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她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太大的震撼,让她连基本的呼吸都需要费力挣扎。她看见穿着白毛衣,黑长裤的唐奇,飘然若风地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动人的笑:
“嗨!我食言了!”
唐奇踏进一步,站到叶青面前:“我不想只做你一天的情人,你对我的意义不仅仅于此,我知道你也许对我或者是对你自己都没有信心,但是,也先给我们大家一个机会好吗?不要一开始就判了我们的死刑。如果以后我们真的无法继续,最起码我们不会后悔……”
他的态度非常坚定,语气非常诚恳,叶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的反应我看不懂!”他轻笑着。
叶青扑到他怀里,一触到唐奇温暖的胸膛,眼泪,扑簌簌地淌下来,她无意识地摇着头,狂乱地喃喃低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抚着她的头发,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今生,让我做你的情人!”
叶青靠在唐奇的肩上,傻傻地笑起来,泪珠儿犹挂在她的脸上,她从未体会过,如此天旋地转的感觉就是幸福,晕眩得让她想尖叫。她狂喜地点头,再点头:
“好!”
第三次电话响起时
阿新坐在沙发上;已经很久很久了;但他浑然没有感觉;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像;千年的风霜雪雨从他身上划过;心痛过;冷过;热过;寒过;凉过;碎过;如今;经过千年的磨难之后;雕像的身躯早已斑驳残破;雕像的心已经麻木了。
他在等待小艾的归来。
沙发榻上乱堆着一些女衣。黑色的皮质短外套,天蓝色的羊毛绒紧身毛衣,白色的衬裙,还有绯色的最时新的裤腿上装饰了珠片的牛仔裤:都卷作了一团,极像是正待洗衣下缸的样子,想见主人脱下时是如何匆忙了。
那些衣服是小艾的。
小艾是他的妻。
他们从恋爱到结婚到如今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最初他们的确也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小艾聪明,美丽,家境优越,却独独选中了平平凡凡的他。不知多少人又羡又妒地对阿新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更有眼红者不怀好意地挑拨:“阿新了不起啊,找了个这么有背景的好老婆,呵呵,凭你家老婆老爷子的社会关系,你以后可以少奋斗好几十年了,呵呵。”
阿新是个心眼儿实在的男人,对人家的褒贬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甚少在意,通常都是一笑置之,有时候跟老婆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时候他也会开玩笑地问两句:“小艾,那么多人追你,为什么挑中普普通通的我?”
“嘻嘻……嘻!”
小艾就软声地笑:“就因为你的普通,我知道你一定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话还没说完阿新就被她魅人的热力软化了,她的颊边泛着淡淡的红晕,她的半闭的眼皮边的淡而细,媚而含嗔的笑纹,就如摄魂的符,他没有更多的时间与空间去细想小艾话中的深义,他的心早就热情牵引到九霄云外,他在小艾那喷红的嫩颊上印了个吻,认真地说:
“是的,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
阿新坐在沙发上,没开灯,在沉郁的心绪中,阿新又回忆起小艾和他的一切琐屑的细节来。夜幕暗沉,阿新端坐如雕。
小艾没上重庆读大学以前,是两颗心最融洽的时代,是幸福的顶点,但命运的黑丝,似乎便在小艾去重庆后走进了他们的生活;似乎小艾的变化,最初是在趣味方面的,她渐渐厌倦了阿新的百依百顺,憧憬霸道的刺激,因此便常常与阿新意见相反了。买一件衣服,看一次电影,上一回餐馆,都成为他俩争执的题材;常常是阿新喜欢甲,而小艾偏偏喜欢乙,牺牲的总是阿新,他不舍得让他深爱的小艾不开心,但他的牺牲在小艾的眼里只变成毫无主见,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这样的争执在最初的一两次发生时,两人都把它当成爱的生活中不可少的波澜,还很有情趣地称它为爱的催化剂,阿新的疼让成了一种习惯,在小艾软颤的笑声中,他享受着小艾送给他脸颊的香吻,这是她对阿新因为爱她而让步的感谢。
但是不久这种爱的戏谑的神秘性也就磨钝了。当阿新的给与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机械的照例动作时,受者方面的小艾便觉得他毫无个性,性格懦弱,婆婆妈妈缺乏豪爽的气势。思想上的不同,也慢慢来了。阿新出生普通家庭,像众多出生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阿新生来便具备与世无争的性格,乐天达观,没有心机,踏实,恬淡,他从不抱怨生活,对生活也没有过多的要求。
而小艾则不同,她出身官宦人家,父母身居要职,小艾从小在人家的阿咦奉承中长大,不知不觉地便在她的言行举止中带着那么一点儿她自身浑然不觉的优越感的意味儿。她聪明而精细,有很强的社交能力,无论什么事一上了手,立刻就学会了;她很能感受环境的影响,在短短的两年大学生涯内,她的头脑越发清晰起来,性情更加活泼起来,在她看来,她的视野也更加开阔起来。最可怕的是,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情敌--洪。
这是个无声的痛苦的斗争。阿新曾经用尽全力,企图恢复他在小艾心里的独占优势,然而徒然。小艾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一道坚固的堡垒,顽抗他的攻击;并且她心里的新势力又是一天一天扩张,驱逼旧有者出来。阿新很多次感到自己失败,他恐惧自己在小艾心中的位置快要被推翻,可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两年前他那么容易地就得到小艾的心,现在却不知不觉的失之于无形之间。
洪如洪水猛兽一般追求小艾,他有阿新不具备的一切品质:狂热,固执,霸道,还英俊多金,极懂如何计女人的欢心,极懂如何满足一个女人所有的虚荣心。小艾与洪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阿新不知道,但是有一天,小艾来到他身边,告诉他,阿新仍是她最终的选择。
阿新的心在雀跃,过去的快乐时光接踵在他面前浮现,去它的家庭背景,去它的思想差距,去它的性格迥异,去它的洪,小艾仍旧回到了他身边,说明她仍是爱他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
阿新的头突然有点痛,似乎不堪承受他在刹那间便追溯了几年来的往事,阿新仍坐在沙发上,浑然不觉沙发已发出低低的叹声,似乎在抱怨它服务的时间已经太长久了。
小艾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
三天前的上午,阿新还在上班,忽然接到小艾打来的电话,声音娇娇的:“老公,我有点事儿要跟你说。”
“什么事儿?”阿新微笑着,想像着电话那头的小艾蹙着眉撒娇的模样,声音极温柔。
“洪来了,他说晚上要请我吃饭……”
阿新一时有点惘然,他不懂她的想法,小艾娇娇的声音又飘过来:“老公,你说我去不去呢?”
阿新陡然烦躁起来,他闷闷地说:“你有自己的朋友,我也有,去与不去都在于你自己。”
“如果你让我去,我就去,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小艾的声音又软软地传来。
阿新突然觉得小艾的声音里有一股其它的意味儿,像一只猫侦伺一只诈死的老鼠。他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更对