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啊。”多么拙劣的借口,如果想联系,怎么可能没办法?不过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什么?说觉得没有联系的必要?她不是阮茉香那种狠角色,她可说不出来!
“电话,给我。”他伸手淡淡命令。
“哦。”她就放下饮料傻头傻脑地翻着手袋找手机,然后献宝一样交给他,NND,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更可怕的就是爱情!
凌宇尘接过去把自己的私人号码输进去,本来还要把名字也输好,最后却只是给自己的手机拨过来,然后交还给她,说:“你这手机的输入法我用不好,名字自己写吧!”说完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弄。
祁展和祁妙这对兄妹就是这时候进来打扰的,祁妙是美国式的热辣性子,上来就挽住凌宇尘叫着:“Lance原来你躲在这里!你和Emily很熟吗?那你帮我走个后门,让我不要排队快点拿到她设计的珠宝吧,我看过妈咪那里一套,好喜欢的!”
“你如果是找凌氏的设计师,这种后门我还可以帮你,Emily的事我可说了不算!”凌宇尘轻松打趣。
你说了不算还有谁说了算?她在心里狠狠纠结了一下,刚刚见面祁妙挽着他,她没觉得怎样,现在却觉得有些刺眼,其实他刚刚把自己和祁妙的关系说得那么扑朔迷离,她自己也能脑补上,这个拈花惹草的性子怎么可能改?想到这里她抬头对祁妙笑笑,说:“祁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来云尙我的工作室就好了,你喜欢什么样的风格,我们当面谈。”
“噢,好棒!我们出去跳舞!”祁妙拉着凌宇尘一溜烟就不见了。
门是自动闭合的那种,祁妙没来得及关门,就任它自己缓缓合上,复位的一刻,屋里外面变成两重天地。她握着手里面的手机,犹豫一下写了“学长”两个字,然后存起来。应该庆幸凌宇尘是给她私人号码,如果是是给对外的,她的谎言就要立马不攻自破,她怎么会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她只是不敢联系罢了!
抬头看着凌宇尘和祁妙彬彬有礼地跳华尔兹,喉咙里面的苦涩又弥漫上来,这种感觉真的是太习惯,以至于她都不觉得不可忍受,连掉眼泪的力气都没有。
“你和凌宇尘?”身边,祁展观察着她的神色轻声问。
她苦笑,自己根本就不是懂掩饰的人,这些年谁的眼睛都没骗过,也没那个骗的打算了,有些自嘲地直接说:“他之于我,是个泥潭,出现一次沦陷一次,就如陆若言之于阮茉香,问题是我还没有茉香那个战斗性!”
祁展静了一会儿观察里面的凌宇尘,最后回头来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没说话,似乎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她习惯了沉浸在这种无望的悲伤里面,对他笑笑,说:“你挺好的,茉香眼光有问题!”
“你不也眼光有问题看不上我吗?”祁展开玩笑。
“那也是你同样眼光有问题,也看不上我啊!”
“别啊,我主要觉得凌宇尘眼光也有问题,你挺好的。”
两个人哈哈笑出来,她拿起自己的饮料,和祁展手里的鸡尾酒碰一下,什么眼光有问题,他们这帮人纯属是脑子有问题,而且以她自己为甚!
喝了一口饮料,她继续盯着一曲完了相携到场边去休息的一对男女,说:“我太了解凌宇尘这个人,如果你对你妹妹还有点感情,就让她离他远点,对他认真只是伤害自己而已。”
“谁说我妹妹会对他认真?太瞧不起人了!”
她没见过这么夸自己妹妹的,忍俊不禁点点头,说:“那就好!”
手机这时有短信进来,她翻出来看,正是刚刚存上的“学长”的短信:“外面冷,别一直呆着。”她盯着手机发愣,大风大浪她都能过,可就这么八个字两个标点符号,她就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她看看祁展,这个还可以叫做男生的男人对阮茉香的痴迷,好似一种恋母情结的转移,说什么一见如故再见倾心,认识了也不过一年有余,他表现出这种惺惺相惜,可他怎么能理解她的心情?她才25岁,已经和一个人纠缠了12年,这是什么样的滋味?
