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确实就这样摆在眼前了,他会对人好,真的让人感觉那没什么特殊目的,真的是出于爱,可是种种迹象又表明,他对她也没有太深厚的感情。这些米小青都是明白的,只是她还从来没想过要把他的未婚妻斗下去之类的,或者说面对他,她根本就一点策略没有,更别提斗争了。
“如果,我斗不过他未婚妻,又放不下他,会怎么样?”她试探着问,预料到会再挨骂。
阮茉香果然就是摇摇头,不想理她的样子,花晓幽幽说:“我以前读过一个,很短,写的是一个商人年纪非常大之后,一次跟他商业联姻的老婆闹矛盾,就去看他年轻时的旧情人,那旧情人给他打着手电筒,让他一步步走上自己破败的小阁楼,然后给他准备两个他喜欢的点心和他爱喝的茶,也不说什么,他吃完了就又离开,她就打着手电筒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给他照着,送他走。我以为如果如你所说,那么最坏的结果可能就是这样,你一辈子孤独,他偶尔来看看你,寻求一点安慰,最后还是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而你就为了他这偶尔的看望而生活,是不是很凄凉?”
好像是挺惨的,可是她想着花晓描述的画面,如果她到老,还能给他一点点安慰,让他在她身边喘口气,也是好的,刚刚阮茉香说他在商场上根本不笑,可是他对她是那么会笑,笑得那么好,如果他都不能笑了,该多可怜!
“其实,也不错啊……”她弱弱这样说,抬眼偷偷看看两位大姐大。
“我就说她孺子不可教吧!”阮茉香直敲桌子。
孺子不可教,可能真的是这样,脑子坏了,白痴,这些她都没法否认,因为自己真就是这样。周一上班,当杨思汉走进她工作室,她在他眼底看到一点黑晕的时候,尤其觉得如此,这么好的人守在身边,前途似锦的未来,可是她却偏放不开那独木桥,偏要去冒孤独终老的危险爱那个从来没承认过爱她的人!
“你和凌宇尘在一起?”杨思汉也不绕弯子,上来就问。
“是。”
“他和田家有婚约你知不知道?你难道要当第三者?”他语气重了一点。
他从没这样不留面子地跟她说过话,她本来心存歉疚,这一次下也没了,直接顶回去:“婚约而已,还没结婚,而且他和田家订婚之前是跟我在一起的,谁是第三者?总经理,我知道凌氏算是竞争对手,但是跟凌宇尘之间的事情是我的私事,我也不会出卖公司利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为你好,小青!”杨思汉皱眉,他很少叫她的中文名字,叫起来就显得格外语重心长。
她一听这个就心软了一些,放低声音道:“别这样,Hansen,我不需要你替我考虑什么,我自己考虑得很清楚了,如果可以离开他,我早就那样做了,这是无能为力的事情。”
“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让他和田家退婚?凌家恐怕是不敢!”
“我没考虑过这些,最坏不过是一无所有,还能怎么样?”她抬起头微微笑,碰上的是他紧锁的眉头。
“没见过傻成你这样的人!”
她盯着他的眼睛,在里面看到无穷无尽的心疼,实在是让她的心肝受不住,低低用法语说:“对不起!”接着就垂下了头。
杨思汉愣了一下,忽然大声笑出来,说:“你想什么呢?我就作为好朋友提醒一句,你不接受我的建议也不至于愧疚成这样吧?要是真愧疚,就多接两个单子?”
她望着他开门走出去的背影,默默想,杨思汉,希望你不会像我一样傻。
诀别
米小青很难忘记那一年在巴黎街头看到凌宇尘的样子。那是初春,花花草草都萌发了,那天上午下了点小雨,下午放晴了,空气还是很湿润的,那时候她住在一个租住的小公寓里,离公司不算远,她都是步行上下班,那天她本来要加班,可是玛格丽特老妖婆的女儿来看她,于是所有人都蒙了大赦,早早下班回家。他就站在离她公寓不远的路旁,背靠着一根路灯,夕阳映在他黑色的西装和头发上,有一些金色的反光,如同许多次一样,她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看着她,只是这一次她回望他,他却又错开了目光。
也如同许多次一样,他的表情非常平静,看不出情绪,像是好久不见,也像是昨天才见过。她是一下子忘了应该怎样走路,傻傻停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报以何种态度。他似乎也是考虑了一下,然后闲闲走过来,问:“吃晚饭了吗?”
