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云双目无神,面色苍白,一幅哀苦无助的样子,怜爱之情顿生,叹了口气,顿了一顿道:“好!徒弟们的事我且不管,这二十年的旧帐也该了结了!周振邦,你亮剑吧!”
周振邦神色奇异,长叹了一声忽然解下了宝剑向地下一抛,向前走了两步道:“琼花,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是执意要杀我……也罢!你动手吧!杀了我,我们之间的恩怨也消了。”说毕,双手垂落,竟然闭目待死了!
欧阳琼花没料到他会如此,心中一震,呆了一呆,忽然冷笑道:“周振邦,到现在你还在做戏?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饶了你吗?快拔剑吧!不然可就休怪我无情了!”
周振邦长叹一声:“二十年来忍辱生,换得东风梦一场!琼花,到现在你还不肯相信我的话?你动手吧,我绝不会躲闪,更不会还手!”
欧阳琼花呆了一呆,持剑的手颤抖了一下,心中颇为不忍,几乎就要弃剑……忽然二十年前父亲死的惨状及今天中午‘周振邦’在密林内的丑恶嘴脸全都闪现脑中,不由得怒火中烧,新愁旧恨齐集心头!她一咬牙,冷哼一声道:“好,那就休怪我无情了!”寒光一闪,出剑如风,瞬间已指到了周振邦心窝!
周振邦竟然是真的不躲闪,叹了口气,闭目待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见寒光一闪,薛凌逸一剑飞来,‘当’的一声架开了欧阳琼花的长剑!欧阳琼花微怔了一下,忽然一声厉笑:“哼,我早知道你不会甘心这样引颈待死的,何必还要装模做样?”
正文:香消玉殉
周振邦也是一呆,长叹一声喝道:“逸儿,快退下!为父我是甘心领死……”薛凌逸撤回宝剑,却并不退下,冲着欧阳琼花一抱拳道:“师叔,侄儿有话要说。”欧阳琼花哼了一声:“好,你说!不过不管你多会花言巧语,我都不会放过你义父!”薛凌逸正色道:“我不是花言巧语,师叔,师祖不是我义父所害,而是另有其人……”欧阳琼花一阵冷笑,鄙夷的道:“我还以为你会找什么‘正当’理由,却原来是来撒这个弥天大谎,哼,你以为我是小孩子么?快闪开!不然可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振邦惨然道:“逸儿,你快闪开吧,你的心意义父我心领了,但……唉,这段误会恐非你能解的了,倒不如让她杀了我,消了一切恩怨,你和云儿就可以……”
薛凌逸脸色微有些苍白,正色道:“义父,您没有害师祖为何要领罪?孩儿不要您为了我们而……”欧阳琼花冷冷地道:“难道你不想娶云儿为妻?”薛凌逸呆了一呆,不觉看了看白云。白云脸色苍白,咬紧了嘴唇,目中露出一丝乞求,哀怨之色,却又冲他摇了摇头。
薛凌逸知道她此时亦是矛盾至极,既希望自己躲开,又不希望自己躲开……他一咬牙,断然道:“我和聪儿的事与这件事无关!师祖确非我义父所害,其中必有古怪,师叔,你还的三思而后行,免的日后遗恨终生!”
欧阳琼花怒极反笑:“遗恨终生?哼,我看你如再不闪开,你才会遗恨终生呢!你到底闪不闪开?”薛凌逸脸色苍白,却决然道:“师叔一定要一意孤行,我却不能坐视不管!”
欧阳琼花哼了一声:“好,有种!这么说你护定义父了?哼,你可别后悔!也别怪我翻脸无情!云儿,你把他给我赶开!”白云一怔,脸刷的变白,她看了看师父嗫嚅着道:“师父,我……”足下并不挪动地方。
欧阳琼花厉声道:“怎么?你敢不听师父的话?你想背叛师门吗!”这背叛师门在江湖上是一个最罪大恶极的行为,人人所不齿。而且对这种行为的人都是格杀勿论,毫不含糊的!今日白云一听师父给她扣了这么个大帽子,不禁打了个寒噤,忙道:“不!不!云儿不想!”
欧阳琼花脸色稍稍有些缓和,却依旧严厉地道:“既然不想,那还不快动手!”白云被迫的无法,只得刷地一下亮出宝剑,看了看薛凌逸,心情当真是矛盾凄冷至极!薛凌逸面色亦很苍白,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白云,幽幽地道:“聪儿,我相信你不会这样糊涂……”白云蓦然一震,不觉后退了两步,喃喃地道:“我……我不会那样糊涂?”
