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以前说的话忘了?”
“啊?”风大公子迟钝的皱眉,有些茫然。她以前说什么话了?
“看来是没记住。”挑了挑眉,刚上任的皇帝陛下伸手貌似非常体贴的替夫婿撸了撸长发,在兀自深思的人头上拍了拍,仿佛安慰宠物一般。“也没关系。你这便去吧。”
去?风大公子立马反应过来,顿时睡意全无。她这是让他去给她理那档子破事儿!
男人优美的长眉一皱,顿时不乐意了。
九凌陛下是谁啊,别的什么不多,唯独不缺道理。其逻辑的强悍性,至今无人可及。
眼神清爽,神态倨傲的陛下收回了手,标准的天子姿态。
“看来是不乐意啊。”
“也没关系。”陛下很好商量的语气,“我说过,独孤九凌娶的男人,要么就是外持江湖庙堂内操齐家的大成者,修身平天下,要么就是栽花种草安安分分呆着的‘闺阁碧秀’,老实的顶着‘妃子’头衔该呆哪儿呆哪儿。”
“风简墨,你忘了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不过也没关系。朕一时不察,把你放错了位置,现下纠正过来完全来得及。”
风简墨拧眉,顿了顿,沉默不语的起身穿衣。
这两种男人听上去似乎没什么区别,实际却有本质的差异。她那意思就是,这配一茶壶的瓷杯有很多,但她只用一个,不过,不影响她娶很多个。娶多了,自然能找到那个配得上她青睐的人。他选前者,她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选后者,她给他一杯羹,自个儿端着挨上个名分。
九凌的逻辑向来如此,吃白饭可以,但不在其位,就别想谋其禄。想要得多,必劳多。白吃白喝养着你了,她算厚道了。
风大公子后知后觉的知道,他又被算了一把。简直是里外夹击,这女人,连自己相公都要利用彻底。他当初在大顺联合柳芳菲算计她那会儿,这女人就记仇了。天长日久,她慢慢跟他讨回来。
心下郁结的皇夫慢慢的系着腰带,脸色不太好看。为了一绝伴侣另讨小妾的念头,他这就要走马上任了。
得了满意回复的女皇陛下咧了咧嘴,也不吝啬。坐起身,伸手拉了拉脸色难看的男人示意。风简墨回身坐在榻边,墨黑的眼睛盯着她。
皇帝陛下慷慨一笑,满室如珠光熠熠,在他微愣的瞬间拉下他脖颈,清浅的赏了个香吻。
皇夫风简墨脸色稍霁,总算好看了点。
“风简墨,做我的男人,就要担当的起这个名义。”她可不养小白脸。那啥,她祖父不是说了么?男人是用来扛家管理内政大小事务的。瞧,她这就给他相宜的担当以展现他雄性的品质。
皇帝陛下掩面打了个哈欠,说完,继续躺下去缩在被子里浅眠。
风简墨摸了摸嘴唇,淡淡笑了,不为别的,只为听见,‘我的男人’几个字,倍感满意。这算出师有名。
不过皇帝陛下说的‘我的男人’和他想的‘我的男人’那个意思有没有区别,只有天知道了。
——
没有忧患意识,也不知家国责任的九凌陛下,高床暖枕乐得逍遥。{炫}只可{书}惜{网}了一大干臣子。奉命督政的女皇陛下皇夫,第一天早朝,刚踏进大殿,便气晕了一大堆上了年纪的老学究。
独孤家的主权岌岌可危啊。众臣有强烈的忧患意识。后宫干政,这是多么常见而又有预设性的征兆。
陛下啊,这江山是姓独孤,不是姓风啊。你这是要人家光明正大的谋权夺位么?
于是,在满殿华声叫喝中,新婚不久的皇夫兼刚上任的督政大臣风简墨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凤目眯成一缝,一副春梦未醒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等着下面的人得出总结性语言。
一个时辰过去了,殿上依旧人声鼎沸,口沫横飞的年轻臣子们愤慨难抑,胡子抖擞的名望重臣风度尽失。终于打够了瞌睡的皇夫睁开了清明的眼睛,皱着眉听着大堆子人骂的痛快酣畅淋漓。
男子们似是在家受够了老婆气的怨夫一般,良久抑郁的心情终于找到了个喷发的切口,于是乎,国之大义社稷之重云云,道理层出不穷,义愤犹如滔滔江水铺天盖地涌来。
风简墨拧了拧眉头。
什么破玩意儿?指天画地的,引经据典的,不就是为说一句,此种替身行径大逆不道么?