她摇摇头,还是傻的。
“正好,我带过来了几个菜,不过是上飞机之前要的,时间有点长了,得热一下。”他举举手里面提着的一摞饭盒,微微笑出来。
她机械地为他开门让他进去,接过他手里的家乡饭菜,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她说不出来,脑子因为太乱已经陷入停滞,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她这两年是怎么过的?怎么过的?她在这个孤寂的城市里面挨骂,想他想到一个人躺在床上打滚,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可她都不敢去找他,就算去年春节她回国过年,仍然没敢去看他一眼。可是他现在就随随便便站在这个地方,问她有没有吃饭,她就要原谅他吗?问题是他这是要回来找她吗?她应该问明白啊!可是最可恶的是,她自己现在就什么都不想问了,她,想要马上原谅他……事实上是已经原谅了!
她站在料理台前刚刚把塑料袋打开,他的手就顺着腋下穿了过来,整个身体贴上来,他的脸蹭蹭她的耳朵,低声喃喃:“小青……”
她为什么不推开他?她后来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就不推开他?他拿自己当成什么?她想要他拿自己当什么?可是她只是侧头去顺从他的动作,任他在后面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胸前的扣子,当□的热烫皮肤贴在一起,两个人都失控了,她本来就不灵光的脑子彻底罢工。
她的身体两年未经操练,已经今非昔比,而他要得很急,她觉得好像比第一次还要疼,可还是咬着牙没哭出来,只是微微倒吸着冷气,还不想让他看出来。他从来没对她这样急过,几乎可以算得上粗暴,她努力望进他的眼睛,他却好像是受不住,总是看着别处,或者用亲吻来阻止她继续盯下去。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特别的反常,这一次他出现,不敢看她的眼睛了,好像想要找的人并不是自己,可她也不明白应该如何应对,只有顺从,顺从,直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他牢牢从背后抱住她,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到透,黑暗中两个人都睁着眼睛不说话,呼吸的声音经过了压抑也并不明显,房间里安静得要死,气氛却一丝一丝收紧着。她的脑子里,激烈地天人交战着,他来找她,给她从国内带着菜,可是一口没吃两个人就已经这样了,他什么都不说,好像大老远来找她就是为了这件事,他的急迫让她觉得不正常,甚至有一些寒心。她此刻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问一些什么,越想越乱她觉得不问一些什么自己会崩溃的,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她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接着把她抱得更紧,再接着,那具她熟悉迷恋的身体……颤抖起来。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还是知道他哭了,他哭了!她顿时什么都不敢问了,不敢乱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翼翼地感受着他每一丝动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停止了流泪,脑子渐渐混沌,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他已经不见了,屋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枕头上眼泪的痕迹早已经干涸,仿佛他根本就没有来过,她拖着酸疼的身体到厨房去,昨天打开到一半的菜还在原处,证明着一点什么。她不想描述自己那一刻的心情,事实上后来她也自动地屏蔽了那一刻具体的记忆,只知道第一个饭盒里面是她很喜欢的腰果虾仁,从香味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熟悉,把菜倒进盘子里放进微波炉加热,拿出来以后用勺子大口大口塞进自己嘴巴里,眼泪吧嗒吧嗒往盘子里掉。
而这件事没过多久,媒体就传出凌宇尘订婚的消息。对于凌氏的消息,她是一直关注的,但是国外不比国内,能得到许多小道消息,她基本只能掌握官方消息,诸如签下大订单运营情况越来越好之类,其中的玄机不得而知。这一次突然爆出商业联姻的事情,她才想到他大概是依靠了田家的力量,才能步步化解危机,所以代价也是必须的,而最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