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郑其安在物质上对我一直很好,舍得在我的穿着打扮上花钱,我穿着他给我买的衣服跟他去参加一些宴会,当别人真诚地夸他的太太很漂亮、很有品位时,我看得出他是相当高兴的。就是在精神上我们没有什么沟通,而且我觉得他越来越看不起我了,“你真笨”、“你不懂”、“你真啰唆”等等字眼,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对我的评价中。
婚后第二个月,我们为一件小事发生了争执,没想到由此开始了一段万劫不复的心酸历程。现在我已经记不得当时究竟因为什么事发生争执的了,只记得那是他刚从外地出差回到家不久发生的事。当时郑其安很生气地对我说,真是烦透了,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你竟然还这样对我。你给我记住,你以后要是还这样,我就跟你离婚!
我的火气本来就很大了,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顺口应道,离婚就离婚,你以为离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我的话还没说完,郑其安的脸已经变得青紫,不由分说,对着我劈头盖脸地一顿暴打,边打边恶狠狠地警告我:记住——你给我记住,以后不准你在我面前提“离婚”这两个字!
我被打蒙了。我以为在梦中,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我顿时感觉自己坠到了无底深渊。婚前风度翩翩、无比温柔的郑其安,竟在婚后操起拳头对着心爱的人一顿痛打,而理由仅仅是因为我回应他的那“离婚”两字!这两个字即使再敏感,也是他先提起来的呀,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我想不通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哭了整整一天。天黑时我甩掉被子,踉踉跄跄走出门。那天晚上,我在寒冷的北风中,沿着刚刚冰封的小河足足走了半夜,也冷静地想了半夜。我一直试图说服自己,婚前他对我那么好,现在突然对我这样,或许的确是我那句“离婚”伤透了他的心,他是因为太爱我了才怕提“离婚”这两个字的吧?
第二天早上我回到家时,他已经到公司去了,饭桌上留下一纸便条:
亲爱的,对不起!昨天是我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当时在我看来,没有当面道歉可能是他一时拉不下脸。作为要面子的男人,这一点可以理解。
既然他已经向我道了歉,我也不能得理不饶人。我们是夫妻,又不是阶级敌人,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吗?所以,当晚上老公从公司回到家时,我马上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像平日那样满脸堆笑地伺候着他。我想用自己的温柔与宽容,去化解他的那颗冰冷的心。
若干年后我才明白,正是当时我对他的姑息、宽容,才纵容了他的蛮横,也给他潜在的暴力倾向提供了生长的土壤。作为最容易成为家庭暴力受害者的女性来说,我其实应该知道,第一次家庭暴力发生后,是绝不能纵容、姑息的。
相信遭受过家庭暴力的女性,大多会经历这样的过程:当你深爱的男人动手打你的那一刻,你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看他发红的眼睛,你才知道往昔所有的美梦都破碎了。随后,面对流泪不止的你,他会反复请求你原谅他,恨不得跪在搓衣板上请你原谅。看着他的“可怜样子”,你的心开始变软,就要准备原谅他了。
老公第一次打我,我以为在做梦(2)
不过且慢,你的宽恕将带来更悲惨的日子。从许多婚姻暴力案件来看,逞凶者大多是暴力“累犯”;从行为科学来分析,动手打人,极易养成习惯。初次也许是因十分气愤才出手;第二次,生气程度达到八分就发作了;以后接二连三只要有一分不满就大打出手,打老婆便会变成暴力男人的家常便饭。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哪怕是你红杏出墙给他戴了顶不光彩的绿帽子,只要男人动手打人,女人就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轻易妥协原谅。宽恕虽然是一种美德,但不当的宽恕极容易由量变转化成质变,由此造成谁也无法控制的糟糕局面。
所以,当女人不幸遭受到家庭暴力后,一定要狠下心来狠狠“教训”他一顿,使他不敢再犯。这时你一定要明白,对丈夫暴力行径的轻易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千万不能让他觉得你好欺负,否则你可能会终生陷入到暴力的阴影中。
可惜的是,当时的我就是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了郑其安,也让自己由一个自以为高贵的女性,沦为了丈夫随意打骂的可怜虫。
钱钟书的夫人杨绛女士曾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说得真好,真有见识。我现在真恨当初的自己,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善良”、“宽容”!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可怜的人”!
受过高等教育的老公竟然也重男轻女(1)
郑其安在英国留过学,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在一般人的印象中,这样的男人大多有着开放的胸襟,是不会和落后陈腐的观念有半点沾染的。比如重男轻女这样的老观念,常常是和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人紧密相连的,不应该和郑其安这样的人有任何关系。可让人费解的是,郑其安竟然就是一个典型的重男轻女的人。
婚后半年,我怀孕了。怀孕4个月的时候,郑其安突然有一天提出要带我去医院做B超。刚开始我以为他想看看胎位正不正,去医院的路上我才从他的口气中突然明白,原来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他只是想看看我怀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让我大吃一惊,觉得他有这种念头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也让我从感情上无法接受。我拒绝了他的要求,半道上自己从车上跳下来跑回了家。
我的确无法容忍他有这种思想,在我看来,男孩女孩都一样。这种“都一样”不应该是口头上的唱高调,而应是发自内心的。他既然这么关心我肚子里的胎儿性别,完全可能会做出更愚蠢的事,像那些求子心切的人那样,见是女婴会逼着我去把它打掉。对我来说,这简直就是犯罪,是无法饶恕的。
在这件事上,我做得异常果断,根本没给郑其安任何机会。不管男孩女孩,先生下来再说。是男孩我高兴,女孩我一样高兴,甚至是更高兴。我更喜欢女孩。女孩乖,女孩好,女孩是妈妈的小棉袄嘛!
就为这件事,郑其安把我恨死了,但我坚持不去医院检查胎儿的性别,他也没办法。但这件事也影响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整个怀孕期间,他都对我冷冰冰的,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一点都不关心,好像这孩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这更证明了他当初的不良企图,也让我为自己的果断而高兴。
怀孕7个月的时候,我的妊娠反应特别强烈。可我带的是毕业班,手头工作堆积如山,为了不影响工作,我一直干到临盆前一刻才停止工作。
那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备课,忽然腹痛难忍,昏了过去。我的同事赶紧将我送到了医院,到医院几个小时后,我们的女儿就诞生了。
醒来后,郑其安正在病床边看报纸,神情自若,丝毫看不出做父亲的任何兴奋。见我醒来,他瞥了我一眼又继续看报纸,然后又冷冷地对我说了一句:是你想要的女儿,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女儿的诞生显然让他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