,声音蚊子哼:“二龙路肛肠医院!”他说完自己先笑起来,肩膀都打颤。
果然机灵,肖征满意的伸手,捂着张鸥的脑袋到胸口,搓了一把聪明毛。
感受着胸口闷闷的热气和颤动,他忽然改了日程。“去,跟老板说你下班,你叔要带你吃宵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鸥说是要和肖征出去,领班哪里有阻拦的道理,年轻人脸皮薄,立在一边好扭捏的说一句下次来多干俩小时,领班微笑应允,眼神不曾在他身上多留。张鸥的心突突跳着,他从小到大不逃课不逃跑操,高天翔跟他比铁木真还真的好兄弟,再死乞白赖求他也没用。肖征呢,他俩认识不到一个月,他已经愿意为了肖征翘班了。
张鸥带上门时脸上还有点烧,他觉得自己跟肖征学坏了,没半秒又否了自己。肖先生又不是坏人,他想,怎么能这么说呢?
张鸥心里隐隐约约的明白,肖征身上有种他尚且无法抵抗的东西,某种成熟馥郁的,只会生长在都市深处的,被灯光环绕的,几乎代表着这个城市的东西。
他正在被这种陌生的感觉牵着鼻子走,偏离他一生本应明确的轨道。张鸥并非不踌躇,可是当他看见肖征,就像现在一样,他看见肖征不远的站着,用一双明里暗里都晦涩的眼睛等待他,不是蛊惑,甚至不是引诱,只是等待。
他在等待,张鸥就向前走去。或许因为他知道,连肖征的等待都可以分类为一种奢侈品。
肖征自然的搭上张鸥的肩膀,两人七八厘米的身高差让这个动作很舒适,肖征已经习惯了和张鸥肢体接触。他垂眼能看到张鸥的发旋,圆圆的,端端正正的长在中央。
“叔,我今天和朋友一起来的,我去打个招呼。”
“去吧。”据肖征所知,张鸥是有这么一个介绍他来会所工作的朋友。他不认识,这件事甚至不是张鸥和他说得。肖征顺着张鸥的背影看去,就这么看着刚养熟的小黑鸭一路朝着毛孑的卡座奔过去了。
肖征:?
高天翔这时从卡座起身,他个小,坐没坐相,显不着,但起来扎眼。两个小孩儿莫名其妙拉起手来,两个大人隔空相望。
毛孑用口型说:“放过香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肖征眉毛一跳。
他看着那个蓝头发的“大妞儿”忽然明晃晃的扎来两条视线,又忽然夸张的变换表情,然后凑近张鸥两人叽咕叽咕起来。
“我操,真像费翔。”
“是吧。”
毛孑在旁笑得呛了一口。
他有样学样的扭头去看,回头也要和孩子们叽咕叽咕。
“确实,真像费翔。”
要临别,高天翔又挂在张鸥身上,挂没三秒,张鸥的肩膀头上落了一只手,肖征看起来很礼貌“我订了座。”轻飘飘的一句话,张鸥就跟着那只手轻飘飘走了。高天翔眨眨眼睛,扭头跟毛孑骂:“见色忘友!”
毛孑点头附和。
这地方能说得上话的现在只剩下毛孑一个人,高天翔叼着吸管嘬着毛孑给他点得金鱼酒,一小坨金鱼果冻在蔚蓝的酒液里飘飘游游。
这酒很甜,度数不低,但没有酒味。高天翔跟嘬小汽水似的一会儿就下去半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嚼烂了吸管,抬起头来看着毛孑,眼皮抹着不太规整的蓝色亮片,让他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大了几分,但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样的幼稚。“孑哥,你是个好人。”他莫名其妙的下定义。
“什么就好人了?”
“你到现在还没揩我的油。”高天翔说得很认真。
毛孑煞有其事的附和:“我是个好人。”他话头一转。“好人可以揩你的油吗?”
高天翔眨巴眨巴眼,歪着脑袋长长的“嗯——”了一声。
看起来脑仁儿挺小。毛孑在心里想。
高天翔脸儿嫩,他深知这点,从来不涂粉底液,毛孑看着小男孩儿红红脸蛋儿。脸皮也薄,他补充道。
毛孑不打算在捉弄他了,刚准备张口,高天翔思考完了。“也不是不行嘛。”他一翘腿搭在毛孑膝盖上,私底下拳头都攥白了。
毛孑轻笑一声,臊得高天翔要抽腿,立马被摁住了。
高天翔个头小,有点肉又全浮在屁股上,一条大腿摆不下人家一只横着的巴掌。
握过盛酒的冰杯,毛孑的手湿湿凉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瘦,但是骨头粗,皮要比常人更没血色三分,关节泛粉,蓝紫色的血管拱起来,像小蛇一样缠着他的手脖。他涂黑指甲,边缘破损,像是自己抹得,摸腿的这只手没戴戒指。
有什么东西硌着高天翔的腿肉,他发觉毛孑的虎口开了两只圆钉子,冷色的金属小球,跟他的手很搭。
毛孑并起三只指头插,插进渔网袜洞里,撑大了一圈儿,虎口的钉子硌着高天翔的腿根肉,不轻不重的掐。高天翔呼吸都重了,他腿根颤颤巍巍的绷着。毛孑摸着小男孩细嫩的皮,感受腿根绷直的筋,掐暄软的肉,觉得跟女人腿也没差。
他往上磨,指肚钻进热裤缝里,关节勾着网格黑丝,勒出一小格一小格溢出来的软肉。
就要摸着屁股了,他忽然抓着那一把暄肉狠掐一把。高天翔嗓子里噎着一声叫唤,他看着毛孑抽出手,握上他只剩了半颗冰球的酒杯。
“我去盛酒。”他说,就那么轻易的离开了。
高天翔捏着宽大的棒球服边儿,热裤裆太短太紧,勒得小天翔喘不上气。他在脑子里奔跑转圈撒欢打空拳躺地上大叫:这泰色禽了!!
他忽然想起来张鸥还不知道,提起手机零帧起手,发送一屏。绿油油的屏幕里密密麻麻的字儿。“我要超市他!!!!!”
毛孑不知道哪会儿回来了,他弯着腰,浅得失了些人味儿的瞳色被手机屏镀了一层绿光。
“哟,你要操死谁?”
张鸥这边刚落坐还没动筷,手机忽然比肖老板的发声频率高出三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看是不是有急事儿。”肖征体贴的说。
张鸥心里已经猜了个七八,拿出手机,用表情给肖征演绎了接收信息。担心,震惊,惊恐。
张鸥默默放下手机,他觉得这个不回也行。
肖征问:“你朋友吗?性格跟你挺互补的。”他切着自己盘子里的牛肋排,一块块挑给张鸥。“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张鸥顿了顿。“那时候他找我说话。”
肖征隐隐察觉后半句的重点不在时态。“有一起上大学的高中同学挺难得的。”他说:“不同阶段有不同的新人,离开的人同理,但社会的筛选机制一直都是由疏到密。”
“我认为,你来北京是个正确的选择。”他声音低沉,光听他说话就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
但张鸥并不是很认同最后一句。
他望着餐厅外星星点点的夜景,车水马龙。然后想起河北那个灰扑扑的学校,铁栅栏门上缠着电网,刺耳的铃声,常年黄乌乌的天空,记忆深处同学们麻木的脸面目扭曲,他最终只能想起来校服的红色,那么红,红得刺眼。
明明毕业不久,怎么会忘得这么快。张鸥也不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鸥并不觉得自己属于那里,但他也不觉得自己属于北京。“叔,说实话,我有时候觉得我不适合待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