初识
倒春寒的四月夜晚,确实是不暖和,她认识他的时候也是那么个乍暖还寒的时候,只不过是秋天。
繁艺私立艺术中学,是一个让言情家和少女漫画家来了就不愿走的地方,春天樱花满园,夏天风荷连池,秋天菊花摇曳,冬天梅花傲雪。不过一个学校要好,光漂亮自然不够,还要有大师,宋明老师就是学校高薪聘请来的大师之一,宋明原本也是个不得志的小画匠,却在一次国际比赛中一举成名,成为炙手可热的油画家,也就迅速被繁艺聘请了去。米小青就是宋明的入门弟子。这件事情也有渊源,当年米小青才四岁,她爸还不是医院的一把刀,她妈也没当上任何干部,就是个区文化馆的小馆员,因为没有足够的钱把她送去好的幼儿园,就近的幼儿园管理又非常混乱,所以她就每天跟着她妈妈上班,反正文化馆这个地方没多少工作,管得也很宽松。在这里,当时同样是默默无闻小馆员的宋明发现了她的美术天赋,欣喜若狂地拉着她培养,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师生关系。米小青因为不上幼儿园,就早了一年上小学,她小学毕业那年宋明刚好摇身变成了宋大师,顺理成章把她带进了繁艺,学费全免。
她遇到凌宇尘的时候上初二,凌宇尘上高一,桥段非常恶俗,忽然转学来的学长,帅得人神共愤,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性情内向忧郁,俗称酷,接触过的人却都说他不难相处,目光自然聚拢。其实当时的凌宇尘只是不知道怎样融入,他的真实性情和内向忧郁都不搭边的,在这之前他没上过这种学校,基本是家庭教师培养大的,各科成绩倒是落不下,却没什么朋友。他长到十六岁,家人觉得也不小了危险不很大了,于是把他送来繁艺,送他到这个学校原因有二,其一他母亲是校董之一,其二他家做珠宝生意,他多少得懂点艺术混成内行才好接手,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隐瞒了他的身份。
而这两个人能相遇,则是因为他被安排进了宋明的画室学画。这当然是内部行为,因此宋明不大待见他,宋大师最待见的就是年纪最小画得最好的米小青,经常大家一起写生或者画静物,宋大师就站在得意门生的身后偷偷点头,望着米小青的目光,就好像看新一代绘画新星。可惜的是后来米小青还是让他失望了。
至于说两个人的过往,那么对于米小青来讲,回忆起来总觉得挫败多过甜蜜。最先注意到他的时候,他还没进画室,对帅哥无孔不入的林静黎是米小青那时的闺蜜,拉着她去看新来的帅哥,她也着实被这个帅哥震撼到了,虽然在繁艺家底丰厚长相上乘的男生很不少,可是她真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男孩子,那天他穿一身白色为主的运动服,非常合身,安安静静的抿着嘴,像是在笑又像是难过,好像……天使。嗯,原谅她年幼无知脑子里的词汇有限,只想到这么个恶俗的比喻,而且后来她也知道自己是被他一时的假象迷惑,可惜震撼是货真价实的。所以当宋明把他带进他们的画室介绍的时候,她瞬间心跳加速,好像见到了暗恋对象似的,可是在这之前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应该对异性动心,原因是她自打上学以来年纪就比同班同学小,也就总觉得自己还小,没有成长的自觉,看到了凌宇尘,终于算是情窦初开了。
这个情窦初开来得非常猛,以至于她后来觉得那不叫情窦初开,叫情窦催开,因为他亲了她!那天宋明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不顺的事情,看着凌宇尘的画就发脾气,又没耐心指导,最后甩了袖子,说:“放学以后让小青给你讲讲!人家小小年纪,都比你有悟性!”于是就造就了两个人的单独相处。
米小青的个性属于扶不起的阿斗,老师再给她撑腰,她还是没多大胆子,尤其面对这个疑似“暗恋对象”,她在凌宇尘的画前面看了看,再看看前面的静物,小声说:“其实画得挺好的,老师今天心情不好吧,学长你别介意啊!”
凌宇尘貌似也是习惯了宋明的看不上,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跟她聊起家常:“你叫米小青啊?这名字好,小青,合起来是个情字。”
米小青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小学时候《新百娘子传奇》热播,她因为叫小青,总被同学嘲笑,但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她从此以后特别喜欢自己的名字,觉得美好得不得了,只是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这个“情”字,简直是对自己最恶毒的诅咒。
她一边调水粉拿着画笔改他的画,一边问:“学长,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不太清楚,宇宙的一粒尘埃吧,很渺小的。”
“我觉得不是,是把宇宙看做一粒尘埃,很骄傲的。”
他就微笑出来,看着她修改自己的画,悠闲立在一边欣赏。那个时候米小青还没怎么发育,穿着初中部天蓝色的海军服校服,不大撑得起来,单单薄薄的,脸上稚气未脱,有些婴儿肥,留着半长的头发,扎两个辫子垂在胸前,整齐的刘海显得脸更圆更稚气,一笑起来两个浅浅酒窝,说不上多么漂亮,可是真的很甜很可爱。
她修得很快,画好了退后两步看看效果,然后说:“好了,学长你明天就跟老师说,这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