直接说了不很干脆么?不嫌累的绕弯子。也没个解决之道,光在这里唾沫星子满天飞,有意思么?
一身黑衣的男人挪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龙椅上,眯了眯眼睛,撑着半边脸,继续等待。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
下面的人恍若拉河一般继续艰苦奋斗。犹在引经据典的大谈弊害。
风简墨有些不耐烦了。
他成个家娶个妻容易么?天下间还能找出比他家这位还要古怪强悍的女人来么?至今他作为男人的名义尚不肯被世人证实。全天下谈到这段姻缘,大抵都是,伟大的女皇陛下在还是太女的时候便娶了一见倾情美貌如花的男妃(据说是私定终身),良缘天缔,太女殿下对这位男子一往情深,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竟半分不怜惜海皇陛下定下的才貌双绝之人任其心灰意冷的遨游四海去了(那是慕容公子来着),此情此意真是……
一往情深?谁哪只眼睛看到那女人一往情深了?明明一直受苦受难穷追不舍的都是他!历尽艰难险阻百折不挠,不渝不悔义无反顾的都是他!
为什么一到了别人嘴里,他就成了天上掉馅饼的宠儿?
那女人要真的对他像传言之中那般好也就算了,大不了他让她占点儿口舌上的威风。偏生这女人还得了便宜就卖乖,典型的蹬鼻子上脸!完全没有一点要替别人着想的意思!
仰天激昂陈词的大臣们还在指点江山。风简墨浓郁的眼狠狠的扫过大堂。
以为他愿意坐这儿?!大清早的,谁不愿意拥着温香软玉大被欲眠?!他这厢牺牲那么多,这帮混蛋还敢嫌弃?!夺你的江山?呸!本公子被马踩扁了脑袋不成,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要不是那女人衡量男人的标准这么空前绝后,要不是为了誓死捍卫他的独占权,他犯得着这样?!
赖床不成,越想越觉得吃亏的皇夫恁的觉得气闷,凭什么他坐在这里听的头脑发昏,那女人却舒舒服服的睡的一派理所当然?
转了转眼珠,有心不让两方都舒适的督政皇夫咳了咳。
清脆的声音一响,文武大臣不自觉的一停,抬眼望向座上的当事人之一。
风简墨清了清喉咙,淡淡一笑,偏头对着太监总管吩咐,凤目里流淌着莫名的光彩,“既然各位都心有不满,那便去请正主来吧。”
甩了甩袖子,风简墨催了人去请,自个儿躺回龙椅,满脸笑意。
好歹是把正主要逼出来了,眼见成功在望的臣子们下意识的安静了些,偶尔窃窃私语。
一盏茶时间过去,黑衣银冠的女皇陛下脸色沉沉如水的踩着步子来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挤身一撩衣摆落座皇夫身侧,女皇陛下微吊的眼极细极长,阴郁而美丽。
“平身。”皇帝陛下平和的开口,没看出什么发怒的兆头。
“讨论了这么久,都说了什么?”
堂下噤声。倒不是惧怕,完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薛太傅德高望重,身兼重任,抖抖嗖嗖的来了句,“起禀陛下,臣等认为后宫干政实在不妥,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后宫干政?”陛下美丽的眼睛抬了抬,看不清情绪,“快两个时辰了,你们就在讨论这个?”
有不好的趋势啊,众人敏锐的嗅出了暴风雨的前兆。
果然,见无人反应,女皇陛下冷哼一声,凉凉的来了句,“谁派人请的朕?”
内监总管老实的搭了句话,“陛下,是皇夫殿下。”
问罪。大臣们接到了一记冷飕飕的眼光,想起皇帝陛下惯常的逻辑,抖了抖。
“谁出的主意?”皇帝陛下慢条斯理的抽丝剥茧。
无人回答,皇夫大人也乐得看戏,内监总管只好再佝了佝背,“回避下,是皇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