欧阳琼花却已不耐烦,逼道:“云儿,你还不动手?你真想背叛师门?你如再不动手,我就将你逐出门墙!”白云身子一颤,一咬牙,抽出宝剑向薛凌逸走过去……薛凌逸脸色倏地变白,叹道:“聪儿,我不能和你相斗,我只要离开义父片刻,你师父就会动手杀了他……那样我会生不如死!”
白云闻言,身子一颤,不觉又住了足……欧阳琼花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厉声道:“云儿,你到底是动手不动手?”白云立在那儿脸色惨白,茫然地看看师父,又看看那个薛凌逸,恍惚中似乎他们都变成了大山,向自己压过来,压过来……压的她透不过一丝气来……她极力想挣脱,手不觉触到了胸口,忽然,她摸到怀中有一个小瓶……她心中一亮,惨然笑了一笑,忽然向前紧趋两步,“扑通”一声跪到在欧阳琼花跟前,泣道:“师父,恕云儿不肖!”
欧阳琼花见她不肯动手,心中怒极,抬腿将她踢开,骂道:“你……哼,真是大逆不道!给我滚开!”白云被她踢的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几乎站不起来,泪水和着血水一并流了下来!
薛凌逸大吃一惊,心中疼极。想上前扶她,却又怕欧阳琼花会趁机刺杀义父,上前走了两步,不觉又停了下来……心情当真是矛盾至极!
白云自己却已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幽幽地望了薛凌逸一眼,目光中满是依恋和不舍,凄然一笑道:“小师父,你不必过来,你……你自己保重……不要违背了你方才许给我的诺言呵!”薛凌逸一惊,心猛地一沉,再也顾不得什么,急趋两步道:“聪儿,你不要……”
可是已经晚了!只听白云一声惨笑:“你们都不要再逼我了!我‘走’了,我‘走’还不成么!”话声越来越弱,脸色也愈来愈是灰白,说到最后一字,忽然“扑通”一声扑倒在地。手中“当啷”滚出一个玉瓶,“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原来白云早萌死志,方才她被欧阳琼花踢翻在地的时候,她便服下了那颗药丸,这丸药正是五毒圣姑所赐的三三断魂丹,奇毒无比,纵有金丹妙药,也难施救。
白云突然自杀,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料到。欧阳琼花呆了一呆,自狂怒中蓦然惊醒,急扑过去,把白云抱在怀里,一触她的鼻息……白云鼻息全无,心跳已停,竟然已经香消玉殉了!
欧阳琼花但觉眼前一黑,脸色惨变,疯狂喊道:“云儿,云儿,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为何要走绝路?师父我并非是不疼你,不怜你呀!我只是……云儿,你醒来吧,师父再也不逼你了……”
这一霎那间,欧阳琼花但觉心疼如碎!白云生前的种种情事全都闪现出来:儿时的白云是那样的活泼天真,解除了自己多少的寂寞和凄凉。正是因为有了她,自己结冰的心里才有了丝丝暖意,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少年的白云又是那样的善解人意,她总是承欢膝下,每当自己苦闷时,她便说笑话做鬼脸,给自己解闷……可如今,她竟把这个比亲女儿还亲的云儿给逼死了!无论她怎样摇晃,怎样哭喊,她都不会回答了!欧阳琼花但觉新痛如割,悔恨交加,不由痛哭失声!
周振邦一时也呆在那里,不知所措。他目中含泪,仰首天空,喃喃地道:“又一场悲剧!又一场悲剧!”方正俊怔在那里,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一会,方哭出来,大叫一声:“师妹,云儿!”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正文:你哭出来,你哭出来呀!
甘晓雯也没料到白云会自杀,她看众人如此,也一阵心酸,不觉落下泪来。蓦然她想起了薛凌逸,暗道:“众人都哭,怎么惟独他没有出声?”朝薛凌逸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不由得吓呆了!
薛凌逸面色如死,眼珠似钉住一般,站在那里,摇摇欲倒,却哭不出来!就在这一瞬之间,薛凌逸脑中空空洞洞,好象神经全都麻木,一切都觉茫然,生的意义已经消失,整个世界都好象脱离了自己向遥不可知的远方飞去!
甘晓雯吃惊非小,忙跳过去扶住他,哭喊道:“薛哥哥,你哭,你哭出来呀!”甘晓雯因为骇极,叫的声音也特别响。谁知薛凌逸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目光呆滞空茫,既不流泪,也不言语。甘晓雯更吓慌了,她更猛烈的摇动薛凌逸的身子,大声哭道:“薛哥哥,薛哥哥,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